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琦
(山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山西临汾 041004)
母语对第二外语习得的影响及教学启示
刘 琦
(山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山西临汾 041004)
对于第二外语的习得,许多学者们都已经进行过研究。母语在第二外语习得中的作用也是其中一个热点话题。母语思维模式在二语习得中确确实实是客观存在的。它在第二外语的学习中既有负面影响又有正面影响。文章分析了母语对二语习得的这两方面的影响力,并指出了在二语习得课堂上的一些教学启示。
母语思维;二语习得;负面影响;积极影响;教学启示
对于二语学习者,尤其是处在低阶段的学习者来说,他们会在学习外语中有意或无意的利用母语来辅助理解目的语的信息。那么,母语在第二外语习得中又起着什么样的作用呢?对于这个问题,大多数人会认为母语会扰乱二语的习得,对二语习得只有负面影响。例如,乡音会对外语发音的学习产生负面影响。除此之外,母语的表达习惯同样也会干扰学习者的外语表达。但是,难道母语在外语的学习中仅仅只有负面作用么?笔者认为母语在二语习得中是客观存在的,分析了它在习得过程中的两方面的影响力-负面影响和积极影响。并就这两种影响力提出了一些教学方面的启示。
母语思维模式是先于任何一个语言系统在一个人的思维中建立起的语言反应系统,而第二外语的思维模式建立在母语思维模式已经形成和固定的基础上的。所以,在第二外语习得的过程中,势必会受母语思维的影响。从语言和思维的关系来看,人们习得一门外语的方法和母语习得的方法是有着本质的不同的。母语的习得是在没有任何其他语言的影响下进行的,就好似一张白纸,我们可以随心所欲的画上自己喜欢的图画。而第二外语的习得是在母语的基础上进行的,在获取一门新的外语知识和技能时,往往会受到母语的干扰,并且人们通常喜欢利用自己已学得的知识去获取一门新的知识。出于这个原因,外语学习者在学习的过程中将不可避免地在有意或无意的前提下使用自身母语的思维模式去思考、分析、比较和总结,同时他们还会利用从母语中获得的经验去指导自己掌握一门新的语言。这也就是说,在学习一门外语时,我们不可能将母语完全的剥离出来。对于外语的初学者和大多数的中等阶段的学习者,甚至包括一些高阶段的学习者来说,他们通常会用母语辅助学习外语,尤其是在处理一些难掌握的定义时。
在认知的过程中外语学习者是否依赖母语的思维呢?答案是肯定的。Conhen曾观察研究了在一所外语学校学习西班牙语的23名美国学生的学习情况。这所学校实行的是侵入型双语教学法,并运用出声思考法去记录他们的整个学习过程。经过一个学期的观察和分析,Conhen发现这23名学生的第二外语水平很高,但是他们仍然要在认知过程中主要依赖自己母语的思维[1]。比如说,如果要解决一个用西班牙语描述的数学问题时,他们通常会先用西班牙语读一遍问题,然后其中一些学生转而会用自己的母语去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法。另外有一些学生,在整个问题的解决过程中,他们会刻意的用目的语去思考、分析和解决问题,但是当遇到一些难题时,仍然会寻求母语的帮助。上述的研究结果说明了母语的思维模式参与了二语习得的过程。在对二语写作的研究中我们发现,不管学习者写作水平高低与否,在写作中多数学习者习惯用母语思维。语言学家Raimes曾经利用问卷调查的方式调查分析了第二外语写作的方式。所选的调查对象为8名将英语作为第二外语的学习者。调查结果表明,其中有7名学生认为母语思维对英语的写作有帮助,并且他们也将母语思维渗透到了自己的写作中[2]。在这之后,语言学家Uzawa和Cumming也做了同样的调查研究。他们所选的研究对象是10名学习外语的美国大学生。研究结果表明,80%的学生承认在写初稿的时候会先用英语去思考,并且其中还有一些学生会用英语去写提纲[3]。而在Zamel和Bosher做了同样的调查的结果中我们发现,有一些学生甚至会先用母语思考,接着用母语去写出一篇完整的作文,最后在翻译成所学的目的语。并且这样的写作方式不仅仅初学者使用的频率高,甚至一些高水平的学习者同样喜欢使用[4]。
以上的观察研究,证明了母语的思维模式确确实实参与了第二外语习得的过程中。
语言是人类思想最直接和最有效的表达方式,人类的语言和思想有着密切的关联。人类的思想是存在着共性的,所以,同样,人类的语言也是存在着共性的。这个观点与Ellis的观点不谋而合。语言学家Ellis认为在所有的自然语言中有一些常见的核心规则。在这个规则中,Eills指出虽然人类的语言千变万化,但是同时也存在着很多的相似之处。找到母语与目的语的相似之处,并进行合理利用,可以有效的提高第二外语习得的效率,所以我们也可以说,合理的利用母语是一种有效的学习策略。
(一)语音方面
母语如果与目的语在语音方面有相同或相似之处,那么对于目的语的学习有着促进的作用。拿英语音标和汉语拼音为例,/l/,/m/,/n/,/f/,/w/, /ei/,/ai/,/t/,/d/,/s/,/z/,/p/,/b/等音标的发音和汉语拼音中的“l”,“m”,“n”,“f”,“w”,“ei”,“ai”,“t”,“d”,“s”,“z”,“p”,“b”发音是相似的。所以对中国学生来说,习得这类音标时很容易,可提高学习效率,将时间节省下来去习得那些比较难发的音标,如/j/,/dz/,/tr/等等。
语音方面的积极影响还可以体现在语调方面。汉语的语调有升调、降调、曲折调,升调可以表示话未说完或者对说话者的话表示疑惑;降调可以表示陈述的语气,对话语的肯定或表示内容表达完整;曲折调可以表示说话者的一些心理情绪。而这种语调英语中也是一样的,所以中国的学生可以利用汉语的语调来辅助学习英语的语调,将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二)词汇方面
母语和目的语在词汇方面如果存在相似或相同点,同样也可以加快二语习得的进程。在中英词汇中,我们可以从词性和词义两方面找到相似点。英语词汇有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连词、代词等,而在汉语中的词汇也有上述几种词性。在词义方面,多数中英词汇在意义上是可以一一相对应的,比如, car对应“小汽车”,plane对应“飞机”,bed对应“床”,beautiful对应“漂亮”,second-hand对应“二手的”,cold-blooded对应“冷血的”,arm in arm对应“手拉手”,shoulder to shoulder对应“肩并肩”, red对应“红”,heavy rain对应“倾盆大雨”等等。
由于跨文化交际的发展,中西方文化之间相互的影响也很显著。各国的语言中都存在着很多的外来语,而这些外来语多数是音译过来的。比如说,英语单词sofa的音译恰好是汉语的“沙发”,coffee的音译是汉语的“咖啡”,beer的英译是汉语的“啤酒”等等都能体现母语和目的语在词汇方面的相似性。
任何一种语言中都存在着一些拟声词。拟声词是用来模仿声音的词,母语和目的语在这类词上的相似也可以提高目的语的学习效率。比如说,moo恰好是牛的叫声“哞”,chuckle恰哈是汉语中的“咯咯的笑声”,tick是“滴答声”。
上述这类中英词语或短语的相似性,有助于中国学生提高识记速度,提高二语习得的学习效率。
(三)句法方面
同样,母语和目的语在句法上的相似和相同也可以促进二语的习得。比如,汉语和英语,这两种分属不同语系的语言,在句法上也有着相似之处。从句型上看,它们都与陈述句、并列句、疑问句、感叹句、否定句、祈使句等等。比如“今天是新年”与“Today is a new year”同属陈述句;“他不是大学生”与“He isn’t a university student”同属否定句;“祝你生日快乐!”与“Happy birthday to you!”同属感叹句;“禁止吸烟”与“No Smoking!”同属祈使句。
除此之外,在句子结构上也有相似点。比如,“我喜欢读书。”这句的结构为主语+谓语+宾语。而英语中相同意思的句子“I like reading books.”的句子结构也同样为主语+谓语+宾语;“他们昨晚到这儿的”与“They arrived here yesterday night.”句子结构都是主语+谓语+宾语+状语。
母语和目的语除了在这些简单句中有相似之处,在一些复合从句中也有相似之处。比如,“当老师进教室时,学生停止了说话。”与“When the teacher came in the classroom,all the students stopped talking.”都是时间状语从句;“如果明天下雨,会议将会延缓。”和“If it rains tomorrow,the meeting will be postponed.”都是条件状语从句[5]。
(一)语音方面
每一种语言都有自己独特的语音系统以及发音方式。就英语和汉语来说,就有很大的不同。汉语的拼音中没有/θ/,/e/,/v/这几个音,所以对于中国学生来说这三个的发音就有困难,尤其是处在初级阶段的学生可能会发成/s/,/z/,/w/,久而久之形成习惯,再想纠正就很难了[5]。所以,像thank /θænk/,shy/∫ai/,sing/siŋ/就会被中国学生分别读成/senk/,/sai/,/sin/。另外,汉语的拼音多数是以元音结尾,而英语的音标多数以辅音结尾。中国学生往往会在元音后再画蛇添足的加上辅音,例如,中国学生会把write/rait/读成/raitə/,把late/leit/读成/leitə/,把red/red/读成/redə/等等,诸如此类的错误。汉语中有“儿化音”,但是英语中没有“儿化音”。对于很多中国学生来说,甚至是高阶段的学习者,他们都很有可能受母语的影响在英语发音后面加上儿化音。中国的地方方言也会对英语的习得产生很多负面的影响。比如说,在中国北方的山西运城地区地方言中拼音“ei”和“en”是不分的,受方言的影响这个地区的外语学习者在发英语音标时就有可能分不清/ei/和/ən/这两个音标;在中国南方方言中拼音“n”和“l”是不分的,这些地区的外语学习者在发英语音标时就有可能区分不清/n/和/l/。除此之外,英语中存在着很多特殊的发音方式,比如失去爆破、连读、省略、加音等语音现象都会给中国学生带来一些困难,造成发音上的错误。
(二)词汇方面
母语在词汇方面对二语习得的负面影响是最常见的,主要体现在逐字逐句的翻译上。例如,汉语中我们会说“东南”、“小学”、“兄弟姐妹”、“钢铁”、“金银”等等这类词语。很多中国学生在遇到这类词语时就会按照汉语的词汇搭配模式进行翻译,会将上述词语错误地翻译成“east-south”,“small school”,“brothers and sisters”,“iron and steel”,“gold and silver”。然而英语中这些词语的正确表达为“south-east”,“primary school”,“sisters and brothers”,“steel and iron”,“silver and gold”[6]。
另外在词义方面的差异也会对外语学习者带来消极影响。比如,英语中的“blue”除了有“蓝色”的意思之外,它还可以表达某人心情“忧郁”。所以“I am blue today.”这句话就会给中国学生带来理解上的失误。中国的学生很难会把“blue”与“忧郁”联系在一起。又比如说,汉语中我们会说“比尔盖茨是一大人物”,中国学生会将此句子译成“Bill Gate is a big person.”。可是这种表达是错误的,在英语表达中,“大人物”叫做“a big potato”。中国学生很难将“potato”和“重要”联系在一起。
由此可见,仅仅依赖母语思维去理解目的语词汇的基本含义,在二语习得的过程中是远远满足不了需求的。
(三)句法方面
在句法方面母语对二语习得的负面影响也很多。汉语中,在人称和数的变化,单复数,时态,主谓一致等方面并没有很严格的句法规则。但是英语中这类规则很严格。所以中国学生经常会在初学期间犯这类的错误。例如,他们会将“They are my classmates.”写成“They are my classmate.”或者将“We finished the work.”写成“We finish the work.”。中国学生在学习英语时,对关系从句的掌握也会受到母语的负面影响。汉语中我们很少使用关系从句,但在英语中却是常见的[7]。例如,我们会说“昨天我碰到了他妈妈。他妈妈是名教师。”但是在英语表达中却是“Yesterday,I met his mom who is a teacher.”另外,中英语言中的主被动语态也会对第二外语习得产生负面影响。比如“I was born in 1983.”这句话会被中国学生错误的表达成“I born in 1983.”
(四)语用方面
在跨文化的交际中,母语和目的语之间经常会造成许多的语用失误。比如见面问候,中国人会说“你去哪儿啊?”这句话仅仅是一种寒暄,打招呼的方式,并不是真的要询问对方的目的地。但是如果我们对一位西方人说“Where are you going?”的话就会造成很多尴尬的事情。因为西方人认为这是个人的隐私,不便告诉对方,但是对方又在询问,这就造成了语用失误,达不到预期的交际目的[8]。
(五)文化方面
各国文化之间的差异,也会对学习一门外语产生反作用。往往由于文化方面的差异,我们找不到两种语言之间对等的表达。例如,在西方国家,白色象征着纯洁,所以婚礼上要穿白色的婚纱,但在中国白色却与丧事有关系。在中国红色象征着喜庆、幸福和团圆,但在欧洲国家,红色则为危险的代名词。
鉴于对于第二外语的学习有着积极和负面的影响力,所以在教学过程中,我们应该适当的避免负面作用,尽可能的增加母语的正面影响力。
(一)积极影响对教学的启示
母语思维渗透在第二外语的习得中对于学习者起着润滑剂的作用。教师要充分利用母语的积极影响。母语与目的语相比,母语对学生的认知有着更深刻的影响力。正如语言学家Eliis所说,人类的思维是存在共性的,所有反应思维的语言自然也是有共性的。当人们在学习一门外语时,都会自然而然的让已经形成固定思维模式的母语参与进来。因此在课堂上,教师应适当的利用母语去解释一些用目的语解释不了的抽象问题,从而加深学生对目的语言的了解,例如在英语教学中,教师可以用母语去解释像现在分词和过去分词的区别、非谓语动词、虚拟语气、倒装等等相对比较难懂的语法知识[9]。其次,还可以利用母语与目的语的共性或相似性,帮助学生识记相对陌生的目的语的知识,提高学生的学习效率。教师还可以利用学生熟悉的母语提高学生学习目的语的兴趣和信心,减少负面情绪对学习的影响,可以取得比较良好的教学效果。
(二)负面影响对教学的启示
在教授外语的过程中,教师要正确对待学生在学习外语过程中因母语而犯的语言错误。要及时纠正错误,改正错误,减少学生的压力,营造一个良好的学习氛围。要让学生认识到母语的负面影响力,培养自动第二外语思维模式,主动减少母语的负面影响。在授课前,教师应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要更正自身的一些由母语造成的语言错误。在授课过程中,尽可能的全目的语教学,让学生习惯目的语的教学环境,进而减少母语的负面影响力。课后教师应做反思,进行自我提高。教师在教授的过程中,也不要害怕母语的负面影响。为了减少母语的负面影响,教师可以找大量的、内容丰富的第二外语材料对学生进行有效的输入教学。并且利用课外活动时间,举办一些有意义的语言活动,尽可能地去营造一个目的语的语言环境,培养学生运用目的语去思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教师应把文化教学纳入教学中的一个重要部分。了解不同国家的文化传统,找出其中的差异,提高学生不同国家不同文化之间的敏感度,有助于提高跨文化的交际能力,减少母语带来的负面影响[10]。
综上所述,在二语习得的过程中,母语的积极和消极的影响力是一直并存的。我们在习得的过程中,不能片面认为母语只有干扰作用或者只有积极作用。要正确的看待母语在第二外语习得中的地位和作用。既不能过分夸大负面影响,也不能故意忽视母语的积极作用。
对于教师来说,在教学过程中,应该提倡母语与目的语并存的双语教学。尤其对初学者的教学,目的在于弱化母语对目的语的负面影响,使学习者认识到母语的积极作用,并鼓励他们利用母语和目的语之间的相似性,提高学习效率,逐步实现母语思维向目的语思维的过渡。
[1]Cohen A D.In which language do/should multilinguals think [J].Language,Culture,and Curriculum,1995(8):273-371.
[2]Raimes A.What unskilled ESL students do as they write[J]. TESOL Quarterly,1985(19):45-59.
[3]Uzawa K,Cumming A.Writing strategies in Japa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Lowering or Keeping up the standards[J].The Canadian Modern Language Review,1998(46):51-79.
[4]Zamel V.Writing:The process of discovering meaning[J].TESOL Quarterly,1984(16):195-209.
[5]董慧宁.母语对二语习得的正迁移作用——以汉语水平对英语学习的影响为例[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2(05): 125-127.
[6]蒋框.从中西思维方式差异看中国学生英语学习常犯的错误[J].外语教学与研究,2010(4):97-98.
[7]洪丹.汉语思维在英语写作句式中的负迁移[J].浙江万里学院学报,2010(1):60-63.
[8]俞理明.语言迁移与二语习得[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4.
[9]向馨蓉.大学生英语词汇习得中的母语迁移现象研究[D].重庆师范大学,2013:40-43.
[10]杨连瑞,张德禄.二语习得研究与中国外语教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
Influence of Mother Tongue in the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and its Revelation upon Teaching
LIU Qi
(The Foreign Language Department,Shanxi Normal University,Linfen,Shanxi 041004,China)
As to the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many scholars have done the research.The study on the influence of mother tongue in the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is one of the hottest discussions.The thinking of mother tongue has existed objectively in the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It has both the negative and positive effects.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negative and positive effects of mother tongue with revelations upon teaching.
the thinking of mother tongue;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negative effects;positive effects;revelations upon teaching
H09
A
1672-934X(2014)02-0132-05
2013-12-08
刘 琦(1983-),女,山西临猗人,山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助教,硕士,从事语用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