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论联合政府》民主思想论析——纪念毛泽东诞辰120周年

汤修元

(忻州师范学院政教部，山西忻州 034000)

毛泽东《论联合政府》民主思想论析
——纪念毛泽东诞辰120周年

汤修元

(忻州师范学院政教部，山西忻州 034000)

毛泽东《论联合政府》的政治报告从多个方面阐述了丰富的民主思想，主要包括：废除国民党一党专政建立多党参政的政党制度，建立各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参加的民主联合政府，保障人民的自由权利，实行大多数人的民主以及民主集中制的政权组织形式。

毛泽东;联合政府;民主思想;政党

1945年4月，毛泽东在中共七大上作了《论联合政府》的政治报告。报告批驳了国民党政府推行反共反人民的一党专政独裁统治，同时阐明了中国共产党关于建立民主联合政府的各项政策和主张。毛泽东在报告中从多个角度阐述了丰富的民主思想，这些民主思想在中国共产党的民主理论中占有重要地位，是我们党宝贵的思想财富。

1 废除一党专政、建立多党参政的现代政党制度

政党是近代民主政治发展的产物，也“是现代民主政治的核心、政治权力的核心、代议制民主的关键，”［1］现代民主政治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政党政治，多个不同的政党合法平等共存，共同参与和影响国家政治生活，这是政党政治的基本内容。实际上，多个不同政党的合法存在本身就是民主政治的一种体现。“政党政治的重要地位最根本的也就在于它本身是作为民主政治的范畴而产生发展起来的，属于民主政治之列，是民主政治体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2］

蒋介石国民党在形式上统一全国后，一步一步地建立起一党专政和个人独裁的政治体制。虽然表面上建立了“五权分立”(五权即行政权、立法权、司法权、人事权和监察权)制度，但实际上五院的组成人员均为国民党党员。1928年2月，在南京召开的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通过了“改组国民政府”的议案。议案规定国民政府受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指导﹑监督，掌理全国政务。1928年10月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通过的《训政纲领》也规定:“中华民国于训政期间，由中国国民党全国代表大会代表国民大会领导国民，行使行政权”［3］，通过这些法规，国民党初步确立了对国家政权的控制和垄断。而对其他党派，《训政纲领》和其他法规都规定任何其他政党都是“非法党”，到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时，国民党进一步巩固了对“五权”的控制和独占，蒋介石的“领袖”独裁地位也得到进一步巩固。为了维护其一党专政的统治，国民党采取各种措施严厉镇压以中共为主要代表的“异党”。为此，南京国民党政府颁布了《查办共党分子案》、《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等法令，不仅对共产党实行镇压打击，而且不允许温和的中间政党的存在，全面实行一党专政的政体。

毛泽东在《论联合政府》的报告中严厉批评了国民党一党专政统治，揭露了它对抗战的巨大危害，揭示了它反人民、反民主的本质。他说:“所谓国民党的一党专政，实际上是国民党内反人民集团的专政，它是中国民族团结的破坏者，……如不立即废止，内战惨祸又将降临。”［4］1066-1067国民党借口“训政”而实行的一党专政，遭到了民主党派和各界民主人士的批评和抨击，各界群众纷纷要求国民党政府结束“训政”，还政于民。在各界人民的强大压力下，蒋介石国民党当局才不得不表示“提早结束训政”。

为了揭露国民党政府在结束一党专政上的敷衍民意的“假做”并考虑到复杂的政治现实，真正实施民主改革，毛泽东提出，结束国民党一党专政可以分两步走:第一步“目前时期，经过各党派和无党派代表人物的协议，成立临时联合政府;”第二步，“将来时期，经过自由的无拘束的选举，召开国民大会，成立正式的联合政府。”［4］1069这两个否定国民党一党独裁统治的步骤，是一个先易后难、兼顾各方各派的渐进式民主政治设计方案。毛泽东认为，在日本帝国主义还占领着大片国土，还存在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政权的情况下，举行全国国民代表大会的选举条件尚不成熟，先建立容纳各党各派政治力量的临时联合政府，相对于原先国民党一党垄断政权而言，临时联合政府包含了国民党、共产党以及其他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无疑具有较多的民主成分，而且，它也能更有效调动各派力量的抗日的积极性，最终取得抗战的胜利。

毛泽东还要求国民党政府给予中共及其他民主党派以合法地位。政党的合法地位是政党参与国家民主政治的法律前提和保障。蒋介石国民党为了顺利实行独裁统治，借“训政”之名，极力排斥民主党派，长期压制其他党派的存在和发展。抗战初期，虽然国民党与中共和其他民主党派的关系趋向改善，但在法律上仍旧不给其他爱国民主党派以合法地位，为此，毛泽东强烈呼吁国民党政府在法律上给予其他党派以合法地位，他在“我们的具体纲领”一节中明确提出:“要求承认一切民主党派合法地位，释放一切爱国政治犯”［4］1063

2 建立民主联合政府

建立民主联合政府是毛泽东《论联合政府》报告的主旨思想，也是中国共产党抗战胜利后对国民党提出的政治口号。1941年11月，毛泽东在陕甘宁边区参议会的开幕大会上的讲演中就明确指出:“国事是国家的公事，不是一党一派的私事。”［4］809毛泽东从权力的来源上说明了废除国民党一党专政、建立民主联合政府的理论依据，阐明了“国事”应该由国民公众管理的必要性。既然“国事”为“公事”，“公事”就理所当然由公众各阶层代表来管理，而不应将其当作“私事”一样由某个党派来独占“公事”管理之权。建立联合政府就是让国家的各派政治力量共同参与国家管理，共同执掌国家权力，真正体现出“国事”作为“公事”由公众各派力量管理的政权本质，体现了国家权力的广泛的代表性，从而否定了国民党企图由一党垄断国家权力的企图。

那么，联合政府应该如何组成呢?毛泽东认为，就中国的现实政治力量来看，中央临时联合政府应该由各主要政治力量代表组成，来共同掌管国家权力。为达此目的，毛泽东建议先“召集一个各党派和无党派的代表人物的圆桌会议，”［4］1067经过讨论协商，“成立协议”，在各方达成协议的基础上，然后“成立一个由国民党、共产党、民主同盟和无党派分子的代表人物联合组成的临时中央政府，发布一个民主的施政纲领，”［4］1067当然，这个联合政府还只是一个“临时的联合政府”，但它只是结束国民党一党专政的第一步，而正式的联合政府则需要将来条件成熟时，“经过无拘束的选举，召开国民大会”，才能成立正式的联合政府。毛泽东还提出要反对国民党“不顾广大人民和一切民主党派的要求，一意孤行地召开一个由国民党反人民集团一手包办的所谓的‘国民大会’”［4］1069，因为这一“国民大会”只是国民党当局“为拖延时间、搪塞舆论的手段。”

3 保障人民的自由权利

人民的权利自由是民主的前提条件，也是民主的重要体现之一。要实现民主政治，就必须首先保障公民的自由与平等。亨廷顿曾指出:“政治民主与个人自由密切相关。……的确，一定程度的个人自由是民主政治的一个基本组成部分。”［5］毛泽东深刻认识到自由与民主的密切联系，把自由看作实现民主的必要条件。“在国民党统治区域，人民没有自由，在日寇占领区域，人民不能参加选举”［4］1069毛泽东指出，这种不自由(如特务政治、镇压自由的法令、保甲制度等)就是“套在人民身上的绳索”，如果“中国人民争得的自由越多，有组织的民主力量越大，一个统一的临时联合政府便有成立的可能。”［4］1070毛泽东还从另一个方面指出了民主政治对人民自由的保障和促进作用。“这种联合政府一经成立，它将转过来给予人民以充分的自由，巩固联合的基础。”［4］1070那么，人民的自由权利包括哪些内容呢?毛泽东说:“人民的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思想、信仰和身体这几项自由，是最重要的自由”［4］1070。这几项自由权利，在国民党专政独裁统治下，已经被“剥夺得干干净净”，与此相反，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解放区则是“认真保护民众自由权利”的，“在中国境内，只有解放区是彻底地实现了”人民的自由。毛泽东进一步指出，只有人民拥有了自由权利，才能进行民主的选举，产生民主的政府，中国人民就会通过“自由的无拘束的选举，产生民主的国民大会，成立统一的正式的联合政府。没有人民的自由，就没有真正的民选的国民大会，就没有真正的民选的政府。”［4］1070

当然，自由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也不可能靠他人的善意恩赐。自由必须靠斗争争取而来。毛泽东指出:“自由是人民争来的，不是什么人恩赐的。”［4］1070在素来缺乏民主传统的中国，在国民党专制独裁统治下，人民的自由被剥夺。中国共产党领导民主革命，就是要推翻压制中国人民自由的专制独裁政权，“唤起民众，认真保护民众自由权利”，建立人民当家作主的新国家。近代中国的历史表明，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通过武装斗争的方式，才能实现中国的独立和解放，才能争得中国人民的自由。事实上，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的人们已经争得了自由，其他地方的人们也可能和应该争得这种自由。”［4］1070

4 大多数人的民主

从民主的历史实践来看，民主有少数人的民主和多数人的民主之分。资产阶级所标榜的民主本质上是少数人的民主。正如孙中山所指出的:“近世各国所谓民权制度，往往为资产阶级所专有，适成为压迫平民之工具。”［6］那么中国要建立什么样的民主制度?毛泽东明确指出:“我们主张在彻底地打败日本侵略者之后，建立一个以全国绝对大多数人民为基础而在工人阶级领导之下的统一战线的民主联盟的国家制度，”［4］1056这样的民主政治制度，基础应是“绝对大多数人民”。那么大多数人包括哪些人呢?毛泽东认为，“大多数人”首先应包括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同时还包括“城市小资产阶级、开明士绅及其他爱国分子，”它是一个完全不同于旧民主主义的有着广泛代表性的新民主主义政治制度。虽然这一具有广泛代表性的“全国绝对大多数人民”是“民主联盟的国家制度的基础”。显然，毛泽东所主张的民主制度则是工人阶级领导下，民主权利“为一般平民所共有，非少数人所得而私也。”体现了毛泽东民主思想的人民性，这种人民民主的思想也是社会主义民主的应有之义。

毛泽东同时也指出:“这些阶级之间仍然是有矛盾的，例如劳资之间的矛盾，就是显著的一种，因此，这些阶级各有一些不同的要求。”［4］1056不过，这些矛盾在新民主主义阶段属于人民内部的矛盾，在这些矛盾之外，各不同阶级存在着共同的利益和要求。这些矛盾“不会也不应该使之发展到超过共同要求之上。”当然，这些矛盾并不是对抗性的矛盾，它们是可以进行调节的。“在这种调节下，这些阶级可以共同完成新民主主义国家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各项建设。”［4］1056可以看出，毛泽东不是简单地从理论上把“绝对大多数人民”作为享有民主权利的主体，而且从实际出发，承认各阶级之间存在的矛盾，把这种矛盾视为人民内部矛盾来加以处理。

5 政权组织采取民主集中制

民主和集中的关系是民主理论和实践中必须正确解决的问题。在古田会议的讲话中，毛泽东就提出了反对极端民主化的错误作风，指出要“从理论上铲除极端民主化的根源。”并且提出要加强集中制对民主生活的指导作用，他说:“在组织上，厉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生活，”［7］在《论联合政府》的报告中，毛泽东总结了中国共产党实行民主集中制的历史经验，进一步阐述了民主集中制思想。他不仅把民主集中制作为一种民主生活方式，而且把它上升为政权的组织形式，他说:“新民主主义的政权组织，应该采取民主集中制，由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决定大政方针，选举政府。”［4］1057毛泽东还深刻阐述了民主与集中的辩证统一关系。他指出，集中的前提基础是民主，但民主不能脱离必要的集中，他说，这种政权组织“是民主的，又是集中的，就是说，在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在集中指导下的民主。”［4］1057在民主与集中的关系中，首先，集中“必须以民主为前提、基础和条件，”［8］这是民主的前提，集中制是在充分的民主的基础上才能体现其民主性的，没有民主作为基础，集中就会变成独裁和专制。列宁也因此把民主集中制称为“民主的集中制”，是“真正民主意义上的集中制，”［9］有充分民主的集中制，通过民主来制约集中制，才能避免党的民主集中制变成官僚主义集中制或封建的集中制。其次，民主也不能没有集中的必要指导。没有适度的集中，民主就会变成极端民主化和无政府主义而最终也无法实现民主的目标。所以，只有把二者正确结合起来，“才能表现广泛的民主，是各级人民代表大会有高度的权力;又能集中处理国事”，民主与集中的有机统一是毛泽东对民主思想的深刻认识和把握。

《论联合政府》是毛泽东对中国共产党政治纲领的全面阐述，其中丰富的民主思想既是我们党进行民主政治建设实践的经验总结，也是近代中国先进人士对中国民主建设探索的思想成果，虽然它尚需要进一步完善和丰富，但它在中国共产党的民主思想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和价值，认证研究和借鉴这些丰富的民主思想，对我们今天不断丰富和发展有中国特色的民主政治理论有着重大的现实意义。

［1］刘红凛.政党的民主功能及其中西差异［J］.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社版，2007(12):17.

［2］石仑山，马晓燕.政党与现代社会发展［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中国文联出版社，2004:71.

［3］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会会议录:第6册［M］.影印版.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220.

［4］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5］亨廷顿.第三波—20世纪后期民主化浪潮［M］.上海:三联出版社，1998:28.

［6］孙中山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592.

［7］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8-89.

［8］吴启文.也谈民主与集中的关系［J］.党校科研信息，1988 (38).

［9］列宁全集:第2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109.

责任编辑:沈宏梅

Analysis on Democratic Thought of Mao Ze-dong’s Talking about the Coalition Government—In Honor of the 120th Anniversary of Mao Ze-dong's Birthday

TANG Xiu-yuan
(Department of Political Education，Xinzhou Teachers University，Xinzhou 034000，China)

The political report Talking about the Coalition Government by Mao Ze-dong discusses rich democratic thought from many aspects，mainly including the abolishment of one party dictatorship of Kuomintang and the establishment of system ofmulti-party participation，the building of democratic coalition government consisting of all parties and nonparty individuals to guard the liberty of people，implement the democracy ofmajority of people and regime organization form of democratic centralism.

Mao Ze-dong;coalition government;democratic thought;party

A8

A

1009-3907(2014)03-0397-03

2013-10-11

汤修元(1969-)，男，河南信阳人，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共产党与中国政治现代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