傈僳族民族变迁研究综述

2014-01-28 19:01朱洋洋昆明理工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昆明
名作欣赏 2014年6期
关键词:剑川傈僳族吐蕃

⊙朱洋洋 李 纶[昆明理工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 昆明 6 5 0 5 0 0]

一、唐朝之前的傈僳族

傈僳族历史在唐懿宗咸通(公元8 6 3年)以前未见史籍内容记录,其中涵括傈僳族族源及唐代之前时期的历史变迁。杨光民在《傈僳族族源论略》一文中,考证了唐以前至秦汉时期傈僳族先民端系“笮人”,并将傈僳族史研究的上限由传统的“唐代起源说”明确地提前至秦汉时期,并以《腾越州志》“傈僳,《通志》:相传楚庄开滇时便有此种”的史料为依据,进行了分析。冯魄在《“粟栗”与“栗粟”考》一文中指出,虽然唐懿宗咸通以前,未有傈僳族历史的史籍记载,但据司马迁元鼎六年(前1 1 1)“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邛、笮、昆明,还报命”①,始作《史记》之始,寻此上溯至“庄王滇”(约前2 8 6—2 8 0),再趋至秦惠文王(前3 1 6年)“灭蜀取巴”②至秦昭襄王二十二年(前2 8 5)“取笮及江南之地”③,开发经营“巴蜀徼外”界,至战国(前4 7 5—前2 2 1)期间,源于西北、徙于西南的傈僳族先民,被统称为“巴蜀西南外蛮夷“”皆氐类也”;及秦汉(前2 2 1—公2 2 0)则逐步以地名概说为族,称之为“邛、笮、、劳叟”④(蜀汉又作“斯叟“”夷叟”,抑作“斯夷“”叟夷”)等;至魏晋南北朝(公元2 2 0—5 8 1)时期又统称为“乌蛮种族”,亦作“州“”松外蛮”⑤。关于傈僳族族源问题,解鲁云在《近十余年傈僳族研究综述》一文中总结为古代羌族后裔、土著说、北方古代氐羌说三种类别。即谢秋主编《云南境内少数民族》(民族出版社,1 9 9 9年)认为傈僳族属古代羌族后裔,其先民是秦汉时期的“叟“””“濮”族;李剑泉编著《云南少数民族风情》(云南民族出版社,2 0 0 3年)认为,傈僳族原始社会时期属氐羌;杨毓才等在《傈僳族简史》(合著)、《中国大百科全书·民族·傈僳族》、《云南少数民族》(中日合作出版)等书提出先秦时期傈僳族源于氐、羌系统的部落集团,两汉时期属“叟”“”等靡莫之属,斯陆益《傈僳族文化论》(民族出版社,1 9 9 9年)及郭净《云南少数民族概览》等书也持相同观点。

此外,张增祺根据考古发掘材料认为,怒江、金沙江两岸曾有过“昆明人”的足迹,进入新石器晚期后,部分“昆明人”继续留在当地。他提出“昆明人”并非源于西北的人,而是活动于怒江、澜沧江河谷的土著民族。随着研究的深入,一旦证明怒江地区出土的大量“有肩石斧”的主人是傈僳族先民,则传统的“傈僳族源于氐羌说”将要改写或重写,傈僳族的悠久历史将上溯到更为远古的文明时期。

二、唐宋时期的傈僳族

唐朝前期傈僳族先民属于川滇地区“乌蛮“”白蛮”之中,分布于今四川西昌至冕宁一带。《资治通鉴》卷一百九十九、《新唐书·南蛮传下·两爨蛮》及《新唐书·南蛮传下·松外蛮》均记载西洱河地区初有乌蛮七十部,后互相兼并,至开元年间(7 1 3-7 4 1年),只剩下六至八个较大部落,成为“六诏”或“八诏”:梦诏、越析诏、浪穹诏、邓赕诏、施浪诏、蒙舍诏。《蛮书》卷四说“:栗粟两姓蛮,雷蛮、梦蛮皆在邛部、台登城,东西散居,皆乌蛮、白蛮之种族。”此时的滇西的六诏“乌蛮”并存,卷四又“施蛮本乌蛮种也“”顺蛮本乌蛮种也”。《蛮书》写于公元8 6 2年前后,由上可推出当时“施蛮“”顺蛮”早已和“乌蛮”分开而自成一个民族。但唐朝初年之时“,施蛮“”顺蛮”还都包括在“乌蛮”之内,所以说它们“本乌蛮种族“”本乌蛮种类”。唐代是傈僳族发展的重要时期,肖迎《元明清时期怒江地区的民族》认为傈僳族乃唐朝时期的“施蛮“”顺蛮”发展演变而来。李智环在《论傈僳族形成、发展过程中的民族迁徙》一文中提及傈僳族先民“施蛮“”顺蛮“”长蛮“”栗粟蛮”。《新唐书·南诏传》曰“:施蛮者,居大施赕、剑寻赕,即施蛮部落所居也。”据方国瑜考证说“:剑寻赕在剑川城南,为施蛮初居之地。后迁至铁桥西北,其地名施赕者,盖因施蛮所居也。大施赕、剑寻赕在今维西县和香格里拉县境内的金沙江两岸。”而尤中认为,施蛮部落唐时分布在铁桥西南的剑川到铁桥西北的维西至福贡、贡山一带,其地之南为永昌地区。《蛮书·名类》称“:顺蛮,本乌蛮种类,初与施蛮部落参居剑、共诸川。“”剑寻城,皆施蛮、顺蛮部落今所居地。”方国瑜根据樊绰《蛮书》中的记载得出“:浪穹诏主铎罗望与南诏战败,退保剑川;施浪诏主望欠之弟望千北走吐蕃为诏,归于剑川;又铁桥成在剑川北三日。凡此剑川,应即今之剑川。”“共即野共川。野共较大,故与剑川合称剑、共诸川,为邓川以北之地也。野共地在邓赕以北,与剑川近,盖即今姜邑坝,为鹤庆南部与邓川交接之处。疑姜邑作江邑,江读如工,与共同音”的结论。⑥高志英认为,剑、共诸川为乌蛮六诏中的“三浪诏”(即邓赕、浪穹、施浪)之聚居地,北与吐蕃地相接。由上可知施蛮、顺蛮“参居”于同一区域之内即“大施赕、小施赕、剑寻赕”,即今洱源县的邓川、剑川直至鹤庆一带。《蛮书》还有施蛮、顺蛮居住于罗眉山川的记载,罗眉川即今怒江兰坪县地区。《蛮书》记载“长蛮,本乌蛮之后。……南诏既破剑、浪,遂迁其部落,与施蛮、顺诸蛮居,养给之”,说明当时长蛮与施蛮、顺蛮差异不大。关于栗粟两姓蛮,唐樊绰《蛮书》卷四《名类》载,“傈僳两姓蛮、雷蛮、梦蛮,皆在在邛部、台登城,东西散居”,邛部,在今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西昌一带。

由上可知,唐朝初期傈僳族先民“施蛮”“顺蛮”主要居住于“剑、共诸川”,在今邓川—鹤庆、剑川—福贡、维西、香格里拉—贡山一带,大部属于三浪诏区域内。因为“三浪诏”地理位置关键,当地首领级民众的倾向会影响吐蕃与南诏、吐蕃与唐的力量制衡,因此“唐朝力图将洱海周围地带分布的各部抓紧“”以遏制吐蕃势力南下”。蒙舍诏贵族屡次效命、输忠,主动讨伐叛唐投吐蕃的浪穹、施浪、邓赕等诏。开元年间原居剑、共诸川的“施蛮”“顺蛮”被南蒙舍诏贵族诏皮罗阁击败,被迫迁离至铁桥之大施赕、小施赕及剑羌之地。《云南志》卷四“顺蛮”曰:“初与施蛮部落居剑、共诸川,咩罗皮(邓赕诏主)、(铎)罗望(浪穹诏主)既失邓川、浪穹、退而逼夺剑、共,由是迁居铁桥以上。其地名剑羌,在剑寻赕西北四百里。”

南诏兼并其他各诏之时,今剑川、丽江、鹤庆及其西北地区都在吐蕃神川都督府的控制之下,据《蛮书》记载,吐蕃层封施蛮、顺蛮的部落首领为王。施蛮、顺蛮和同区域内的磨些以及退入这一地区的邓赕、浪穹二诏的乌蛮,都受吐蕃势力保护。

历五十余年后的公元7 9 4年,南诏异牟寻又攻破剑川、野共,夺取了吐蕃神川都督府,虏施蛮王寻罗并宗族置蒙舍城,俘顺蛮王傍弥潜宗族置于云南(今祥云)、白岩(今弥渡红岩)养给之,惟施浪诏主傍罗颠脱走。至于部落居民迁出,《云南志》记载“,傍罗颠走泸北”“,施蛮“”顺蛮”部落百姓则散隶于东北诸川,以地理审之,当是由剑川出走,渡泸(即金沙江)而北,在南诏之东北境,应即元代所设北胜府境。还有一部分人口向西北迁徙到了澜沧江流域,《云南志》卷六“:宁北城……即至铁桥城北九赕川;又西北有罗眉川。又西有牟郎共城,又西至傍弥潜,西有盐井,盐井西有剑寻城。皆施蛮、顺蛮部落今之所居也。”罗眉川即今之兰坪县,傍弥潜城西部的盐井即今兰坪西部的拉鸡井。而盐井西部的剑寻城,显然已延伸到了碧落雪山东部进入今怒江州福贡县和原碧江县的境内。《云南志》卷二也载“:澜沧江源出吐蕃中。又过顺蛮部落,南流过剑川大山之西。”正德《云南志》卷十一《丽江府》“:兰州,旧时地属南诏,为卢蛮所居。名罗眉川。”高志英认为,唐代还有一部分“施蛮“”顺蛮”向西迁徙到了澜沧江两岸直至碧落雪山东部,散居于滇西北澜沧江东西两地。即使由于战争原因导致位于邓川、剑川等区域的施浪诏主及其部落向外迁徙,但施蛮、顺蛮的广大民众仍然散居在丽江、剑川、鹤庆及其西北地区,其中也有部分迁至今永胜。而向西北迁徙的一部分,从九赕川、罗眉川一直到剑寻城“皆施蛮、顺蛮部落今之所居”。

整个唐朝时期,唐代南诏统一战争及之后与吐蕃的战争,使得傈僳族先民“施蛮“”顺蛮“”长蛮”被迫迁徙,从“乌蛮本种”逐渐演变分化为“乌蛮之后”“乌蛮别种”。李智环认为“施蛮“”顺蛮”由最初的“剑、共诸川”即三浪诏(浪穹诏、邓赕诏、施浪诏)所处区域,逐步形成以铁桥(今丽江塔城)为中心,西北至剑寻赕即今维西,越过碧落雪山到达怒江流域,塔城东北则为今天的香格里拉至永胜、宁蒗一带的分布格局。即金沙江、澜沧江流域丽江之西北、东北一线以及四川的安宁河一带。

三、宋元时期的傈僳族

唐朝时期从三浪诏地区迁徙前后,“施蛮”“顺蛮”二蛮均居处于相同的地域内——滇西北三江并流地带,内部的联系并未因为迁徙而中断,相反因为被迫向山高皇帝远的僻壤迁移,本民族的传统文化容易被保留下来,而与“六诏”中的其他“乌蛮”部落产生了差别,同时导致二者之间顺蛮“男女风俗,与施蛮略同”,文化特点相似,为逐步演变为同一民族——“卢”或“栗粟”奠定了基础。宋元两代古籍中鲜有傈僳族的记载,《元一统志》明确有了“卢蛮”的记载:“丽江路,蛮有八种:曰么些、曰白、曰罗落、曰冬闷、曰峨昌、曰撬、曰吐蕃、曰卢,参错而居。”⑦元代时期,“施蛮”“顺蛮“”长蛮”“栗粟蛮”等称谓不见于史,又被称为“卢蛮”“卢”“栗”同声“,卢蛮”当系傈僳在元代的称谓。所有的卢蛮与滇西北的么些,俅族,吐蕃,罗部等民族处于一种杂居状态。王文光编著《中国民族发展史》提到元代傈僳族主要分布在丽江、怒江及迪庆附近,元代的丽江路境内。元代曾取以前的“施“”顺”两字设立“施州“”顺州”。元朝仍以过去的民族名称作为地名,但当时施州、顺州的民族已经是“卢蛮”。尤中认为“卢蛮”即“傈僳”,同时他认为南诏统治下的分布于今维西、贡山、福贡一带的施蛮和顺蛮就是傈僳族的一支。方国瑜先生等学者均断定“卢蛮”为今人之傈僳族;并说当时卢在西部之南北多有之,这说明从唐代贞元以后其迁徙过程一直不断,迁徙的方向则多是由东边到西部,迁徙的原因在元代则主要是其游猎和采集的经济生活。从唐代到元代的发展历程中,傈僳族先是从乌蛮中分化出来文化相似、分布地相近的多种蛮,然后又由诸蛮逐渐交融为一个民族共同体。

四、明清时期的傈僳族

尤中在《云南民族史》一书中认为,元朝时期的“卢蛮”,到明朝时期称之为“栗些”。“些”与“粟”同声,“栗些”即“栗粟”。“栗些”明朝时分布在北胜州(今永胜县)至云龙州一带区域。根据天启《滇志》“力些,惟云龙州有之”,尤中认为,从北胜州往西经丽江、兰州(兰坪),折南至云龙州(中经今泸水县之地),又北折至与西番(西藏)接界处皆有“力些”族人口。又根据天启《滇志》卷三十“力些,惟云龙州有之……善用弩,发无虚矢……以此制服西番”认为,“力些”分布区域北与“西番”连接,即今丽江地区和怒江州境内当时都有力些族人口分布。

李智环在《论傈僳族形成、发展过程中的民族迁徙》一文中指出,到了明代,纳西族木氏土司崛起,丽江土司与西藏封建统治集团之间爆发了长达八十余年的战争,两强相争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栗粟。二者之间残酷的旷日持久的民族战争的主战场就在铁桥到维西一带,栗粟人因为这场战争而被迫向西迁徙。镌刻于嘉靖四十年(1 5 6 1年)至今仍然屹立于长江第一湾的《大功大胜克捷记》,正是从一个侧面诉说着战争地人民的苦难,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唐代以来生息于此的傈僳族先民。栗粟人因居住的地理位置以及“善用弩,发无虚矢”“性枭雄,能远视”的特殊山地战斗力而被木氏土司所青睐,屡屡成为马前卒。但他们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为了民族的生存,迫不得已迁徙到澜沧江,但依然被吐蕃军队追杀,只好继续向西迁徙,翻越碧罗雪山来到怒江流域。明代栗粟人的举族迁徙已经是“施蛮”“顺蛮”后裔的第二次大规模西迁了。并在《跨境民族的历史迁徙与民族认同:及于傈僳族形成过程的讨论》一文中分析了傈僳族迁徙的原因:一是所处地理位置之故,二是隶属于木氏土司管理的栗粟族群“执劲弩药矢猎,登危峰石壁,疾走如狡兔,妇从之亦然”的特性,而多次被木氏土司利用。然而他们却没有从中分享到利益,为了族群整体的延续,被迫迁徙到澜沧江,但为躲避继续追杀而来的吐蕃军队,不得不继续向西迁徙,翻越碧罗雪山来到怒江流域。

郭净在《云南少数民族概览》一书中认为,1 5世纪丽江木土司与吐蕃统治集团为争夺中甸、津州(今丽江巨甸)、临西(维西)、阿敦子(今德钦)和宁蒗一带的统治权,爆发了长久的战争。傈僳族人民曾协助木土司大败吐蕃大军,但战争连年不断,兵丁苦役越来越重,傈僳族人民已不堪重负,在荞氏首领“刮木必”带领下渡过澜沧江,翻过碧落雪山,西迁怒江并定居。怒江州民族事务委员会、怒江州州志编纂委员会编《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民族志》及斯陆益编《傈僳族文化论》均沿此说法。

清代,关于傈僳的记载相对较多,《皇清职贡图》记载:“傈僳散居在姚安。丽江,大理,永昌四府,共居六库山谷,在诸夷中为最悍,其居石崖,金沙江边,地与永江连接者,依树木崖穴,迁徙无常。”⑧则傈僳主要区域在大理、丽江、永昌三府的交接地带,即今天的怒江州一带,并散及丽江、大理、永昌、姚安等府所属的各州、县境内。

高志英《流动的文化和文化的流动——唐代以来傈僳族的迁徙及其文化变迁研究》一文中:明万历元年(1 5 7 3年)到清光绪二十年(1 8 9 4年),因不堪忍受满清政府的统治和异族土司的兵丁劳役之苦,居住在金沙江流域的傈僳族先后掀起了三次起义:清嘉庆八年(1 8 0 3年)维西恒乍绷起义;道光元年(1 8 2 1年)永北唐贵起义;光绪二十年(1 8 9 4年)永北丁洪贵、谷老四起义。每次起义失败后整个家族就沿着先民的足迹由东向西迁徙,用他们自己的话是“顺着太阳落的地方迁移”。李智环在《论傈僳族形成、发展过程中的民族迁徙》一文中与上相同。

李文青在《唐至清傈僳族的分布于变迁》一文中写到:据《清实录》记载,清代嘉庆七年九月,丙申云南傈僳族发生大的叛乱,在《傈僳社会历史调查》中,作者指出,这次起义是由于统治者长期的对滇西北傈僳等各族人民进行残酷的压榨和剥削而引起的“官逼民变”。这次起义由恒乍绷领导,经过一年多的战争,在云南总督琅歼的镇压下,傈僳最后失败。道光年间,傈僳再次发动起义。据道光《云南通志稿》卷1 0 5记载“道光三年,辛巳,永北傈僳滋事”⑨。《清实录》卷1 0 3卷记载“此时大姚既已肃清,永北一处贼匪并经张凰连获胜仗”,李文青认为,这次起义是由于白人蒹地,土司掠取农民土地给汉人,傈僳人民无地可种,继而引起的反抗,傈僳人民渡过金沙江,南下进攻大姚,不久清政府派云南总督庆保立镇压,并派成都将军呢玛善为钦差大臣,从成都镇压,事后永北地区傈僳迁往澜沧江一带。

至于傈僳族叛乱的原因,李文青认为,清政府沿用明代的州,《中国少数民族古籍集成》记载“雍正七年,维西创设通判,以剑川绿营协戎驻维西”,通判与州事共同管理各州事物。⑩傈僳族一方面接受着政府统治,另一方面也受到地方大族土司的控制与压榨,由于不堪民族与地方土司及其清政府的压榨,导致嘉庆、道光年间傈僳族发起了大起义。清代傈僳的反抗起义,傈僳多次迁徙,这几次迁徙使傈僳族大规模进入怒江地区,并向着更远的地方迁徙,按照傈僳族的说法是,“顺着太阳落的方向迁移”。即从东往西迁移,大部分迁徙到现在其居住的地方是怒江地区,也有成批的傈僳族越过高黎贡山进入缅甸境内,另有几批向南沿着澜沧江、怒江,经由镇康、耿马、沧源、孟连,抵达老挝、泰国等国。李智环在《论傈僳族形成、发展过程中的民族迁徙》一文中认为,自明代以来,汉族人口大量迁入。由于汉族人口的增加,以及清代中央王朝势力的深入,统治者对当地民众信仰体系的限制和取缔,加之随后发生的盘剥、欺凌事件,导致当地少数民族与汉族及其官员的矛盾与冲突。清统治者的压迫导致栗粟民众起义,云贵总督罗琅的《平夷碑》有曰:“……嘉庆七年正月,维西傈匪恒乍绷勾结滋事,蔓延千余里。余奉命督兵剿办……始将逆首恒乍绷及其家属一并生擒,凌迟斩首,明正典刑……”由此而引发第二次栗粟人西迁的高潮。到了清代后期,经过几次大规模的迁徙。栗粟人口及经济、文化重心西移至澜沧江以西的怒江流域。李智环还提到“:清嘉庆至道光年间,由于政府招募,一部分傈僳族先后进入德宏、保山等地,成为清王朝边防的重要组成部分。”至清代后期,经过三次大规模的民族迁徙活动,栗粟人口及经济、社会以及文化重心西移至怒江流域。

五、民国及建国初期的傈僳族

克勒托纳于民国十九年(1 9 3 0年)著《云南地理考察报告》写道:“黎苏人,乃藏缅族之一支,彼等到现在似尚继续向南迁移。”李智环在《论傈僳族形成、发展过程中的民族迁徙》一文中认为民国时期,傈僳族的迁徙有了向北和向缅甸推进的新特点。郭净《云南少数民族概览》及斯陆益《傈僳族文化论》认为,1 9世纪末2 0世纪初,傈僳族基本结束了大规模西迁,定居下来,并形成今天的雏形。斯陆益认为,今天分布于缅甸、泰国、新加坡等东南亚诸国及日本、美国等国的傈僳族定居时间更晚,除少部分外,是迁入怒江定居后因各种原因(如躲避兵役、逃避各种活动等)才出境定居的。

李智环在《论傈僳族形成、发展过程中的民族迁徙》一文中还提到,傈僳西迁时间上延续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初期,到1 9 6 0年中缅划界前后,因当时曾一度错误执行宗教政策与民族政策,导致大批中国傈僳族外流到缅甸北部地区。从空间上自北向南迁徙至金沙江流域,使这一地区成为了该民族的诞生地,并由此起步,循序渐进地西迁至澜沧江、怒江流域再顺江而下到云南的保山、德宏,直至跨境到缅甸及泰国、印度等广大区域。

① 《史记》卷一三○,自序第七○,《史记·史太公自序》。

②⑤ 云南各族古代史编写组:《云南各族古代史略》,云南人民出版社1 9 7 8年版,第2 6页,第2 7页,第7页。

③ 刘琳校注:《华阳国志校注》,巴蜀书社1 9 8 4年版,第2 0 0页。

④ 司马迁:《史记·西南夷列传》(卷一百一十六),第2 9 9 1— 2 9 9 8页。

⑥ 方国瑜:中国西南历史地理考释,中华书局1 9 8 7年版。

⑧ (清)傅恒:《皇清职贡图》,选自《文渊阁四库全书》(史部),5 9 4册。

⑨ (清)阮元、伊里布等修,王崧、李诚纂:《云南通志稿》。

⑩ 季羡林:《中国少数民族古籍集成》,四川民族出版社2 0 0 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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