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论犹太人问题》看马克思的国家发展观

2014-02-12 17:10李荣亮
通化师范学院学报 2014年11期
关键词:鲍威尔基督教犹太人

李荣亮

(中共天津市委党校 哲学教研部,天津 300071)

从《论犹太人问题》看马克思的国家发展观

李荣亮

(中共天津市委党校 哲学教研部,天津 300071)

《论犹太人问题》是马克思专门批判鲍威尔关于犹太人问题的檄文,马克思认为国家经历了一个从传统到现代的发展过程,即从政教合一、政教分离再到民主国家的过程,国家是人和人的自由之间的中介者,国家发展与人的解放密切相关。这里从国家发展与宗教解放以及人的解放的关系来探讨马克思的国家观。

马克思;传统;现代;国家发展;解放

马克思的国家理论内涵丰富,马克思认为在阶级社会中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这是我们普遍所知的。笔者认为这只是研究马克思国家发展观的一个维度,马克思认为国家的发展经历了从传统到现代的过程,在《论犹太人问题》中从国家发展与宗教的关系以及与人的自由解放的关系来讨论国家发展观,他认为国家的发展经历了一个从政教合一、政教分离到民主国家的过程,国家是人与人的自由之间的中介者,人的解放与国家的发展密切相关。

一、政教合一、政教分离和民主国家

在国家的问题上,马克思首先区分了基督教国家和非基督教国家,所谓的基督教国家是传统的封建基督教国家,是不完备的国家,因为他需要宗教做它的精神支柱,需要基督教补充它,“所谓基督教国家,是基督教对国家的否定,但绝不是基督教的政治实现。”[1]176在政教合一的国家中,“国民同时受到君权、教权的共同奴役。 ”[2]44-53人没有自由。 而资产阶级国家则是完备的国家或者是完成的国家,因为它不需要宗教的补充,不需要宗教做它的精神支柱,它是一个完全世俗的国家,但是这种世俗的国家又是以市民的利益冲突和市民的私人宗教信仰作为基础的,所以它并没有真正的消除人们的宗教信仰,反而以此作为自己存在的前提。“当国家作为一个国家,不信奉任何宗教,确切的说,信奉作为国家的自身时,国家才以自己的形式,以自己本质所固有的方式,作为一个国家从宗教中解放出来。”[1]170

国家从宗教中解放出来就形成了一种政教分离的状态,但是“摆脱了宗教的政治解放,不是彻头彻尾、没有矛盾地摆脱了宗教的解放,因为政治解放不是彻头彻尾、没有矛盾的人的解放方式。”[1]170基督教在传统基督教国家中成了国家的本质,“以宗教为前提的国家,还不是真正的、不是现实的国家。”[1]167而在政教分离的国家中,国家脱离了基督教的控制,其基督教本质已经没有,国家成了人民参政议政的抽象的共同体,从表面上看,人是实现了解放,但是,并没有实现人的真正解放,只不过人把自己的本质交给国家,让渡给国家,然后通过国家来实现自己的权利,国家的本质是一个共同体。“完成了的政治国家,按其本质来说是人同自己物质生活相对了的类生活。”[1]172国家革命的彻底性决定了国家的性质,并且由此决定了宗教在国家中的性质。德国是基督教国家,政教合一犹太问题是纯粹神学的问题,在法国犹太问题成立立宪制的问题,在部分北美洲,犹太问题成了真正世俗的问题。

现代民主制是一个此岸的人人享有主权的制度,“民主制国家,真正的国家则不需要宗教从政治上充实自己。确切地说,它可以撇开宗教,因为它已经用世俗的方式实现了宗教的人的基础。”[1]176完备的民主制国家虽然不把基督教作为有特权的宗教,但它却采取了一个宗教宽容的精神,实际上,他就承认了各种宗教意识,这样就形成了宗教的多样性,就是说在这个资产阶级的共和国,这种民主制国家当中虽然废除了国教,但是它采取了对宗教的宽容态度,就是说私人不管信什么宗教,国家都不干涉,国家就认为你有信仰自由,你可以信仰这个宗教也可以信仰那个宗教,允许各种宗教在私人生活当中的自由存在,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多神教,“宗教意识沉浸在大量的宗教对立和宗教多样性之中”,[1]180这就是以信仰自由的方式放纵了宗教的发展,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说明了政治解放的局限性,“国家从宗教中解放出来并不是现实的人从宗教中解放出来。”[1]180“政治国家不过是人们试图摆脱市民社会的利益冲突、对市民社会之外、之上的自由生活的寄托,是以世俗的形式存在的彼岸理想世界、宗教精神”。[2]35-41私人信仰宗教,这是人们的利益冲突和精神匮乏的表现,政治解放的巨大功绩即使把人异化给神或国王的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归还给自己,这只是人的一次解放。[3]所以说政治解放本身并不完全是人的解放,这是马克思做出的一个结论。

二、国家是人以及人的自由之间的中介者

马克思认为在政治国家中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通过国家这个共同体,通过国家这个中介获得解放,通过废除国教获得解放,这样他从政治上从某种限制中解放出来,从宗教限制中解放出来,但是他是抽象的、局部的、有限制的解放,因为国家是抽象的层面,“通过国家这个中介得到解放,他在政治上从某种限制中解放出来,是因为他与自身相矛盾,他以抽象的、有限的局部的方式超越了这一限制。”[1]172

马克思认为 “人在政治上得到解放是用间接的方法,是通过一个中介,尽管是一个必不可少的中介。”[1]171在基督教国家,人通过基督教联系起来,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我们都信仰基督教,通过这个中介把大家联系起来,资产阶级革命以后这个中介没有了,但是又出现了国家这个中介,我们都是公民,都拥有平等的政治权利,国家成了我们普遍利益的代表,公民的利益都通过国家来代表,所以国家是一个很好的共同体,我们都是共同体当中的成员,大家通过这个中介实现了人和人之间的真正关系。但是马克思是反对中介的,马克思说只要有中介,那就不是人和人之间的真正合理的关系,和宗教相比,国家是一个必不可少的中介,就是说国家是人的发展过程当中的必经阶段。通过国家才能扬弃基督教国教的地位,他是必要的中介,但不是永恒的中介,再发展就要消灭这个中介。

人已经通过国家这个中介宣布无神论,但只是在政治层面已经是无神论者,是一个公民,也就是说宣布国家是无神论者,可是他还总是受到宗教的约束。换句话说,就是在国家当中没有宗教,但是在私人生活当中照样受到宗教的约束,“人即使已经通过国家的中介作用宣布自己是无神论者,就是说,他宣布国家是无神论者,这时他总是还是受到宗教的约束,这正是因为他仅仅以间接的方法,因为他仅仅通过中介承认自己。宗教正是以间接的方法承认人。”[1]171因为人仅仅通过间接的方式,仅仅通过中介承认自己,人承认自己不是通过他人来承认自己,而是通过国家来承认自己,国家通过宪法上规定你是这个国家公民,这样你才能够承认自己,所以说他是通过中介,间接地实现了自己,“通过一个中介者。国家是人和人的自由之间的中介者。正像基督是中介者,人把自己的全部神性、自己的全部宗教束缚都加在他身上一样,国家也是中介者,人把自己的全部非神性、自己的全部人的自由寄托在它身上。”[1]173他照样是一个寄托物,人生活在国家当中,人就自由平等,国家是一个理想化的共同体。在这个共同体中人们不仅没有消除私有财产,没有废除出身、等级、文化程度、职业的差别,反而以此为基础。

马克思说国家和宗教一样,都是是虚幻的共同体,不是真正的共同体,马克思最后要建立的就是要消灭这种虚幻的国家共同体,在市民社会这个层面上,在现实这个层面上,实现人和人的真正的自由平等,这样就不需要中介把人联系起来。人们为什么需要中介,就是因为人和人是相分裂的,所以想找个第三者把人联系起来,形成一个好像是合理的关系,一旦人和人之间建立了合理的直接的关系,就不需要中介,不需要这种虚幻的、想象的、理想的一个东西,人和人之间实现了直接的联系,实现人的真正解放。

三、国家发展与人的解放

在国家发展与人的解放问题上,首先应从犹太人解放的问题上谈起,鲍威尔认为犹太人的解放是一个神学问题,把犹太人的解放看成是特殊的问题,认为只有废除犹太教与基督教的对立,消灭宗教,才能实现犹太人的解放。鲍威尔说:“犹太人和基督徒之间最顽固的对立形式是宗教对立。”[1]165那么如何才能废除,鲍威尔回答说:“废除宗教。只要犹太人和基督徒把他们互相对立的宗教只看做人的精神的不同发展阶段,看做历史撕去的不同的蛇皮,把人本身只看做蜕皮的蛇,只要这样,他们的关系就不再是宗教的关系,而只是批判的、科学的关系,人的关系。那时科学就是他们的统一。而科学上的对立会由科学本身消除。”[1]165鲍威尔把犹太教和基督教看成是历史发展的不同阶段,认为基督教高于犹太教,犹太人只有克服自己民族的狭隘性之后,再发展一步,才能实现自己的解放,而基督教只有再向前迈进一步就可以获得解放。

马克思不同意鲍威尔的观点,认为宗教解放的问题不是一个神学的问题,而是一个世俗的、现实的问题,他说:“在我们看来,宗教已经不是世俗局限性的原因,而只是它的现象。……我们要把神学问题化为世俗问题。”[1]169马克思意识到对犹太人问题的批判就是对现代世界本身的批判。[4]62-66在对待宗教解放问题上,鲍威尔没有从历史和现实中考察宗教存在的原因,实际上宗教的存在既有其合理性、又有其局限性,这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必然。鲍威尔只是把宗教问题仅仅看成是神学的问题,他认为消除宗教对立,把宗教从国家中消除,犹太人才能获得解放,他没有意识到宗教问题的背后还有深刻的政治因素。所以说鲍威尔只是批判宗教的思想,而不是批判宗教思想所反映的现实。[5]41-43马克思通过考察德国、法国和美国几个不同的国家,认为“在德国……犹太问题就是纯粹的神学问题。”[1]168“在法国……犹太问题……是政治解放不彻底的问题。”[1]168“只有在北美的各自由州……犹太问题……成为真正世俗的问题。”[1]168这样马克思就从现实中证明了德国人的犹太人问题只是特殊的问题,而不是普遍的问题。

犹太人以自己的活动方式参与历史的进程,鲍威尔把犹太问题只是放到当下来看,用共时性的维度来解决宗教解放和政治解放的关系,并把宗教问题放在神学框架中思考,并没有从现实、世俗的态度来思考。原因在于鲍威尔并没有深刻的认识到宗教产生的根源,缺乏历时性维度,并没有考虑犹太教的历史。

同时,马克思认为鲍威尔的错误在于,“他批判的只是‘基督教国家’而不是‘国家本身’,他没有探讨政治解放对人的解放的关系,因此,他提供的条件只能表明他毫无批判地把政治解放和普遍的人的解放混为一谈。”[1]167鲍威尔的主要问题在于混淆了政治解放和人的解放的关系,这主要由鲍威尔的阶级局限性所决定。“犹太人的社会解放从根本上说就是整个人类从做生意和金钱中获得解放,从金钱崇拜中获得解放。犹太人的解放就是现代社会根本的、普遍的问题,是全人类解放的事业。”[6]

总的说来,鲍威尔站在资产阶级的立场上,认为宗教解放就是废除宗教对立,从国家中废除宗教,实现了政治解放就是实现了人的解放。马克思不同意鲍威尔的观点,他认为国家废除了宗教,人并没有从宗教中解放出来,人还受到宗教的奴役,仍然有精神的信仰,人还受到物质奴役,人仍然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人的解放要以宗教解放、政治解放和经济解放为前提。[7]35-37马克思也看到了穷人的问题,指出鲍威尔误解了德国犹太人要求的解放,批判了鲍威尔政治解放和人的解放混为一谈的观点,并区分了政治解放和人的解放,认为人的解放就是无产阶级革命,也就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随着国家的发展,市民社会的成熟,人民将会获得更多的自由,获得解放。可以说,马克思的从传统到现代的国家发展观是历史的发展观,为我们提供了了解历史、分析社会现实以及预测未来提供了很好的理论支持。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2]侯小丰.“自由何以实现”与马克思人类解放的逻辑进路——重读《论犹太人问题》[J].浙江学刊,2010(4).

[3]朱宝信.人权、公民权与政治解放和人类解放——马克思《论犹太人问题》研究[J].江苏社会科学,1993(5).

[4]贾利民.论犹太人问题与现代性批判[J].云南社会科学,2008(1).

[5]刘富胜.从《论犹太人问题》看马克思的解放理论[J].社会科学辑刊,2008(5).

[6]李淑梅.人类解放:消除对政治国家、宗教和金钱的崇拜——读马克思的《论犹太人问题》[J].学习与探索2010(4).

[7]李金和.人类解放前提论——马克思《论犹太人问题》解读[J].理论月刊,2011(6).

(责任编辑:梁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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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7974(2014)06—0086—03

2014-09-16

李荣亮(1981-)山东临沂人,哲学博士,讲师。研究方向:政治哲学,教育哲学。

2014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生态马克思主义文化批判理论研究”。项目编号:14BZX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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