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惘与焦灼中突围

2014-03-18 17:28孙新峰
延河 2014年2期
关键词:陕西散文作家

孙新峰

1972年生,陕西洛南人。宝鸡文理学院教授,学校陕西文学研究所所长,硕士生导师。全国第七届中青年文艺评论家高研班学员。

当下陕西文坛经过较长一段时间的韬光养晦,已经达到深度挺进的良性局面。借助莫言获“诺奖”文学效应,以及路遥、陈忠实、贾平凹分获“茅奖”之陕西效应,以“签约作家”为代表,陕西从官员到民间、从上到下史无前例地开始热切关注作家创作,采取各种举措促进作家创作精品,积极酝酿“文学陕军再出发”,希望能继续整整20年前“陕军东征”之辉煌,再一次在全国文坛发出陕西自己的强音——真是众志成城。然而,仔细审视,“迷惘”和“焦灼”仍然是陕西文学当下最主要的特征,“突围”成为主要任务。全媒体时代,陕西文学正面临着诸多深层次的问题与挑战。现代性写作转型已经成为必然,但我们从整体上而言却刚刚抵达了它的起点。

小说:传统和现代挤兑下的坚持

毋庸讳言,当下小说写作生态环境极不理想。小说数量多,质量却参差不齐。据有关资料统计,全国每年大约出版小说1500多部,陕西年均至少在100部左右,还不算非正规出版的。柳青等老一辈开创的现实主义写作路线与经验仍然被奉为圭臬;从西方小说中汲取的写作资源水土不服,夹生的现代主义或后现代主义作品不断出现,小说中国化问题依然很严峻。小说为谁写、写什么、怎么写依然烦恼着作家们,“什么是好的小说”仍然让作家很痛苦和纠结!

在陕西文坛,存在着两类作家。一类是真正为文学而文学的人。比如省作协主席贾平凹,他天生就是弄文学的,“写不了东西,还当什么作协主席!”是其斩钉截铁的高调告白。对他来说,写作如同呼吸。贾平凹的勤奋、高产、优质的做派已经成为陕西作家不断攻克文学高地的现实精神动力。统观诸如柳青、路遥、陈忠实、贾平凹他们,一旦有大作品要写,就直接走出城市,走向田野,回老家或下基层。中青年作家中,红柯和寇挥很典型。红柯当年为了寻找真正的文学,一声不吭远走新疆十余年,重回陕西后他的文字元气淋漓,写出了这个时代难得的纯文学;寇挥,为了文学,不去工作,埋头书斋,一心一意经营,彻底“嫁”给了文学。别人看他很辛苦,而作家却乐在其中。在陕西作家中,柳青以降,路遥有着崇高的影响力。路遥“像牛一样劳动,像土地一样奉献”的文学信念已经成为陕西文学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许多作家骨子里有着对文学的敬畏,他们认为文学是通灵的,指向遥远的未来,所以尽力地写出文学的诗性和神圣感,超越自己也超越前人。第二类是“玩”文学的人。这一类亦可分为两种。其一是“伪玩”。他们这种“玩”是一种表象,其实外松内紧;或者他们是只跟陕西以外的作家“玩”,在全国“玩”,不屑于在陕西“玩”的,如阎安、李小洛等。他(她)们一般大都有着一份相对满意的工作,解决了生存问题,把文学作为业余来做,好像漫不经心,却成了有影响的作家。好多作家在作协读书班学习时,给别人的印象主要关心的是自己书画作品的版税、手头生意的好坏,而不是小说的品质,然而不断出产的佳作和因熬夜发黑的眼圈出卖了他们。他们骨子里是喜欢文学的,也是文学传承和革新的主要力量,但他们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摸索出来的写作经验,给别人的印象好像不务正业,其实心系文学,低调务实,也是一群真正懂文学的人;另一种是“真玩”了,把文学作为“革命”的工具。身在文坛,心在别处。文学并不是他们的全部。这些主要表现在一些早年成名的作家身上。由于成名较早,其作品首先得到编辑、读者、编剧、翻译等的青睐,本钱充足的他们的作品不愁发表、改编。他们从事文学心态很轻松,已经开始享受文学。典型的如高建群,这个当年“陕军东征五虎将”之一,近些年在继续推出《大平原》《统万城》等大作的同时,开始进军影视界,完成了从文人到文化人的转型。居高声自远,他已经成为成功作家的代表,开始给新锐作家传经送宝。所以陕西中青年作家身份复杂,性情各异,但他们依然能够集结在文学的大旗下,陕西文学光荣久远的传统和魅力不得不说是其主因。

我们已经发现,传统纸媒写作仍然是很多陕西作家看重的,《人民文学》《当代》《收获》等仍然是主攻目标。而《人民文学》主编施占军的话让许多作家泄气。《人民文学》主要刊发经典或者有可能成为经典的作品,如《白鹿原》等,《平凡的世界》也只是励志读物。《人民文学》最反对的就是情节的胡编乱造和重复,他们是国家品牌刊物,要有国家视野和国际眼光!多年来,《当代》《收获》的大门也一直为知名作家打开,无名作者很难引起注意。曾经有人认为《当代作家评论》杂志变味了,已经变成了著名作家专场表扬刊物,而陕西本土的《小说评论》杂志,也很少关注陕西一般作家(甚至陕西著名作家研究文章也很少发表),除非你足够冒尖。纸媒对陕西中青年作家不很公平。许多作家为自己生在陕西而沮丧,如果在浙江、江苏等地,许多作家早都脱颖而出。陈忠实曾说:“我决心彻底摆脱作为老师的柳青的阴影,彻底到连语言形式也必须摆脱,努力建立自己的语言结构形式。”这句话当下中青年作家体会更深。许多曾在“鲁院”学习过的作家,他们身上自然多了一种优越感使命感,志向不小,目标直指全国,尽力想摆脱大作家的阴影。但是无论再怎么努力,却改变不了人们对陕西文学的刻板印象。在我看来,很多陕西中青年作家的创作弦一直绷得很紧,他们知道只有作品是硬通货,所以一个晚上写一两个短篇是经常的事。与外省作家相比,他们的作品多了些苦涩,少了些优雅与从容。许多陕西作家的代表作都在多部以上,他们深知,只有作品上了公认的大刊,或者作品在权威出版社出版,或者在省外有了一定影响,才能引起体制内的注意——用作家自己的话说,才能被作协“收编”!

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仍是陕西文学两条主线。卡夫卡、福克纳、马尔克斯、博尔赫斯等依然是陕西中青年作家心目中的偶像。在现代主义写作或曰眺望式写作方面,作家红柯势头依然强劲,独领风骚。红柯大量使用象征隐喻等手法,用写诗的感觉写小说,其新疆题材《西去的骑手》《乌尔禾》《生命树》等元气淋漓,写出了异域的人性、诗性、神性,三度入围茅盾文学奖。2012年出版的《好人难做》小说集中了其在小城宝鸡生活挂职期间的所有生活体验,更是写得风生水起,“陕味”十足;几乎和红柯同时亮相陕西文坛的实力作家寇挥,其《北京传说》《灵魂自述》延续了以往现代主义写作路径。他曾用二十年时间遍读世界各国小说,是一位努力学习的作家。他的许多小说尽管视角不一,但其实是传统的“自叙传”。作为一个内心世界丰富的青年作家,他的写作已经迈向了灵魂写作的层面。丁小村则属少年成名,他文学精神师承全面而广博,既有中国司马迁、蒲松龄等古典大师,又有外国世界级的大师,诸如博尔赫斯、卡夫卡、约翰·契佛、艾萨克·辛格等。其纪实性质的中篇小说《纪念我的朋友周迅》,用纪实笔法写了一位他的诗人朋友短暂的生命轨迹。作家笔下诗人的命运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命运,这篇小说就是为我们这个时代画像留影。“怎么把小说写得像小说”、“怎么吸收西方经验,写出作品的大境界、大格局”、“怎么与国际文学对接”是陕西中青年作家共同思考希望解决的普遍问题。

现实主义小说写作在陕西稳中有进。更多作家继承了柳青道路、路遥现象、陈忠实视角、贾平凹笔墨,立足于中国文化传统,写有中国味的作品。他们牢记文学教父柳青的作家一定要进生活的学校、政治的学校、艺术的学校等“三个学校”的教导,在现实主义写作道路上探寻。他们热爱陕西,把根深深扎进黄土地中,写人情人性。涌现出许多写作高手,据笔者目力所及,有下面五人值得重点言说:

李春平,1962年生,陕西省紫阳县人。现为安康学院教授,著名作家,系中国作协会员,陕西省签约作家,陕西省第二批“四个一批”人才。李春平是我国当代新生代作家中非常重要的一员,他的作品横跨都市和乡土两个领域,前期主要以《上海是个滩》名噪文坛,现在主要以《步步高》等官场题材为主体。著有长中篇小说《上海夜色秀》等50余部,其中20余部作品被《中篇小说选刊》《新华文摘》等转载。长篇小说《步步高》获陕西省首届柳青文学奖。《上海是个滩》进入《上海文学史》,电影《玻璃是透明的》进入北京大学艺术系教材。2009年、2011年入选陕西省最有影响力文化人物候选人。无论是写大都市肉体精神挣扎,还是写官场风云变幻,李春平都能贴近生活,把握住写作分寸和尺度,文风清朗阳光,不灰败消极,总给人希望和正能量。李春平与同样在上海打拼过,以写上海题材获得上海和陕西文坛同时认可的安康女作家王晓云一样,已经成为文学陕军一支新鲜血液和骨干力量。

周瑄璞,1970年生,女,祖籍河南省临颍县,现居西安,民进成员。陕西文学院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十三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著有长篇小说《人丁》《夏日残梦》《我的黑夜比白天多》《疑似爱情》等。获第三届“中国女性文学奖”和陕西文学院“文学创作奖”。与陕西大多数乡村写作不同,其作品以描写都市女性情感生活为主,折射当代都市人群的生存状态,反映人与时代命运的关系,被评论家誉为西部实力派青年女性作家的新锐代表之一。她认为真正的写作是指向心灵的。李星高度评价周瑄璞小说,认为她将男女的情色关系人性化、正常化的性质,比当今大量的同类题材小说更为通透、直率,表现出作者精神的自由和思想的智慧,显示出从对人情物理的理解到文学理解的成熟和大气。

咸阳作家向岛自2006年杀入文坛以来,先后出版了《沉浮》《抛锚》,在《当代》《中国作家》《天涯》发表了《声名飞扬》《两个人的圣诞》等小说。丰富的官场、商场阅历,使得他的小说更像小说,根骨挺拔,卓尔不群。许多作家是把小说写不成小说,而向岛是把小说写得特别像小说,很有些拨乱反正的意识。李星也指出,向岛小说的现实眼界或批判精神、批判锋芒,则具有某种直指体制病灶,正面攻坚的整体意义。

杨则纬,女,1986年生,西安人。陕西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学生。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13期高研班学员,鲁迅文学院青年作家英语高研班学员。2013年参加了“全国青创会”。曾获“柳青文学奖新人奖”。现为陕西文学院签约作家、《华商报》签约专栏作家。已出版长篇小说《春发生》《末路荼蘼》《我只有北方和你》《躲在星巴克的猫》等。著名评论家雷达指出,杨则纬之所以从同代的青春写作者中脱颖而出,靠的是清新、自然、灵慧、纯真的格调,靠一颗希望着并给别人以希望,快乐着并给别人以快乐的爱心,还有敏锐的感受力和不做作、少雕饰的清纯姿态。陈忠实也说,在我有限接触的青少年写作者中,颇为欣喜地发现了杨则纬。她视野开阔,知识面宽泛,文字表述里泛溢着才情、才华,尤其是作为一个少女,看取社会历史和现实以及生活事象的独特视角,令人惊诧。情感表达的方式,竟是如此的坦诚、自然、健康、落落大方,呈现着与她的年龄似乎不相对应的大气和壮气。杨则纬已经成为陕西校园生活青春写作的实力派重要作家之一。

在陕西青年一代作家中,宁可的中短篇小说在全国文学期刊上频频亮相,佳作不断。宁可是一个很注重小说艺术性的作家,他的许多小说很新潮,有些偏现代主义的感觉。许多小说如《生存实验》《我和你》《墙》《祸》等,不仅触及到人物的欲望和情感,还大面积表现了人的潜意识。表现出了以往陕西小说少见的先锋性。

应该指出的是,陕西作家李喜林、高远、宋小云等的世情世相类小说也写得颇有兴味。作家李喜林是一个极具悟性的作家,早年在太白山当过药农,虽然小说产量不高,但其《映山红》系列小说已经逼近灵魂写作层次,文笔优雅纯正,入围鲁迅文学奖已经说明了其小说达到了一定的艺术水准。高远,又名白丁,1969年出生于陕西乾县,省作协签约作家。中短篇小说散见于《青年文学》《延河》《短篇小说(原创版)》《小说精选》等国内数十家文学期刊。代表作品有中短篇小说集《西部的周末》,曾获第四届《青海湖》文学奖。宋小云系《延河》编辑,省作协签约作家,兼编辑和作家于一身,其小说和评论作品都写得很地道。能够看到的是,小小说文体写作目前在陕西属于软肋。早年京夫、喊雷等的小说写作在全国颇有影响,而现在只有芦芙荭、刘公、陈毓、陈敏、秋子红、张格娟等少数人在苦苦支撑。陕西作家有一个共识,作家靠短篇打天下,靠长篇坐天下,在浮躁的学风浸染下,小小说写作之艰难情状可以想见。我们还不无欣喜地看到,陕西中青年作家的评论文章也写出了一定的深度和高度。陕西作家写评论或者创作谈已经成为传统,路遥的《早晨从中午开始》、贾平凹的《平凹文论集》、陈忠实的《寻找属于自己的句子》、红柯的《敬畏苍天》等已经成为陕西文学研究不动资产。

以上主要是体制内的小说创作情况,至于体制外的创作潜流、创作力量在陕西也是很巨大的。全媒体多模态文学的现实存在,以及日益宽松的写作氛围影响,一些网络小说写手、博客作家应运而生。如80后网络作家柳育龙、一支润笔、石少利等,他们用自己的辛勤笔耕,共同构筑起了陕西文学雄厚的艺术大厦,成为陕西文学美誉度和创作竞争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尽管过去路遥《平凡的世界》中央广播电台播出时万人空巷的情景已经不再,但广播电视仍然具有强大的传媒影响力,一部电视剧捧红一个作家或引发一场新文学热况屡见不鲜。广播电视或者新媒体很少关注中青年作家,但陕西的中青年作家一直坚持写着。许多中青年作家身处底层,他们对文学相当虔诚,很多作家为自己开辟了专门的工作室。他们笔耕不辍,却为了作品发表、出版焦头烂额,也得不到评论家的足够注意。

可以说,当前陕西小说家需要做的是:立足陕西丰富的新乡土文化资源,克制浮躁心态,在中西合璧基础上各自找到自己的用力点,走出自己的路子来。步子再大一点,态度再坚决一点。山高不碍白云飞。面对复杂的传媒和写作生态环境,我们只能祝福陕西中青年小说作家好运。

诗歌:迷茫之中的寻找

作为中华民族“人文初祖”的肇始地,盛唐诗歌璀璨的故乡,陕西理应成为诗歌的大省。90年代以后,诗人成长的路径与传统作家成长路径形成了一种鲜明逆转。一个诗人的成长路径跟小说家是完全相反的。作为诗人,你首先要参与到全国格局中去,才能回到地方上来。而小说家往往是先在地方突破,然后走向全国。这就形成了一种悖论:往往当地最好的最优秀的诗人,在全国很响亮,但地方上却认识不到。由台湾张默、萧萧主编的《新诗三百首》,陕西有沈奇、小宛、李汉荣、赵琼、李岩、仝晓峰、南嫫7位中青年诗人入选,占到全书百年入选诗人的4%;由谢冕先生主编的《百年中国文学经典》,陕西有伊沙、李汉荣两位青年诗人入选,占新时期青年诗人入选额的8%;素有新时期中国诗歌“黄埔军校”之称的诗刊社“青春诗会”,陕西先后有梅绍静、杨争光、阎安、耿翔、刘亚丽、伊沙、秦巴子、李岩、成路、宗霆锋、李小洛、王琪等17位诗人入选参加,比例远远高出全国大多省份。先后有伊沙、沈奇应邀出席瑞典、日本、拉脱维亚等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世界诗人大会。可以说,无论从不断涌现的有影响力的代表诗人,还是总体创作的质与量,以及在现代诗学方面的贡献等层面上说,陕西当代诗歌的总体成就,除北京、上海、四川之外,已经成为举足轻重的一方重镇,在全国名列前茅。当年胡征等的“七月诗派”之影响自不待言,魏钢焰、李若冰等的诗歌也曾引起了巨大的全国性影响。历史上,还有霍松林、沙陵、峭石、刘成章、晓雷、萧云儒、赵熙、闻频等名作家、文化名人均有诗歌出产。其中,50后作家中,贾平凹、沈奇、耿翔、孙晓杰诗性不减;60后阎安、伊沙、秦巴子、李岩、成路、宗霆锋等实力犹在;70后李小洛、梦野、马召平等正当盛年。耿翔的《长安书》、成路的《雪·火焰以外》《母水》入围第四届、第五届鲁迅文学奖终评备选作品。可以说,陕西诗歌一派繁荣景象。诗人成路指出:“陕西中青年诗人的写作特征是在继承陕西诗歌传统的同时自我个性的写作不断彰显。从地域来看,陕北诗人的作品充满了神秘性和古文化元素性,陕南诗人灵秀的自我凸显,关中诗人在历史中回望,关中的西安诗人开创先锋实践。”斯言信矣!过去陕北诗人主要书写爱的痛苦和活的艰难,而现在随着国内民族文化热的兴起,原生态的东西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青睐。“赶牲灵”、“兰花花”等文化资源是陕北作家取之不尽的创作资源;与之相应,关中诗人开始缅怀大唐传统,回归风雅,他们的诗歌写得越来越文艺,具有一种强烈的文化皈依意识。尤其是西安的诗人,已经把诗歌作为生活的一部分,各种题材样式的诗歌不断出现,长安雅集、关中诗会等此伏彼起。陕南山水气质,涵养了诗人诗歌品质,他们的诗风婉约,清丽自然。可以说,陕西三个文化版块诗歌总体走向我们能够把握,但陕西诗歌总体或者说未来的发展方向尚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盘点一下陕西中青年诗人中,最近几年,有7个人比较活跃,且有全国性影响,值得重点关注:

秦巴子,职业办刊人,诗人。1960年10月生,1985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迄今已在中国大陆、台港及美国、菲律宾、澳大利亚等海内外报刊发表诗歌、小说、散文随笔、评论等数百万字。曾被《亚细亚诗》《女友》《当代青年》评为“十佳诗歌作家”、“十佳青年诗人”。1993年出席《诗刊》社第十一届“青春诗会”。中央电视台曾播出介绍其的专访。出版有诗集《立体交叉》《理智之年》等。长篇小说《身体课》入围第八届茅盾文学奖。2010年与诗人严力、伊沙等发起并创办“长安诗歌节”并担任2010和2011年度轮值主席。

阎安,原名阎延安,1965年生于陕西延安乡村,有着极其丰富传奇的文学阅历,写作范围广泛,涉及诗歌、随笔、小说等各种文体,手稿札记超过一千万字。先后出版作品《与蜘蛛同在的大地》《乌鸦掠过老城上空》《境况》《鱼王》《玩具城》等。现为《延河》杂志执行主编、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协诗歌委员会委员、中国诗歌学会常务理事。2013年与余光中、郑敏等共同荣获“第三届两岸诗会桂冠诗人奖”(共奖4人)。因其作品广阔而纵深,被评论家誉为“中国文坛最隐秘的精神贵族”,“卡夫卡式的写作者”,“文学圣地守夜人”。是体制内为数不多获得民间及文学界广泛赞誉的作家。贾平凹《空白》诗集成为绝响后,阎安已经当仁不让地成为当下陕西诗坛领军人物。

宗霆锋,1968年生于陕北吴起县白豹乡。1991年开始诗歌写作。迄今完成诗集《食桑集》《激情和恐惧》等多部。2006年出席诗刊社第22届“青春诗会”。2007年通过东芝SD卡发行全球首部电子诗集《袖珍迷宫》。2008年5月出席由上海同济大学主办的“中国当代诗歌的边缘化命运及其个人使命——阎安、宗霆锋、阿库乌雾、余地诗歌创作恳谈会”。当代著名文化批评学者朱大可教授高度评价宗霆锋的创作,以为“宗霆锋是海子之后中国最重要的诗人之一”。

成路,1968年6月生,著诗集五部。除入围第五届鲁迅文学奖外,荣获第二届“柳青文学奖”、第十九届“文化杯”全国鲁藜诗歌奖、“中国首届地域诗歌创作奖”等。成路对诗歌的认识有自己独到的学养和见解,对当下陕西诗歌了然于胸。每次诗歌研讨总能听到他精深的思考和点评。

伊沙,1966年生,四川成都人。当代著名诗人,作家。原名吴文健。现居西安,任教于西安外国语大学。出版诗集《一行乘三》《饿死诗人》《伊沙这个鬼》等十余种。曾获《诗参考》“十年成就奖”暨“经典作品奖”、《山花》2000年度诗歌奖、首届“明天额尔古纳”中国诗歌双年展“双年诗人奖”等多种奖项。曾当选为《文友》《女友》评选的“读者最喜爱的十佳诗人”(1993),《世界汉语诗刊》评选的“当代十大青年诗人”(1998),《羊城晚报》《诗歌月刊》等多家媒体评选的“中国当代十大新锐诗人”(2007)。曾应邀出席第16届瑞典奈舍国际诗歌节、第38届荷兰鹿特丹国际诗歌节、第8、9、10届亚洲诗人大会、首届昆明“中国-北欧诗歌周”等国际交流活动。自上世纪80年代末迄今,一直活跃在中国诗坛上,引人瞩目也饱受争议,是非官方反学院的“民间写作”的代表诗人。曾获“蒙特利尔”诗歌节提名奖。

李小洛,1971年生,陕西安康人。2004年开始发表诗歌作品,著有诗集《偏爱》《我的三姐妹》等。获第三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提名、第四届华文青年诗人奖、郭沫若诗歌奖、柳青文学奖、新世纪十佳青年女诗人、中国当代十大杰出青年诗人。她的诗歌特点是结尾点题,看似不经意的叙事,到最后境界全出,有欧·亨利小说结尾的风格。而且,与其他女诗人不同,她的诗有一种难得的家国情怀,这点集中体现在其代表作《省下我》。

梦野,1974年生,陕北神木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高中时诗歌在《陕西日报》《延河》推出。在《人民日报》《人民文学》等多家报刊多次发表组诗。获柳青文学奖。入选多部中国年度诗选。出版诗集《情在高处》《矮下去的村庄》《在北京醒来》《梦野诗选》,散文集《和梦想一起长大》。梦野的诗歌清醒、质朴、飘逸、凝重。梦野的诗歌充满深情,没有概念化的表述,直接进入生命的本质,将生存和隐痛写得独特而深刻,体现出来自陕北诗人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诗刊》社、中国作协(鲁迅文学院)分别召开高规格的作品研讨会,已经确认了其国家队诗人创作水平。

此外,现陕西省艺术研究所研究员尚飞鹏,著有诗集《情王》《情后》等。诗集《情王》获陕西省第八届文学奖、论文《陕西诗人群像及其论述与批评》获陕西省第二届文艺评论奖、论文《21世纪中国诗坛事件与新西部诗群的崛起》发表后在全国引起广泛影响。早年以《渴望飞翔》蜚声校园的诗人马召平近年成绩也很优秀,接连出版了《敏感的生活》《月亮光光》等诗集,引起了诗坛的广泛注意,成为陕西70后实力诗人之一。陕南诗人慧玮是“商洛作家群”的代表性人物之一,也是80年代后在全国诗坛较早产生影响,并仍在持续产生影响的代表性诗人。西安诗人路男,始终以温情和暖意注目常态的生活,总想在常态中寻找诗意的存在。而生长在陕北高原上的80年代诗人破破,特立独行,也很有才情。

阎安先生一言以蔽之:“陕西诗坛目前整体和整个当代汉诗一个状态,比较迷茫。我们都不知道人为什么总是陷入迷茫而不知,走出迷茫还会依然迷茫……诗人就应该不断地追问,摈弃浮躁,穿越迷茫,听从文学和我们内心的召唤,在自己的语境里寻求文学的创造之路。”身为陕西省作协副主席、著名诗人,阎安还指出:“陕西缺乏对当下诗歌现场有敏锐判断力的诗评家。陕西诗歌已经进入到跨领域现代化写作的深度和新高度,我们的评论家却完全没有跟上,甚至说完全落伍了。很多陕西评论家的文学思想和观念建设没有跟上诗歌写作进程,最起码跟不上诗歌文体本身的创造性推进进程。他们不知道第一流的诗人在写什么,为什么那样写,导致了第一流的诗人及其写作只是他同样优秀的少数同行的秘密。评论家还在用看小说的眼光看待诗歌,用理解小说的方法理解诗歌,这从常识上都是完全错误的。我们说,诗歌这种文体是一种比较绝对的文体,脱离了大众阅读和审美同步认知是这一文体的历史本性。相对于小说这个大众文化或者说与时代相对应的文体,诗歌跟大众文化之功能、价值观甚至精神指向都有严重的距离。上世纪90年代,中国文学发生了一次根本性的调整,各个文体都存在一个问题就是由革命文学向新文学的转型。我们陕西个别尖端的作家成功完成了这个转型,但全社会整体写作风尚、大的新文学写作风气未能形成。在这方面,散文小说文体问题最突出,但诗歌文体转型却是最成功、最彻底和大规模的。陕西诗歌研究的薄弱甚至缺位,这是文坛有目共睹的。”

那么阎安所说的“迷茫”是什么意思?我的理解之一是因为诗歌当下尴尬的处境:居高而不能临下。诗歌和散文刚好是两个极端,散文门槛较低,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只要唤情结构良好,有言说的本钱和欲望,都可以率尔为之;而诗歌被誉为文学王冠上的珍珠,需要悟性、乐感、超拔的想象、凝练的语言、独特的想象,还有相对严格的格律知识,弄不好就写成了四不像,一般人敬而远之。种种原因,使得诗歌在一定意义上成了贵族文学。过去提到诗人,大家都很敬重、崇拜,而现在听说谁是诗人,一定会遭人白眼或者讥讽。我一直有个认识,“诗”是必须配合“歌”进行朗诵、表演、歌吟的,诗歌一旦固定成文字,丢掉了出产时的氛围、气场,就“死”了!诗言志,诗实际根本不可能完全地呈现“志”,只是相对逼近“志”而已!当下一部分现实主义诗歌缺乏飞扬的诗性,更无神性可言,题材和诗境逼仄,把诗歌写成了“僵尸”;许多仰望星空式的浪漫主义诗歌写得太雅、晦涩难懂、完全是圈内人的文字游戏,直接被读者抛弃。远离人民也只会自掘坟墓,写得太俗又会消解诗歌本身的品位,武汉官员诗人车延高“羊羔体”获鲁迅文学奖引发争议可资证明;之二是陕西诗歌面对的是很不理想的生态环境,尤其是批评环境,使诗人感到迷茫。陕西评论家几乎都由小说评论家组成,每个人的诗性学养不尽相同。像沈奇那样既能写诗又能从理论上研究诗的诗人并不多。对于诗歌文体来说,由小说、散文研究家主导的评论界是极其不利的,甚至是毁灭性的。小说散文理论家是不能切实指导诗歌写作的。陕西亟须培养自己的本土专业诗歌评论家。

可以看到,当下陕西诗坛万象峥嵘,各人在按照自己的理解和探索写诗,诗歌在陕西处于空前繁荣状态。那么,摆在陕西诗人面前的现实问题有哪些呢?陕西诗歌一直是参照全国标准的,那么《诗刊》《星星》《诗选刊》等选刊标准能否代表中国诗歌的路向?《延河》标准或者说陕西标准又是什么?可以说,陕西诗人一直在寻找自己,寻找属于自己的句子。陕北、陕南、关中究竟哪一派能代表陕西风格,现在还未可知。其实,这未尝不是好事。正所谓诗无达诂,这种模糊和多义正好为陕西诗人提供了广阔的写作空间。陕西诗人已经意识到,我们陕西诗歌不可能再回到盛唐去,我们也不可能在《诗刊》和《星星》等的光辉下止步不前。我们陕西诗人有自己丰厚的历史文化资源,也有自己独特的心灵和生活体验。陕西诗歌向何处去,值得我们每个人思考和探究。

散文:建设性文本的相对缺席

按理来说,陕西散文写作历史文化资源以及独特的乡土资源在全中国是无人匹敌的,但我们的作家在写作的现代性转型上仍是一种无所作为的表现。基本还停留在贩卖“土特产”、吃老本的低级层面。在散文写作方面,我们没有哪位作家能够进行现代性文本写作的建设性贡献,基本都是小打小闹式,更多是应景式的写作——仅仅停留在简单地写那种抒情写意的小散文,而不是当下跨文体写作时代的大境界大格局的大散文。在陕西当代各文学文体内,作家散文可以说是最不景气的,甚至可以说是“缺席”的。犹记得当年读李若冰散文《柴达木手记》时那种大气热烈直入心扉的快感;难忘读贾平凹《禅思美文》时那种空灵悠远感;读刘成章《安塞腰鼓》《关中味》的豪迈激情感;读李天芳《打碗碗花》、李佩芝的《小巷风流》的细腻婉约感。而这些年,令人心动的散文越来越少了,甚至如《广陵散》一样消失不见了。

我完全知道说这些话的后果,但是我不能违背自己的真实感受和内心想法。是的,现在是连狗都能当作家的时代,对于散文这种门槛极低的文学形式来说,的确是太过繁荣了。我知道有人会拿陕西散文获得多少冰心散文奖来反驳我。的确,陕西获得冰心散文奖者众多,可近些年冰心散文奖不断注水,已经沦为少数圈内人的游戏,为业界所诟病。排排坐,吃果果,你一个,我一个。试问,陕西获得冰心散文奖的作品有多少人是够格的写作者?老实说,除了贾平凹不断出产的小美文外,当下陕西作家散文写作的确乏善可陈。

无可否认,陕西一些作家散文创作还保持着一定的实力和标准,此处仅列能进入言说视野的七人:

朱鸿,1960年生,陕西长安人。著名作家。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首届冰心散文奖和第二届老舍散文奖获得者。出版散文集二十余种,具代表性的有《西楼红叶》《关中踏梦》《药叫黄连》等。陈忠实曾评价说朱鸿用思辨的声音撞击读者心灵。2013年朱鸿入选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组织编写、安徽教育出版社出版的12卷本大型学术通史著作《中国散文通史》(当代卷)(另外的陕西作家还有贾平凹及已故的柳青、李若冰、魏钢焰等八位)。

梁向阳,笔名厚夫,1965年生,陕西延川人。现为延安大学文学研究所所长、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理事。现任陕西省作协副主席。论文《“大散文”:意象阔远的散文天地》获第二届“冰心散文奖”。学术专著《当代散文流变研究》曾获柳青文学评论奖。评论《高原生命的火烈颂歌,民族魂魄的诗性礼赞》入选中学语文教材。

第广龙,1963年生,甘肃宁县人,现居西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第广龙石油诗选》《水边妹子》等。其作品曾获全国文学大赛《飞天》一等奖、《作品》杂志全国新诗征文大赛优秀奖、《人民日报》全国诗歌大赛三等奖、中国石油化工学会征文一等奖及全国石油第一、二届职工文化大赛二等奖、《诗刊》诗歌大赛三等奖、《星星》诗刊与《四川文学》全国征文二等奖、《第广龙石油诗精选》获建国50周年首届石油文学最高奖中华铁人文学奖。

王潇然,1964年生,陕西西安人。在场主义散文作家,陕西省作协签约作家。出版有《风流长安》《望未央》等。作品曾入选2008、2009年度《中国散文精选》《中国精短美文精选》《中国年度散文》《最适合中学生阅读散文年选》《在场主义散文年选》等散文年选选集,所著散文集《望未央》一书被中国现代文学馆收藏,曾获《十月》《延安文学》联合征文散文奖、《西安晚报》全球征文奖和《小品文选刊》年度散文奖等多种奖项。贾平凹认为由陕西作家王潇然所著的散文集《望未央》延续了“文学陕军”的一个重要特色——“正”。

马召平,1973年生,陕西岐山人。陕西电视台评论部主任。曾创办主编《阵地》诗歌报。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文学院第二届签约作家。著有散文集《在钟楼左右》《月亮光光》,获得过鲁藜诗歌奖等十多种文学奖项。在2009年中国当代文学最新作品排行榜中,马召平的散文《金子》竟然排在了著名作家贾平凹的前面,引起了省内外文学圈的普遍关注。在该排名散文随笔类作品中,排在第一的是余秋雨的《门孔》,随后是马召平的《金子》,贾平凹的《从棣花到西安》排第三。散文《金子》原载《作品》2009年第六期,后被《散文海外版》2009年第五期头条以“特别推荐”栏目转载。

李汉荣,1958生,陕西勉县人。著名诗人、散文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汉中市作家协会主席。笔名牧童、林中河等。亚洲发行量最大杂志《读者》签约作家。散文曾被《新华文摘》《散文选刊》《资料卡片》《中学生课外阅读》《中学生写作》《中学语言教学辅导》等刊物转载,并连续入选中国作协创研部编选出版的《年度散文精选》以及《散文选刊》编选出版的《中国最佳散文选》。作品《山中访友》被选入九年义务教育课本。

杜爱民,1962年生。西安市作协、文联副主席。杜爱民相继有《西安往事》《眼睛的沉默》等三本散文随笔集问世,迄今已出版著作十余部。有作品被译成日文、英文,并入选多种文学精选集和高中语文阅读教材,是目前国内有影响的散文作家。陈忠实认为,杜爱民的文章不作秀、不矫情,很冷静、很沉静,对生活的描绘细腻而准确,对生活的观照与看取,有独到的思想与力量,读后使人震撼。茅盾文学奖获得者熊召政也认为杜爱民的一些散文,流露着“小说家的机智”。评论家李星指出:“杜爱民的散文已经创造了陕西散文的新高度。”

此外,作家散文中,省签约女作家李亮可谓闪亮夺目。本身是画家、学艺术出身的李亮凭借自己对色彩、画面等元素的直觉感悟能力,用美术眼光介入文学写作,一出手就颠覆了传统乡土写作。李亮的美术与民间美术更靠近一点,民间美术的本质是并不太注重形式,更注重事物原生情态或者生命意识的本原。李亮的散文也是如此。李亮的写作是生命的很自然洋溢的那种状态,她并不刻意追求形式上的不同,更注重抓住一些稍纵即逝的灵异审美的东西。她的写作是超越世俗的。应该说是美术滋养了李亮的写作灵性。李亮的散文数量不是很多,却连续在《散文》杂志发表,成为陕西文坛一颗耀眼的散文新星。另一位省作协签约陕北女作家高安侠散文写作也独树一帜。高安侠系鲁迅文学院第八届高级研讨班学员。2008年获中国散文学会“复兴之路”征文一等奖,2009年其散文集《辽阔的蓝》获第三届“中华铁人文学奖”。

陕西作为文学大省,文学正宗的散文之辉煌是应该的,可是我们发现,这么多的作家,这么多的作品,在全国形成重大影响的并不多。可以说,在陕西,作家散文沦落了,日益式微了。我们知道,当下已经进入到开放的跨文体写作的时代,而首先应该呼应这个时代的就是散文这种文体。可是我们发现,在陕西,没有高质量、大体量和一定当量的作家散文语言或者散文文本,或者说在走向人类大写作之征程中,我们陕西作家没有大的建设性表现。

值得提及的是在作家散文沉沦失语的时候,一些多栖型媒体报人的散文写作却写得活色生香,始终保持一定的水准。报人方英文的市民文学,语言幽默,穿透力强,写得有智慧有趣味,让人欣赏。他著有《方英文散文精选》《种瓜得豆》《燕雀云泥》等。还有《宝鸡日报社》现任主编吕向阳,他的散文写得汪洋恣肆,可圈可点,尤其是他的《散文这个鬼!》让人喷饭之余深思。西安作协副主席杨莹著有《杨莹小诗》《风起雨飘》《少妇集》《品茗》《纯真年代》《花儿日记》等。其作品入选海内外多种选本。《小说评论》副主编邢小利的散文写得情理交融,个性焕然,体现出难得的学者风度。从《宝鸡日报》社进入大学教书的新媒介评论家马平川,其散文《我的农民情结多么顽固》写得纵横捭阖,收放自如,引起众多农裔城籍的人群的共鸣。著名媒体人陈仓的散文也不能忽视,他的散文《饭碗》,文笔朴实,含蓄内敛,气韵悠长,让人动容,久久难忘!

我们知道,报纸是信息的集散地和过滤器,接触新思想、新信息、新写作资源机会多,他们的散文写作既有时代性,又有鲜明的个性,自身比较勤奋加上传媒的力量,很容易就成为写作明星。这些报人散文多属于文化散文。文化散文和文学散文还是不一样的。报人文学的崛起恰好反证了作家散文的不在场。当然,这些报人散文也有致命弱点,就是迎合了时政宣传的需要,作品大多多了政治意味与文化意味,一定程度上消解了文学的纯正性,从而少了文学味、人情味、书卷味。

另外,史飞翔、姚展雄等的散文也写得很有韵味,有深度,有特点。新锐散文作家史飞翔,《终南》杂志编辑,陕西学院派散文写作的中坚力量,作品曾入选多种选本及中学教材,并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发表。已出版散文集《为灵魂寻找镜子》《红尘心语》等。文章字里行间闪耀着一种人性的光辉和平民的视角。他的散文深刻、独特,洋溢着浓浓书卷味,但与散文大家相比还比较稚嫩,有为文而文的意味。青年新锐作家姚展雄近年来潜心佛学研究及禅意散文的创作,其作品有贾平凹禅思美文的况味,其散文集《坐听蝉声》日前由西安出版社出版。姚展雄的禅理散文《金庸小说中的佛理禅机》给我们打开了一扇窥探金庸人生与小说奥秘的“第三只眼”,在研究金庸人生与小说创作方面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和艺术水准,是一篇情理交融、风格独特的历史文化大散文,字里行间闪耀着佛性的光辉。该文获《世界华人周刊》世界华文成就奖“荣誉奖”可谓实至名归。

陕西的散文,不能只是媒体人独舞(或者是单向度发展),而应该是美轮美奂的群体广场舞。何时能打破报人散文一枝独秀的局面?陕西作家散文,何时能够重新续写贾平凹、陈忠实、刘成章、朱鸿等的辉煌?这些问题已经相当严峻地摆在了陕西散文作家面前。

可以说,迷茫和焦灼是当下陕西中青年作家普遍的心理特征,要重新出发必须先要突出重围。正如陕西省作协副主席阎安所说:我们老讲文学边缘化,其实是不确切的。过去的那些时代尤其是上世纪80年代,文学之所以火爆,是因为在当时社会,文学是人们精神生活的主要方式,文学被人们额外地附加了其他一些社会功能,人们渴望从文学作品中窥探政策变化,以及国家社会历史发展动向。也就是说过去的文学承担了全媒体的功能。而现在,随着全媒体时代的来临,文学身上额外的东西就被解压掉了。文学已经不处在社会中心位置了。现在的文学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其实文学就是文学,本来就不应该附加那些非文学的功能的。现在的文学才真正回归到自己的文体历史本性上,所以文学就更难了。前些年曾经出现过陕西作家到底是“断代”还是“换代”的争论,阎安对此更有认识,他说这个问题看你怎么理解。如果站在传统纸质媒介立场上,站在作协或者传统垄断特权观念上,你可以说陕西作家、陕西那一群作家声音不很响亮了。但是文学又在以网络等其他媒体、方式顽强地存在着、发展着、活跃着,怎么可能中断?文学在它的最初发展时期,往往同意识形态、阶级政治结合得很紧,而现在是文学高度发达的时期了,它的自媒体性质就凸显了。现在的读者和作者的状态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文学文体和表达方式等在新媒体时代都必然面临着革命。作为写作者,就不得不接受一次次的转型和挑战。

我们说,陕西文学的未来就在我们这些中青年作家手中。不管是体制内的还是体制外的创作者,应该为了共同的文学事业团结起来。柳青说过:文学是愚人的事业,60年一个单元。文学也是大浪淘沙的事业。我们只有埋头苦干,稳中求进,才能突破坚冰,为自己迎来更好的文学生态环境。让我们祈福陕西文学,让我们信任陕西作家。我们相信,这种迷茫和焦灼只是暂时现象,陕西文学一定会凤凰涅槃,迎来自己的又一个春天。

(附注:本文写作过程中,参考了评论家杨柳岸、太白作家班同学向岛、董信义、成路等相关成果,谨致谢忱。)

栏目责编:阎 安

猜你喜欢
陕西散文作家
作家谈写作
我与风
2021年《俪人·西部散文选刊》精品奖(30名)
2021年《俪人·西部散文选刊》评论奖(10名)
作家阿丙和他的灵感
生与死的尊严(散文)
陕西“玫瑰小镇”引客来
我和我的“作家梦”
The College English Curriculum Requirements in Teaching Listening Skills and The Strategies Suggested For Local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大作家们二十几岁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