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学者看中国梦

陶 季 邑

(暨南大学 社会科学部，广东 广州 510632)

2012年11月29日，习近平总书记带领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参观中国国家博物馆《复兴之路》基本陈列时，首次提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此后，他又多次阐述中国梦。中国梦升华中国共产党的执政理念，成为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提出的重大发展战略。

中国梦不仅是目前中国社会热议的焦点，而且逐渐引起包括美国在内的国际社会关注。美国学界、媒体界、政界和社会公众等各界人士亦在议论中国梦。限于篇幅，本文仅就美国学界优秀代表之一哈佛大学部分学者关于中国梦的一些看法略作梳理①哈佛学者有关中国梦的论著和演讲主要有：Regina M. Abram, William C. Kirby, and F. Warren McFarlan , Can China Lead? Reaching the Limits of Power and Growth. Boston, Massachusetts: Harvard Business Review Press, 2014；Noah Feldman, China’s Xi Looks to Katy Perry for National Dream,The Japan Times, April 4, 2013；Noah Feldman， China’s Rise Needn’t Mean U.S. Decline, The Providence Journal, June 5, 2013；Tu Weiming’s Lecture : On Diverse Confucianism, Chinese Long, China Dream, and Cultural Pluralism，Beijing University，June 8, 2013，等等。，希冀有助于我们今后对中国梦的研究和构建。

一、关于习近平提出中国梦的背景

关于中国梦，美国学界业已存在这样三种译法：“the China Dream”和“the Chinese Dream”以及“the China and Chinese Dream”②参阅Josef Gregory Mahoney：Interpreting the Chinese Dream: An Exercise of Political Hermeneutics，Journal of Chinese Political Science, Spring 2014 , Volume 19 , Issue 1 , p. 25。。在哈佛学者那里，则有“the China Dream”和“the Chinese Dream”两种译法③如杜维明、柯伟林、沃伦·麦克法兰、托尼·赛奇等哈佛教授用的是“the China Dream”，傅高义、约瑟夫·奈、罗德里克·麦克法夸尔和诺厄·费尔德曼等哈佛教授则用的是“the Chinese Dream”。。关于习近平提出中国梦的背景，哈佛学者至少有这样一些重要看法：

(1)习近平提出中国梦，为的是提升今后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哈佛大学法学院教授诺厄·费尔德曼(Noah Feldman)指出：习近平提出“中国梦”的口号，想要实现“梦想从个人扩大到整个国家”的过程，“此国家渴望在国际上享有与其经济地位一样重要的地位”[1]。

(2)习近平之所以提出中国梦，亦是因为他对世界局势进行重新认识。哈佛大学燕京学社前社长、东亚语言与文明系教授、美国人文艺术科学院院士杜维明(Tu Weiming)指出：“一百多年前中国之所以衰落是因为愚昧和傲慢，而今中国的复兴则是源于对世界局势的重新认知。”[2]近年来中国迅速崛起，在世界上所占比重非常大，其经济总量不仅超过日本，而且这段时间能够跟美国相比[3]。但与此同时，“美国梦想繁荣已经结束”。“绝大多数美国人认为，要拥有一份工作、一所房子、一两部车子，这是美国梦内容的一部分。但此在如今美国不可能实现。”[4]如今世界这种局势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习近平提出中国梦①无独有偶，哈佛大学历史系教授尼尔·弗格森(Niall Ferguson)前不久撰文认为，美国最近几十年变得更加不平等，社会流动性在减退，精英操纵游戏规则，等等。总之，美国梦已经成为一场社会静止的噩梦( Niall Ferguson,The End of the American Dream?Newsweek,June 26, 2013.)。哈佛大学经济系教授拉伊·切蒂(Raj Chetty)等人的研究亦表明，在如今美国南方，社会上行流动水平过低，不仅低于美国其他地区，而且低于诸如丹麦之类发达国家的社会流动水平。换言之，“美国梦在美国南方破灭”(Mattew O’Brien ,Why Is the American Dream Dead in the South?The Atlantic,January 26, 2014)。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公共政策学教授罗伯特·帕特南(Robert D. Putnam)亦说道：在其家乡俄亥俄州克林顿港，半个世纪以前，这里人们做着“美国梦”，但半个世纪以后的今天则做着“美国噩梦”。如，克林顿港高级中学的停车场上，有钱人家孩子开着BMW敞篷跑车，无家可归的同学只能睡在破车里。“美国梦”如今已经变异为“美国梦魇”(Robert D. Putnam, Crumbling American Dreams, The New York Times, August 4, 2013.)。哈佛大学前校长、经济学教授劳伦斯·萨默斯(Lawrence Henry Summers)最近亦指出：“美国经济没有让美国人民满意。”如，现在美国人总收入比2007年金融危机爆发前预测的少了约1.5万亿美元，或者说人均少了5000美元。另外，如今美国成年人工作率上升较少，比起2005年就业高潮时少了500多万在职人员。不过，不同于尼尔·弗格森、拉伊·切蒂和罗伯特·帕特南等人的看法，劳伦斯·萨默斯并不很悲观，“相信美国能够做得好”，建议政府开始大规模更新或重建国家基础设施项目，从而改变目前这种不利境况(Lawrence H. Summers, Now Is the Time to Rebuild Our National Infrastructure, Huffington Post, April 14, 2014.)。。

(3)习近平之所以提出中国梦，还与20世纪中国人一直追求中华民族复兴有关。哈佛大学中国研究T. M. Chang讲席教授、商学院史宾格勒家族工商管理学教授柯伟林(William C. Kirby)早在2010年3月18日就说道：现在人们谈论“中国世纪”。其实，一百年前，“中国处于一个伟大世纪的边缘”。如，“在孙中山领导下”，中国“崛起”成为亚洲第一个共和国；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后，中国又“崛起”成为一个强国；等等[5]。 2012年11月习近平提出要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之后，柯伟林依然指出：关于如何看中国梦方面，“事实上，从孙中山开始，中国领导人就一直在谈论民族复兴。上世纪40年代，中国摆脱了不平等条约，结束了一个世纪的屈辱史，并在二战胜利后成为一个强大国家。过去二三十年只是中国崛起的最新章节，中国恢复往昔的显赫与权威不可避免。”[6]

哈佛学者关于习近平提出中国梦原因和背景的这些分析虽然较为简单，但大体上还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二、关于中国梦的内容

关于中国梦内容的理解，哈佛学者一般认为，中国人向往和平的年代，追求幸福或舒适的生活，希望拥有较多的就业机会，可以享受良好的教育，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自然环境得到保护，等等。哈佛大学费正清东亚中心前主任、社会学教授傅高义(Ezra Feivel Vogel)对此说道，他所理解的“中国梦”是在和平的时代，人民生活幸福，可以享受良好的教育，可以做自己有兴趣的事情和工作，没有战争，保护环境[7]。为了实现这样的梦想，傅高义进一步认为：中国梦就是继续发展。“邓小平说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现在很重要的责任是，让全国富起来，深圳这个先富起来的地区，要起带领作用。中国的发展，要以经济为支点、为阶梯，才能在国际社会活动中有更多的参与权和决策权”[8]。 杜维明亦说道：“在中国，人们首先梦想洁净的空气和干净的水。然后，每人自然想要更多的金钱和物质享受。”[4]

在关于中国梦内容的理解上，哈佛学者具有以下两个特点：

(1)强调文化方面。杜维明主张：“中国要重新成为文化大国。”[4]他指出：“中国梦不仅仅是经济上的腾飞，它的内涵更丰富，包含政治、社会、文化和生态等方方面面。”但重要方面之一是文化方面。为此，他提出在实现中国梦的过程中要实现“文化复兴”，首先必须继承传统文化。他说道：“对传统，你要了解它，你要认识它，你要继承它，你才能真正地批判它；你要非常严厉地批判它，深入地批判它，你才能真正地继承它。”[2]

(2)将中国梦内容与美国梦内容进行比较。哈佛学者发现两者颇有相同点②柯伟林2010年3月18日就已经指出：以前我们常说中美两国在许多领域是“同床异梦”，此说法如今过时。现在中美两国“在许多方面有着同样的梦想”(The Chinese Century? Harvard Magazine, May-June 2010)。。对此，傅高义多次说道：美国梦和中国梦以及东亚梦的本质是一样的，如都谈论舒适、安全、就业，人们有更多的机会来追求自己的梦想[9]。当今中国有了“中国梦”，而这个梦也是全世界的梦。“‘中国梦’和‘美国梦’或者其他国家的梦想都差不多，可以说这是全世界共同的梦想”[7]。

当然，哈佛学者发现两者亦存在一些不同点。杜维明认为：美国人梦想每人“拥有一份工作、一所房子、一两部车子”；马丁·路德·金在其著名演讲亦即《我有一个梦》中还对美国梦进行过这样的描写：“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赋予他们生命权和自由权以及自由地追求幸福的权利。”但美国梦所有这些内容不能与中国梦内容相比[4]。柯伟林亦说道：“美国梦”是“非常的物质化”。如美国学生的“美国梦”是他“什么时候能拥有一辆车”。“美国梦”“主要是个人主义的表现”。“但在中国，中国梦更强调集体、国家、民族。”①参阅刘赫、樊婧云:《中国需要一种和平转型的能力——专访哈佛大学费正清中国研究中心前主任、哈佛大学中国基金主席柯伟林教授》，《人民论坛》，2014年4月(上)。

哈佛学者关于中国梦内容的上述探析尽管不大全面深入，但总的来说是合情合理的。

三、关于实现中国梦的可能性和存在的问题

中国梦有两个目标，亦即在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年时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在新中国成立100年时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那么，中国梦是否能够如期实现呢？哈佛学者基本上持肯定的态度。傅高义明确指出：中国梦，“中国人一定能够实现”[7]。柯伟林基本上亦持相同观点[6]，甚至认为，“中国有能力实现长期追求的现代基础设施之梦、企业家之梦和世界一流的教育梦”①参阅刘赫、樊婧云:《中国需要一种和平转型的能力——专访哈佛大学费正清中国研究中心前主任、哈佛大学中国基金主席柯伟林教授》，《人民论坛》，2014年4月(上)。

哈佛学者基本上认为中国梦一定能够如期实现，其理由主要有以下五点：

(1)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总体上一直快速发展。按照目前发展态势，中国最终会如期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傅高义认为，自1978年实行改革开放以后，中国一直发展很快，如今“已成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尤其是“中国的沿海地区，三四亿人口的地方”，“它们的经济发展水平已经赶得上发达的国家”。中国今后虽然不一定GDP每年增长10%，但仍将“继续发展”。按照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不断增长的态势，他推测中国经济总量最终会“超过美国”②参见丁锋、李增新：《傅高义：当今中国面临的问题更复杂》，2014年1月20日，http://special.caixin.com/2014-01-20/100631000.html；傅高义：《当中国进入“发展起来以后”》(温宪译，《人民日报》2013年3月9日第9版)。。正因此，他明确说道：“中国人一定能够实现‘中国梦’”。柯伟林亦认为，改革开放30余年来，中国出色并积极地利用了东亚地区和平与安定的环境，实现了国家的繁荣和崛起，“成为了一个强大国家”。如今中国仍处于“和平繁荣时期”，继续走向繁荣与崛起。从这个角度来看，实现中国梦是“不可避免”的[6]。

(2)如今中国国家较为强大，政府强有力，安全上没有遭受来自外部的威胁，尤其是中国政治和经济制度有其优越性。这些都是如期实现中国梦的优势。柯伟林和哈佛大学商学院教授沃伦·麦克法兰(F. Warren McFarlan)以及宾州大学沃顿商学院高级研究员瑞吉娜·艾布拉米(Regina M. Abram)指出：在追求实现中国梦的过程中，中国“似乎强大”，“它有一个强有力的政府”，“它在世界上看起来受尊重”，“其安全方面首次在现代史上长时间地没有受到外部威胁”[10]169。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教授托尼·赛奇(Anthony Saich)说道：“中国的政治和经济制度有其优越性，这是中国实现快速发展的主要原因之一。”“以高速铁路建设为例，如果在美国建高铁，谈15年可能还有人反对”。在托尼·赛奇看来，尽管当今中国困局较多，但中国政治和经济制度是如期实现伟大中国梦的主要有利条件之一③参见庄雪雅、吴成良、李宁等：《开辟道路有力担当，集中力量办成大事》(《人民日报》2014年3月2日第3版)；《怎样实现伟大的中国梦》，2013年12月16日，http://club.china.com/data/thread/1011/2766/55/10/5_1.html?hwf=287408619。。

(3)中国中产阶级规模不断扩大。进入新世纪以来，中国中产阶级日益发展壮大。《纽约时报》评论家托马斯·弗里德曼(Thomas L. Friedman)在习近平正式提出中国梦之前就已经预言，中国中产阶级的规模将从目前的3亿人口迅速扩大到2025年的8亿人口，此群体对生活的憧憬将与“美国梦”的内容差不多，主要是追求高质量的生活。他认为，随着中国中产阶级规模的不断扩大，“中国需要自己的中国梦”④Thomas L. Friedman , China Needs Its Own Dream,The New York Times, October 2, 2012。。柯伟林和沃伦·麦克法兰以及瑞吉娜·艾布拉米在此基础上指出：目前中国中产阶级群体规模更加庞大，其人数已达3亿之多，而且“还在上升”。他们不仅追求高质量的生活，而且“有着使国家富强的眼光”。“对于他们来说，习近平主席所提出的‘中国梦’看起来很像20世纪的‘美国梦’”[10]74-169。总之，在柯伟林和沃伦·麦克法兰等人看来，如今中国中产阶级群体规模不断扩大，有助于其国家富强和如期实现中国梦。

(4)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主流的儒家思想具有丰富的人文精神内涵。这有助于如期实现中国梦。杜维明指出：中国梦就是希望有新鲜的空气、有干净的水源、有没受污染的食物，这是最低的要求。现在最难的是心态要改变。心态的改变除了追求成功以外，必须要追求意义问题，就是要“励志”，“把人生意义价值探讨出来”。21世纪人类面临生态环保、社会秩序重组、文化多元化等诸多问题。我们可以扎根传统文化中寻求价值，寻找解决这些难题的办法。总之，“儒家思想有助于实现中国梦”[11]。

(5)美国在某种程度上欢迎中国更加富强，这也有助于中国如期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教授、曾任卡特政府助理国务卿、克林顿政府国家情报委员会主席和助理国防部长的约瑟夫·奈(Joseph S. Nye, Jr.)指出：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中国“不会成为霸权国家”。“可能有时一个更加富强的中国有益于美国和世界”。例如，中国增加对室温气体排放的控制能力，“美国应该渴望看到这一点”。美国有领导人亦说过，美国不应该谈论“多极”，而应该谈论“多伙伴”[12]。显然，在约瑟夫·奈那里，美国在某种程度上欢迎中国更加富强。这自然对中国如期实现“民族振兴、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中国梦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当然，哈佛学者同时认识到，如期实现中国梦对中国人来说并非一帆风顺。在他们看来，中国在实现中国梦的过程中将面临许多问题和挑战，其中主要有以下这些问题：

(1)自然环境污染和能源匮乏问题。傅高义指出：“如今，环境污染、能源匮乏等已成为世界共同面临的难题，解决这些问题需要各国尤其是大国的通力合作。”他还对此建议说：“我的中国梦，就是中美同舟共济，相互合作，一起破解世界难题。”[13]

值得一提的是，哈佛学者意识到，北京的灰霾越来越严重，以致“企业逃离北京”，“北京人也非常痛苦”。所以，他们建议说，如果习近平“想制定中国梦”，“提升中国国际地位”，“必须意识到创建宜居环境是第一步”；习近平应将更多的政府资源用在治理灰霾等环保方面[14]。

(2)政治改革问题。柯伟林认为，中国在崛起和实现中国梦的过程中面临着“政治改革问题”，中国应对这项挑战“并不容易”。他建议中国今后要加强政治改革，但并非西化，具体而言，政治上可放松些，如广开言路，就重大问题进行讨论，建立开放制度。他指出：“我不推荐任何国家去模仿美国的政治制度，就像我从不建议任何大学去复制哈佛，因为这项工程过于复杂。”“中国自身的政治传统值得审视。今天，就像一个多世纪以前那样，中国需要公开讨论它所面临的重大问题，让中国人的才华和经验得到发挥。中国需要通过一些方式实现政治放松，实现康梁在1898年提出的广开‘言路’，以及对这个国家的重大议题进行实实在在的讨论。中国新一代领导人正面临制度化的巨大挑战。拿反腐来说，每个国家都有腐败，但长久整治腐败唯有依靠开放制度，首先你得有诚实的警察、诚实的法官、开放的媒体。与危机年代相比，和平繁荣时期当然更适合改革”[6]。傅高义则建议，在实现中国梦的过程中，中国政界和商界之间要相互了解。尤其是，“商界人士和政界人士要拥有同样的眼光”，“这是实现梦想的关键所在”[9]。

(3)民族主义问题。哈佛学者注意到近年中国民族主义在兴起，其表现形式和影响均较为复杂。为此，他们认为中国在制定外交策略时不要盲从国内的民族主义情绪，否则会影响中国梦的实现。约瑟夫·奈结合近期中国内部形势和国际形势表示，在处理南海问题上，如果中国对菲律宾“一味地依靠增强军备”，那么会伤害自己的软实力[15]。如果中国外交上“盲从(国内的)民族主义”，那么会减少中国梦的世界影响力[16]。他认为，根据民族主义情绪所制定的政策对于国内民众颇有吸引力，但会让其他国家感觉到有所疑虑。他提醒说，所有国家包括中国，在制定外交策略时，都要思考在运用硬实力过程当中会不会影响到软实力[15]。杜维明亦说道，对于未来的发展，中国应该保持谨慎的态度和清醒的头脑，警惕狭隘的民族主义[2]。

哈佛学者关于实现中国梦的可能性和存在问题的这些探讨基本上是较为客观的，对今后中国如何实现中国梦具有一些参考价值。

四、关于中国梦的意义

中国梦提出以后，对中国和世界均产生了重要的积极作用。哈佛学者亦对中国梦的这些意义进行了初步考察。总的来说，他们认为中国梦的积极作用或意义主要有以下三点：

(1)中国梦业已成为中国新一届中央政府的奋斗目标。诺厄·费尔德曼指出：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已经用其“口头禅”亦即“中国梦”作为“他此届政府的奋斗目标”。近期中国媒体最关注“中国梦”而非其他词语，此比较可靠的迹象表明“中国梦要在中国扎下根来”[17]。

(2)“中国梦”的提出向包括美国在内的国际社会表明了中国要致力于和平发展。此有助于减轻世界其他国家对今后中国发展和实现中国梦的担心。诺厄·费尔德曼指出：习近平提出“中国梦”的口号；与此同时，中国主张实行“和平崛起”，这是“一个很好的口号”[1]。在“和平崛起”以实现“中国梦”的过程中，中国想要与美国构建“一种新型的大国关系”。“此意味着中国在亚洲和世界的影响越来越大，但不招致美国对它进行较强硬的遏制”[18]。总之，“中国崛起不必就是美国衰落”[19]。

(3)中国梦的提出可以为世界其他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今后如何更好地发展提供一定的参考。

中国梦的提出可以为世界其他国家今后如何更好地发展提供一定的参考。杜维明强调“文化中国梦”可以为世界其他国家提供参考。他指出：中国梦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梦想，而中国文化的复兴是中国梦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是有着悠久历史和文化传统的文明国家，中国文化的精髓可以为其他国家提供参考[2]。

中国梦尤其可以为发展中国家今后如何更好地发展提供一些借鉴。杜维明认为，中国梦尤其可以为发展中国家今后如何发展提供借鉴。他说道：“在这个方面，中国梦与世界其他发展中国家，如印度、南美洲国家、第三世界国家很好地产生共鸣，因为这些国家亦想它们的文化与西方文化一起繁荣。在某种程度上，这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被奥运会口号‘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所表达出来。我们都有同样的梦。”[4]

无疑，哈佛学者关于中国梦意义的上述考察是不大充分的，但却是难能可贵和具有积极意义的。

五、结 语

以上种种表明，哈佛大学部分学者就习近平提出中国梦的背景、中国梦的内容、实现中国梦的可能性和存在的问题以及中国梦的意义等问题均进行了一定的研究，并提出了一些可贵的看法。此从一个侧面反映出美国和西方学界关于中国梦的大致见解，亦从一个角度表明美国学界在中国梦方面业已作了一定和较好的研究。

自然，哈佛学者在看中国梦的过程中亦存在一些不足之处。主要表现在以下两方面：

其一，哈佛学者有些观点和评价或分析不大符合客观实际。如哈佛大学费正清中心前主任、政府系教授罗德里克·麦克法夸尔(Roderick MacFarquhar)认为，习近平的中国梦是“建设一个越来越强大的中国”，一个亚洲人和非洲人乃至西方人都“将屈从”的世界大国[20]。此看法自然是错误的，因为，“中国梦就是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它也是合作、发展、和平、共赢的梦”[21]。 中国“始终秉持相互尊重、平等互利、共同发展的原则”，来同世界其他国家发展友好合作关系，“实现共同发展”[22]。正如比利时布鲁塞尔自由大学国际关系学教授、布鲁塞尔当代中国研究所所长古斯塔夫·格拉茨(Gustaaf Geeraerts)所说：“中国梦是一个和平发展的梦想，同时也希望能够建立和谐的世界秩序，尊重各国的特性，实现共同繁荣。”“中国梦是建立各国平等互信的世界秩序，实现共同安全，保持文化多元，推动实现共同繁荣的双赢合作”[23]。

其二，哈佛学者对中国梦包括中国梦提出的历史背景、中国梦的深刻内涵与时代特征、实现中国梦的有利条件与途径及依靠力量、在实现中国梦过程中所要解决的问题以及中国梦对中国和世界的积极作用等问题还挖掘得极为不够。如关于中国梦的积极作用亦即世界意义，美国《中国政治学刊》编辑约瑟夫·格雷戈里·马奥尼(Josef Gregory Mahoney)博士一针见血地指出：“当今中国是突破西方霸权主义的一个重要力量”。“它现在找到了自己的特殊位置”，“已经开始构建自己新的思维方式与梦想”。中国梦“或许对于中国的进步乃至人类整体的进步都是相当重要的”[24]。鉴于“美国梦在许多领域没有能够实现持久的发展”，所以“他期待中国梦能够为人类的整体发展作出积极的贡献”[25]。但哈佛学者对中国梦有助于“人类整体的进步”或“人类的整体发展”方面却似乎有所忽略并缺乏应有的探讨。

尽管哈佛学者在看中国梦过程中存在这样或那样的不足之处，但是瑕不掩瑜。哈佛部分学者毕竟对中国梦进行了一些积极和可贵的探讨，提出了一些合理和难得的看法，从而在某种程度上有助于国外尤其是美国学界深入研究此课题，对我们进一步研究和构建中国梦亦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与借鉴作用。

作为中国学者，我们将继续关注哈佛学者关于中国梦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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