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然气象看世间万象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气象研究

2014-03-11 15:11孔令云
阅江学刊 2014年4期
关键词:雨雪诗经气象

孔令云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南京 210044)

风雨雷电、霜雪露雾等,本是天地间常见的自然气象,但在中国传统文化视野中,它们被赋予了审美的属性,应和着世间万象,具有丰富的文化意蕴。可以说,气象已不仅仅是一种自然现象,还表征某些社会意识,具有生命哲思之内涵。本文试以《诗经》为中心,探究气象文化的意义。

竺可桢曾说:“人们若不能把握寒暑阴晴的规律,无论衣食住行都会发生问题的。远在三千年以前,殷墟甲骨文中,许多卜辞,都为要知道阴晴雨雪而流传下来。积了多年的经验,到周代前半期,我们的祖先已经搜集了许多气象学的经验,播为诗歌,使妇孺可以传诵。”[1]确然如此。由于气象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在远古时期,人们即注意观察风雨雷电等现象,总结寒暑阴晴的规律,用于指导农业生产,安排日常生活起居。“观乎天文,以察时变。”(《易经》贲卦)“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易经·系辞》)关于“天文”,孔颖达《正义》注:“天有悬象而成文章,故称文也;地有山川原隰,各有条理,故称理也。”传统文化中的“天文”,不仅包括日月星辰等天体,还包括风云雨雪、雷电霜露、春夏秋冬等气象与气候现象。先哲们观察天地万物,最终发展出“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成为中国传统思想的重要特征。

一、如彼雨雪,先集维霰:自然现象之记录

早在三千年前的殷商时代,先民占卜风雨阴晴,留下很多关于自然气象的记录,甲骨文中有大量气象字体、气象词汇与气象卜辞。*参见陈柏全《甲骨文气象卜辞研究》,台湾国立政治大学中国文学研究所2004年硕士论文,第2页。本文关于甲骨文的气象资料,如没有特别注明出处,皆引自该文。在甲骨文中,记录了雨、雪、雷、霾、霰、虹等许多自然现象。其中,仅“雨”一字,字体就有十多种,包括各种性质的雨,如“大雨”“小雨”“延雨”“从雨”“及雨”“正雨”等;还有许多关于雨的词汇,如“舞雨”“害雨”“求雨”“宁雨”等;殷人还占问“来雨”的方向。殷人频繁地占问雨情,说明他们已经认识到雨对人类生存的重要性。甲骨文中,以“凤”表示风之意。殷人根据风力大小,把风分为“大风”“小风”等,还出现了“四方风”[2]。甲骨文中“来雨”“四方风”等内容,说明殷商时代的先民对气象气候、空间观已有初步的认识,适应了当时的农业生产需要。甲骨文中记载的气象现象,基本体现其本义特征,气象现象的审美认知是后来形成的。

《诗经》中关于气象的描写更加繁复、细致。据统计,《诗经》中“风”和“雨”各出现了30多次。[3]《诗经》的天地间吹拂着不同方向与性质的风。有冰凉的北风:“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国风·北风》)有呼呼的谷风:“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国风·谷风》)有猛烈的飘风:“冬日烈烈,飘风发发。”(《小雅·四月》)有温暖的凯风:“凯风自南,吹彼棘心。”(《国风·凯风》)倾听自然风雨声,古人对风进行了唯物主义探讨。如《庄子·齐物论》:“大块噫气,其名曰风。”指出风是大范围的气体移动形成的。宋玉《风赋》:“夫风者,天地之气”;“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指出风是天地间的一种气流,畅流地吹送;风在大地上生成,从青萍这种水草的末梢飘起。《淮南子·天文训》说:“气偏聚一方,积聚多重,流而为风。”把风看做气的流动。同时,风也表现天的情绪:“天之偏气,怒而为风”(《淮南子·天文训》),并进一步认为,“天有风雨寒暑,人亦有取与喜怒。”(《淮南子·精神训》)天人存在对应关系。

《诗经》的天空有时阴云密布、雨雪纷纷。有大雪阻路而思归的吟唱:“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途。”(《小雅·出车》)戍卒在还家路上哀叹:“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小雅·采薇》)古人祭祀先祖时吟唱:“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小雅·信南山》)。《诗经》中的雨雪多是物象,兼有兴象。

其他典籍中,对云和雨雪的描绘更加细致。《黄帝内经·素问》卷2中,提出了水循环和云雨形成的理论:“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雨出地气,云出天气”。《淮南子·览冥训》对不同云气进行区分:“山云草莽,水云鱼鳞,旱云烟火,涔云波水。”司马迁在《史记·龟策列传》中有观云相雨的记载:“云盖其上,五采青黄;雷雨并起,风将而行。”董仲舒的《雨雹对》从微观角度说明了雨滴形成的过程,基本上符合暖云降雨理论。王充在《论衡·说日篇》中也有相似的见解:“雨从地上,不从天下,见雨从上集,则谓从天下矣,其实地上也。”朱熹探讨云的形成:“阴气正升, 忽遇阳气,则助之飞腾而上为云也。”(《朱子语类》卷99)先贤从唯物主义的角度解释具体的气象现象,反映了我国气象科学发展的早期面貌。

晶莹圆润的露,格外引人注目,《诗经》中多次提到了露。“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国风·行露》)女主人公以露起兴,自身的力量虽如露珠般微弱,但也有反抗的意愿。“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国风·蒹葭》)随风而荡若有若无的芦苇,见日光而消失的露珠,构成一幅凄凉的秋景图,衬托出可望而不可及的爱情。“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国风·野有蔓草》中以蔓草上凝结的晶莹剔透的露珠起兴,赞美有一双水汪汪眼睛的女子。

人们一直尝试解释露的形成与规律。唐代张彦胜《露赋》:“夫露者,阴阳之精也,天地之灵液”。朱熹认为,“露自是有清肃底气象。古语云:‘露结为霜。’今观之诚然……盖露与霜之气不同:露能滋物,霜能杀物也。”(《朱子语类》卷100)人们也观察到露与节气的关系,如《汲冢周书·时训解》:“(立秋)又五日,白露降”,《礼记·月令》中有“孟秋之月……凉风至,白露降”等记载。

《诗经》中的气象描写亦表明,时人已经注意到一些彼此相关的气象现象,如同云与降雪之间的关系:“上天同云,雨雪雰雰”(《小雅·信南山》);“如彼雨雪,先集维霰”(《小雅·頍弁》)。诗中说冬天下雪以前,先飞雪珠。“朝隮于西,崇朝其雨”(《国风·蝃蝀》),表明早晨太阳东升时西方有虹,不久就要下雨。

当然,《诗经》中的风雨雷电等自然气象,多为起兴或渲染气氛,当时的人们还没有能力进一步探究这些自然气象的形成原因与规律,这些自然气象也不具备独立的审美意义。但是这些古老的气象描写,对后世文化具有很大的启发作用。此后,风雨霜雪等自然气象,贯穿魏晋辞赋、唐宋诗词、明清小说,气象渐渐成为独立的审美对象,并生成物我交融的审美意境。[4]关于气象的描写在塑造人物性格、营造审美意境、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等方面,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二、风雨凄凄,鸡鸣喈喈:社会意蕴之表征

马克思认为:“从理论领域来说,植物、动物、石头、空气、光等等,一方面作为自然科学的对象,一方面作为艺术的对象, 都是人的意识的一部分,是人的精神的无机界,是人必须事先进行加工以便享用和消化的精神食粮。同样,从实践领域说来,这些东西也是人的生活和人的活动的一部分。”[5]包括气象在内的自然现象,不仅是自然科学的研究对象,也是“人意识的一部分”。《诗经》中的气象,既是自然现象,又阐释、表征了复杂的社会意识。

作为自然气象之一,甲骨文中已有关于虹的记载,占问“出虹”会不会对收成造成影响。《淮南子·天文训》中有“虹霓慧星者,天之忌也”的记载。可见,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虹更多时候代表一种凶兆,有社会失序、婚姻失和之意。有学者认为,甲骨文中虹之字形是双龙交尾之象,也是伏羲女娲交配之象。虹虽为天象,却蕴含了古人原始的生育观念,反映了不“雅训”的上古风情。[6]《诗经》中的蝃蝀与隮也指性爱与婚姻。如《诗经·蝃蝀》:

蝃蝀在东, 莫之敢指。女子有行, 远父母兄弟。

朝隮于西, 崇朝其雨。女子有行, 远兄弟父母。

郑玄注《周礼》将“朝隮”释为虹。朱熹《诗集传》:“蝃蝀,虹也……乃阴阳之气不当交而交者,盖天地之淫气也。”“盖淫慝之气,有害于阴阳之和也。”那些所谓“阴阳之气不当交而交者”,都以蝃蝀、朝隮起兴,为男女淫乱的象征。可见古人借虹这一自然界中常见的气象现象,隐喻男女不正当的婚姻关系或性爱。刘熙的《释名》解释:“阴阳不和,婚姻错乱,淫风流行,男美于女,女美于男,相奔随之时,则此气盛,故以其盛时名之也。”闻一多《诗经研究》中也指出:“《鄘风·蝃蝀》之诗曰:‘朝隮于西,崇朝其雨。’《高唐赋》则曰:‘旦为朝云,暮为行雨。’云敝倚山,《候人》之诗曰:‘荟兮蔚兮,南山朝隮。’”他认为“朝隮”能致雨,神女能“暮为行雨”,虹成为性爱象征。[7]法国汉学家葛兰言也认为虹的季节周期与古代历法节庆规定的两性结合的时期是对应的。男男女女在春天相会和结合,虹便是这种文化的象征。葛兰言认为自周代礼制教化施行之后,这种粗鄙的风俗才被禁止,虹也因此成为被谴责的对象。[8]

此外,《诗经》中的风和雨有时也指性爱。如《谷风》中,“习习谷风,以阴以雨”。《毛传》云:“阴阳和而谷风至……夫妇和而家室成,家室成而继嗣生。”《郑风·风雨》:“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意思是在风雨交加、鸡鸣不已时,女子见到所爱之人,惊喜不已。古人以“云雨”为万物化生之始,《易经》乾卦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万物之生来源于“云行雨施”,符合古人生育观念,进而将云雨与性爱婚姻相联系。闻一多认为,《诗经》中的情诗,以风起兴的很多。《终风》《凯风》《匪风》等,都是从风起兴,引申到爱情或性欲。[9]在其后的文学作品中,常常以雨、云雨等隐喻性爱。据统计,性爱暗语里的“云雨家族”,包含的系列词语有 40多个。[10]

三、凯风自南,吹彼棘心:父母与天子之恩泽

《诗经》中风、雨、露、云等自然气象有父母与天子恩泽之意蕴。“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国风·凯风》)此处以“凯风”喻父母养育之恩,诗歌咏叹母亲抚养儿女之辛劳。闻一多在《诗经新义》中有言:“凯声字多有大义。”《诗经》中常以雨、露喻天子之恩泽。《蓼萧》:“蓼彼萧斯,零露湑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蓼彼萧斯,零露湑兮”,以露起兴,兴而比,露指周王,喻周王泽披天下。*参见唐莫尧《诗经新注全译》,成都:巴蜀书社1998年版,第335页。 本文关于《诗经》的译文,如不特别注明出处,均参考该著作。“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湛露》)诗人以“湛露”喻君恩,以“丰草”“枸杞”“酸枣”喻诸侯。露水常凝结在草和灌木上,一见太阳便干,时间转瞬即逝。因此,天子赐宴的机会应珍惜,要不醉不归。[11]

《诗经》中以雨、露意象喻父母、天子之恩泽,后世的文献与诗词纷纷效仿。《列子·汤问》中有“庆云浮,甘露降”,其中庆云、甘露便有恩泽的意蕴。司马相如称颂汉朝恩德:“大汉之德……云尃雾散,上怀生之类,沾濡浸润。”(《史记·司马相如列传》)曹植的《上责躬应诏诗表》:“伏惟陛下,德象天地,恩隆父母,施畅春风,泽如时雨,是以不别荆棘者,庆云之惠也。”将时雨、庆云喻父母之恩与天子之恩泽在魏晋文献与唐宋诗词中屡见不鲜。据统计,在《汉魏六朝百三家集》里的 41处“云雨”中,象征恩泽的有13处,多指帝王之“天恩”。[12]如曹操之《又让封表》:“伏惟陛下垂乾坤之仁,降云雨之润。”(李善《文选注》卷23)曹植之《黄初六年令》:“云雨之施,焉有量哉!”(李善《文选注》卷26)庾信在《和张侍中述怀》中所云:“何时得云雨,复见翔寥廓。”(李善《文选注》卷112)将不具情感的自然气象与恩德意蕴相匹配,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特色。

四、湛湛露斯,匪阳不晞:生命意识之哲思

《诗经》中,人们由日常所触的自然现象,如风云变幻,霜露、维霰遇日光而逝,联系到人生短暂,变幻无常,流露出深深的悲凉。《诗经》中很多诗歌以露起兴,如“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蒹葭凄凄,白露未晞。”“蒹葭采采,白露未已。”(《蒹葭》)都透露出主人公感慨时光易逝,对爱情、事业等可望不可及的无奈、悲凉心境,反映出时人对生命易逝的忧思。《小雅·湛露》更是借助露的特征表达人生之思:“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诗歌大意为:浓浓的夜露,不见朝阳不蒸发;和乐的夜饮,不到大醉不回家。这首诗是周天子夜宴诸侯时的乐歌。《毛序》释曰,“天子燕诸侯也”,“湛湛露斯”,兴而比,以雨露喻周天子的恩泽;另一方面,露水见阳光则干,时间易逝,应珍惜夜宴机会,不醉不归。正是联想到人生短暂如“湛湛露斯”,才会引发宴饮时应及时行乐之感慨。雨雪同样为短暂之景物,也容易让人感物伤怀。如《小雅·頍弁》:“如彼雨雪,先集维霰。死丧无日,无几相见。乐酒今夕,君子维宴。”周王宴请同族兄弟亲戚,感叹生命短暂,“如彼雨雪,先集维霰。”相见时日难得,要抓住相聚时光,畅饮作乐。朱熹则解释:言霰集则将雪之候以比老至则将死之微也。故卒言“死丧无日”,不能久相见矣,但当乐饮以尽今夕之欢。孙作云在《诗经与周代社会研究》中说,包括这部分在内的《頍弁》末章,“有一种惊魂甫定之感,与《常棣》诗相表里。”由雨雪与维霰易逝的特点,联系到人生的短暂,因此发出“乐酒今夕,君子维宴”之感慨。

在《诗经》的时代,人们还从其他自然物象的特征,引发生命之叹。如《曹风·蜉蝣》:“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人们见到朝生暮死的蜉蝣,感伤生命之短暂。《唐风·蟋蟀》是一首岁末述怀之作:“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无已大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诗人由蟋蟀在堂,意识到已是岁末,若不及时行乐,一年的时光马上过去;但又提醒自己,即便行乐也不能荒废正事。陈子展在《诗经直解》中认为,该诗“盖士大夫忧深思远,相乐相警,勉为良士之诗。”

《诗经》中由自然气象所引发的生命意识、悲凉情绪在后世文学中被反复吟唱。东汉末年直至魏晋南北朝,政治黑暗,人们产生朝不保夕的忧患意识。女子思夫、游子思家、士人感叹时光飞逝,种种思绪都借助瞬息万变的气象意象来表达。曹丕的《燕歌行》有“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之句。落露为霜的深秋,役夫妻子抒发对远方丈夫的怀念。李白的《玉阶怨》:“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寒阶露重,久久伫立,衣袜被打湿却不见归人。诗人借助女子感气象物候之变而叹青春易逝、生命枯萎,以抒发一己之情怀。那些有抱负的人,多善于借助物候变化而感叹人生无常,功业未建,如曹操的《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曹操以朝露喻人生易逝,抒发功业未就之感慨,以“周公吐哺”表现自己礼贤下士的决心,显示了作为政治家积极的人生观与自觉的生命意识。由雨露等自然气象引发的生命之思,反映了自《诗经》的时代以来,人们对人生价值的追问与对生命本体的哲思。

这些风雪雨露凝结的文字,充盈着中国古代典籍及文学作品。它们形态各异,特质不一;它们看似无形却有形,道是无情却有情。它们组成一个生机勃勃的气象世界,发出神秘而又魅力无限的“弦外之音”,等待人们仔细聆听。

参考文献:

[1] 竺可桢.中国过去在气象学上的成就[A].竺可桢文集[M].北京:科学出版社,1979: 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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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薛富兴.倬彼云汉,为章于天——《诗经》自然审美研究天文篇[J].湖北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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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法]葛兰言.关于《蝃蝀》的注释[A].古代中国的节庆与歌谣[M].赵丙祥,张宏明,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10] 叶舒宪.高唐神女与维纳斯:中西文化中的爱与美主题[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330-337.

[11] 唐莫尧.诗经新注全译[M].成都:巴蜀书社,1998:339.

[12] 瞿明刚.中国文学的云雨意象[J].浙江社会科学,20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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