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机神话、技术演进与慕课迷思(二)

臧志军

蒸汽机神话、技术演进与慕课迷思(二)

臧志军

如前所述，从技术演进角度来说慕课主要还是既有技术的组合，它所带来的增量目前主要还体现在内容方面而不是技术本身，那么在内容方面慕课是否具有革命性?

目前，在国内的清华大学“学堂”慕课平台上共开放了23门课，每门课主要由课件、课程信息、讨论区、课程大纲等内容组成，其中课件主要是视频，这些视频资料不是简单地复制课堂，而是加入了一些采访、讨论、提问等环节，与其说是课件，倒不如说更像电视片，或者说是使用了电视技术的视频课件;在讨论区，任何注册的学生都可以参加讨论，老师也可以发布公告。清华的这个“学堂”平台是清华大学基于edX开放源代码开发的中文平台，而edX则号称世界三大慕课平台之一，在清华学堂可以轻松选修edX平台的课程。

与清华有些不同的是，美国东田纳西州立大学自己开发了一个名为OpenBucs的系统，但这个系统似乎只是一个管理系统，因为当我试图选修一门名为“1877年以来美国史”的课程时，页面跳转到了一个叫做“画布网络”的平台(https：//canvas．instructure．com)。看来，并不是所有学校都自己开发了自主的课程平台，许多学校也许都与Coursera、edX等签订协议，利用这些平台发布课程，这个“画布网络”最近的风头就比较盛。东田纳西州立大学这个平台提供的课程资源比清华大学要多，不仅有每个课程模块，还有作业与小测验以及相关的分数，另外，还有专门的学分制度、教师的介绍。

看了上面的介绍，相信多数老师跟我的感觉是一样的，那就是我们可能不明白这些慕课的后台技术，但对课程标准(大纲)、阅读资料、教师讲授、课下讨论、作业、测验、师资团队等这些东西太熟悉了。换句话说，至少教学环节这方面，慕课在很大程度上与传统课堂并无太大区别：所有的课程资源仍然围绕课程标准进行整合，慕课的核心环节仍然是教师讲授，学生的主要角色仍然是听众，作业、测验等与传统课堂并无二致。如果说技术哲学家们已经向我们证明了技术演进的连续性和继承性，也许我们也可以说，教育技术一般也不会蛙跳式前进。

所以说，就学习过程而言，慕课也并不像许多人宣称的那样具有革命性，在具体实施上慕课与传统课堂各有千秋。首先，慕课提供的视频资料比较接近传统课堂的教师讲授，我们可以先比较这一点。如果要确定谱系，慕课应该更接近于现代传媒，因为所有的内容都在呈现给受众前制作完成了，受众只能被动接受，而传统课堂中师生之间可就课程内容进行互动，每当学生说听不懂时教师就会重讲或者降低难度。当然慕课也有其优势，许多网站设计了个“放弃”按钮，也就是说，在慕课的学习中，学生可以选择放弃，但不管继续或放弃都已经难以参与课程内容的选择了，因为一般来说，视频早已制作完成，至少在一定的周期内修改是不可能的;除了选择是否放弃，学生还可选择学习的方式，Coursera上有一门“学生评价”的课程如此规定：“每次课10分钟左右，可连续观看，也可暂停以便思考或记笔记，在集体观看时也可与同伴分享，当然也可回放两到三次”。很显然，在慕课学习中学生能够选择的变量是时间，而在传统课堂中学生能够影响的主要是课程内容，当然因为课程标准的规定性，两类课程的最终学习时间、学习结果可能相差并不大。

其次，在课后作业与考试环节，慕课与传统课堂比较接近，作业一般分两种，一种是每节课后的作用，一般是标准化多项选择题，比如上面提到的“学生评价”这门课，每次作业都由10道选择题构成，每完成一次作业，就可以得到学期总分的7%;另一种是小论文，“学生评价”这门课要求学生完成两次小论文，每次都可以得到学期总分的30%。如果要拿学校的证书，还需要另外的考试，由于要付费，我没有尝试，所以不知道这些考试的方式。可以看出，由于技术与资源的限制，慕课的作业与考试形式不如传统课堂多样、灵活，比如传统课堂常用的问答题、操作题等慕课就很难实施，因为老师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批改如此多的作业，即使是小论文也需要采用学生互评的方式来进行。不过慕课也有其优势，比如同学互评有可能更有效，因为同学之间很少因为私人感情而降低标准，再比如，学生可以反复学习较难的课程、反复做作业，降低了学生的心理压力。

篇幅所限，我们就不再举例说明慕课与传统课堂的相似之处了，这种相似也许可以解读为慕课在很大程度上尊重了传统课堂的教学规则，并未试图把自己打扮成革命者，所以那些幻想慕课能够“引发一场学习和教育革命”的想法很可能只是一种迷思。

慕课改变了讲课者——从身边的老师变成了业内的顶尖专家，改变了校园的边界——人们可以全球范围内选择喜欢的学校与老师，改变了学习的时间与地点——如果有移动设备，人们可以随时随地学习，唯独没有改变的是知识本身和学习过程本身——慕课所传授的知识与传统课堂里传授的知识并无二致，学习慕课也要经历预习、老师讲解、复习巩固、课后作业、终结测验等环节。既然教育与学习最核心的环节都未被触动，至少对个体学习者而言慕课所能带来的影响不可过分高估。

(作者系江苏理工学院职教研究院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