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内隐老化刻板印象的情境效应

姚雨佳，杨剑青，张晓英

（1.浙江工业大学技术与教育发展研究中心，浙江 杭州310023；2.华东师范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上海200062；3.浙江省仙居县安洲中学，浙江 仙居317300）

0 引 言

随着老龄化社会的到来，关注老年人和老化（Aging）的研究逐渐增多［1-3］.研究者最初在对个体有关老年人持有的态度进行研究时，提出了老化刻板印象（Aging stereotypes）的概念，意指人们对年龄较大的个体形成的社会认知、观念或预期，它相对稳定，且往往是消极的.研究发现，人们在无意识状态下倾向于将老年人与身体孱弱、智力退化等联系在一起，这些负性评价大大盖过了对老年人和蔼可亲的积极评价，从而将年老和“不喜欢”相联系，把年轻和“喜欢”相联系［4］.由于老化刻板印象对个体的判断、行为等所起的作用是一种自动化的过程，是个体无法觉察到的，因此多数研究者又把它称之为“内隐老化刻板印象（Implicit aging stereotypes）”或“内隐老化态度”［5］.

近年来，研究者们发现个体对老年人的态度不能用积极或消极加以简单区分［6］.如Casper等发现情境在个体的老化刻板印象上发挥很大的作用［7］.Scherer等也发现，人们对老年人的态度其实是中性的，积极和消极的判断来自于情境［8］.基于前人的研究结果，Fiske等构建了刻板印象内容模型（Stereotype Content Model，SCM）［9］，认为人们对他人的刻板印象由两个核心维度上的评价组合决定——热情（warmth）和能力（competence），每个核心维度都有相关刻板印象的具体差异性特征，在不同情境下个体对老年人的态度会随之改变［10］.

中国在大学生对老年人内隐态度的研究结果上存在分歧：有研究发现大学生对老年人的内隐态度是积极的［11］，有认为大学生对老年人存在内隐刻板印象的［12］，也有发现大学生对老年人的内隐态度其实是中性的［13］.究其原因，可能是由于内隐实验范式的局限性造成的，因此本研究拟采用新近内隐实验范式——情感错误归因程序（Affect misattribution procedure，AMP）对大学生的内隐老化刻板印象进行探讨.这种范式依据投射的原理，假定人们看到愉快的刺激物会被激发愉快情绪，从而倾向于对接下来呈现的无意义目标做出更多积极判断.人们会把由启动刺激引发的情感错误地投射到目标刺激上，因此可以依据目标刺激的积极判断比例来推断人们对启动刺激的情感倾向.目标刺激判断的积极比例越高，说明被试对启动刺激的积极情感倾向越强［6］.

此外，中国的研究者在有关情境因素影响年龄刻板印象的研究中，更倾向于认为美德、专业等情境对年龄刻板印象的作用不大［6，13］，与国外的一些研究结果不一致.从专业能力的角度来看，大学生所处的年龄阶段虽然属于能力发展高峰期，但其发展水平还是低于人生经验相对丰富但能力发展逐渐衰退的老年人.因此，专业这一因素有可能会影响大学生对老年人的偏好程度.本研究以大学生作为研究对象，采用词汇判断任务和情感错误归因程序，探讨其对老年人的内隐偏好，以及这种偏好是否会出现情境效应和性别差异.基于刻板印象内容模型及以往研究结果，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大学生存在老化内隐刻板印象——相对于老年人，大学生对年轻人的态度更加积极.情境因素会影响大学生对于老年人的内隐刻板印象——相较于普通情境，专业情境会使大学生对老年人做出更为积极的判断.

1 研究方法

1.1 被试

在校大学生30名，男女生各半，均为右利手，裸视力或矫正视力在1.0以上，年龄20～25岁.被试随机分为两组参加实验，其中年老词汇判断组14名，年轻词汇判断组16名.

1.2 实验环境和仪器

实验在隔音效果良好的实验室进行.被试使用戴尔台式电脑1台，显示器屏幕刷新率为100 Hz，用于呈现实验任务并收集被试的反应数据.

1.3 实验材料

1.3.1 词汇材料 由25位大学本科生（不参与正式试验）写下心目中15个最能形容专业人士或者体现专业的中文形容词，一共收集到专业词汇210个.归类筛选出出现频率最高的10个（熟练、精通、严谨、资深、精英、内行、博学、擅长、通晓、专业），遵循与专业词汇词频相同、笔画数相近、无情感导向性的原则，选择10个普通词汇（窗户、橡皮、毛衣、具体、竞赛、氛围、咨询、温度、吸引、城市）.年龄词汇共2个，“年老”属于年老词汇，“年轻”属于年轻词汇.此外，将33个长度相同的阿拉伯语词语作为目标词.

1.3.2 情感错误归因程序 AMP流程如图1，首先向被试呈现启动刺激（专业词汇＋年龄词汇或普通词汇＋年龄词汇）75 ms，插入白屏100 ms，之后呈现目标刺激（阿拉伯词汇）100 ms，接着呈现掩蔽图片，要求被试尽快按直觉按键判断目标刺激的“好”与“坏”.实验任务由E-prime 2.0编写完成.

图1 AMP流程Fig.1 Flowchart of affect misattribution procedure

1.4 实验程序

实验为独立施测.实验前要求被试关闭手机.被试坐在计算机屏幕前约50 cm 处，视角约为15°.被试根据指导语完成情感错误归因程序，4次练习后为正式实验.在程序中，专业词汇和普通词汇分别与“年老”和“年轻”搭配，每个词语随机出现9次.每个目标词随机出现3次.在每个block中，被试完成99次trial，共需完成2个block，在组内平衡顺序.为避免不同年龄启动产生对比效应，要求每位被试参加同一年龄词汇在两种情境下的判断任务，在两种情境之间有5～10 min休息时间.

1.5 实验数据收集和处理

收集被试在出现年龄词汇后对目标词做出的判断，分别计算得到被试对出现在年老和年轻词汇之后的目标词的积极判断比例.实验采用E-prime 2.0自带数据分析软件E-Data Aid进行初步数据处理，导入SPSS 16.0中进行数据分析处理.

表1 不同情境下男女生被试对年龄词汇积极判断比例的描述性统计结果Tab.1 Mean rates of positive judgment to age-related words and it's standard deviation in different situations

表2 不同情境下男女生被试对年龄词汇积极判断比例的比较Tab.2 Comparison of the rates of positive judgment to age-related words in different situations

2 结果与分析

以年龄启动和性别为组间变量，情境为组内变量，被试对出现在年龄词汇之后的目标词做积极判断比例为因变量，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1），结果如表2所示，发现年龄启动和性别之间的两因素交互作用显著（F（1，26）＝4.509，P＜0.05，η2＝0.148）.简单效应检验发现，大学生在对出现在“年老”之后的目标词的积极判断比例上性别差异显著（P＜0.01），男生的积极判断比例（M＝0.397，SD＝0.104）显著低于女生（M＝0.651，SD＝0.142）.而有关出现在“年轻”之后的目标词，其积极判断比例不存在显著性别差异（M男＝0.625，SD男＝0.114；M女＝0.681，SD女＝0.115；P＝0.408）.

情境的主效应显著（F（1，26）＝4.276，P＜0.05，η2＝0.141），专业情境下对出现在年龄词汇之后的目标词的积极判断比例（M＝0.644，SD＝0.169）显著高于普通情境（M＝0.541，SD＝0.245）.年龄启动的主效应显著（F（1，26）＝7.621，P＜0.05，η2＝0.227），被试对出现在“年老”之后的目标词做出积极判断的比例（M＝0.524，SD＝0.178）显著低于出现在“年轻”之后的目标词（M＝0.653，SD＝0.129）.性别的主效应显著（F（1，26）＝10.974，P＜0.01，η2＝0.297），判断出现在年龄词汇之后的目标词时，男生作出积极判断的比例（M＝0.519，SD＝0.158）显著低于女生（M＝0.667，SD＝0.139）.此外，情境与年龄启动（P＝0.875）、情境与性别（P＝0.813）之间的两因素交互作用以及情境、年龄启动和性别（P＝0.390）之间三因素的交互作用均不显著.

3 讨 论

3.1 大学生内隐老化刻板印象

本研究发现，年龄启动的主效应显著，如果目标词出现在“年老”之后，其得到积极判断的比例显著低于出现在“年轻”之后.这表明大学生的确存在内隐老化刻板印象.相较于年轻人而言，大学生对于老年人的内隐评价更为消极.这一结果支持了以往有关大学生存在内隐老化刻板印象的观点［6，12-13］.目前中国社会处于变化期，在信息时代的大背景下各种新事物层出不穷.大学生处于能力发展的上升期，乐于接受新鲜事物，学习新技能的能力较强.但老年人在接受新事物、学习新技能的能力上显然不如年轻人，体现出能力发展的滞缓.此外，现在在校的大学生都是“90后”，有些甚至是“95后”，他们的个性较为突出，自我意识较强，根据SCM 模型，他们对于老年人的内隐评价可能也反映出他们对能力这一维度较为重视.

值得一提的是，以往有研究认为个体之所以对老年人感到消极，是因为与令人感到积极的年轻人放在一起比较，存在明显的对比效应［8］.但本研究为避免出现类似对比效应，将年龄启动因素作为被试间变量，一位被试只判断一种年龄词汇，依旧在两种情境下都出现了对老年人相对消极的内隐评价，表明内隐老化刻板印象具有情境一致性.

3.2 大学生内隐老化刻板印象的情境效应

表2结果显示，情境的主效应显著，专业情境下被试对出现在年龄词汇之后的目标词进行积极判断的比例显著高于普通情境.这表明专业词汇可能引发了大学生的积极情感，使他们对目标词作出积极判断的比例升高.这一结果与以往用AMP范式进行的研究结果不一致.有研究发现，大学生被试在专业情境中对老年人没有给出更积极的内隐评价［6］.但在本研究中专业情境能够弱化大学生的内隐老化刻板印象，其原因可能在于对被试进行专业词汇的启动会使得被试更多将评价重点转移到能力发展的状态上.老年人虽然能力发展速度趋缓甚至停滞，但仍旧在状态上处于领先的位置，因此这一现象可能会改变个体对老年人的内隐评价，从而使积极判断的比例升高，展现出内隐老化刻板印象的情境效应.

3.3 大学生内隐老化刻板印象的性别差异

本研究发现，年龄启动和性别之间的两因素交互作用显著.大学生在对出现在“年老”之后的目标词做出积极判断的比例上具有显著性别差异，男生的积极判断比例显著低于女生.而对出现在“年轻”之后的目标词的积极判断比例则不存在显著性别差异.此外，本研究发现性别的主效应也是显著的.上述结果共同表明，男生对老年人的内隐刻板印象可能更为根深蒂固，而女生对老年人的内隐态度可能更加友善.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男生对能力的重视程度会比较高.但随着专业词汇的启动，男生的内隐老化刻板印象有减弱的趋势，其减弱幅度高于女生，也可以从另一角度支持本文有关由于老年人经验丰富能力发展状态高、个体对老年人的内隐评价会出现上升趋势的推测.

4 结 论

大学生具有内隐老化刻板印象且这种内隐老化刻板印象存在情境效应，专业情境会显著弱化其内隐老化刻板印象.此外，大学生的内隐老化刻板印象存在性别差异，男生对老年人的内隐评价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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