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莲救母(外一题)

2014-02-28 05:22邓朝晖
文学港 2014年12期
关键词:母亲

邓朝晖

前一段时间,三舅去世,他的儿子给他做了很热闹的道场,一个身穿道袍又似袈裟的法师带领一帮弟子在屋场前唱念做打、跑来跑去。我仔细看了一晚,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头,想起若干年前,我二舅妈的道场好像不是这样做的,便问母亲,未必做道场也分男女的?母亲说,那当然,男的死了要“跑方”“破幽门”,女的要做“目莲救母”“破血湖池”。

我想起来了,十几年前,二舅妈因为胆结石病在床上,农村人的命看得贱,老人生了病除非头痛脑热买几包感冒药吃,若是严重些的,不想花儿女的钱,认为是大限已到,慢慢地在床上等着阎王老爷来接。二舅妈就是如此,一个胆结石的毛病,做了手术完全可以康复。但她不想花儿子的钱,就睡在床上等待。痛得太厉害了就打一针止痛针,好一点的时候还可以坐在床上打打牌,熬过半年多越来越瘦,渐渐地吃不下东西,止痛针也不起作用了,有一天接到她的死讯,亲戚们也不觉得突然,一个人的一生若无大悲大喜,就是这样,慢慢熄灭的。

我是外甥女,算是戴“花孝”,她的儿子们,当然是“重孝”了。在葬事上各自承担的孝礼也不同。我记得两位表哥各挑一根扁担,一头的篮子里是经书,一头的篮子是木鱼,跟着法师转来转去。法师叫磕头就磕头,叫起立就起立,如此这般,转了大半夜。他们后来说,膝盖都要磕破了。

我问母亲,这是干什么呢?她告诉我,这叫目莲救母,破血湖池。说是以前,有个妇人吃斋念佛,生养了一对儿子,很聪明很乖,后来两个儿子不务正业,打牌赌博,偷盗奸淫,被老天收去了。妇人非常悲愤,说自己对佛祖这么忠心,老天都不长眼,两个儿子都死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敬佛祖还有什么用?于是杀狗破斋。破斋之后,妇人任意杀生,吃喝享乐,再不敬佛。后来她生下一子目莲,目莲自小孝顺母亲,又吃斋敬佛,不久出家修行去了。母亲死后,目莲奔丧回来,想起母亲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万分悲痛。于是下界去地狱寻找母亲,此时母亲在地狱已变成一条恶狗,目莲把它买回来,苦修行,为它超度,恶狗后来转世为人。

破血湖池,听说是妇女生前因生孩子身上有血污,故容易下到血湖池里去受苦,在世的儿女帮她做超度时就要破解这道难关,使她能跨越那道池,得以在阴间安生,少受些苦,早日轮回。

原来,表哥一担挑经书,一担挑木鱼,扮的是孝子目莲,跟随法师到地狱寻母,为其超度。

丧堂内太热闹,听不清,我听母亲说起过目莲救母的唱词。大概意思是,目莲回想起母亲从一朝怀胎到十月分娩,每一月都有一段,母亲的饥与渴,冷与热,生产的阵痛,然后是抚子历程中的辛酸……唱得悲戚,让人默然。我记得其中一句话,“娘奔死,儿奔生”,然而,女人为什么还要有一个血湖池需要破解,已经承受了那么多痛苦,还要因生子沾染上血污而死后受罪?

当然,这只是民间故事与习俗。“目莲救母”,据说自西晋开始,现如今,在我们沅水澧水流域的农村还广为流传。除了在母亲的家乡亲身感受外,我在张家界慈利县城的地摊上也见到过目莲救母的小册子。

故事大体相同,有一点出入,册子上说目莲的父亲更为虔诚,因此死后升天做了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的护法,目莲的母亲青提夫人是在其弟的劝说下破斋吃荤的。死后在地狱饱受苦难,目莲知道后历经千难万险,还抵御了美色与富贵的诱惑,在地狱里过千道关万道门,终于找到了母亲,后为了救母,经过几道轮回,才将母亲从地狱门接出。幽冥教主念其孝心,生慈念,留下他与父亲一道做了其左右护法,母亲也没有重返人间。一家人在西方极乐世界逍遥自在,永不投东土,转变人身。

我母亲吃斋念佛多年,我虽然天生愚钝,没有慧根被她带入修行,但也耳濡目染了一些佛教的礼节和教义。感觉,佛道有时不分家,比如,农村死了人做法事也称做道场,法师穿的衣服貌似既像道袍又像唐僧穿的袈裟。有一次在五雷山,本是道教圣地,我竟然看到了里面供着观音菩萨。我母亲有一个朋友是比丘尼,她已削发为尼却又会一手做道场的手艺。山西恒山悬空寺,那里就是国内现存的唯一的佛、道、儒三教合一的寺庙。

所不同的是,佛教徒修行更加苦,吃素,不杀生,不结婚。目莲的母亲就是因为杀狗吃肉而到地狱里饱受苦难。对此,我等肉食之人不好枉作评价,然而,我却为目莲寻母中那段回忆母亲生养之恩的唱词所感。

“一重恩 亏我娘 怀胎我 在腹中 茶不思 饭不想 面黄肌瘦 吃一样 怕一样 肚中饥 饿断肠 这恩情 想当初 苦我娘亲。

二重恩 亏我娘 要分娩 将身侧 一阵痛 二阵疼 疼痛难当 疼一阵紧一阵 痛昏去 疼煞了 这恩情 想当初 苦我娘亲。

三重恩 亏母亲 儿在腹中 要奔生 爪指轻痛 蹬衣胞 儿落地 母昏沉 咽喉气喘 死过去 又还魂 险些儿 见阎君 想当初 苦了亲娘。

四重恩 亏母亲 生下我 才放心 代儿子 取乳名 谨记八字 未满月 出香房 秽污臭 最难当 这恩情 想当初 苦了亲娘。

五重恩 亏我娘 洗尿屎 和衲子 水成冰 透心凉 十指冻破 热好挨 冷难当 不顾臭 不顾脏 这恩情 想当初 苦了亲娘。

六重恩 亏我娘 每日间 喂孔养 儿啼哭 娘心慌 连忙抱起 哄孩儿 上街坊 拿铜钱 去买糖 想当初 苦了亲娘。

七重恩 亏我娘 到晚来 抱在怀 同儿睡 卧尿坑 席子湿 这边湿 睡那边 那边湿 睡这边 两边湿 睡身上 想当初 苦了亲娘。

八重恩 亏我娘 出天花 儿身上 见标儿 不来浆 爷娘怕 敬痘神 许烧香 请先生 求药方 这恩情 怎敢忘 想当初 苦了亲娘。

九重恩 亏我娘 儿玩耍 放荡行 前门望 口中喊 身上冷 穿衣裳 肚中饿 吃茶汤 这恩情 苦了亲娘。

十重恩 亏我娘 请先生 上学堂 哄孩儿 上书房 休要玩耍 写好字 娘有赏 还要做 新衣裳 这恩情 想当初 苦了亲娘。”

十重恩,如果听者能清晰地听出唱词,为人儿女、为人父母者应该都会有所触动。在老家农村,无论儿女孝与不孝,父母死后为他们做一场热热闹闹的道场那是必须的,觉得只有这样,让死者超度,生者才得以安生。

在沅澧流域,祭奠祖先除了清明节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节日,就是“七月半”,也就是阴历的七月十五。快要临近七月十五的一段时间,家里有亡人的着手准备蜡烛、香、纸钱等。只差几天的时候,生者就可以和家里的祖先亡人联系了。买上纸钱,香烛,晚上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用白色粉笔画一个圈,把香烛点上,供上水果、饭菜等,把纸钱放在圈内烧掉,这样亡人才能收到,如果不画圈怕被一些孤魂野鬼收了去。这样的习俗由来已久,我陪母亲烧过几次,她除了给家里的先人供奉外,还另在圈外烧一些纸钱给孤魂野鬼,说这样,他们也得以安生,就不会抢家里人的钱来用了。

我感念于她的心慈,也喜欢这样的氛围。以前只见到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做,年轻人不屑于做也不懂。最近两年发现在这堆人群中,中年的青年的都有。夜影绰绰的晚上,僻静处,总能看到有些烛火在燃烧,烛火下,是低头默念的人。有的时候,还可以听到嘤嘤的哭声。这个时候,不要去打扰他们,不要看热闹,更不要去踩那些白圈。不管那个灵异的世界存不存在,不管死去的人是否真的有灵魂有痛苦,是否真的能与阳间的亲人相遇,这样的夜晚,不要去嘲笑甚至打断他们的联系。风一吹,纸钱飘起来,燃烧得很快,母亲说,那是亲人收到了,在点头呢。我相信那一丝夏夜玄幻的风,它那么微妙地传达了两个世界的对话。

家里凡是有什么不顺利的事,母亲就要到寺庙里做个法事,祈求能化解。我随她去过好几次。有一次是父亲病重,我们用了两天时间给他做法事。替他超度家族的祖先亡灵,保佑他度过这道难关。我随母亲跟在法师后面,磕头、起立,不断起伏,当时正是八月天气,汗水如注,衣服一下子就湿透了。我不知道法师们念的什么,有时候觉得调子挺好听,有时候抬头仰望金身的佛祖。

下午,念了一会,我们转到外面,要烧掉纸钱、纸扎的金元宝。在熊熊火光中,法师们念起父亲的名字,我看到大火中的纸慢慢化为灰烬,而此时父亲还躺在医院里等待生死未卜的手术,不由泪流满面,不自觉地跪下来。如果真有上天可以护佑苍生,我宁愿相信蓝色天空下佛祖菩萨的存在,他在高处看着我们,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渺小而苦难的一生。

万物非主,唯有安拉

在敦煌,司机花姐给我们捎了两个搭顺风车的年轻人,他们一男一女,都是导游。我们欣然接受了。

从敦煌到嘉峪关,一路上都是茫茫大戈壁,少有植被和人家,窗外的风景看久了难免视觉疲劳。于是有活跃分子开始组织大家唱唱歌讲讲段子。当点到那位女导游时,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从后面走到司机旁边。她个头瘦小,斯文白净,说话也很温柔,说“我给大家唱个《宁夏》吧!”声音低沉,好像有气无力,一首《宁夏》被她唱得人昏昏欲睡。没过多久,那位男导游也被主持人请上“台”来,他说女导游是他媳妇儿,我们情绪一下子升高,直嚷着要夫妻档来合作一个节目。他说还是我自己先来吧。他是一名教师,做导游是兼职。他给我们唱了几段“花儿”,我们极其兴奋,因为这是我们多日以来期待的。他唱的时候,声音高亢,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虽然一句也听不懂,但我们还是很高兴,毕竟在离开西北的时候终于见识到了原生态的“花儿”。唱完之后我们再要他继续,这时花姐说,他们今天开始封斋了,还是早上五点吃的东西,一天水也不能喝,连口水都不能咽。我们听了默然,难怪女导游气若游丝,他老公宁愿自己多唱几首也不再让他媳妇“出镜”。

因为之前我们的导游小马也介绍过封斋,我们知道个大概。这是伊斯兰教的五大宗教功课之一,在他们这里,每年7月8日开始连续一个月,只能日出前吃饭喝水,然后一整天水米不能进,必须要等到日落后才能进食。西北地区日照长,早上五点多太阳就出来了,晚上九点才天黑,所以要坚持十几个小时不能进食,连续一个月都是如此。小马自己也是回族、穆斯林,但是带团的时候为保证她的体力就没有坚持。我们以为年纪大点呆在家里的人才会这样,没想到两位年纪轻轻的封斋人就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我问他们饿不饿,他们说还好撑得住,男的十岁开始,女的九岁开始封斋,多年已经习惯了。

大西北我虽然是作为一个旅人的匆匆行走,也改变了以前认为回民已经汉化的看法。在我们湖南,在常德,身边就有不少回民,感觉他们把这个特殊的信仰全部经营在吃的上面。桃源县有一个叫“枫树”的地方就以吃牛肉出名。大块的巴掌牛肉、炖牛蹄筋、牛指甲……吸引了远近的吃货们去享受。在常德的老街,也有一两条弄子称为回民巷,其实也就是吃牛肉的地方。在清真寺旁边有几家清真餐馆,虽然女服务员也蒙着红的绿的头巾,男子戴着小白帽,没有猪肉米粉,其他也不见得与别的餐馆有何不同,女服务员照例粗声大气眉目传情男的邋里邋遢。

有一次去一个朋友家参加她公公的葬礼,这才多少有些触动。刚进入村子,就有管事的人跑过来张罗,特别叮嘱不能放鞭炮。下得车来,看见灵堂里围着一圈白布,镶着深蓝色的边。朋友过来说,不要磕头,鞠个躬就行了。守灵的亲人朋友也很安静,打牌的说话的都尽量小声。屋子前是一片竹林,不远处有一条小水沟,那时是仲夏,青山绿水正是葱茏的时候。当时就想,这么幽静的环境,如果配上我们习俗中的吹吹打打,还真是不谐调。以前看过的书《穆斯林的葬礼》,只记得名字不记得情节,现在总算是眼见为实了。帮忙管事的人小心翼翼地给我们解释,不好意思啊,我们这里是这样的风俗,你们别见怪啊。他们感觉自己是一个异族,影响了我们大汉民族的生活习惯,让我们受委屈了。而我当时的感觉是我们已经闯入了一块净土圣地,带着满嘴的猪肉味,带着无信仰民族的无知无畏。

听说,死去的穆斯林要剃去身上所有毛发,不挂一丝,用白布裹身,也不需要棺材,直接进入泥土,正所谓“质本洁来还洁去”。真正的穆斯林吃的也很讲究,不吃自死物,不吃血液,不吃凶禽猛兽、食肉的和一切形状怪异,可憎的动物……最重要是不吃大肉(也就是猪肉),就连锅和碗筷都要分开,盛放过大肉的锅盘碗盏他们闻得出味道来。他们喜欢白色,从生到死,生命中的每一个细节,他们都用白色、安静、温顺和敬畏来回报这个大千世界,真主的世界。

令我感到不解的是,不像佛教里的释迦牟尼,基督教里的耶稣都有一个具体的形象,真主安拉是没有画像的,只有一串抽象的文字。阿訇带着信徒们在清真寺里做祷告,他们起立、跪下,然而令他们如此虔诚顶礼膜拜的却是一串文字符号。我曾因此问过一位在清真寺里守门的穆斯林,他和蔼可亲,用极不易懂的方言解释了几句,大概意思是,安拉是他们心里的安拉,在他们的心里,没有具体的图像。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安拉,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平和的世界,被解救的世界,脱离苦难的世界。真主高悬于每一个人心灵的天空里,他的音容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神,已经完完全全俘虏住了子民们的心,他的教义,他的仁慈,他无所不在的力量。

我有幸看过两场清真大寺的礼拜,两次都是晚上八点二十分。一天他们要做五次,分别叫晨礼、晌礼、晡礼、昏礼和宵礼,我发现都是一些男士,中老年比较多,女人都在哪里做呢?那位守门的穆斯林告诉我,女人大多在家里做,就算在寺里,也会男女分开。后来我查了一些资料,知道穆斯林女人是可以去清真寺礼拜的,但中国西北地区的穆斯林妇女一般都在家里礼拜。后来住在西宁的清真宾馆,又一次眼见为实。我们住的房间厕所里有一个茶壶,这是干什么的呢?我问那个低着头蒙黑纱的服务员,她低声回答:洗小净的。小净?我再问她。她只给了我两个字:“身体。”

其实哪有这么简单。

小净,伊斯兰教净礼之一。阿拉伯语“渥都”的意译,波斯语为“阿卜代斯”,即冲洗身体部分肢体。穆斯林做礼拜前必须在大净的基础上进行小净。而不许在容器或澡池内洗浑水,除非是在流动的、未被污染的河水中,或较大的水库与池塘中。凡呕吐、出血、解大小便、睡眠、昏晕以及礼拜时大笑,即构成对小净的破坏,称为“坏净”后,如再礼拜时,须洗小净,小净与每日五次礼拜紧密相连。除在礼拜前洗小净外,静修、诵经之前亦均洗小净。小净的次序:1.举意为了礼拜且使身体洁净而作这次小净。2.洗两手。3.净下。4.嗽口。5.呛鼻。6.洗脸。7.洗小臂。8.摸头。9.摸耳。10.洗脚。至此小净即告完成,具备这项条件之后,即可准备作礼拜了。

难怪要用小净壶,他们小净是不允许在容器里洗浑水的。一天五次礼拜,每次都要这样不厌其烦的净身,还要心存意念,这样的繁文缛节,在如今高楼林立、汽车飞驰的快餐时代,我们中有几人能接受、坚持得了?其实这一路走过来,纠正了我的一个错误认识,以为回族和伊斯兰教是划等号的。其实不然,回族不一定都是穆斯林,除了回族外,我国还有维吾尔、塔塔尔、柯尔克孜、哈萨克、乌孜别克、塔吉克、东乡、撒拉、保安……他们都信伊斯兰教。我曾在宾馆的大堂里看到一个围黑纱的女人,低眉顺眼,叽里咕噜说着些什么,导游告诉我她是撒拉族,她说的话是撒拉族的语言。那一刻我感觉回到了古代,西域,她的语言,她低头的姿态,仿佛隔我千万里。我们早已奔跑在一个众声喧哗的小时代,她们还停留在“西出阳关无故人”的荒凉中。

越薄弱的越强大,越有支撑和坚持。在西宁回民区的大街上,我们随处都可以看到围黑头纱的女人,以中老年居多。后来偶尔看到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围着绿色粉色的头巾,真是有万种风情。我问过当地人,他们说只有结婚的女子才会戴头巾,年龄不同颜色也不一样。但不会超过绿、深绿和黑色三种,至于粉色或其他颜色,那就是起装饰作用的了。现在中老年还一如既往地坚持,年轻人就随意些了。但第二天清晨我在街上遇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齐地的黑袍子,戴着粉红头巾,背着书包上学去。朋友告诉我那一定是撒拉族,撒拉族的小姑娘五岁就开始戴头巾,也开始接受穆斯林的各种清规戒律。我不知道在中国有多少撒拉族人,应该是少数中的少数,以前都没有听说过,他们居于中国西北一个小小的角落,从出生就开始接受“万物非主,唯有安拉”,并一直笃信不疑,无论贫穷还是衰败中,他们都相信遥远的天空之上,总有一盏明灯会看着他,照耀温暖他未知的生命旅程。

其实看到此景我心里有些窃喜和安慰,我们早已走得太远,以至于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要去往何处,我们的饮食、服装、习俗,种种生活的情节都没有符号,不能代表我是谁?我和你有什么不一样?世界已然大同,距离感没有了,陌生感没有了,我们对自己的生存空间已毫无敬畏只有好奇。我们巴不得走得更快些,探索得更深入些,浮生几十年,要有好多事情来做啊,所以我们拒绝重复和修炼。古人九九八十一天的冬天,他们可以一天画一瓣梅花,画完八十一瓣,春天就来了。而在现代,在偏安一隅的西北,也有这样一些民族,每天做五次礼拜还要不厌其烦地净N次身,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当作大事来对待……

我很欣慰,在同一个时代里,我们替他们朝前不停地奔跑,他们替我们默默地固守在原地。

或许,出发与抵达,原本就没有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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