方 岩刘 炅
(1.石河子大学外国语学院 新疆 石河子 832000;2.对外经济贸易大学英语学院 北京 100029)
人文教育:利国利民的百年大计
——北京大学刘意青教授访谈
方 岩1刘 炅2
(1.石河子大学外国语学院 新疆 石河子 832000;2.对外经济贸易大学英语学院 北京 100029)
本文是对北京大学博士生导师刘意青教授的访谈。话题涉及文学经典、人文教育、英语文学等。刘教授结合自己的国内外学习经历,总结探讨了中美大学的异同,指出经典阅读的必要性。作为国内英语文学的著名学者,刘教授坦率地表达了对近年来热点学科商务英语的异议,她认为把外语当工具的观念应该改变。刘教授特别强调人文教育的重要性,指出人文教育事关国民素质,是利国利民的百年大计。最后,刘教授对在校的莘莘学子寄予了殷切的希望。
文学经典;人文教育;英语文学;西方文化
方岩、刘炅(以下简称“方、刘”):刘老师,您先后在北京大学、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奥本尼分校和芝加哥大学学习并取得了学士、硕士、博士学位,您能否就中美大学的异同谈谈您的看法?
刘意青教授(以下简称“刘老师”):好的,谢谢你们!我在北大念了五年,在美国前后加在一起念了有七到八年的时间,后来又去美国芝加哥作Fulbright讲习教授,在那里的社区大学(Community College)讲课。我就先谈谈北京大学、纽约州立大学奥本尼分校和芝加哥大学不一样的地方吧。一是办学资金来源不同。中国的大学,除了民办大学,都是靠国家拨款。北大也一样,可能各院、系会有自己的创收,但主要还是靠拨款。美国的州立大学,包括我读过书的纽约州立大学,基本上是州政府给钱,而芝加哥大学是私立学校,办学资金主要有两个来源,校友捐款和校长、董事会募捐。说到捐款我想多说几句,美国很多著名大学都是私立大学,像哈佛、斯坦福、耶鲁、普林斯顿等,这些大学每年都得到大量的捐款,其中有不少是校友捐款。学校培养教育了学生,学生自立后回馈母校,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良性循环。二是授课方式不同。我在北大念书时,每天的功课基本是听说读写译技巧训练。那时候全国其他大学的外语教学也都是如此,偏重语言学习和语言技巧的训练,很多大学英语系的语言技巧训练课从一年级一直开到四年级。幸运的是我们遇到了王佐良先生、李赋宁先生等老一辈的教授,他们在老清华、西南联大和国外接受的都是西式教育。他们在授课内容里想办法加进了一些英语文学的阅读,虽然这些阅读只是作为当时的教学辅助,并没有成为教学的主要内容,但是我们都受益了,在读经典中学习语言是提高语言水平的好方法。美国大学英语系的文学教学和我们国内大学里中文系的课程类似,就是读文学史和经典作品,完全没有我们这里的语言技巧训练课。本科也是教师授
课为主,研究生上课是seminar的方式,由教授引导进行讨论。回想那个时候的学习,印象最深的就是大量的阅读,一门课每周的阅读量至少相当一本小说的量(不包括评论资料),如果一学期选了三门课,那个阅读量就可想而知了。还有课堂上讨论的发言和一篇赶一篇的课程论文,压力大极了,但同时也真是受益匪浅。三是制度上不同,我说的制度是指治校上的。美国大学在一定程度上讲是教授治校,不管是州立大学还是私立大学,教授还有校董会在聘请大学的管理者上有相当大的发言权,基本是脱离政府控制的,就是说没有一个从上到下的管理,或者说是干涉,这个比较少。而我们中国大学的校长都是上面指派,不管做得怎么样,大家都得接受。在这一点上我觉着是不是值得我们思考呢?总之,我认为美中教育各有长处,也各有各的问题。不宜像我们现在的很多人一味地说中国的教育就是失败的,美国的教育,甚至西方的教育就是多么好,多么成功。
方、刘:刘老师,您能否谈谈对您影响最深的教育理念和您最受益的课程?
刘老师:对我影响最深的教育理念就是美国大学对人文知识的关注和强调,具体到教学就是从古希腊、罗马一直到美国本土的涉及人文方面的经典阅读,文化的、文学的、哲学的、历史的等等。美国许多大学新生入学后头两年不分科,都要接受通识教育,以读写为主,读就是阅读经典,写就是写各样作文、读书报告和课程论文。这就是人文教育,就是素质教育。我认为我们的大学生对自己国家的文化和外国文化都需要有一定的学习和了解,知己知彼才能有比较,才能有思考的深度,看问题的时候才可以避免偏颇或盲目。我最受益的课程还不少呢。在北大时我很喜欢罗经国教授的《英国文学选读》课,杨周翰先生的《英国历史》课,还有李赋宁先生、赵萝蕤先生、俞大絪先生上的课。这些课的质量非常高,对我们语言学习和做人影响都特别大。北大在这些方面给我打下了很好的基础,我至今很感谢。在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奥本尼分校念硕士时,我也遇到了很好的老师,Hugh MaClean教授讲的莎士比亚和斯宾塞的课,John Gerber教授讲的马克·吐温和美国早期文学,Hastings教授讲的中古英语和乔叟,还有英语写作课等,授课的方式都很灵活,很受学生欢迎。芝加哥大学有名的教授更多了,我的导师J PaulHunter,专门研究十八世纪英国文学,在美国和欧洲都很有影响。就是因为他,我才选了十八世纪英国文学作为我的博士研读方向。其他老师和课程就不一一说了,太多了。另外,我想说说图书馆。芝加哥大学的图书馆也特别好,管理也很人性化,开放时间长,免费打印,还有沙发坐或半躺着看书,地下层有喝咖啡和吃简便食物的小卖部。美国很多图书馆全国联网,馆际间借书方便极了,我在美国这么多年最爱的就是大学的图书馆。美国大学课堂里的讨论式授课方式,在咱们中国大学里几乎是很难做到的。因为上讨论课的前提是必须要有很好的图书馆,有足够多的参考书和资料保证学生大量的阅读。图书馆是大学教学非常关键的条件之一,这点很值得我们的大学借鉴学习。
方、刘:基于您自己的学习、教学和研究背景,您认为人文教育在英语专业学生培养的过程中应该占有什么样的地位?
刘老师:前面已经提到了人文教育。我认为人文教育是我国当下教育中一个非常迫切的问题,它不光是对英语专业的学生,对所有专业的学生,都是很重要也很必要的。人文教育实际上是在培养人,在塑造人,使之能够健康地成长,有正确的价值观,成为有担当的、有道德的、对社会有用的人。从这个意义上说,人文教育应该从小学生抓起。从小学到大学要学习我们自己文化的精髓,要多读各种经典作品,还要读世界经典作品。从中外经典作品里可学到真善美,学到做人的基本道德。一直以来,由于文革、应试教育等等原因,我们对人文教育总的来说是说的多做的少。所以在大力提倡科技强国的同时,我认为我们现在也得狠抓人文教育。轻视了人文素质的培养,教育就会失败,就会出问题。比如几年前的药家鑫故意杀人案,还有去年的复旦投毒
案,还有其它一些类似的案子。虽然导致犯罪的因素很复杂,但这些案件至少从一个侧面说明如果一个人缺少了人文教育,他就没有一个起码的底线来约束自己,他就会善恶不分,就会漠视生命,不尊重生命,就不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这样的人掌握了再多的科学知识也会变成很可怕的人。再比如说生化武器、核武器等,如果掌控它的人没有人文情怀、没有博爱精神、没有大的人道原则,那人类的未来是不堪设想的。几百年前,霍桑、斯威夫特等作家就已经在他们的作品里表达了对科学的担忧。
我很高兴地看到习近平主席在出访俄罗斯、法国等国家时,说出了不少他熟悉的作家和哲学家的名字,包括法国的萨特,这就是对外国文化的了解。我们国家要强国要对外交流,就必须了解外国文化。这样的学习对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国家的成长和发展都是非常有利的。近年来我们国家也开始强调读书,有读书日、读书月、读书季等,这是个值得高兴的好事。我们还应该把读书设置到教学大纲里去,让学生不间断地读书,并得到相应的训练、研讨和引导。人文教育利国利民,是事关我们国家未来的百年大计千年大计。
方、刘:您从事英语文学教学几十年,期间承担的主要课程有哪些?您是如何培养学生学文学的兴趣的?有什么经验体会能供现在英语专业教师借鉴的?
刘老师:我从1964年到2006年基本都在北大,其中有七八年出去念硕士、博士。刚开始教学时,我跟着周珊凤教授,像学徒一样先做助教后做讲师,教了十年左右的基础课程,从精读、泛读、听力课程到语法、写作课程,我都讲过,获益多极了。我的英语能够达到今天这样的水平,跟这十年的磨练分不开。我还跟着周先生学了很多诸如出题、选编教材、听写、纠音等教学小技巧,还跟着她学了如何做人。周先生严格要求自己,淡薄名利,从不会因个人好恶来藏否他人,为人宽容大度,坦率而纯真,工作任劳任怨。所以我认为在我教学生涯的头十年里,我学到了很多宝贵的东西。后来我先后讲过英国18世纪文学、18、19世纪英美小说、加拿大小说、美国早期文学等课程,还开了《圣经》的文学阐释课。
说到兴趣的培养,我认为要提高兴趣就要考虑到学生都是成人,成人不会安于强灌死记的东西,要给他们思考的空间。为什么学生喜欢读加拿大文学作品,还有乔治·艾略特、狄更斯等作家的作品呢?就是因为这些作品让他们思考生活,思考人生,思考人性。尤其加拿大文学作品,不像福克纳、乔伊斯他们的作品那样一味追求新技巧或实验新手法。加拿大作品能让学生在提高英语水平、了解加拿大文化的同时,学到为人处世的智慧,这就是学生喜欢的原因。如果一部作品,满篇都是生词和复杂的句子,像福克纳的小说中大段大段都没有标点,这样的作品是可以很了不起,但它基本上是批评家的作品,叫critic’s literature,它不适合普通学生学习。我觉着要让学生喜欢文学,老师首先得自己热爱文学,用自己的热情和激情去影响学生、感染学生。
方、刘:现在社会上、甚至包括教育界的很多人士仍然倾向于将英语视为工具,因而认为英语教学应当强调其实用性、工具性。刘老师,您认同这种看法吗?
刘老师:不认同。我很早就在说这个问题。语言本身是一个工具,当它成为一个学科时,必须要以这门语言为载体,去学习研究它的文学和文化等。比如英语系就要研读英国文学和美国文学和其他国家的英语文学,法语系、德语系及其他外语也同样,国外大学的外国语言系历来如此。我们国家一直把外语当成工具是有原因的。以前延安时期的外语培训班,就是现在北京外国语大学的前身,为了当时的需要,的确培养了一批外语翻译。解放后又为外事、新闻、经贸等部门培养了大量的口译、笔译人员。让我感到焦虑的是教育部到现在也没有改变这个观念,在2000年颁布的高校外语教学大纲中还在说要培养复合型人才。在这个思想指导下,在大学里就出现了商务英语、秘书英语、银行英语、财会英语等培训班式的专业,还美其名曰满足社会需求。
这些专业英语培训可以单独办培训班,不要放在人文教育为己任的综合大学里。我最近写了一篇关于二十世纪二十年年代芝加哥大学校长Hutchins治校办学理念的文章。他质疑当时美国的教育导向,批评大学有功利主义和实用主义思想,为讨好市场而试验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科目,把大学变成了一个杂货摊。他提出要注重人文教育。我们现在正在经历与英美二十世纪初的文化环境、商品经济环境等很相似的社会阶段,我们要学习他们的经验,从他们的失败里汲取教训,少走弯路。我最希望教育部能够转变观念,因为它是指挥棒。
方、刘:在目前就业环境和压力下,刚才提到的商务英语、银行英语、财会英语等课程很受学生欢迎,而英语文学课程则受到了冷落。刘老师,您能否谈谈北大在坚持英语文学课程上的做法?
刘老师:北大英语系现在已经把四个技巧的训练时间减到最低限度,从一年级开始就加入各种的文化课和文学课,都是用英文讲课。课程设置从荷马史诗到莎士比亚一直到现当代,英美文学里重点的经典作品都要读。英语系还开设了拉丁语课。我这学期作为老教授调研组成员去听课,听了苏薇星老师的课《欧洲文学名著与自我》,是三年级学生的课,选读的都是名篇,如陀斯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卡夫卡的《变形记》,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等,从语言到意识形态都是相当难的。学生一周的阅读量是两百页,课前必须完成这两百页的阅读,然后在课堂上老师带着学生讨论这两百页里与自我有关的议题,学生都积极参加发言。这样的教学方式跟美国的seminar一样,阅读量也很接近欧美大学学生的阅读量。还听了高峰枫老师的课《西方宗教思想的演变》,从荷马史诗到维吉尔的《埃涅阿斯纪》一直读下来,从书中找出体现西方宗教思想演变的地方,并进行讨论。还有韩敏中老师的课,讲英国十九世纪女作家乔治·艾略特的《米德尔马契》,厚厚的原著,一页一页挨着讨论。还有很多老师,他们也都是这么踏踏实实地教书。北大英语系的文学理论课从柏拉图读起,用的是艾布拉姆斯选本,欧洲的所有文学理论全都读,理论课的老师周小仪教授是国内研究批评理论的专家,学生最后对欧洲的哲学、伦理和美学思想都有个比较系统的概念。这样的阅读和学习不但提高了学生的英语水平,而且培养了学生英文思辨的能力,使他们能够在比较高的层面上讨论意识形态的问题。北大英语系的教学理念、课程设置和授课方式和国际比较接轨,过去三年在QS(全球唯一分科目评估的公司)评比中,都进入了前五十名。今年亚洲的大学里只有三个英文系进了前五十名,除了北大英语系,还有新加坡国立大学和新加坡理工大学两个英语系。在教育部的评比中,北大外国语学院在全国的排名也很厉害,连年都是第一,而且分数都在九十五分上下。实际上,北大英语系的毕业生也有许多进入商界、法律和金融界的,比如去涉外银行,而且短短几年就做到了银行的中层岗位,他们的英文能力和对西方文化的了解大大胜于单纯学商务英语的学生。银行看中的就是他们的底蕴和智慧,而这样的底蕴和智慧都是在北大学习训练累积的。
方、刘:刘老师,很多英语专业的传统课程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改革,英语文学课程要是改革的话,您有什么建议?
刘老师:我还是那句话,首先英语文学课程是绝对必要的。如果要改革,我的建议是英语文学课宜早开。从一年级开始,除了一些必要的听说读写技巧课程之外,文学导论、语言学导论、英国历史、美国历史等课程就可以慢慢开起来,用英文讲授,让他们在英语语流里学习语言,获得知识。另外,一、二年级文学课选读的作品在难易程度上要循序渐进,可以从短篇小说慢慢地过渡到长篇小说,原则上由短到长,由易到难。历史和文学史都是很重要的,不知道历史何谈一个国家的文学。因此,选读可以杂一点,面广一点,人物传记、加拿大文学、澳大利亚文学也可以选一些。另外,我个人认为本科阶段不宜把过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到现当代的、女权主义的、心理学的作品上,这些作品到研究生阶段再接触也不晚。
刘、方:电脑和手机对年轻人(包括很多在校大学生)的影响很大,里面有微博、博客、飞信、微信、各种游戏等,相比英语文学作品,尤其年代久远的作品,年轻人似乎对快速、迅捷的新东西更感兴趣。前一段有媒体报道说,中国人年均读书0.7本,韩国人均7本,日本人40本,俄罗斯55本,犹太人64本……您对在校的青年学子在读书方面有什么寄语?
刘老师:这是个很当紧的问题。犹太人一贯重视教育、重视读书,俄罗斯人对待严肃文学和读书的态度始终都比我们认真,说他们读书多,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近年来电子书的势头的确很猛,但是它的内容和质量令人担忧,如何把关很重要。电子书是快捷生活的代表,跟手捧纸质书专心研读感觉是不一样的。我在芝加哥大学学习时,教授们坚持说教师的态度、气质、激情都是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课堂之外的教育代替不了教师的表现。我认为电脑和手机上的游戏、良莠不一的电子读物在一定程度上害了一代人,现在有个词“低头族”,说的就是整天沉迷于电脑和手机的年轻人。大学里的文化研究如果能和社会上的大众需求结合起来,做一些能够让大众感兴趣的文化产品,带动社会大众关注文化,就可以慢慢扭转这个局面。但是这个任务很艰巨,需要时间,更需要一批有使命感的文化精英、有胆识和良知的企业家通力协作,以及各方面的大力支持。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大学生们除了要读专业书,还应该有意识地比较系统地阅读中外经典,这些书里讲了很多关于宇宙、世界和人生存的真理。一个睿智理性的人需要慢慢积累这些知识。如果大家都这样做了,都达到了一定的层次和高度,那么整个社会的素质就会提高,就不会再像现在扯什么“当街小便”之类提不到台面上的问题。希望中国的大学生们把读书作为自己的责任,拥有比较深厚的中国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底蕴,能够肩负起建设美好社会的使命。
方、刘:刘老师,谢谢您!祝您身体健康!也期望尽早读到您的新作《写在艾丽丝·门罗获诺贝尔文学奖之际》!
(本文由方岩、刘炅录音整理,后经刘意青教授本人审阅)
注释:刘意青教授1964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西语系英语专业,并留校任教,后于1982年、1992年相继获得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奥本尼分校美国文学硕士学位和美国芝加哥大学英国文学博士学位。主要研究领域为英国18世纪文学、英美19世纪小说、圣经文学和加拿大文学。翻译、撰写和主编了多部著作,如《圣经故事一百篇》(香港商务印书馆,1988)、《女性心理小说家塞缪尔·理查逊》(英文,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欧洲文学史》第一卷(合编,商务印书馆,1999)、《英国十八世纪文学史》(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0)、《〈圣经〉的文学阐释》(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简明英国文学史》(合著,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8)等。此外,在《北京大学学报》、《外国文学评论》、《国外文学》 和《外国文学》等刊物上发表了约40篇学术论文。2008年受北京大学委派到新疆石河子大学外国语学院挂职任院长。
G6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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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6469(2014)04-0039-05
2014-06-26
方岩(1965-),女,山东潍坊人,石河子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