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反腐进行到底

陶卫华

打虎抓蝇，政商双反，中国式反腐在近一年来以其狂飙突进之声势给世人留下印象。

2013 年12 月20 日，中央纪委监察部发布消息，公安部党委副书记、副部长李东生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已被免职。

这是十八大以后2013 年以来，中纪委证实查处的第18 名省部级官员，也是十八大后被调查的第二名中央委员。

仅在12 月当月，就有李东生在内的6 名省部级官员被查处，其他5 名分别是江西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省总工会主席陈安众，黑龙江省副省级干部付晓光，湖南省政协副主席童名谦，四川省政协主席李崇禧，政协第十二届全国委员会经济委员会副主任杨刚。

此前，已有李春城、衣俊卿、刘铁男、蒋洁敏等多名省部级高官相继落马。

而在三中全会召开前夕，随着上任不足半年的正部级的国资委主任蒋洁敏涉嫌“严重违纪”被查，反腐战线也由政界扩展至商界，尤其是国企。

经过一年的厉行反腐和制度构建，中国式反腐路线图在十八届三中全会上全面清晰。近期中央纪委网站发布系列文章，解读三中全会《决定》关于反腐体制变革的内容，尤其是阐明了下一步强化纪检双重领导体制、强化上级纪委的领导，强化中央纪委派驻和巡视监督等制度反腐建设与改革，将反腐败斗争的着力点放在权力制约协调机制上。

三中全会后不到一月，中纪委即宣布将适时开展对领导干部住房、办公用房、公务用车的专项清理工作，对违规多占超配的一律清退。此前，官邸制已经在酝酿推行之中。而公众最为期待的官员财产申报制度的出台，也实质性迈进一步：率先试点新任官员配偶子女和财产申报制度。著名学者竹立家评价：通过统筹制定领导干部工作生活待遇标准，切实解决违反规定和超标准享受待遇的各种问题，是公共权力公开透明的重要一环。

提速纪检监察反腐体制改革，强化上级纪委的监督和领导，是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强化制度反腐的重要改革。中央纪委扩权，也带来反腐惩治和预防两方面力度大大加强。专家分析认为，从省部官员连续落马和十八届三中全会公报来看，三中全会后对腐败的高压政策将成为常态，官员贪腐的成本将大大上升。

三中全会首提“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从政体改革角度也意味着将逐步去除特权，打击权钱勾结、损害市场公正的腐败漏洞，全力阻拦中央推动市场化的不利因素。专家分析认为，面对腐败问题，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在制度层面、机制层面、立法层面采取全方位行动，规范约束权力，强化监督，在反腐败治本之策上着力颇多，中国制度反腐正走向值得乐观的全新局面。

肃贪常态化

事实证明，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上任以来，反腐态势虽然持续高涨，但也正朝着铁腕书记王岐山所希望的“润物细无声”方向行进。不同于短时的肃贪风暴，反腐抓贪渐成常态化。

针对网络反腐的热情，2013 年9 月中纪委监察部网站开通时，在首页显著位置设置了“我要举报”网络举报板块，以方便接受群众对党组织、党员和监察对象违反党纪政纪问题的举报。

2013 年10 月17 日，南京市长季建业涉嫌严重违纪被中纪委调查，成为十八大之后第九位落马的省部级高官。此前2 天，中共中央巡视组的第一轮巡视正式收官，10 个巡视组从5 月起开始对内蒙古、江西等10 个地区进行巡视。巡视组查出的问题已转由中央纪委等部门处理，分析称王岐山反腐进入了大“清算”阶段，能否抓出真正的“大老虎”成为各界关注的焦点。

媒体报道，最新落马的陈安众或是经巡视组查出问题而落马。此前，中央第八巡视组对江西进行了巡视。9 月巡视组通报称，江西有领导干部及其亲属存在插手工程建设项目、谋取私利、节假日收送红包礼金等问题。江西当地官员分析，陈的“落马”或与常年伴其左右的湖南籍商人以及工程项目出问题有关。在一位陈的前下属印象里，陈常在宾馆玩到凌晨三四点，喝至少五千块钱一瓶的洋酒。陈安众也因与“大师”王林关系密切而被熟知。

2013 年11 月，中共最高层以绝不手软之势开始向被公认牵扯最大权贵阶层的石油、金融、电信等领域开刀，反腐势头持续发酵。中石油集团公司原董事长蒋洁敏案腐败链条延伸至此前已落马的中石油原副总兼大庆油田总经理、中央候补委员王永春、四川省前副省长郭永祥和中石油深圳实业公司总经理陶玉春、中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原副总经理李华林等。

蒋洁敏案因牵扯官员众多，带来整个中石油系统的震动。高官、高管人心惶惶，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被叫走，将在下一轮反腐风暴中沦陷。对此，中国人民大学学者毛昭晖认为，习近平誓言“‘老虎、‘苍蝇一起打”，为新阶段反腐引向深入吹响了号角，“油老虎”落马仅是中央肃贪新的开始。

腐败是导致中国普遍存在的愤怒和民怨的最主要原因之一。习近平认识到这一可能“亡党亡国”的执政危险，他和王岐山不断就反腐问题严厉表态，动作频密。作为中共政体改革领域最重要的内容，习近平和李克强上任伊始就将反腐作为任期内首要任务推进。多数人对十八大后中央的反腐决心印象深刻。

这一背景下，网络反腐的热情被激发。十八大后短短一月时间内，已有20名官员被举报、调查和免职。微博一时成为反贪主战场。经举报落马的贪官由微博、网贴传播飞速被公众所熟知：单增德、李春城、齐放、袁占亭、李亚力、刘铁男……行政级别遍涉副科级至副部级，所涉事项从生活作风问题、贪污腐败到子女打人、涉嫌不正当的关联交易等等。

以网络反腐为特征，中国式反腐以高层组织与民众举报上下呼应，短时间获得巨大声势。但也有担心，这一反腐方式仍是运动式的过场。为此，中国政法大学副校长马怀德教授建议：“政府更应该积极主动地加强权力制约机制的建设。”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任建明认为运动式反腐虽然能让部分中国民众群情激昂，认为可在短时间内获得杀贪效果。但若不以法治和科学严密的制度措施替代，将注定难以走出越反越腐的迷局。他指出“不形成分散、制约的权力机制，很快又会变回原样” 。endprint

小制度带动全局

反腐学者、郑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胡杨高度评价十八大以来中共反腐策略的变化：“形成了新的反腐局面，不是一锅粥了。”

对于尚未形成有效权力制约的中国而言，领导人首先需要借上任之机以反腐大动作回应民众的期待，民间也普遍期待中央的强硬出手。十八大以来以中共展现了凌厉的惩治贪官姿态。胡杨说，这从实际操作中在惩防体系建设上突破了原有误区，出现了“惩也是防，惩也是治本之策”的认识变化。

他进一步分析，中共一手抓惩治腐败，以惩促防的同时，又抓制度建设，以小制度带动全局。十八大后出台的的改进工作作风八项规定，中共最高领导人率先垂范。从中央政治局开始，从上至下端正党风政风，内容包括“轻车简从”，“不安排群众迎送”，“不铺设迎宾地毯”，“不出席各类剪彩、奠基活动”，“严格控制出访随行人员”等。

全国上下倡导厉行节约的风气之下，党内腐败奢靡风有所收敛。中央颁布六项禁令，要求严禁用公款搞相互走访、送礼、宴请等拜年活动，严禁向上级部门赠送土特产，严禁违反规定收送礼品、礼金、有价证券、支付凭证和商业预付卡，严禁滥发钱物，讲排场、比阔气，搞铺张浪费，严禁超标准接待……

至今八项规定满周年，这一“小制度”收效颇为显现。北京月坛一带，因聚集着国家发改委、财政部、国家烟草专卖局、中国核工业集团等20 多个“有权”“有钱”的单位，被称为“部委街”。傍着这些单位，这条街上曾聚集了众多高端餐厅。然而，自2012 年底中央“八项规定”出台以来，它们遭遇了史上最强“寒流”。

处在“部委街”上的湘鄂情旗舰店，如今大门上方霓虹灯闪烁着“刀王铁板烧”。“刀王是湘鄂情旗下的，换个名字能改变一下印象。”餐饮部经理吴女士说，事实上也确有改变。现在主推的家宴套餐5 位共888 元，比原来的人均费用还低。另一家在“部委街”上经营了11 年的美林阁北京旗舰店，已于去年5 月1 日歇业。

据报道，全国过半重点餐饮企业利润大幅下降，个别高端餐饮企业下降达300% ；北京半年减少2000 余个有效餐饮服务许可证；湘鄂情关闭8 家直营门店……2013 年中国高端餐饮整体进入寒冬。中国烹饪协会副会长边疆说，政务酒宴订单减少是高端餐饮低迷的最直接原因。如今高端餐饮开始转为服务商务、团体或大众。

同样过冬的还有酒业：“传统的往党政机关的销售渠道已经几乎不存在了，我们只好调整销售网络，向居民消费者推销酒。”一位业内人士说。中共对奢侈酒品的禁止，打击了英国帝亚吉欧和法国的人头马君度等知名酒商，他们的白兰地和威士忌销量都在“跳水”。白酒销量骤降，豪车销量骤降，高端餐饮业务量骤降，奢侈品销量骤降。

2013 年12 月8 日，《党政机关国内公务接待管理规定》出台，进一步规定公务接待“不得提供鱼翅、燕窝等高档菜肴”，并实现县以上接待信息公开。

中央党校报刊社社长兼总编辑谢春涛说，一年来，中央“八项规定”“六项禁令”等使依赖公款的畸形消费正回归市场。专家表示，公款大吃大喝这个早该攻陷的堡垒，在2013 年随着中央上述一系列举措出台而开始瓦解。

中国式反腐路线图

中央政治局会议2013 年8 月审议通过了《建立健全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2013 - 2017 年工作规划》，对今后五年惩治和预防腐败工作进行“顶层设计”，惩防体系明确提出未来5 年要把坚决遏制腐败蔓延速度作为重点任务和工作目标。

有专家注意到，三中全会决定专门就加强反腐败体制机制创新和制度保障进行了重点部署。中央希望通过自下而上、以小博大、以点搏面的制度改革逐步推进制度反腐。

三中全会文件起草组成员、中央纪委研究室主任李雪勤作客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访谈时解读《决定》“反腐新规”说，改革党的纪律检查体制，健全反腐败领导体制和工作机制，是本次《决定》中的重大改革举措。最核心的内容是提出：“推动党的纪律检查工作双重领导体制具体化、程序化、制度化，强化上级纪委对下级纪委的领导。”

这一看似简单的表述背后，是纪检和反腐机制改革的重大变化。自改革开放1978 年12 月恢复党的纪检体制以来，各级纪委一直在同级党委和上级纪委双重领导下工作。20 年来，纪律检查双重领导机制未进行过具体化、程序化、制度化的表述。具体财权、事权、人权基本在同级党委手中，上级纪委有部分人权，同级党委权力大。

胡杨评价，“从1993 年提出双级管理以上级为主，到2003 年中央纪委巡视组建立，2004 年提出派驻机构统一管理， 2007 年预防腐败局成立，纪检监察体制机制改革20 年了，今天这种改革尤为重要，既是形势所逼，又是纪律检查机制运行规律决定的。”

专家指出，这次三中全会明确提出“强化上级纪委对下级纪委的领导”，并且作出“两个为主”的具体规定，是30多年来的第一次。《决定》明确规定：“查办腐败案件以上级纪委领导为主，线索处置和案件查办在向同级党委报告的同时必须向上级纪委报告。”这一规定改变了过去压案不报和瞒案不查的可能和机会，对同级党委主要领导形成制约。

《决定》同样明确赋予上级纪委以人权：“各级纪委书记、副书记的提名和考察以上级纪委会同组织部门为主。”李雪勤称这是加强反腐败体制机制创新、强化上级纪委对下级纪委的领导的重要举措。

《决定》对派驻制度和巡视制度都有重大改革。李雪勤表示，派驻制度和巡视制度“两个全覆盖”的改革举措，正是所有权力都必须受到制约和监督的体现。

胡杨认为，统一管理改革多年艰难前进，现在终于有了突破。原来中央纪委主要在政府部门设置派驻机构，在党务部门基本上没有设置派驻机构。今后，中央纪委向中央和国家机关都要派驻纪检机构。而且巡视监督全覆盖，对所有地方、部门、企事业单位都应当进行巡视，以发现问题，形成震慑。无论是谁，包括中央政治局委员兼任地方党委书记的同志在内，都在巡视监督的范围之内。endprint

围绕把权力装进笼子里的命题，中国式反腐的路线图也在决定中廓清：依靠权力运行机制和惩防腐败（权力预防）体系相互匹配，构建现代国家治理制度。

“可期待的星星之火”

非政府组织“透明国际”12 月公布的2013 年全球腐败指数报告，中国列80 位，与去年相同。不过在年度排行榜中，中国的评分由去年的39 分增加至40 分。这是“清廉指数”自1995 年发布以来，我国的评分第一次达到“4”这个量级，反映出国际社会对中国反腐工作的新的评价和认可。

作为在全球腐败地图中长期处于红色标识的重度腐败国家，中共厉行反腐虽然成绩可嘉，但反腐学者李永忠也清醒地提出：“迄今为止，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和地区，单凭查办案件就把腐败遏制住”。

在进入普遍腐败的困境阶段，如何解决腐败问题在任何国家都是棘手挑战。不可忽视的是中国目前已形成强大而隐秘的权力资本腐败。

2012 年12 月媒体人罗昌平举报的国家能源局局长刘铁男的事件，即涉及到敏感的权力资本问题。被举报的刘铁男涉嫌与商人倪日涛结成官商同盟，通过亲属在倪公司持有股份，并通过境外收购骗取国内银行贷款。此案因倪国外收购遭诉才使得官商腐败问题付出水面。

根据公开资料，目前在中国市值排名前50 的上市公司中，有34 位政府退休高官任独立董事。这种高官亲属入盟企业、甚至垄断某个行业，以权力换利益的“隐性腐败”在现有体制框架下看上去合理合法。反腐专家邵道生评价这种以“权力资本腐败”为主要腐败形式而形成的“腐败利益集团”，逐渐成为反腐败斗争的主要危险和现实危险。最新中国基尼系数达到6.0 的高警戒线，必须考虑到权力腐败的因素。

如果上述问题引入官员财产和家庭财产申报制度，并不难列入监督。但在权力资本集团盘根错节的利益之下，不论是官员财产申报、家庭财产申报制度，还是反腐败法，都需突破强大利益集团的障碍。

中共十八大后，反腐专家们一直密切关注财产申报制度能否取得突破进展。这一制度的难度阻力是空前的。我国从1987 年首次提出官员财产申报与公开制度，到现在20 多年过去了，尽管有像新疆阿勒泰地区、浙江慈溪市等地，也曾经在官员财产公开上进行过尝试，但总体效果仍与社会公众的期盼存在一定差距。

据媒体报道，去年12 月底，中央曾要求党政国家机关、部门领导干部申报、公开个人、配偶和子女的财产及其经济来源情况，适时完成立法。但最终申报工作以流产告终。高达90% 的高官不赞成申报子女的财产和经济来源，85% 反对申报后要公开、公示并接受社会监督。

分析人士指，中央最新推出的新任官员配偶子女和财产申报制度试点“双轨制”并非是对原有官员非法财产的默认和特赦。随着试点工作的推广，对官员非法财产和裸官数据底细的摸清，中央料必会随时更新、完善官员财产申报制度，是“可期待的星星之火”。

也有学者强调，官员财产公开应该有“审核、公示、惩治和登记”四个环节。这一深水区的关键反腐制度也因遇到阻力而需自上而下推进。

政商关系新选择

十八大以来查出的权力腐败案件，背后多有国企民企的身影。尤其是民营企业，要做大做强，如何处理政商关系一直是一大难题。

媒体评论人士吕鹏说，政商关系之争成为公共话题的背后，一种“可能的趋势”是“大企业主的政商联盟可能加强，中小企业主的增长联盟可能瓦解，民众的社会进步意识可能促成新的民商关系”。三股趋势合力，中国的政商关系可能重组，并正在酝酿新一轮的变革力量。

地方政府与私营经济之间，一度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蜜月期。甚至私营经济以及私营企业主获得宪法地位，也不过是若干年前的事情。从1980 年代的“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到1992 年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再到2001 年的“七一讲话”鼓励私营企业主入党、2004 年“保护私有财产入宪”、2007 年《物权法》通过，国家在话语层面上的口号和政策证明，私营经济以及私营企业主在整个国家政治和经济架构中的合法性是一个逐渐被承认的漫长过程。

不过，形势还是发生了微妙变化。从一直持续的关于“国进民退”的讨论，到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之际，中央政府的四万亿元经济刺激计划，被指责基本输血给了国有资本，再到重庆“打黑”以及由此产生的高压态势，让一些老板的安全感丧失。到了2012 年，“跑路”、“转移资产”、“携款潜逃”、“移民”成了流行词汇；民营企业家与地方政府的政商关系破裂时有发生，并因之遭致牢狱之灾和灭顶之灾。

吕鹏说，这些事件背后反映了一个基本事实：官商的蜜月并不是什么牢不可破的联盟，“地方增长联盟”在一些地方出现裂隙。由之出现的问题是过去一度亲密的政商关系现在出现裂缝，继续按照老路子维系下去的经济和政治成本都在上升，也正是因为政商关系走向的不明朗已经超越了一人、一事的个案，直接导致了私营企业主群体的集体焦虑。

而十八届三中全会带来新形势中政商关系的变革契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这一市场与政府关系的全新定位，不仅赋予企业主体地位，还明确并限制了政府职权。通过这项改革，可以减少企业对政府的依赖，增强企业自主能力，使之能全身心投入到市场竞争之中，以市场需求为导向，而非政府政策导向。与之相应的以市场为决定性作用的新型政商关系指日可待。在这种情况下，企业首先要重视的不是跑关系、找政府，而是密切关注市场，以市场马首是瞻，预知市场的需求与发展趋势，生产市场需要的产品，提供市场需要的服务。

较之以往仍以“人治”为前提的依法治国，法治国家、法治政府、法治社会的一体化建设，和对行政权力的必要限制监督，实现现代政府治理、法治国家将值得期待。在此背景下，企业的发展不再紧密依存依附于政府，只要在法律框架之下，企业便拥有充分的自决权，完全独立、自主地开展生产经营活动，是能始终得到公平对待、平等竞争的市场主体。

上述变化，将不仅弱化企业与政府的依存关系，增强企业活力，更将政府与企业一并拉至法律框架之下，使两者由以往的上下级管辖关系变换为更加对等、独立的新型关系。

对此，企业家们表达出强烈的心声和选择。中坤投资董事长黄怒波在一个企业家论坛上提出：“现在倒一个大贪官就倒一批企业家，这个时代一定要过去，企业家一定要保有独立人格，不为钱财再去低头哈腰了。”万科董事局主席王石也在多个场合多次表示：不违规，不行贿。这是底线，宁可生意不做，也要坚持保持自己的人格和尊严。

吕鹏分析，此前官商之间其实没有确立一个稳定的制度化渠道。旧有的依靠个人庇护的政治纽带，一直无法规避潜在的政治风险。也许突破口就在于通过参与社会生活获取社会权力，将企业家从一个被想象的阶层，真正自我培养成一个可以行动的社会力量。这其中重要的是，是否有人愿意为这个群体承担更多的责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