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叶球

2014-02-17 05:32文文
雨花 2014年2期
关键词:文文诗集苏州

●文文

读叶球

●文文

我的诗歌里,有时没有词性,名词变动词了,动词变量词了,量词,说不定成了一面旗帜,随风飘扬。

苏州叶球,很苏州。二十多年前来苏州,从一个外乡人角度看一个腿跛的苏州诗人,我默默地这样吟过。那时,我在一家企业报工作,有着外乡人通常都难免的尴尬,但这个很有才情、智商情商都很高的苏州人,对我却友善。

那时,苏州还是老苏州。这个有着多种古塔的古城,在我眼里是带有某种艺术气质的忧伤的,这是一种潜在的气质,像诞生于这个城市的艺术形象林妹妹一样。叶球的眼光再清澈,也是抵消不了某种忧伤的。我继而发现,出跛腿的才子,似乎是这个城市独有的景观。上帝为了给他们的平仄感和韵律感,让他们迈步就有摇船人的态势。我的这种感觉没有丝毫贬意,恰恰相反,而是某种羡慕和钦敬。

今夜大热,我从书橱中找出叶球的诗集《滂沱》来读。从作者简介中得知,勤奋的叶球出版有《原来》、《后园》、《如果》等四部诗集,同时还有两部中篇小说集和《生平一瓣香》等五部长篇小说;而离别他心爱的城市和家人时,叶球尚未年满半百。这又是一种忧伤。这种忧伤,远非一句“叶球走好”就能减轻的,但除此我们还能做什么呢?这是做人的无奈和忧伤。叶球的诗句很前卫,许多地方有多种解读,多种联想,有些一时还读不懂。他让诗远离了功利,游离了常理,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不是你投我琼瑶我必报你木瓜。诗集中有一段诗歌主张,值得有心人偷师:“诗的另一种写法,不是唯一。没有主题,没有中心,没有顺序;好像一间房子里的摆设,累了沙发就是中心,渴了水就是中心,什么都是中心,什么都不是中心。没有必要一句连接一句,每一句都是图腾,向你逼近,触摸灵魂。我的诗歌里,有时没有词性,名词变动词了,动词变量词了,量词,说不定成了一面旗帜,随风飘扬。所以,诗歌对我来说是快乐的。”他的这种快乐能准确无误地传递给读者。

读叶诗久久,感慨久久,于是想从叶兄的诗集中抄录两首诗。因为这种抄录的过程,有“手把手”的感觉。隔了两个世界了,尝试着握握手,聊以安慰吧。我得知噩耗,是叶兄离别两周后了。且看他的《跛少年(外一首)》——天平的枫是自落的/有言也无声/埋进阳光下/不曾来得及炫耀身世/爷子跛了/孙子跛了/各自捧着落枫/风,抽象不抽象/只有跛少年知道

有一次黑夜救了手电筒/倒下的草帽没有苏醒/苏醒的全跛了/少了那束光/枫真实地落下/很多人,是两条均匀的腿/飞奔去只为领勋章/而跛少年/却耽于梦中/一根木杖,狠狠打了他一下/后来,跛少年只顾往前走了

这首诗,显然是说他本人的悲苦身世悲苦心境的。一根木杖,在周围的人眼中,都是他依仗之物,是在助他一臂之力的,但在他的心中,也是在打他,狠狠地打他!为什么?这个善良又无情的木杖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的自卑,在粉碎他的万丈雄心。这,在我们旁人,是怎么也想不到看不透的。震惊。

再看他外一首的《木杖》——

木杖不会也不想懂得永远/木杖可以劈一万根火柴/木杖敲击木杖的声音十分好听/木杖娶木杖/木杖生下许多小木杖/木杖深夜十二时工作/木杖白天沉默/木杖沉默就是金子/木杖没有后退的自由/木杖偷情最深刻/木杖恋爱时,落叶自会树上去/木杖着了凉,月亮就升起/木杖又怎能知道/月亮出来后/跛少年的哀伤

抄到这里,我也几乎要哽咽了。

突然想到叶球兄晚来得子的子,我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看过一眼,很亲切的,之后再没有见过。推算一下,现在也许该上高中了吧?我想到这个丧父的贤侄,心中一痛,也许,我在大街上迎面遇着,我也不能知道这就是小时候见过的那枚“叶果”,老叶家树上结下的硕果。

孩子,如果需要,你来找你这个叫刘放的叔叔,他一定也会像你父亲一样尽己所能帮助你的,不为别的,就为当初见识你父亲那清澈友善的眼神。

还有,我家的少年叫刘泰然,也是我中年所得,他现在读高二。说来我与叶球是老弟兄,那么你们就是少弟兄,你们同在一座城市中成长,至今未曾谋面,但愿你们也能命中结缘,产生真挚的情谊……

命,以落得心头平安。尘世太苍茫了,起码在我们豌豆村,我们还不明白如何去理解人生。神仙们各据一方,庇佑着凡尘俗世里忧欢的人民,云舒云卷,日落还升。江神仙自然姓江,人们尊称他为“江大仙人”,他是清朝人,我曾祖父或许见过他。他修炼之处,山林俊秀,飞瀑亮丽,现在成了一个著名的风景区。有一年在那边的古洞中,发现了一具风干的遗蜕,保存完好,面目栩栩如生。不知道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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