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在南海的战略利益分析

姜 丽，范晓婷，桂 静，王 群

(国家海洋信息中心，天津 300171)

在南海问题上，越南是我国面临的最大对手。首先，越南是南海最大得利者，占领的岛礁最多，获取的油气资源也甚多；其次，越南是南海周边的东南亚国家中唯一宣称对整个南沙群岛和西沙群岛拥有“主权”的国家。自20世纪70年代开始，越南就在南沙群岛问题上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侵占了南沙群岛中地理条件相对较好的岛礁，占据了南沙岛礁争夺战中的主动之势。近期，越南更是多管齐下，对南海的实质性动作不断，加紧了海洋争夺的步伐。可以说，越南在南海的战略政策是其南海战略利益的深刻体现和真实反映，其南海战略的实施与调整也是以其南海战略利益的实际需要为最终导向的。

一、越南在南海的战略利益

越南在南海的战略利益体现出全方位、多元化特点，其在南海的战略利益体现在政治、经济、安全等诸多领域。

1.越南所谓的“主权”权益

越南是南海周边的东南亚国家中唯一提出对南沙群岛拥有全部“主权”的国家。因此，越南宣示、强化岛屿“主权”与海洋权益主张的动作不断。一方面，越南占据的南沙岛礁最多，几经经营，决不肯放弃既得利益；另一方面，越南采取行动加强所占岛礁的军用、民用基础设施建设，通过加紧石油勘探开采、进行海洋科学考察、鼓励渔民前往南沙海域捕鱼等方式宣示其“主权”。2011年，越南在“2020年海洋与海岛战略高级会议”中，强调了海洋和海岛作为“天然的屏障”对国家和国防建设的重要地位与意义，确保海军在保护西沙群岛与南沙群岛“主权”过程中发挥的作用。可见，为在今后南海问题发展方向与处理模式的选择上取得主动，越南不断加大“主权宣示”的力度，为将来南海主权争端与海域划界占据有利的位置。

2.越南在南海的经济利益

历史上越南曾是贫油国，因此其将南海油气资源的攫取看作实现经济腾飞的关键因素。在越南战略决策者看来，对南海油气资源的开发利用不仅能解决国内经济发展需求，同时也是赚取急需的外汇和加深与欧美经济合作关系的契机。正是此种资源的战略饥渴导致越南将南沙主权争端放在国家战略优先序列之上。

1975年4月30日，随着越战的结束，越南便觊觎南海岛礁、渔业和矿藏资源，在侵占南沙一系列岛礁、初步取得立足点之后，自1978年开始在全球范围内招标涉及的区块达百余块。1986年，越南在南沙海域打出第一口出油探井，自此一发不可收拾。据报道，自1986到2002年，越南从南沙海域的油气田开采了1亿t石油，15亿m3天然气，获利达250亿美元，自此南海油气开发取代稻米，成为越南国民经济第一大支柱。而与外国大型石油公司联手开发南海油气资源，无异于越南在南海安插了“保护伞”和“楔子”，一旦冲突危及外国公司利益，这些区域外大国便可以保护其海外商业利益为由出面干涉。

3.越南在南海的安全利益

2007年在越共十届四中全会上所通过的《至2020年越南海洋战略》首次明确地将海洋安全问题提升到国家战略层面。就南海问题而言，一方面，越南与东南亚其他争端国出于单个国家无法平衡中国的考虑加强了在南海问题上的安全合作。如此一来，既协调了各方在南海问题的立场，避免相互间的冲突，又增强了彼此间的军事安全合作，加强了自身海上军事力量。另一方面，由于互有所需，越南同区域外大国从各自战略利益出发加强了彼此的安全关系：美国从其全球战略、东亚战略考虑加强与越南的军事关系，形成对中国的牵制；日本着眼于争夺东亚主导权、维护其“海上生命线”发展对越关系；俄罗斯急于维护其越南军火供应商地位及进入越南石油工业；印度则从与中国战略竞争及边界领土争端的角度深化印越合作。越南则借助区域外大国的战略意图，充分利用自身地缘战略优势为其谋求南海权益服务，以租借金兰湾、非传统安全合作、购买军备武器、军官互访培训、联合军事演习、石油共同开发等手段，大力发展与区域外大国的军事安全关系，既提升了自身的实力，又在南海争端中期待与区域外大国协力合作。[1]

4.越南在南海的政治利益

长期以来，越南一直心怀“地区大国”的梦想。冷战结束后的20年里，越南的革新开放政策取得了明显成效，已经成为新兴经济体的重要一员。但越南“地区经济大国”的地位并不能自动转化成为“地区政治大国”地位。无独有偶，东盟在进入21世纪后的势衰也为越南提供了难得机遇。东盟内部矛盾上升和引领东亚地区主义的外部重要性下降，也使越南有望择机成为东盟新的主导国家，以重振东盟，进而实现自身“地区大国”梦。可以说，南海争端是越南成为东盟主导国家进而调整越中关系的一个切入点。在南海争端中，越南与菲律宾等东盟南海争端国家联手，既有利于其争取东盟主导地位，同时也符合调整越中关系的战略设想。更何况，冷战结束后东盟在南海争端中一直维护其成员国的利益，给越南侵占南海权益的活动提出了更多的心理依靠。因此，无论是在处理与中国的南海争端问题上的表现，还是调整与中国、美国等大国的关系上，越南都表现出积极强悍的姿态，以期在东盟中获取更高的政治地位和更多的政治空间。

二、越南在南海的战略政策

1.强化对岛礁的实际控制与软性渗透

20世纪90年代以来，越南对所占南沙岛礁的经营十分积极，不断强化军事设施、加强实际管控和“主权”宣示。迄今为止，越南已完成对南沙岛礁的军事控制部署，加强所占岛礁的基础建设，增强岛礁的防御作战能力。在这些被占据的岛礁上，越南除了驻有军队、建造各种军事设施外，还在一些较大的岛礁上建有简易机场、气象站、灯塔等。最近几年，越南甚至拟在其占据的南沙岛礁上建立地方政府机构以示“主权”。《越南官报》2001年2月10日报道称，越共边防委员会会议在讨论南沙群岛问题时通过决议，拟在群岛上建立地方政府机构，以便解决该地区的人民生活及行政管理问题。[2]随后在越共“九大”召开期间，越南外交部长宣布将在“关系国家安全的群岛”建立新的住宅区，也就是在南沙群岛建立战略后勤基地，以巩固其海防。2010年1月15日，越南总理阮晋勇签署了03/NQ-CP号法令，规定越南将在其2010年行动计划中优先保护南海海洋“主权”，表明其保护南海国家利益的决心。[3]

除加强对所占岛礁的实际控制外，越南还强化对其所侵占的南沙群岛及其周边区域旅游观光、通信等软性渗透行动，以加强对南沙的实际占有。如2004年4月越南开通了南沙旅游路线，以加紧推行对侵占岛礁的“民事化管理”，重申越南的“主权”。2006年5月，越南背离《南海各方行为宣言》精神，由其国营移动电信公司在南沙群岛建立无线电通信网络及相关的发射站。2007年，越南制订了向南沙移民的计划，调整了“长沙县”(南沙群岛)的行政区划，在其侵占的岛礁上组织“国会代表”选举，开通了覆盖南沙的移动电话网络。2009年，越南组织首批数十名旅游者前往存在争议的南沙群岛参观旅游。[4]2011年，越南组织了54个代表赴南沙群岛8个岛屿进行慰问活动。越南正是企图利用这些手段，促使国际社会承认越南拥有侵占岛礁的“主权”。

2.加紧对南海油气能源的掠夺步伐

越南自20世纪50年代便积极抓住《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生效的机遇，把实现国家经济起飞的希望寄托于对沿海大陆架及南沙群岛的油气资源开发上。目前，越南单方面抛出的海上油气招标区块几乎涵盖整个南海海域，其目的就是吞并南海，掠夺南海油气资源。因此，越南积极引进外国石油公司投资勘探石油资源，加强对南沙群岛的经营与开发，其组建的“南沙海产公司”及“资源保持支局”等机构，也以加速渔业、油气资源掠夺步伐，开发南沙渔业资源与油气资源为主要任务。[5]

1977年越南公布了第一个《石油勘探法》，提出了区块招标与产品分成合同的新方式，拉开了其掠夺南海油气资源的序幕。据不完全统计，越南近年来不停邀请外国企业共同开发油气，石油与天然气集团现有76个对外合同。2011年，越南与印度方面签署油气田开采协议，共同开发南海被称为“127”和“128”的油气田。

3.不惜斥巨资打造越南海军现代化

越共“九大”后，越南大力推行海洋发展战略，企图以海军为先锋向海洋扩展，努力成为21世纪东盟乃至世界的海洋大国。与此相适应，越南对海军战略作出大幅调整，将海军的发展置于军队建设首位。2009年8月，越南国防部宣布另行组建海军第二军区，以保护越南南部从平定省到薄寮省的外大陆架海域“主权”。[6]2009年11月23日，越南国会通过法案，批准组建海上民兵，“与边防卫队、海军、海警及其他部队合作，保卫国家边境安全和越南海洋区域主权”[7]。

越南积极推动海军装备全面现代化的作为，已经使其成为俄罗斯海军武器装备的进口大国。2009年底，越南与俄罗斯签订了价值至少20亿美元的6艘潜艇采购案，又随即于2010年1月完成另一笔与俄罗斯的武器采购合约，预计花费10亿美元购买12架苏制战机。[8]据称，越南新采购的潜艇全部交货并执行任务之后，将使其海军力量得到大幅提升，其活动所涵盖的范围将会包含南海海域南部，甚至影响到马六甲海峡。据俄罗斯军工新闻网报道，2011年10月中旬，俄罗斯国防产品出口公司向越南交付了第二套K-300P型“堡垒”机动式岸基反舰导弹系统。[9]报道称，“越南军队将用这款可以大幅强化反舰和反登陆能力的先进装备，应对南海可能出现的威胁，保卫在南海的利益”[10]。越南如此不惜血本，重金打造现代化海军，加强军事基地建设，就是为了增强其在南海岛礁争夺战中的底气和筹码。

4.积极推动南海问题东盟化国际化

越南是当前南海问题东盟化与国际化的最大推手。自1995年加入东盟后，越南便希望借助东盟的力量对抗中国，通过政治压力阻止中国捍卫南海主权。2010年，越南利用担任东盟轮值主席国的机会，在东盟相关政治安全对话与会议上刻意强势炒作南海问题，拉拢东盟会员国，借以形成“十对一”的形势，企图凭借若干事件塑造出其在南海争端上的主要地位。期间，越南不仅成功地将南海问题纳入东盟若干重要会议议程，公开表达要通过以东盟为基础的多边机制解决南海问题，而且强化了东盟多边机制对南海问题的约束力。2010年4月，越南在第16届东盟高峰会期间要求东盟会员国采取一致立场，企图通过一份南海行为准则，集体向中国施压。

在积极推动南海问题东盟化的同时，越南还进一步推动南海问题朝国际化的方向发展。越南正积极地筹划权力制衡计划，不断强力拉拢美国、俄罗斯、印度、日本等外部力量介入南海问题，规避其所谓的“中国威胁”。同时，越南积极利用国际舆论平台，自2009年起连续召开题为“南海：区域安全与发展方面的合作”的南海问题国际研讨会，邀请各国关注南海局势与发展的专家学者，加快南海问题国际化与外部化的进程。[11]2010年12月31日，阮晋勇在越南结束东盟轮值主席国任期仪式上强调：“东盟在加强对话与合作、建立互信、规范行为准则等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尤其就南海等较为复杂的政治安全问题的行为准则达成了共识。”阮晋勇的总结肯定了越南推动南海问题多边化和外部化的既定方针，也肯定了越南将南海争端纳入东盟多边化机制解决的外交成果。

三、越南近期南海政策的特点

综观越南近期的南海政策，其特征可以基本概括为以下几点：

第一，军事安全上，加强海空军现代化的步伐，主要以向俄罗斯购买军事武器为主，在苏联和俄罗斯撤出金兰湾后，越南开始考虑通过让美国使用金兰湾以增强对中国的牵制。

第二，外交政策上，积极改善与美国、日本以及欧盟的关系，近期开始与印度暗通款曲，并自其于1995年加入东盟后，积极推动南海问题东盟化，希望主导地区事务，并通过东盟的力量在南海问题上对抗中国。

第三，海洋权益上，表现出两面性的特点：一方面声称同意加强海上合作，与中国举行各种层次的海上协商，另一方面在南海有争议海域动作不断，采取单方面行动，违反《南海各方行为宣言》精神，觊觎中国在南海的主权；一方面不断抛出新的石油区块，进行更大范围、更大规模的全球招标，另一方面进一步觊觎目前无力企及的海域，通过共同开发等活动强化其对南沙群岛的实际经营。

第四，在处理与南海周边国家的关系问题上，越南与马来西亚的合作密切、互动频繁，不仅达成了共同开发南沙群岛及两国重叠大陆架的协议，建立了加强两国军事协调的军事热线，还在2009年联合就南海南部200 n mile外大陆架提出申请。

四、中国在南海对越的相关对策

1.采取斗争与合作相结合策略

鉴于越南对中国的经济上互动频繁、海洋权益动作不断的两面性，我国应采取斗争与合作相结合的策略。具体而言，面对越南为实施其海洋战略而不断在南海挑起的事端，我国首先应当在外交上予以有效的回应和反击，避免越南通过歪曲史实、加强实际占领制造其行为合法合理化的氛围，并在国际社会广泛宣传，营造对国家有利的外部氛围，以正视听。[12]同时，在经济上，对于与中国一衣带水、贸易依存依赖度极高的越南来说，对其推行“蝴蝶效应”效果明显。对越南而言，“最重要的安全利益是自身经济与综合实力的发展”，这是包括越南在内的东盟国家与我国进行合作的根本基础。中国和南海周边国家在政治、经济上交往密切，各方都不希望看到因南海问题而阻碍彼此发展合作的进程。

在南海问题上采取外交斗争与经济合作相结合的策略，处理好家门口的南海问题，不仅能推动中国与东盟21世纪战略伙伴关系，让各方实现真正的双赢，还可击破越南企图将南海争端纳入东盟框架中解决的图谋，破解南海问题不断被国际化的难题。而通过协商、谈判等外交手段处理分歧无疑对提升中国的形象和影响力具有促进作用。

2.防止南海问题东盟化国际化

目前，南海问题已成为东盟关注的地区安全问题。2010年，越南担任东盟轮值主席国期间，南海问题被纳入东盟各类重要会议中讨论，尽管未对南海争端产生实质影响，但东盟作为一个地区合作机制对南海问题的影响力却大大增强。而越南之所以借南海问题发力，正是为了加深其在南海国家中的影响力，提升其在东盟中的实际地位，以达到进一步侵蚀和霸占南海之目的。

因此，在南海问题上，需要防范一些国家利用东盟的平台，把南海问题转化成中国与整个东盟的矛盾，确保东盟不至于形成在南海问题上对中国不利的一致立场。南海问题从实质上讲，并不是中国和东盟的问题，而是南海周边国家彼此间的问题。南海周边国家应通过双边友好对话和协商谈判方式解决南海的领土主权问题。

3.加大在南海的自主开发力度

在资源开发问题上，越南虽然多次表示与我国开展共同开发，但表现出心口不一的特点：表面上与我国签署《关于指导解决中国和越南海上问题基本原则协议》，声称妥善处理和解决与中国存在的海上问题，积极商谈该海域的共同开发问题，背地却与印度暗通款曲，签署南海的共同开发协议。

可以说，自主开发的力度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共同开发的主动权。目前，越南正积极推进与西方国家开展的共同开发，既在南海捞取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又赚足了南海问题的谈判资本。对此，我国有必要切实加强在南海的实际存在，加快推进南海油气资源的自主勘探与开发，以遏制越南单方面油气开发势头，以自主开发推进共同开发。

参考文献：

[1]成汉平.越南海洋安全战略构想及我对策思考[J].世界经济与政治论坛，2011(3)：13-24.

[2]李金明.南海波涛[M].南昌：江西高校出版社，2005：63.

[3]Maritime sovereignty protection tops Vietnam action plan[EB/OL].(2010-01-18)[2013-06-21].http://www.monre.gov.vn/monreNet/Default.aspx?tabid=264&ItemID=78253.

[4]李金明.南海区域问题研究[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12：56.

[5]吴士存.南沙争端的起源与发展[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10：98.

[6]New naval forces established to protect continental shelf[EB/OL].(2009-09-01)[2013-06-21].http://www.presscenter.org.vn/en/content/view/971/27.

[7]Southern locals to help navy with maritime violations[EB/OL].(2009-12-04)[2013-06-19].http://www.dangcongsan.vn/cpv/index_E.html.

[8]俄罗斯将向越南出售6艘基洛级潜艇[EB/OL].(2009-04-29)[2013-06-25].http://news.sina.com.cn/w/2009-04-29/024915542661s.shtml.

[9]越南打造“南海之鲨”决心在南海咬中国一口[EB/OL].(2009-07-29)[2013-05-11].http://club.mil.news.sina.com.cn/thread-44771-1-1.html.

[10]越南主席要求军队快速现代化应对南海紧张局势[EB/OL].(2009-12-23)[2013-05-31].http://mil.news.sina.com.cn/2009-12-23/0833578299.html.

[11]Official programme of the 3rd international workshop on the South China Sea, Hanoi,4-5 November 2011[EB/OL].(2011-10-29)[2013-04-01].http://www.monre.gov.vn.

[12]唐贤兴.海外利益的保护与中国对外政策的变化[J].江苏行政学院学报，2009(6)：77-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