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柏坡时期毛泽东的两大探索

2014-03-20 08:34
关键词:西柏坡工作

吴 向 伟

(武汉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西柏坡时期是中国革命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期,中国共产党即将由革命党转变为执政党。如何执政和为谁执政,成为党和毛泽东必须思考的一个重大历史课题。为解决这一课题,毛泽东从党的执政能力和拒腐防变能力两个方面进行了深入探索和创新,提出了在今天看来仍具有重大意义的思想。

一、西柏坡时期毛泽东两大探索的历史背景

无产阶级政党夺取政权后,必须努力提高执政能力和拒腐防变能力,这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一贯的思想。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在总结巴黎公社斗争的经验教训时,明确提出了两点:其一,共产党在夺取政权后,要尽可能增加生产力的总量,如果没有这一点,“全部陈腐污浊的东西又要死灰复燃”。这就需要党有领导经济建设的能力。其二,共产党执政后,要防止“社会的公仆”变为“社会的主人”。十月革命后,俄国布尔什维克党成为全国范围内的执政党,列宁对执政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思考。他认为,执政党的主要任务是管理国家,领导经济建设,共产党员和干部要加强学习,学会做经济工作;执政党最严重最可怕的危险之一就是脱离人民群众,党必须始终保持同人民群众的密切联系,坚决反对官僚主义和骄傲自大。

1948年秋至1949年春,人民解放军经过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迅速歼灭了国民党主力,新民主主义革命在全国的胜利指日可待。正如毛泽东所说,“夺取这个胜利,已经是不需要很久的时间和不要花费很大的气力了”。然而,“巩固这个胜利,则是需要很久的时间和要花费很大的气力的事情”[1]1 438。在革命即将成功之际,毛泽东和他的战友们没有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之中,而是在思考党和国家的未来,思考怎样建设一个新世界。中国共产党即将成为执政党,执政条件下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注的两大问题,也成为毛泽东在七届二中全会上要阐述的核心问题。

1944年3月10日,郭沫若写成了著名的史论著作《甲申三百年祭》,立即引起了毛泽东的重视。延安和各解放区都将这篇文章印成单行本,并将之列为整风运动的重要文件。毛泽东说印发此文的目的,就是要“叫同志们引为鉴戒,不要重犯胜利时骄傲的错误”[2]948。1944年11月21日,毛泽东致函郭沫若,再次谈到这个问题:“小胜即骄傲,大胜更骄傲,一次又一次吃亏,如何避免这种毛病,实在值得注意。”[3]241深谙中国历史的毛泽东,如此重视这篇文章,就是因为它深刻地揭示了农民战争深受恶性周期律支配这一重要历史现象。

纵观中国历史,无论是农民起义建立政权,还是封建王朝的更迭,都摆脱不了周期律的支配。1945年7月4日,黄炎培在和毛泽东谈话中,对历代王朝的兴衰评述说:大凡一个王朝在创业之初都雄心勃勃,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万死中觅取一生。及至成功之后,就惰性发作,松懈腐化,其结局或“政怠宦成”,或“人亡政息”,或“求荣取辱”。总之,都无法跳出周期律的支配。环望世界各国,黄炎培讲到的中国历史上的这种现象也是屡见不鲜,确实具有普遍性。

蒋介石所代表的国民党政权也没有跳出这一周期律的支配。1946年全面内战爆发时,蒋介石认为无论从哪一方面而言,国民党军队都占绝对优势,并认为共产党军队“不堪一击”。然而三年后结果却是国民党一败涂地,李宗仁感叹这实在是“亘古以来鲜有的怪事!”1948年9月8日,中共中央在西柏坡召开九月会议,提出了“五年左右根本打败国民党”的战略任务。结果,经过三大战役,到1949年1月31日,国民党主力已被歼灭;同年4月23日,南京的解放宣告了国民党反动统治的覆灭。也就是说,用7个月的时间彻底打败国民党,是中国共产党也没有预料到的!国民党垮台如此迅速,尽管有多方面的原因,但从其自身来说,治党治国能力低下、党内腐败盛行导致丧失民心是其重要原因。历史的深刻教训,共产党当然要引以为戒。

从现实看,随着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党将成为执政的党,党的工作重心与任务都将发生转移,党的许多机构及党员将进入城市,党的干部和党员将去领导或从事经济建设,并有许多人将直接同资产阶级打交道。党能否顺利实现各项战略性转变,能否成功领导中国的重建并发展中国的经济,能否在与资产阶级合作中保持自己的纯洁性而不受腐蚀,一句话,党能否执掌好手中的政权,并保持和巩固它,这就是革命转变时期党面临的新问题。过去,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善于以农村包围城市、善于从事政治斗争并成功通过武装斗争夺取全国政权的党,今后,则应该把党建设成为一个善于以城市领导乡村、善于领导全国经济和文化建设的党,一个在与民族资产阶级密切合作中仍能保持自己本色的党,一个善于执掌全国政权领导全国人民稳步走向社会主义的党[4]。建设这样的党,从根本上说,要努力提高党的执政能力和拒腐防变能力。

面向未来,毛泽东深信,共产党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但必须注意克服新的条件下党内可能出现的问题,做到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执政以前,在严酷的政治环境和艰苦的生活环境中,党只有扎根于人民之中才能生存和发展,因而,相对来说,全党容易形成谦虚谨慎和艰苦奋斗的作风。执政以后,党所处的内外环境以及党的活动方式发生了重大变化。革命胜利后,党由乡村进入城市,在乡村,物质生活比较贫乏,文化生活比较单一;在城市,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都比较丰富多彩,到处充满了诱惑。革命胜利后,由战争环境进入和平环境,没有战争的硝烟和生命的危险,部分党员认为革命到头了,该享受生活了,可能忘记党的历史责任。革命胜利后,一部分人走上了领导岗位,手中掌握了大权,地位高了,听到颂扬的话多了,容易忘乎所以,脱离群众,产生特权思想。在这些情况下,“党内的骄傲情绪,以功臣自居的情绪,停顿起来不求进步的情绪,贪图享乐不愿再过艰苦生活的情绪,可能生长”[1]1 438。因此,不断提高拒腐防变的能力,保持党艰苦奋斗的作风,始终是执政党建设面临的一个重大历史性课题。

正是基于对历史教训的深刻分析、对党的主要任务和工作重心变化的清醒把握以及对党的生活环境变化后党内可能出现的问题的深刻预见,毛泽东及时把提高党的执政能力和提高拒腐防变的能力突出地提到全党面前。

二、西柏坡时期毛泽东对执政能力的探索

从1927年起到党的七届二中全会,党的工作重点是在乡村,在乡村聚集力量,用乡村包围城市,然后取得城市。七届二中全会后,党的工作重点就要由乡村转到城市,开始由城市领导乡村的新时期。由此,党的主要任务将由革命战争转向经济建设,由夺取政权转向巩固政权和发展社会生产力。在新的形势和任务面前,“我们熟习的东西有些快要闲起来了,我们不熟习的东西正在强迫我们去做。这就是困难”[1]1 438。这就要求,建国以后党必须学会如何掌握政权、如何巩固执政地位以及如何带领全国人民建设新中国的新本领。

从不熟习到熟习,必然经历一个从没有经验到有经验、从有较少经验到有较多经验的过程。对中国革命规律的认识就是如此。毛泽东指出:“在民主革命时期,经过胜利、失败,再胜利、再失败,两次比较,我们才认识了中国这个客观世界。……没有两次胜利和两次失败的比较,还没有充分的经验,还不能充分认识中国革命的规律。……在抗日战争时期,我们才制定了合乎情况的路线和一整套具体政策。这时候,中国民主革命这个必然王国才被我们认识,我们才有了自由。”[5]同样地,党领导全国人民建设新中国,认识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规律,也必然经历一个艰难的过程。

党必须清醒认识自身地位以及形势和任务的变化,并迅速适应这种变化。在新民主主义即将取得全国性胜利、新中国准备成立的时候,资产阶级怀疑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能力和执政能力,帝国主义者估计中国人民终久要向他们讨乞才能活下去。毛泽东坚定地认为,对中国经济复兴的悲观观点,对共产党的怀疑,都是没有任何根据的。他满怀信心地指出:“中国人民是勇敢而勤劳的,中国人民革命的胜利和人民共和国的建立,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加上世界各国工人阶级的援助,其中主要地是苏联的援助,中国经济建设的速度将不是很慢而可能是相当地快的,中国的兴盛是可以计日程功的。……中国人民不但可以不要向帝国主义者讨乞也能活下去,而且还将活的比帝国主义国家要好些。”[1]1 433

为了迎接新中国的诞生,西柏坡时期,毛泽东对提高党的执政能力问题进行了深入思考和探索。

1.坚持执政为民,制定代表人民利益的政治、经济、外交政策

马克思主义认为,政党是阶级利益的代表,是为实现本阶级利益的政治组织。毛泽东曾指出,共产党是为民族、为人民谋利益的政党,它本身决无私利可图。“共产党人的一切言论行动,必须以合乎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最大利益,为最广大人民群众所拥护为最高标准”[2]1 096。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毛泽东提出:“如果我们在生产工作上无知,不能很快地学会生产工作,不能使生产事业尽可能迅速地恢复和发展,获得确实的成绩,首先使工人生活有所改善,并使一般人民的生活有所改善,那我们就不能维持政权,我们就会站不住脚,我们就会要失败。”[1]1 428为此,毛泽东明确指出,革命胜利后,党的中心任务是动员一切力量恢复和发展生产事业,同时必须恢复和发展文化教育事业,使中国稳步地由农业国转变为工业国,把中国建设成为一个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

西柏坡时期,为了真正体现党的执政为民理念,党和毛泽东规定了全国革命胜利后党在政治、经济、外交等方面应当采取的政策。

在政治方面,毛泽东论述了即将成立的新中国的政治制度。在国体上,建立“无产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但不是仅仅工农,还有资产阶级民主分子参加的人民民主专政”[6]135。在政体上,应当“建立民主集中制的各级人民代表会议制度”[7]136。在政党制度上,应确立“我党同党外民主人士长期合作的政策”[1]1 437。在民族关系上,“我们提倡各民族之间互相团结、互相友爱、互相合作,共同建国”[1]384。

在经济方面,毛泽东论述了中国经济的性质,他说:“整个国民经济还是新民主主义经济,即社会主义经济领导之下的经济体系。”[6]141关于中国经济的结构,他说,国营经济、合作社经济、私人资本主义经济、个体经济和国家资本主义经济,“这些就是人民共和国的几种主要的经济成分,这些就构成了新民主主义的经济形态”[1]1 433。在新中国经济建设的方针上,他提出了“四面八方”政策:“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建设的根本方针,是以公私兼顾、劳资两利、城乡互助、内外交流的政策,达到发展生产、繁荣经济之目的。”[7]

在外交方面,毛泽东提出了“另起炉灶”、“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一边倒”的三大理论构想,并指出中国愿意在平等、互利、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基础上同各国建立外交关系,但各国“永远不要干涉中国内政的问题”[6]293。毛泽东提出的外交方针和政策,表明新中国的外交是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是与旧中国的屈辱外交彻底决裂的,维护了新中国的独立和尊严。

2.适应党的工作重心的转移,全党都要努力学习经济工作

毛泽东明确指出,七届二中全会后党的工作重心由乡村转移到了城市,城市的工作必须以生产建设为中心。他指出,从我们接管城市的第一天起,我们的眼睛就要向着这个城市的生产事业的恢复和发展,务须避免盲目地乱抓乱撞,把中心忘记了。城市中其他工作,都要围绕着生产建设这个中心并为这个中心服务。

然而,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经济极为落后,经历了长期战乱后,国民经济已是千疮百孔。革命胜利后,严重的经济困难摆在全党面前,但经济建设对于我们党来说是一个新问题,我们还没有准备。我们的干部还不熟悉经济工作,特别是不会经商。而帝国主义者算定我们办不好经济,他们站在一旁,等待着我们的失败。因此,重建与发展国家经济对我们党来说是一个十分严峻的考验。

面对困难和考验,毛泽东强调,必须用极大的努力去学会管理城市,必须用极大的努力去学习生产技术和管理生产的方法,必须去学习同生产有密切联系的商业工作、银行工作和其他工作。他说:“我们必须克服困难,我们必须学会自己不懂的东西。我们必须向一切内行的人们(不管什么人)学经济工作。拜他们做老师,恭恭敬敬地学,老老实实地学。不懂就不懂,不要装懂。不要摆官架子。钻进去,几个月,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总可以学会的。”[6]1 481他对学习充满了信心,他说:我们能够学会原来不懂的东西。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

3.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注意党委的工作方法

过去,由于我党我军长期处于被敌人分割的农村游击战争环境之下,中共中央曾经允许各地方的党和军事领导机关保持着很大的自治权,因而发挥了它们的主动性和积极性,但同时也产生了某些无纪律状态和无政府状态。七届二中全会后,许多解放区已联成一片,全国胜利在望,革命形势的发展,要求全党全军必须将一切可能和必须集中的权力集中于中央和中央代表机关。

1948年1月,毛泽东起草了《关于建立报告制度》的指示,明确提出实行经常性的综合报告和请示制度。毛泽东在同年5月25日为党中央起草的《一九四八年的土地改革工作和整党工作》和10月10日起草的《中共中央关于九月会议的通知》中,都强调了克服无纪律状态和无政府状态及坚持党的集中统一领导的重要性。这一制度的建立和严格执行,增强了干部的组织纪律性,加强了党的统一领导,极大地提高了党的战斗力。

为了加强党的集体领导,1948年的中央九月会议对健全党委制度作出了原则性的条文规定。会后,毛泽东根据会议精神,为中央起草了《关于健全党委制》的决定,强调“党委制是保证集体领导、防止个人包办的党的重要制度”。同时明确规定,“必须建立健全党委会议制度,一切重要的问题,均须交委员会讨论,由到会委员充分发表意见后,做出明确决定,然后分别执行……。此外,还必须注意,集体领导和个人负责,二者不可偏废”[1]1 340-1 341。毛泽东还对党委集体讨论和做出决定问题提出了详细规定,具有可操作性,对于加强党的集体领导起了重大作用。

党委加强集体领导,必须注意工作方法。毛泽东指出:领导工作不仅要决定方针政策,还要制定正确的工作方法。有了正确的方针政策,如果工作方法上疏忽了,还是要发生问题。党委要完成自己的领导任务,就必须依靠党委这“一班人”,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党委要抓中心工作,又要围绕中心工作而同时开展其他方面的工作。因此,党委一定要研究工作方法。毛泽东把党委会的工作方法精辟地概括为12条:党委书记要善于当“班长”;要把问题摆到桌面上来;“互通情报”;不懂得和不了解的东西要问下级,不要轻易表示赞成或反对;学会“弹钢琴”;要“抓紧”;胸中有“数”;“安民告示”;“精兵简政”;注意团结那些和自己意见不同的同志一道工作;力戒骄傲;划清两种界限。

4. 建设一支经得起考验的干部队伍

中国革命在全国的胜利,需要大批干部,但党的干部训练工作远远不能适应形势的发展。毛泽东指出:“中国地方甚大,人口甚多,革命战争发展甚快,而我们的干部供应甚感不足,这是一个很大的困难。”[1]1 347为了解决这一困难,党和毛泽东通过从知识分子中选拔干部、抽调数万名干部到新解放区开展工作、将数百万名军队干部转为地方干部等重大举措,迅速组建起一支浩大的干部队伍。

但是,党的干部在理论水平和工作能力等方面不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为此,党和毛泽东要求各区各级党委,把有计划地大量培养、训练和提拔干部作为当时的重大任务。中央要求通过开办或加强或扩大中央局和区委两级党校以及各大军区的军政学校、创办中等学校并办好已有的中等学校、开办正规大学和各种专门学校以及各种速成学校或训练班等方式,构建培养各级各类干部的教育培训系统。

毛泽东指出,我们党的理论水平还是低的,必须提高一步。这样的大党,在许多基本理论问题上或是不了解,或是不巩固。党内有许多新知识分子和工农干部,对许多基本观点不知道,对许多问题不会解释。因此,“我们在理论上要提高,还要普及”[6]138。为此,党中央决定创办高级党校及马列学院,建立起了完整的对党员进行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的系统。同时,党的七届二中全会规定干部必读《共产党宣言》、《社会发展史》等十二本马列主义著作。对此,毛泽东说:“如果在今后三年之内,有三万人读完这十二本书,有三千人读通这十二本书,那就很好。”[6]261

三、西柏坡时期毛泽东对拒腐防变能力的探索

中国共产党能够取得中国革命的胜利,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党始终保持了清正廉洁、艰苦朴素、谦虚谨慎的优良作风,党因此赢得了人民的拥护和爱戴。那么,革命胜利后,党的干部和党员能否始终保持这样的作风呢?

在新中国成立前夕,为了保持党的干部队伍的纯洁性,提高全党拒腐防变的能力,使党能经得起执政的考验,毛泽东提出了加强党的思想作风建设的新思想。

1.警惕资产阶级糖衣炮弹的袭击

中国革命的胜利,推翻了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但其残余依然存在。在新中国内部,限制和反限制将成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斗争的主要形式。因此,资产阶级可能会使用捧场、拉拢、引诱等手法向党进攻并俘虏其中一部分意志薄弱者。同时,革命胜利后,党内也可能会有一部分人因为胜利而滋生出安于现状、贪图享乐的情绪,他们也极容易成为资产阶级的俘虏。针对可能出现的这些情况,毛泽东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及时地向全党敲起了警钟。他说:“因为胜利,人民感谢我们,资产阶级也会出来捧场。敌人的武力是不能征服我们的,这一点已经得到证明了。资产阶级的捧场则可能征服我们队伍中的意志薄弱者。可能有这样一些共产党人,他们是不曾被拿枪的敌人征服过的,他们在这些敌人面前不愧英雄称号;但是经不起人们用糖衣裹着的炮弹的攻击,他们在糖衣炮弹面前要打败仗。我们必须预防这种情况。”[1]1 438

2.力戒骄傲,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艰苦奋斗的作风

毛泽东高度重视郭沫若撰写的《甲申三百年祭》,原因之一就是我们党有过因骄傲自满、居功自傲而导致失败的惨痛教训,他说,第一次是1927年上半年,北伐军到达武汉,一些同志骄傲了,忘记了国民党将要袭击我们,结果犯了陈独秀路线错误。第二次是1930年,红军打了一些胜仗,又有一些同志骄傲起来,结果犯了李立三路线的错误。第三次是1931年,红军粉碎了敌人的第三次“围剿”,又有一些同志自以为了不得,犯了严重的路线错误,结果使革命力量损失了90%左右。第四次是1938年,统一战线建立了,又有一些同志骄傲起来,结果犯了和陈独秀路线有某些相似的错误[2]947-948。

历史的教训是深刻的。在七届二中全会上,毛泽东从理论的高度阐明了防止骄傲的问题。他说:“夺取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如果这一点也值得骄傲,那是比较渺小的。……中国的革命是伟大的,但革命以后的路程更长,工作更伟大,更艰苦。因此,这一点现在就必须向党内讲明白,务必使同志们继续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继续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1]1 438为了防止骄傲,毛泽东提出了两个办法。一是运用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个武器。他说,我们有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个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武器,我们能够去掉不良作风,保持优良作风。二是在党的纪律上作出若干规定。党的七届二中全会根据毛泽东提出的制止歌功颂德现象的建议,作出了六条规定:不给党的领导者祝寿、不送礼、少敬酒、少拍掌、不以人名为地名、中国同志不和马恩列斯平列。这些规定成为最早的带有制度性质的防止骄傲自满情绪滋长的措施。

3.发扬民主,加强人民对党和政府的监督

1944年11月21日,毛泽东在给郭沫若的信中表示:“我虽然兢兢业业,生怕出岔子,但说不定岔子从什么地方跑来;看到了什么错误缺点,希望随时示知。”[3]241在同黄炎培探讨历史上兴亡周期律问题时,毛泽东说:“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够跳出这周期律。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会懈怠。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8]

毛泽东在加强党的统一领导的同时,还强调要发扬党内民主。他说:“实现党内民主的办法,是实行代表大会及代表会议的制度。我们党内是有民主的,但是还不足或者缺乏,现在要增加。办法是用代表大会、代表会议代替干部会议。”[6]1371948年中央九月会议通过了《关于召开党的各级代表大会和代表会议的决定》,这是专门论述党内民主生活的重要文件,对于扩大党内民主进而推动人民民主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四、西柏坡时期毛泽东两大探索的特点

西柏坡时期,党即将从被压迫的党转变成为执政的党,从以乡村为中心开展武装斗争的党转变为以城市为中心领导国家建设的党。根据党的历史方位的变化,毛泽东围绕如何执政、为谁执政这一历史主题展开了两大探索,提出了一系列新思想和新观点。毛泽东的探索具有以下几个特点和现实意义。

1.根本性和恒久性

在改革开放新的历史时期,党反复强调,执政能力建设,是党执政后的一项根本建设;坚决惩治腐败和预防腐败,关系人心向背和党的生死存亡,是党必须始终抓好的重大政治任务;要进一步解决提高党的领导水平、提高党拒腐防变和抵御风险这两大历史性课题。可见,在党即将在全国范围内执政的时候,毛泽东的两大探索,就抓住了党执政必须解决的两个根本性问题,这体现了他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政治智慧和战略眼光。而且,他提出的思想和观点,具有恒久的指导意义。1991年9月,江泽民专程来到西柏坡,作出了重要题词:牢记“两个务必”,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2002年12月,胡锦涛冒雪考察参观西柏坡,再次向全党提出了务必继续保持艰苦奋斗作风的要求。2013年7月11日,习近平在西柏坡九月会议旧址主持召开座谈会指出,全党同志要不断学习领会“两个务必”的深邃思想,始终做到谦虚谨慎、艰苦奋斗、实事求是、一心为民。

2.继承性和创新性

西柏坡时期毛泽东的两大探索,既继承了马列主义关于无产阶级政党的执政思想,又继承了中国共产党局部执政的经验,也继承了党在领导革命战争时期的优良作风,同时又提出了新的观点。如:重视和强调学习是党的优良传统,但过去更多的是强调学习马克思主义和历史,而毛泽东不仅论述了为什么要加强学习,还提出了许多新的学习内容。在“两个务必”问题上,毛泽东使用了两个“继续地保持”一词,这体现了继承性;同时毛泽东又深刻地阐述了为什么要继续地保持“两个务必”的作风,这体现了创新性。

3.全面性和重点性

在城乡关系上,毛泽东强调,党和军队的工作重心必须放在城市,但城乡必须兼顾,必须使城市工作和乡村工作,使工人和农民,使工业和农业,紧密地联系起来,决不可丢掉乡村,仅顾城市。在城市工作中,毛泽东认为,党的组织工作,政权机关的工作,工会的工作,其他各种民众团体的工作,文化教育方面的工作,肃反工作,通讯社报纸广播电台的工作,都必须兼顾,但这些工作都是要围绕生产建设这个中心工作并为这个中心工作服务。因此,毛泽东强调党委要学会“弹钢琴”,既要抓紧中心工作,又要围绕中心工作同时开展其他方面的工作。

4.现实性和前瞻性

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的报告中,毛泽东全面分析了当时中国的国情,强调指出,如果离开了这些国情,就会犯右倾或左倾机会主义的错误;并从这些国情出发,提出了新中国的政治、经济和外交政策,构建了党的执政方略。他从党和军队由于在游击战环境中产生无纪律无政府的状态而不适革命形势发展的状况出发,提出加强党的集中统一领导;从中国革命即将在全国胜利需要大量干部的实际情况,提出把军队变成一个工作队,加强对干部的培训;从党不熟习经济建设的实际出发,提出全党都要努力学习经济工作。这些都体现着鲜明的现实性。西柏坡时期,党虽然还没有在全国范围执政,党内和解放区是清正廉洁的,然而毛泽东预见到执政后将面临更加复杂的斗争。新中国成立不久后发生的刘青山、张子善案件,证明毛泽东提出的“两个务必”是很有预见性的。新中国成立后党领导人民迅速医治战争创伤,恢复和发展国民经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取得的巨大成就,证明毛泽东提出的“中国经济建设速度将不是很慢而可能是相当快的”、“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的预言是科学的。

党的十八大指出:新形势下,党面临的执政考验、改革开放考验、市场经济考验、外部环境考验是长期的、复杂的、严峻的,精神懈怠危险、能力不足危险、脱离群众危险、消极腐败危险更加尖锐地摆在全党面前。不断提高党的领导水平和执政水平、提高拒腐防变和抵御风险能力,是党巩固执政地位、实现执政使命必须解决好的重大课题。毛泽东在西柏坡时期围绕执政问题提出的新思想,仍然闪烁着真理的光芒,将指引着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不断走向胜利。

[1] 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 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 毛泽东.毛泽东书信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4] 宋镜明,等.毛泽东建党科学体系发展史[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8:430.

[5] 毛泽东.毛泽东文集:第8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229-330.

[6] 毛泽东.毛泽东文集:第5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7] 薄一波.七十年奋斗与思考(上)[M].北京:中央党校出版社,1993:508.

[8]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年思想年编(1921-1975)[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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