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金凤, 唐伯明, 尚 婷
(重庆交通大学交通运输学院,重庆 400074)
近代在四川出现的滑竿是抗战时期陪都人民普遍乘坐的一种民间交通工具。“滑竿”的来历有两种,一说它始于袁世凯复辟称帝的时候,爱国将领蔡锷在云南起义讨袁,护国军与北洋军在川南激战,由于伤兵太多,扎了许多临时担架应急,担架后来经过改进便成了滑竿。因为全用光滑的竹竿绑扎,由此得名滑竿。还有一说是,滑竿是四川地区的轿子演变而来,轿子是滑竿的前身,滑竿是简易的轿子。轿子在城内供短途乘坐,滑竿在城乡之间供长途乘坐,因而制式不同,乘轿只能坐着,乘滑竿却可躺下。它轻便快速,滑得快,所以被称为滑竿。到了交通发达的现代,轿子被淘汰,滑竿作为一种具有特色和方便性的交通工具得以流传使用。
抗战时期陪都交通工具需求巨大,求便利不求精致。滑竿制作简便,两根三米多长的结实斑竹竿扎成担架,两头一尺左右的短杠作抬肩,中间架以竹片编成的躺椅或用绳索结成的坐兜,前系脚踏,冷天垫毛毯,热天撑凉篷。乘坐时,人坐在椅中或兜中,可半坐半卧,由两轿夫前后肩抬而行。
抗战爆发后,滑竿在人力车、板车和马车等众多交通工具中脱颖而出,大行其道。在公路交通还不完善的陪都时期,滑竿作为“敞篷跑车版”的轿子,就像现在满街乱窜的“羚羊”一样方便[1],号称陪都“TAXI”。滑竿这一普通的民间交通工具为何能够在抗战时期的陪都风靡一时?它的盛行对抗战时期陪都人民的生活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又是怎样根深蒂固地存留在老重庆人的记忆里?
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国府西迁,大批党政军机构、科技文教单位、工矿企业遵照政策迁入重庆,沦陷区不愿做亡国奴的中华儿女也纷纷涌入后方,造成陪都人口激增。1937年重庆人口仅为47万多,1945年则达到120多万[2]。
大量涌入的人口对陪都交通工具产生了巨大需求,但陪都公共交通发展却十分艰难。重庆街头到1929年才有公共汽车出现,最初只有一辆,最远从小什字到上清寺。“虽然最高时速只有20公里,但坐一次车却要排一两个小时的队”[3],候车者等得极不耐烦。战时在重庆居住的女作家思红对公交车的记忆是,“在重庆要坐公共汽车,除了在曾家岩或是过街楼,两头的起站比较略为容易一点,否则,非先练就功夫,莫想吊得上去”[4]。抗战时期的公共汽车都是以燃烧木炭作为动力的木炭汽车,发动机积炭,故障率很高,跑两天就要修一天。加上日机有意破坏后方交通,从而实现影响抗战运输和军队转移的目的[5],公交车在发展运营的同时还要遭受空袭破坏。
无论舒适性还是便捷性,陪都交通工具的种类、数量明显无法满足激增人口的需求。在此情形下,各种民间传统交通工具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滑竿以其方便舒适、快捷直达的特点表现尤为突出,成为陪都交通工具的主力。
重庆由于地处四川盆地东部丘陵地带,四周环山,起伏有致,立体感强。同时,它还位于长江和嘉陵江两江交汇之处,整个城市被江水划断,分为嘉陵江、长江汇合处的北岸、南岸及半岛前端三个分离的部分,自古以来就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说。沟壑纵横、高低起伏、山环水绕的特点使得这座城市对交通工具提出了特殊的要求。抗战时期,重庆设为陪都后,城市交通发展明显不能满足市民生产生活的需要,交通工具的不足与城市人口激增的矛盾凸显。尽管国民政府高度重视战时首都建设,在重庆大力发展交通运输业,但陪都交通工具的变化仍然有限。“与服饰、饮食、住房相比,交通方面的变化相对要小一些,主要原因是重庆多山,发展交通难度大。”[6]山水相依又山水相阻的地理风貌形成了爬坡上坎式城市交通,人们在山城的坡坡坎坎前只能委屈自己的腿,汽车单车之类的东西碰到山前无路便成为累赘。
此时,非常适应山城地理条件的民间交通工具——滑竿应运而生。战时旅居陪都的朱自清就常常乘坐滑杆。他在文章中写到:“前几年到重庆,似乎坐滑竿最多,其次黄包车,其次才是公共汽车。那时重庆的朋友常劝我坐滑竿,因为重庆东到西长,有一圈儿马路,南到北短,中间却隔着无数层坡儿。滑竿可以爬坡,黄包车只能走马路,往往要兜大圈子。”[7]滑竿轻巧灵活,大道小道皆可行走,尤其适合山区小路,因而得以在抗战时期的陪都大行其道。
抗战时期,重庆作为陪都,以其国民党执政中心的身份在工业经济方面发展迅速。到1945年底,登记工厂的累计数达l 694家,资本2 726 338千元,工业优势在大后方范围内非常明显[8]。随着战争的进行,社会经济发展愈发困难,物价飞涨、各种资源短缺成为越来越普遍的社会问题。战时的陪都,粮食、铁材、机械、汽油等都是紧缺物品,尤其是汽油,在后方极为紧缺。“1941年2月23日,为调整后方物资,经济部规定粮食、棉花、铁材、机械、汽油、水泥、化工原料等14种物品不论来自何国何地,一律准予进口。”[9]抗日战争前中国自己生产的石油很少,所需油料大都依赖进口。抗战爆发后,海外交通运输萎缩甚至中断,日本的封锁与口岸城市的陷落使得油料进口更加艰难。国民政府先后在徽县县城、泥阳、伏家镇等地兴办了4家酒精生产厂,“在汽油紧缺的情况下,95°的高浓度酒精作为汽车动力燃料的替代品,被誉为抗战时期的一大发明”[10]。但是汽油、柴油以及润滑油的需求量却没有减少,无论是前方军事用油还是后方的公路运输用油都在快速增长。来源日绝而需求日广,使得中国在抗战后面临了严重的油荒。因此,汽车的发展受到了能源短缺的严重制约。
重庆的经济水平也不足以让汽车大行其道。在“国家资本”——蒋、宋、孔﹑陈“四大家族”处于垄断地位的金融业军事工业和部分交通电信业发展的同时,战时的经济和金融货币政策使大量的民营工商企业处于举步维艰的状况。轿车的数量虽在陪都前后猛增,从五六十台发展到三四千台,但一般商贾买得起地,买得起房,却买不起车,街上所见轿车大多为官家所有。“一般富商最奢侈的也只是打电话到租车行租一辆轿车,从解放碑到上清寺的租车费用就够普通老百姓一个月的开销。”[1]
在缺乏汽油和现代交通工具的条件下,非机械化的黄包车﹑滑竿等交通工具不受能源短缺限制,不需大量资金投入,因而得到了较好的发展契机。
抗战爆发后大量人口涌入重庆,不仅有巨大的交通需求,也有巨大的就业需求。但战时重庆物资紧缺、市场萧条,虽然政府严令工厂商店不许随意停业,失业工人数量仍然日益攀升。战时大批高校迁入重庆,“对于高校失去经济来源的学生和教师,政府最初予以登记补贴,到了1938年5月,教育部公告,因条件限制战区学生和教师停止登记”[11],这等于宣告学生失学、教师失业。
战争导致物资运输困难,加上不法商人操纵,大后方物价飞涨,陪都人民生活非常艰难。外地涌入的流民﹑难民,失地的农民,失业工人,加上失去生活补助的教师﹑学生,为了生计纷纷走上街头找活干,造成了陪都劳动力严重过剩。于是滑竿这种以人力代替机械﹑不耗汽油、不需要较高技术和成本投入的传统交通工具,成为许多急于谋生者的唯一选择,数量得以飞速增长。
历史、文化内涵往往会积淀出一个民族生活的基调和风格,与实体结合就形成一种具体可感的生活意识和生活行为,影响着人们的情感、态度与倾向,并随着时间的流逝传承下来[12]。滑竿作为抗战时期重要的民间交通工具融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在陪都人民的生活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抗战时期,为躲避日机轰炸,每当敌机接近市区时就拉响警报,人们闻声躲避,待敌机离去后,再解除警报,名曰“跑警报”。警报拉响时,“有的乘轮渡木船、过南岸上山躲藏,或顺流东下,到溉澜溪等地避难;陆上出口,只有—条沿嘉陵江西行的公路,阔老的小轿车与客车、人力车挤在一块各奔生路,顿时车水马龙、人喊马叫川流不息”[13]。重庆由于多山,防空洞大多开凿在山上,“那海拔不甚高的金碧山在过去居然保全了重庆数万市民的生命;各公私防空洞的构造,都开筑在山里”[14]。蒋介石也因为在曾家岩的办公楼宦邸常有日机轰炸安全之忧而选择在黄山建造办公别墅群[15]。除了山上的防空洞,也有人选择逃到较少成为轰炸目标的市郊避难,号称“陪都”之“陪都”的北碚就在战时人满为患。
跑警报无论是躲到山上的防空洞里,还是避往乡下,都要走小路、坡路,这时汽车、人力车都没法使用,只能选择滑竿。富人还往往有自己的私人滑竿,养几个“飞毛腿”来抬滑竿。坐滑竿上山下乡非常舒适,上坡时,人坐得很稳;下坡时,丝毫不会因倾斜而产生恐惧感;走平路时,因竹竿富有弹性,行走时一上一下地颤动,更给人充分的享受,还可以减轻乘者的疲劳。因而,滑竿在陪都人民跑警报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滑竿作为极具山城特色的民间交通工具,其意义早已不局限于交通工具,更是巴蜀民间文化的一种展现。不仅“滑竿夫”成为艺术家笔下的人物,滑竿也成为民间文学的创作素材。在上个世纪收集的民间歌谣中,有“滑竿号子”一种,它的作用是用于滑竿夫抬竿时报路。抬滑竿的脚夫前后照应,一路上生动风趣的“报路号子”成了巴渝民间艺术中与川江号子齐名的“民间文学”。
轿夫花钱买了抬轿权利叫正轮子,没有花钱买的叫副轮子。一轿三人抬,叫丁拐,两人抬,叫对班。无论轿或滑竿,后面轿夫的视线被轿壳或软扎挡住,须前面轿夫传话告诉路上的情况,这叫报点子或报路号子。如:“之字拐,两边甩”,“三块板板两条缝,专踩中间不踩缝”,“上有一个坝,歇气好说话”,“大钉带小钉(指石头),脚上长眼睛”。又如:前面路很平直,前呼“大路一条线”,后应“跑得马来射得箭”;要上桥了,前呼“人走桥上过”,后应“水往东海流”;前面的路弯拐多,前喊“弯弯拐拐龙灯路”,后应“细摇细摆走几步”;路上有牛粪,前呼“天上一枝花”,后应“地下牛屎巴”;路上有个奶孩,前呼“地下娃娃叫”,后应“喊他妈来抱”;狭路上遇到行人,前呼“两边有”,后面知道了,便答“当中走”;一位娇娃在前面行,前面脚夫便唱“前面一枝花”,后面幽默地回他一句“只能白看当不了家”(不能娶回去做老婆)。“报路号子”见啥说啥,振奋精神,鼓舞劳动干劲,其生动风趣,与船夫号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对于陪都普通民众来说,滑竿只是一种交通工具,但对于文人雅士却是很好的创作源泉。抗战时期,大批文化界名人移居重庆,与滑竿这种极具山城特色同时在战时陪都扮演着重要角色的民间交通工具结下了不解之缘,创作出了富有山城劳动人民特色和抗战特色的极佳的艺术作品。
1.丰子恺笔下的滑竿
1937年抗战爆发,1942年丰子恺落脚山城重庆,从江南到重庆一路上体验了具有浓郁民间味道的种种风俗,自然也包括滑竿这种巴蜀地区甚为常见的交通工具。他曾多次在一些文章中提及滑竿,“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冬,我曾在蜀道中一个小县城投宿。滑竿夫把我扛进了一家旅馆”。丰先生多次在当时四川省各区县进行画展,滑竿也是他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1944年12月,他只身一人前往四川北部,途中从合川到南充皆是乘坐滑竿。1945年6月,他应邀到隆昌县参加一个纪念会,在与友人的信件中说:“我定于六月十五日(端午后一天)出门。由此坐滑竿上歌乐山,到青木关”。可见,滑竿与丰子恺先生的生活有着密切的关系。正因为有如此经历,才成就了一幅《蜀道》的优秀漫画作品。
丰子恺先生创作的漫画《蜀道》左下方绘大山一角,陡峭的山坡上有密集的、倾斜的石梯,梯上前方有二人,抬着一滑竿,这就是两位“滑竿夫”。他们腰间缠着束带,高高地挽起裤脚,在他们抬着的两根长长的竹竿中间,有一坐椅,上有一人正舒适地躺着,脑后有一软绵绵的枕头。在“滑竿夫”们的后边,有一穿着长袍的挑夫,略微向前躬着身前行。整幅画面颇为简洁,几乎一大半为空白,具有古代绘画艺术“留白”的韵味。细细品来,不由得让人想起李白的诗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2.徐悲鸿笔下的滑竿
徐悲鸿先生在重庆的时候住在郊区半山上,也很喜欢当时重庆这种登山乘坐工具滑竿——像轿子一样两人抬起,稳健地翻山越岭,坐滑竿的人悠然自得,沿途欣赏风景。
徐先生《滑竿山行图》的创作源于一天悲鸿先生正在山中寓楼上,远远看见几乘滑竿,徐徐上山。为首的手持“士的”,口衔雪茄,身广体胖,那两个抬滑竿的脚夫累得边抬边频频拭汗。徐先生一问,原来是当今行政院长在游山。徐先生看了半天,灵感顿生,画了一幅《滑竿山行图》,但滑竿抬的不是人,却是一头大肥猪,捆在竹兜上,缓缓上山,并且幽默地题上两句:两只人抬一个猪,抬向白云深处。
时值抗战,深忧国难的徐先生去印度看望泰戈尔时,被沿途所见滇缅公路修筑之艰苦和修筑者之勇敢深深触动,专门画了几个不同版本的《愚公移山》,以此明志,随后又出售自己大量作品为前方战士募款[16]。与此相对的是国民政府的腐朽、军队的无力,不去前线积极抗战,只知在后方作威作福,因而爱国忧民的徐先生做了这幅《滑竿山行图》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慨。
抗战时期,滑竿还曾经成就了一段“国共合作”的佳话。1936年,大教育家张伯苓迫于抗战形势的紧要和南开学校的生存发展,亲自到重庆沙坪坝购地800余亩,创办了重庆南开中学。1944年,南开建校40周年,也是张伯苓68岁寿辰,校友们从四面八方来到沙坪坝,参加校庆和为老校长祝寿。周恩来、张劢生都是他的学生,也在百忙中赶来了。当周恩来看到老校长住所内有一乘重庆特有的滑竿时,就请老校长坐上去,和站在一旁的张劢生一起抬着张伯苓走了一圈,张伯苓笑得合不拢嘴。当时周恩来和张劢生分别在共产党和国民党中担任要职,都是军委会政治部副部长,还同是南开校友。周恩来此举不仅表达了自己对张伯苓和南开学校的尊重,而且巧妙地表达了国共两党合作的意思。第二天,南开校园的壁报上出现一段顺口溜:“国共两部长,合作抬校长,师生情谊厚,佳话山城扬”[17]。
滑竿在经历抗战的陪都人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一方面,抗战时期的陪都需要这种充分利用人力﹑节省材料能源又因地制宜的民间交通工具,为滑竿提供了极好的发展条件;另一方面,滑竿深深地影响了陪都人民的抗战生产、生活,成为重庆永久的文化记忆。
传统文化和市井文化是重庆重要的文化资源和个性体现,一个城市的魅力需要传统文化的支撑,才能充满生命力[18]。研究抗战时期陪都交通工具,特别是民间交通工具,不仅可以反映抗战时期陪都人民大众的交通出行,管窥日本侵略者给中国城市发展﹑民众生活带来的灾难,也可以看到这场战争磨练了重庆城,也磨练了重庆人。国难当头的峥嵘岁月里,陪都人民展现出来的智慧和品格既光大于仁人志士,也普注于贩夫走卒。朴实的人格魅力在战时﹑现在﹑将来都是重庆人的精神主流。研究和珍惜传统文化,才能传承和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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