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江
“大跃进”与电视:浅析中国电视诞生的政治语境*
■ 常江
本文采用媒介社会学的视角,深入考察促使电视业在中国诞生的社会政治因素。尽管大多数研究者宽泛地视中国电视为“大跃进”的产物,但实际上第一代中共领导人对电视广播技术重要性的认知以及20世纪50年代末的国际政治局势,兼“大跃进”所营造的全民冒进的政治空气,是最终促使电视在营养极不充分的经济与文化土壤中“骤然”降世的根本原因。在这一独特的政治语境下,新生的中国电视无论在生产机制还是在机构形态上,均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这集中体现在内容制作掣肘、技术落后,以及全国范围内电视台的盲目建设方面。
大跃进;中国电视;政治语境
一切媒介形态的诞生都是特定社会结构作用的结果,其中尤以政治、经济、文化和科技的力量最为重要。对于中国电视业而言,情况亦如是。不同的社会力量此消彼长,虽有冲突与竞争,却大体上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第一个三十年中,社会政治系统的力量在社会变迁中扮演着绝对主导者的角色。事实上,在1958年5月1日中国电视诞生之时,中国无论经济发展程度还是民众文化程度均不足以支撑这个陌生而昂贵的新兴行业。但在“大跃进”时期独特的政治语境下,中国电视的诞生既是一个意外,也是一种必然。
本文深掘史料,努力对中国电视业诞生前后的独特政治语境做出细致的考察,并尝试分析这种独特的政治语境对于初创期电视业的生产机制和机构形态产生的影响。
尽管中国第一座电视台——北京电视台(中央电视台的前身)直至1958年才正式诞生,但早在1952年,即刚刚执政的中国共产党提出过渡时期总路线时,便已将创立电视广播体系提上日程。1952年,中央广播事业局选调10名大学毕业生经一年外语培训,于1953年分赴苏联和捷克斯洛伐克学习广播技术,其中章之俭等人专攻电视专业。1955年2月5日,广播事业局向国务院报告,首次提出于1957年在北京建立一座中等规模电视台的计划。总理周恩来则于2月12日批示:“送林枫同志阅。将此事一并列入文教五年计划讨论。”①就这样,在1955年年初,建立电视台的提议被列入了文教五年计划,中国电视开始在政治母体内孕育。
据时任广播事业局局长的梅益回忆,刘少奇曾在1956年5月28日听取广播事业局的工作汇报后,代表中共中央针对当时中国广播事业的发展方向做了一个谈话,这段谈话可被视为中共中央关于发展电视的相关问题做出的首次系统论述。在谈话中,“发展电视广播”是重点议题。②
从梅益的回忆录中看,刘少奇针对电视主要提出了四点主张:发展黑白电视但重视彩色电视的研发、自主生产电视发射器和接收机、创办戏院以应对节目匮乏状况,以及开办北京广播学院。这四点主张在电视诞生后均得到了有效的落实,可见尽管研究者习惯于将电视的诞生视为“大跃进”的产物,但中共政治领袖其实早已就创建电视台的问题达成明晰的共识。这一共识体现了中共第一代领导集体对电视广播技术重要性的认知。
总体上,在中国电视初创期,党和国家的高级干部,包括中央领导人,均对电视的创办和发展给予了极大的关注。他们既是初创期电视业的决策者,也是最主要的观众群。毛泽东每天看电视,有时因故错过了某个节目,有关方面会通知电视台再播放一遍,这种点播可能并不罕见。1959年周恩来到北京电视台视察,看到钢琴上摆着一瓶绢花,便说:要用鲜花,如果你们没有鲜花,可以天天到中南海去采。”③
当然,毛、周、刘等政治领袖对中国自主发展的电视业的乐观设想和大力支持,其实超越了彼时社会经济所能承受的极限,毋宁说是“大跃进”前期中共高层领导中普遍呈现出来的某种精神面貌的体现。“中国共产党领袖们对其引导国家走上经济迅速发展和社会进步的能力抱乐观态度。的确,并不是所有政治局委员对于用以完成这些伟大工作的最好方式都意见一致,但总的来说,高度的自信和作为基础的团结一致的程度无疑足以使中国共产党以坚定果断的态度行事。”④正是这种高度的自信与团结一致,为电视在超越社会经济基础的条件下诞生成为可能。
除国内领袖的政治共识外,国际两大意识形态阵营之间的“冷战”也是上世纪50年代促使电视业匆忙降生的重要因素。
在50年代中后期,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在与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阵营的竞争中取得了显著的成就。苏联于1957年10月4日第一次成功发射人造地球卫星,预示着其在导弹发射技术方面已经走在美国前面,这极大地鼓舞了社会主义阵营的斗志。正是在这一年11月召开的世界各国共产党代表大会上,毛泽东做出了“东风压倒西风”的著名论断。⑤在盲目乐观的氛围中,社会主义阵营和资本主义阵营在各个领域展开竞争,电视便在其列。整个20世纪50年代是世界电视业开始蓬勃发展的时代。1949年时,还只有美国、英国、法国、苏联、荷兰、意大利六个国家有较为成形的电视业;至1958年年底,拥有电视广播系统的国家增至67个。在社会主义阵营里,除苏联早在1939年便开始电视广播外,民主德国、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波兰、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等经济基础较好的东欧国家也相继在50年代创办了电视台。⑥这一情势显然加固了前文提到的政治领袖对于电视广播技术的重视与共识。中国电视得以在“大跃进”的“东风”中以令人意想不到的热情和效率诞生、发展,便与当时国际形势有着密切的关联。
早期电视传播的技术和理念大多源自章之俭等人在苏联和东欧学习的成果;中国最早的电视机品牌——北京牌电视机——也是仿照苏联的“旗帜牌”制造的。此外,在其“四点主张”中,刘少奇提出应先发展黑白电视,但重点则应放在彩色电视的使用和研发上,原因是“彩色比黑白更接近自然、更接近生活”。这一主张的提出,表面上是出于朴素的逻辑,其实有着现实的政治考量:美国的全国广播公司(NBC)和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早在40年代便完成了彩色电视的研制,并在相当大的范围内进行了试验播出。1953年12月7日,NBC及其母公司美国无线电公司(RCA)发明的彩色电视制式得到了美国联邦通讯委员会(FCC)的承认,即为NTSC制式。1954年,NBC正式播出彩色电视节目,并开始向世界其他国家输出NTSC制式。在冷战的敏感背景中,NTSC制式在全球范围内的“扩张”无疑被附加了很多的政治意蕴。发展独立的彩色电视制式,自然也是中共政治领袖们在规划中国电视业发展路径时的首选。但由于大跃进和相继而来的困难时期,中国电视业的技术研制遭遇阻碍和拖延,彩色电视技术的研发也只好无奈搁置。不过,在电视发射机和接收机的研制领域,中国倒是基本实现了“自力更生”。至“文化大革命”爆发之前,除少数无法自行生产的器材(如显像管)外,中国电视广播使用的绝大多数设备均为自行研制。
对于初创期的中国电视而言,国际语境与其说是一个宏大的背景,不如说是与国内政治相辅相成、互为犄角的一股建构的力量,⑦其与国内政治空气相融合,共同促成了电视的诞生。
1958,山雨欲来风满楼。尽管危机业已潜伏,但表面上看一切似乎都很美好。一方面,这一年气候不错,风调雨顺,虽然如火如荼的人民公社化运动给农村经济和组织形态带来了混乱,但由于年景良好,整个1958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中国的农业生产始终处于不错的水平——至少给人们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另一方面,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建设的诸多工业项目在1958年初见成效,工业产量也出现了显著的增长。这两种现象无疑促使中共政治领袖和普通民众均对国家经济的发展充满信心,“跃进”的思路有了强大的社会基础。
与此同时,毛泽东从1958年年初即开始有计划地在党内高层展开了一系列批判“反冒进”思路的斗争,试图在意识形态领域肃清“大跃进”可能遭受的阻力。在1月2日至4日召开的部分中央领导人和部分地方负责人参加的工作会议上,毛泽东就1956年的“反冒进”当面批评周恩来“不仅脱离了各省,而且脱离了多数的部”。⑧1月11日至22日,毛泽东又在南宁主持召开部分中央和地方领导人参加的会议,继续严厉批判“反冒进”,并将其定性为政治问题,从而将中共八届三中全会以来对“反冒进”的批评推向高潮。⑨
南宁会议最后形成了《工作方法六十条》,以“不断革命”的思想取代了国民经济必须在综合平衡中发展的经济建设方针。⑩这一思想后经2月18日的政治局扩大会议、3月8日至26日的成都工作会议等一系列党内会议而得到进一步强化,“大跃进”的发动已是不可避免。是年5月,中共在北京召开第八届全国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正式制定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这次会议通过了第二个五年计划指标。与八大一次会议建议的指标相比,二次会议上提出的工业指标普遍提高一倍。(11)
农业和重工业或许是重灾区,但“大跃进”对中国社会的影响渗透至各个领域,传媒业也不例外。1958年4月7日至18日,中央广播事业局在北京召开第五次全国广播工作会议,共154位中央及地方广播业负责人出席,局长梅益做了题为《政治是广播工作大跃进的统帅》的总结发言,明确“广播是阶级斗争的工具”,提出广播工作“大跃进”的方针是“多、快、好、省办节目,为保卫祖国、灭资兴无、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服务”。会后,全国各地广播局(台)纷纷制定各自的“大跃进”计划。1959年2月23日至3月3日的第六次全国广播工作会议,依然延续此前的思路,梅益所做报告题为《广播要更大更好更全面地配合大跃进》。(12)
于是,在电视的创立与发展问题上,“跃进”色彩也就变得十分强烈了,从下述时间表便能窥见一二:
1957年12月,中央广播事业局派出罗东、孟启予等人组成的中国电视工作者代表团,对苏联和民主德国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访问,考察两国电视节目的设置安排情况;
1858年春,中国第一套黑白电视广播设备试制成功;
1958年3月12日,考察团返回中国,同时北京广播器材厂制造的1千瓦黑白电视图像发射机和500瓦伴音发射机也调试成功;
1958年5月1日,北京电视台开始试验播出。
从开始考察到电视台的创建,总共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实在匆忙。而“狂飙突进”的思路对电视机构形态的影响主要体现在:第一批电视台完成创建之后,国内立刻出现了令人瞠目的“建台”浪潮,中国最早的一批电视台基本都是在人力、物力和财力严重匮乏的情况下仓促建起的。如诞生于1959年10月1日的长春电视台(吉林电视台的前身)原定在第三个五年计划中建成,投资七、八十万元,但为加速度,最后总投资额仅为19万元,并于5个月内完成全部建设工作。建成后的电视台亦在资金和设备上捉襟见肘:
电视台的专用器材品种繁多,一时难以购齐,建台中大家想方设法自己制造。如第一台摄像机的云台是铁木结构的,它的寻像器是用移动的监视器代替的。又如几元钱自制的活动话筒架,虽显简陋,但代替了当时价值万元的话筒车。(13)
比长春电视台“出世”略的早天津电视台于1959年7月1日开始试验播出,同样是因陋就简、土法上马:
发射机是用中央广播事业局闲置的实验设备改装的,功率只有50瓦,发射天线安装在一根60米高的木杆上……摄像机是用一只工业摄像管制造的,体积很小,比饭盒大不了多少,上面不可能设置装有4个镜头的转盘,更无法安装大而重的变焦距镜头……这台摄像机还不能装寻像器,就把它安装在普通摄影机的三脚架上,在3只脚中间的空当,放置一台监视器来代替寻像器。(14)
在“大跃进”的慌乱中匆忙降世的中国电视,还面临着另一个制约性的因素:电视机数量的稀少。电视是大众媒介,以海量观众的注意力为生存的根基和利润的来源,这一基本的产业逻辑在中国电视诞生初期是完全失灵的。1958年北京电视台开始试验播出时,整个北京市只有50部左右,且大多为机关、部队、工矿、学校等集体单位所有,(15)拥有电视机的私人或家庭,凤毛麟角。1959年天津电视台启播时,整个天津市仅有100多台电视机,有的单位只好让职工轮流收看,有的单位甚至优先照顾劳动模范和先进生产者收看。(16)没有大众,何来传播?用郭镇之的话来说:“北京电视台的国际象征意义远远超过它的国内实用价值。在普遍贫困的中国……电视属于超前消费……它的服务对象还只能是几个城市中的极少数人。”(17)而与电视机和电视观众数量稀少相对照的是,至1960年年底,全国共有电视台、试播台和转播台29座,1962年年底达36座,大部分处于惨淡经营状态,不但不具备独立制作节目的能力,更面临无人有电视、无人看电视的尴尬境地。
至于“大跃进”的独特政治语境对电视业生产机制的影响,则集中体现在因草率上马而导致的技术的薄弱对节目内容制作的掣肘。由于没有录像设备,节目内容的制作只能使用电影拍摄的方法,需经摄影、录音、洗印、声画编辑等复杂程序,设备条件也极为简陋。在刚刚建台的时候,北京电视台甚至没有自己的洗片机,绝大多数胶片都是摄影师自己手工冲洗的。于是,洗印过程竟成了电视播出最重要的一道程序,极大制约着电视节目的质量和时效。我国最早的电视记者之一李华曾如是回忆北京电视台在60年代转播一场国庆节游行的过程:
最费时间的是洗印胶片,如果全部胶片一次送洗,由于量大,花的时间就要长,再进行编辑等一系列工作,那是绝对无法保证播出的,所以决定分几次送洗胶片。定好时间、地点,由专人收集拍好的胶片,派专车走近路,以最快速度送电视台进行后期加工。(18)
洗印技术的落后是中国电视诞生初期所面临的最大的技术障碍。为完成几分钟长度的录音制作,电视工作者往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且由于胶片和录音带的运转速度不一,导致画面和声音时常出现不同步的现象。为此,只好借鉴新影厂为新闻节目配乐的手法,为所有16毫米新闻片配上背景音乐,以避免同期声对不上口型。很多新闻素材其实并不适宜配乐,因此显得相当怪异。北京电视台用电影胶片制作电视节目的做法,一直延续到1980年。(19)
接踵而来的经济困难,使中国经济陷入空前的困境,“大跃进”时弥漫于社会上下的理想主义空气在残酷的饥饿和人口死亡率中濒临幻灭。冒进的经济政策导致工业和农业产值被严重夸大,农村的人民公社制度造成了人员涣散和管理不善,兼1960年全国遭遇恶劣天气,最终导致经济崩溃,(20)以及随之而来的人口锐减。(21)
1962年5月,中央广播事业局召开部分地方台台长座谈会,商议广播业如何贯彻中共八届九中全会确定的“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八字方针。同年7月,国务院批准了中央广播事业局提出的“紧缩规模、合理布局、精简人员、提高质量”方针,开始对全国广播业进行大规模的结构调整,其中很关键的一点,即是“保留部分电视台,其余停办”。(22)至1963年年初,全国仅余北京、上海、广州、沈阳、天津5座电视台和哈尔滨、长春、西安3座试验台。硕果仅存的电视台中,条件最好的北京电视台也对机构进行了精简,连节目的播出时间也大幅压缩:从1960年12月26日开始每晚从18:30开始播出,每次播出两个小时至两个半小时,比过去减少约一个小时,每个星期只放一次电影。进口电视机停止销售,国产电视机被列为高级消费品,限制社会集团购买。
至此,襁褓中的中国电视业才算“挺过”了初生的阵痛,勉强站稳了脚跟。但回过头看,“大跃进”的思路带给中国电视业的教训是深刻的,这主要出于两方面的原因。
首先,与报刊和广播在中国社会与文化土壤的自然生发不同,电视的诞生更多是政治决策者权力意志的体现。20世纪50年代末期的中国,尚处于积贫积弱的状况,尽管第一个五年计划取得了显著的成就,但与西方国家和社会主义阵营中的其他国家相比,中国仍是一个相当贫穷的国家。在经济发展形势最好的1957年,全国居民的年平均消费水平也不过只达到了102元人民币。(23)在美国,电视是典型的消费型媒介,伴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经济繁荣和人民购买能力的提升而赢得广泛影响力;在西欧,建立了公营电视体制,电视传播与社会文化精英阶层的自洽性相结合。类似的社会条件,20世纪50年代末期的中国社会都不具备。亦即,在电视诞生的社会语境中,政治力量起到了绝对主导性的作用,而经济和文化的因素是缺位的、被忽略的。电视台可以因陋就简地一座座建起,但维持其运作的财力和物力却十分匮乏。在经济困难时期,电视机的进口也被迫中止,国产电视机则被列入高级消费品行列,非寻常人、寻常单位有能力购买。电视台成为社会信息传播体系中的一座座孤岛,既无资金,也无观众,成为名副其实的“烂尾项目”。
其次,中国并不具备大力发展电视广播的技术基础。“大跃进”时期建起的电视台中,即使是条件最好的北京电视台,在图像和声音的传播技术上也处于十分低级的阶段。北京广播器材厂制造的1千瓦黑白电视图像发射机和500瓦伴音发射机的发射范围仅为25公里,勉强可以覆盖北京市区。此时的美国,不但已经实现了电视信号的全境覆盖,更借助磁带录像机的发明而开始了制播分离的进程。哥伦比亚广播公司于1956年11月首次播出录像节目《爱德华兹新闻评论》,开启了电视的录播时代。而北京电视台于1958年播出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电视剧《一口菜饼子》时,限于技术,只能采用直播的形式:表演、拍摄和播出完全同步,重播也就意味着重演、重拍,和舞台剧几无区别。尽管在理论上可以使用16毫米胶片作为记录媒介,但在当时胶片价格极为昂贵且需进口,要首先供大型政治活动转播和新闻纪录片制作使用。
当时的电视从业者大多持有朴素的奋斗精神,想方设法通过“自力更生”克服了诸多技术困难,创造了不少在今天看来令人瞩目的成就,但毕竟电视媒介有其天然的运作规律,技术的落后导致内容生产效率极低,根本无法满足正常的播出需求。一场政治集会的电视转播,往往要整个电视台所有人员倾巢出动,才能勉强满足观众对时效的需求。可对于电视这样典型的“高科技媒介”,人再“自力更生”,终究也不过构成另一种资源的浪费。如有学者所感慨的那样:“从某一局部来说,人们都能为自己所从事的事业的发展找到种种充足的理由,但不分轻重缓急一拥而上,正是这种过分的热情和干劲……导致了混乱和倒退。”(24)
不过,既然传媒是社会系统的有机组成部分,则在政治力量作为中国社会变迁绝对主导的年代里,电视的诞生也是一种必然。今日的研究者“秉笔直书”,也不过是迟到的阐释罢了。诞生于“大跃进”,成长于“困难时期”的中国电视,尽管有着残缺的童年,但毕竟挣扎着生存了下来,并在风雨如晦的年代里,为日后的“一鸣惊人”积累着经验和教训。
注释:
①(13)(15)(16) 《当代中国的广播电视》编辑部编:《中国的电视台》,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1987年版,第2、117、6、60页。
② 梅益:《少奇同志和广播事业》,载中华人民共和国史广播电视编辑部编:《当代中国广播电视回忆录(第一集)》,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5年版,第13页。
③⑥(17)(24) 郭镇之:《中国电视史》,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10-11、5、36、40页。
④ [美]肯尼思·利伯塔尔:《“大跃进”和延安领导的分裂》,载[美]麦克法夸尔、费正清编:《剑桥中华人民共和国史(上卷):革命中国的兴起1949-1956年》,谢亮生等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269页。
⑤ 转引自沈志华主编:《中苏关系史纲》,新华出版社2007年版,第218页。
⑦ 常江:《初创期中国电视传播的国际语境》,载《北大新闻与传播评论(第8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199页。
⑧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周恩来传(1949-1976)》,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年版,第1365页。
⑨⑩(11) 罗归国:《“大跃进”的发动和高潮》,载郭德宏等主编:《中华人民共和国专题史稿(第二卷)》,四川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89、189、194页。
(12) 赵玉明主编:《中国广播电视通史》,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4年版,第248页。
(14)(22) 林青:《难忘的天津电视台创业岁月》,载中华人民共和国史广播电视编辑部编:《当代中国广播电视回忆录(第一集)》,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5年版,第272、266页。
(18) 李华:《艰辛的旅程难忘的回忆》,载中华人民共和国史广播电视编辑部编:《当代中国广播电视回忆录(第一集)》,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5年版,第332页。
(19) 杨伟光主编:《中央电视台发展史(1958-1998)》,北京出版社1998年版,第68-69页。
(20) [美]尼古拉斯·R·拉迪:《重压下的中国经济,1958-1965年》,载[美]麦克法夸尔、费正清编:《剑桥中华人民共和国史(上卷):革命中国的兴起1949-1956年》,谢亮生等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338-339页。
(21)(23) 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1983年)》,中国统计出版社1984年版,第104-105、484页。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讲师,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博士)
【责任编辑:刘 俊】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新中国六十年新闻事业史研究”(项目编号:09AXW001)的研究成果。
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4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