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影响因素的浙江废气排放实证

高圆圆

(浙江工商大学 经济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基于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影响因素的浙江废气排放实证

高圆圆

(浙江工商大学 经济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以废气排放为研究对象,构建三次型函数验证浙江省废气排放“倒U型”理论不可证,拟合模型寻找影响浙江省废气现状的因素,得到结论为浙江省的实际利用外资、收入分配、经济与环境政策、研究与试验发展投资、在岗职工平均工资水平等因素都对减废气排放起到一定程度的正或负效应,并对有争议的因素进行深入探讨与分析。

管理经济;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研究与试验发展；实际利用外资；在岗职工平均工资

随着长三角一体化不断深入,长三角经济区的抗风险能力日益增强,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火车头。除去上海这个国家各方面政策、资金大力扶持的大都市不说,浙江经济在长三角的发展中已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然而,伴随经济繁荣而来的是大气污染、水污染和耕地污染等环境问题日益突出,严重影响了居民的生产和生活,同时环境质量的下降反过来也对浙江省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产生了抑制作用,使浙江经济发展陷入瓶颈。尽管浙江已采取了一系列的环保措施,但环境污染形势依然严峻,如酸雨污染。浙江省的环境问题伴随着其经济的高速发展,已越来越成为了学术界关注的焦点。

西方很多学者认为,环境污染问题会随着经济的发展自动得到解决,并用环境库兹涅茨“倒U型”理论作为其依据。但是,由于各地情况不同,在环境问题上,西方的“倒U理论”不一定符合浙江的发展现状,而且日趋严重的环境问题不但逐渐成为制约浙江省经济进一步发展的因素,也将导致社会各界冲突的增加。所以,处理好浙江环境与经济的关系,不但能为长三角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扫清障碍,更能为中国其他地区经济的发展起到借鉴和引导作用。基于浙江省废气排放的现状,笔者着重分析下列问题:改革开放以来,浙江省的废气排放量与经济关系的走势是否符合库兹涅茨“倒U型”理论,即废气排放量随着经济发展程度的提高而首先扩大然后逐步缩小，导致浙江省废气排放量不断增加的主要因素有哪些,又有哪些因素有助于减少废气排放,通过何种机理来影响废气排放。

一、文献回顾

关于环境库兹涅茨的研究，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就展开了序幕，通过大量实证研究，获得了丰硕的成果。1991年美国经济学家Grossman和Krueger对北美自由贸易区首次实证研究了环境质量与人均收入之间的关系，指出污染与人均收入之间的关系为“污染在低收入水平上随人均GDP增加而上升，高收入水平上随GDP增长而下降”。①Grossman G M，Krueger A B, Environmental Impacts of a North American Free Trade Agreement, NBER Working Paper No.3914，http://www.nber.org/papers/w3914.1993年Panayotou借用1955年库兹涅茨界定的人均收入与收入不均等之间的“倒U型”曲线，首次将这种环境质量与人均收入间的关系称为环境库兹涅茨曲线(EKC)。*Panayotou T, Economic Growth and the Environment, Economic Survey of Europe, 1993, No.2, pp.45-72.Antler(1995)、McConnell(1997)等人从理论分析认为农业面源污染作为一种环境污染源，与经济发展之间也符合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倒U型”关系，他们认为环境是奢侈品，只有当经济发展，人们收入增长到一定程度后，才能形成对环境的有效需求。*Antler J, Mheidebrink G. Environment and Development: Theory and International Evidence,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Cultural Change,1995,No.3,pp.603-625.*McConnell K E, Income and the Demand for Environmental Quality, Environment and Development Economics,1997,No.4,pp.383-399.

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扩展，对于“倒U型”EKC假说的争论也愈演愈烈，有的支持“倒U型”，也有结论显示两者呈U型、N型、单调上升型、单调下降型，并且不同污染物的污染与收入间关系呈现差异形态，对EKC提出了挑战。Shafik(1992)使用149个国家1960年～1990年间的面板数据对EKC假说进行检验，结果显示只有二氧化硫和悬浮颗粒与人均收入符合EKC假说，而废水、二氧化碳与固体废物等都与人均收入的关系为单调上升型。*Nemat Shafik，Sushenjit Bandyopadhyay, Economic Growth and Environmental Quality: Time Series and Cross Section Evidence, World Development Report Baekground Paper,1992,pp.10-50.Fridel和Getzner(2002)采用奥地利1960年～1999年间的经济增长与CO2排放量时间序列数据，发现两者的最佳拟合是三次方型(N型)，而不是通常的“倒U型”。*Fridel B, Getzner M, Determinants of CO2 Emissions in a Small Open Economy, Ecological Economics,2003,No.1,pp.133-148.

不仅国外学界对“倒U型”理论存在着各种各样的争论，国内学界通过对不同地区的深入研究，得出不同的研究成果，对这一争论也从未停止过。吴玉萍、董锁成、宋键锋(2002)选取北京市1985年～1999年经济与环境数据探究北京市经济增长与环境质量演替轨迹，实证研究表明北京市各环境指标与人均GDP演替轨迹呈现显著的“倒U型”特征。*吴玉萍、董锁成、宋键峰：《北京市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水平计量模型研究》，《地理研究》2002年第2期，第239-246页。同样，杨凯、叶茂、徐启新(2003)运用上海1978年～2000年人均GDP与城市废弃物增长数据，通过拟合计算表明，上海城区废弃物增长与人均GDP之间存在着明显的EKC“倒U型”特征。*杨凯、叶茂、徐启新：《上海城市废弃物增长的环境库兹涅茨特征研究》，《地理研究》2003年第1期，第60-66页。

而沈满红、许云华(2000)运用浙江省1981年～1998年间人均GDP与工业三废及其人均量的时间序列数据检验EKC假说，结果显示浙江省人均收入与工业三废的关系为N型，即一条先是“倒U型”然后是U型的波浪式曲线。*沈满洪、许云华：《一种新型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浙江省工业化进程中经济增长与环境变迁的关系研究》，《浙江社会科学》2004年第4期，第53-57页。但是，包群、彭水军(2006)运用1996年～2002年期间我国30个省(市、自治区)的面板数据，对我国经济增长与包括水污染、大气污染与固体污染排放在内的6类环境污染指标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检验，实证结果发现“倒U型”EKC关系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污染指标以及估计方法的选取。*包群、彭水军：《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基于面板数据的联立方程估计》，《世界经济》2006年第11期，第48-58页。在已有研究基础上，黄莹、王良健等(2009)加入传统的EKC研究中往往忽视的空间效应，对中国29个省级区域1990年～2006年间工业三废密度与人均GDP之间的作用关系进行了探索研究，实证结果表明,我国经济增长与环境质量作用关系之间存在明显的空间相关性。*黄莹、王良健、李桂峰、蒋荻：《基于空间面板模型的我国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实证分析》，《南方经济》2009年第10期，第59-68页。

所以，由于时序范围、大环境背景、各地地域特点等的不同，我们不能简单根据其他地区的环境与经济的关系符合库兹涅茨“倒U型”理论而断定江浙沪三地的废气排放量与经济发展的关系也呈“倒U型”。而且，通过已有文献，本文发现，环境库兹涅茨“倒U型”拐点的出现，更多的是西方国家通过减排、转变技术、资金投入等主动性政策及一系列社会因素综合促成的。如果一味追求经济发展而忽视环境的治理，日益严重的环境问题必然成为经济进一步发展的阻碍，从而陷入经济停滞与环境恶化的并存的困境。所以，江浙沪三地不能因为自身经济发展迅速而坐等环境库兹涅茨“倒U型”拐点的自然出现，而应主动采取有效措施减少污染排放。

从已有的文献可知,污染排放的减少是各种政策和一系列社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在开始进一步的研究之前，本文不妨把各种因素分成以下几类。

1.技术进步。随着科技进步，许多新材料、新技术、新工艺出现，不少过去难以解决的环境问题就可以得到可以解决。例如通过技术提升，能使得生产过程中污染物的产生量减少，废物回收再利用率提高，污染物净化率上升等，从而有效地减轻环境压力。可见，技术进步在环境问题解决方面能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技术进步及创新研发是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出现拐点的必要条件，这也是本文必然将其作为变量之一的原因。

2.人口规模。人口规模增长对环境产生的影响是双向的。一方面，随着人口的增加，对自然资源的需求，能源消费的需求等也相应增加，由此引发环境压力的日益增长，对和谐环境构成威胁；另一方面，所谓人多力量大，人口的增长又有利于集合大众的智慧，研发高新技术，促进技术变革，从而减轻人口增长对环境产生的负面影响。至于人口增长最终对环境产生的影响是正还是负，取决于人口规模的增长是否适应技术的进步与环境的变化。所以，人口规模必然成为本文讨论影响环境的因素之一。

3.经济、环境政策。不同的经济政策产生不同的环境效应，如“重经济增长，轻环境保护”的政策取向会产生经济社会“高污染，高增长”的结果，导致社会环境不断恶化。同理，不友好的环境政策，引导环境污染程度的加深，相反，友好的环境政策能够减轻环境污染的负面效应。由此，经济、环境政策对环境问题的影响不容忽视。

4.FDI引入规模。FDI增加既能为东道国注入新鲜活力，提升技术水平，但同时也存在着污染转嫁的风险。“清洁”FDI*“清洁”FDI指引进的FDI产业进行的是清洁生产，将综合预防的环境保护策略持续应用于生产过程和产品中，以期减少对人类和环境的风险。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对生产过程与产品采取整体预防的环境策略，减少或者消除它们对人类及环境的可能危害，同时充分满足人类需要，使社会经济效益最大化的一种生产模式。有助于技术提升，提高收入水平，带来经济规模扩大效应，从而起到抑制污染排放和减排的作用，反之，则会增加东道国的环境污染，加重环境压力。浙江省位于长三角核心区，拥有丰富的FDI引入经验和庞大的FDI引入规模，所以，将浙江省的FDI引入规模例如分析范围是十分必要的。

除了上述四类影响因素外，某些容易被忽视的潜在因素对环境污染也存在着重要影响。收入分配效应已逐渐被关注，收入分配不公平的社会对于环境问题是麻木的，但收入分配公平的社会对环境问题是敏感的，因为无论收入是高是低，社会公众感受到的环境压力是相当的，由此可知，收入分配是否公平对环境问题产生的影响不可小觑；环境需求效应会促使公众自觉地加入到保护环境的行列，环境需求效应源自于国家或民族文化、人们的环保意识、收入效应等。

二、浙江省废气排放“倒U型”现象的检验

浙江省近十几年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2012年全省生产总值(GDP)达34 606亿元,连续19年保持两位数增长,是改革开放以来,全国各地区省市中人均GDP增长最快的地区。

图1 浙江省经济增长情况及工业产值占比

①沈满洪、许云华:《一种新型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浙江省工业化进程中经济增长与环境变迁的关系研究》,《浙江社会科学》2000年第4期,第53页。

②注:括号内为t统计量,*表示在10%的置信度下显著,**表示在5%的置信度下显著,***表示在1%的置信度下显著(下同)。

由图1可见,浙江省人均GDP从1990年的2 138元到2012年的63 266元,以1978年为基期,年均增长率逐年上升,1995年达到19.48%,虽然近几年增长速度有所放缓,但仍保持着年均增长率在17%左右的高速增长。而且,由图1可知,就单从量上来看,人均生产总值曲线表现为增长坡度越来越陡,增长速度明显。而且,在浙江省工业产值占GDP的比重一直居高不下,从1990年的40%左右一度增加到50%,近十年的工业产值占比都在45%～50%间波动,对浙江省的GDP贡献率将近一半,说明浙江省的经济发展目前还处在以工业带动型阶段,经济的增长与工业的发展密切相关。这也是下文中对废气排放的度量中采用了工业废气排放指标的原因之一。

有学者通过实证研究发现,欧美等发达国家在人均GDP 8 000美元～10 000美元发展阶段,环境状况开始好转；而韩国等新兴工业化国家利用后发优势,在人均GDP 5 000美元～7 000美元的阶段,环境质量提前出现好转。2012年浙江省人均GDP已首次突破1万美元,依照前面所述,是否意味着浙江省的废气排放有可能已经达到了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拐点呢？所以,在对浙江省废气排放环境库兹涅茨影响因素进行研究之前,先要检验浙江省废气排放量与经济发展关系是否符合环境库兹涅茨“倒U型”假说。

笔者整理了1985年～2011年浙江省的人均GDP及工业废气排放量数据,为剔除通货膨胀的影响,将人均GDP折算成以1978年的不变价格水平为基准的实际人均GDP。为使数据更加平稳,首先对浙江省历年实际人均GDP及工业废气排放量取对数,然后进行单位根检验和协整检验,确定各指标数据是平稳且不存在自相关后,对浙江省实际人均GDP及工业废气排放量之间是否存在相互关系进行Granger因果检验,结果显示为在3%的显著性水平下,人均GDP是废气排放的Granger原因。借鉴沈满洪(2000)①在研究浙江省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时提出的三次型函数,本文对浙江省的工业废气排放量与实际人均GDP构建的具体模型如式(1):

lny=β0+β1(lnx)+β2(lnx)2+β3(lnx)3+u

(1)

其中,自变量x为剔除了通货膨胀因素的浙江省实际人均GDP(以下简称“人均GDP”),因变量y为浙江省废气排放量,u为误差项,β0、β1、β2、β3分别为常数项、一次项系数、二次项系数和三次项系数。各参数变动的意义见表1。

表1 各待定参数变动的意义

模型回归结果显示②,β0、β1、β2、β3分别为232.58***,-81.695*,9.7736**,-0.3832**,且样本拟合度高,具体如下:

lny=232.58-8 1.695lnx+ 9.7736(lnx)2- 0.3832(lnx)3

(-15.14) (0.261) (-10.415) (0.056)

R2=0.9614F=205.396D-W=1.65

将数据通过Excel做成三次函数图(见图2),得到浙江省废气排放与实际人均GDP间的关系是上述的“N型”曲线,且位于“N”型曲线的上升期阶段。从曲线的走势来看,浙江省的工业废气排放量随着各地经济的增长依然处在上升阶段,这与典型的环境库兹涅茨理论不符,或者说浙江省现阶段的经济发展仍不够产生使工业废气排放曲线向下弯曲的能力。而且,按照各地过去26年实际人均GDP增长率平均水平来计算,工业废气排放环境库兹涅茨曲线要达到向下弯的拐点,浙江省至少需要20年。此外,最近的研究发现工业废气的排放种类有多样化发展的态势,所以届时浙江省的工业废气排放能否真的减少显然未知。

图2 浙江省废气排放与实际人均GDP的关系

基于以上的分析,笔者认为:至少到目前为止,所谓的环境库兹涅茨转折点并未在浙江省的工业废气排放中到来,坐等拐点到来使得废气排放量自发下降更是不明智之举。及时发现各种影响浙江省工业废气排放的因素,并采取有效的措施减少其排放量对于浙江省自身乃至长三角地区的继续发展迫在眉睫。

三、废气排放影响因素计量模型设计及分析

基于以上文献分析以及对浙江省废气排放的“倒U型”检验，笔者通过搭建计量方程和模型进行回归分析。

(一)计量方程和变量定义

1.变量定义及筛选。既然西方的环境库兹涅茨“倒U型”在浙江省的废气排放中不可证,以下所要关注的问题就是哪些因素影响了浙江省的废气排放。通过学习以往学者大量的实证研究经验,借鉴于峰、齐建国(2006)*于峰、齐建国:《我国环境库兹涅茨曲线解析》,《生态经济》2006年第2期,第105-107页。与林伯强、蒋竺均(2009)*林伯强、蒋竺均:《中国二氧化碳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预测及影响因素分析》,《管理世界》2009年第4期,第27-36页。对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成因的变量假设,并根据浙江省的省情实际,采用表2指标来进行计量模型检验。

表2 浙江省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检验的指标体系

在设计最终的模型之前,先对上述变量进行简单的筛选:由于工业污染治理投资、环境保护机构数量等变量的数据统计不齐全,空缺较多,所以本文予以剔除；教育经费投入、高素质人才比重等变量由于不可知原因导致无法通过ADF单位根检验,本文也予以剔除；由于人均收入变量的数据不可得且难以统计,本文用近似意义的变量——在岗职工平均工资替换原有变量,即人均收入用城镇单位在岗职工平均工资扣除通货膨胀的实际工资水平表示；收入分配率用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人均纯收入比值表示。本文所用的因变量工业废气排放量通过ADF单位根检验确定是一个稳定的变量,所以在选择解释变量时更多的考虑自身就是稳定的或是取对数之后呈现稳定的变量。

由于上述各种原因,最终将浙江省废气排放量、研究与试验发展投资、专利申请受理数、人口自然增长率、实际利用外资、在岗职工平均工资、收入分配率等变量引入到模型中(见表2)。其中,研究与试验发展投资和专利申请受理数既反映了技术进步的内容,同时也涵盖了政府的政策支持内容；人口自然增长率反映了人口规模的内容；实际利用外资反映了FDI引入的内容；在岗职工平均工资和收入分配率反映了环境需求效应的内容。

2.模型的设计及变量说明。在确定最终引入到模型中的变量后,得到计量模型:

emi=c+k1Ramp;D+k2PAT+k3POP+k4FDI+k5WAG+k6INC+ε

(2)

在模型之中,选取这几个变量是因为要讨论以下六个问题。

第一,技术进步通常被认为在环境问题解决方面能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是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出现拐点的必要条件,而企业则是科技创新、技术进步的生力军。由此可得,企业研究与试验发展的程度将会对技术进步产生直接影响,从而影响环境库兹涅茨拐点的出现,选择Ramp;D这个指标是为了检验浙江省企业研究与试验发展程度是否影响废气排放量。

第二,人口自然增长率体现了人口规模的发展趋势,而人口规模视情况能对环境起到正或负相反的作用,本文用人口自然增长率来检验人口规模的发展是否适应环境的发展,能否起到减少废气排放的作用。

第三,对于日益严重的环境问题,政府可以采取友好的经济、环境政策来减轻环境污染的负面效应,如政府加大经费投入以鼓励专利发明,在提高经济效益的同时对环境污染问题进行积极地应对。因此,研究专利申请受理数量对废气排放量是否有影响及其影响到底有多大是十分必要的。

第四,引进外资有可能同时引进污染,而清洁FDI又可以抑制并减少环境污染,所以引进的外资对环境效应拥有双向作用。浙江省属于典型的沿海开放地区,改革开放以来对外贸易、吸引并利用外资在浙江省经济发展中一直都占有一席之地,且比重不断扩大,因此分析浙江省的FDI引入对环境效应产生何种影响颇为关键。

第五,有学者分析得出结论,收入高低对环境也产生较大的影响,一般而言,收入高的地区居民拥有较高的环境需求,会产生正的环境效应。但收入的高低不单取决于货币工资的高低,还受通货膨胀程度的影响,所以本文要研究的收入是用城镇单位在岗职工平均工资扣除通货膨胀的实际工资水平表示的,用在岗职工的平均工资来分析浙江省的收入水平的高度是否足以对环境产生正的效应。

第六,收入分配的公平程度不但会影响社会稳定,其对环境问题发展趋向产生的影响同样不能不讨论,因为收入分配公平的社会对环境问题是敏感的,无论收入是高是低,社会公众感受到的环境压力是相当的,有共同的改善环境的意愿。文中采用浙江省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人均纯收入比值表示收入分配公平程度,来研究浙江省的收入分配公平程度对废气排放的影响。

3.数据来源。笔者收集了浙江1985年～2011年的序列数据以进行实证分析。所有数据均来源于1986年～2012年的《中国统计年鉴》及《浙江省统计年鉴》。需要说明的是:(1)由于专利申请受理数这一指标1985年～1988年的数据不可得,采用平均值法将其补齐；(2)研究与试验发展投资这一指标1985年～1989年的数据不可得,亦采用平均值法将其补齐。

(二)实证结果分析

首先使用线性最小二乘法估计了包含6类不同控制变量的回归方程,具体结果见表1。要说明的是,由于各变量间存在多重共线性,所以本文对各类控制变量分别与废气排放进行线性回归,且对各变量做单独分析；常数项C的T值不显著所以将其从模型中剔除；在得到回归方程之后,对其进行自相关和异方差检验,发现原方程残差的Q统计量接近0,即方程存在自相关,为了消除自相关,将AR(3)引入到最后的方程中。

模型结果显示,k1、k2、k3、k4、k5和k6分别为0.2749**、-0.43*、-1.25**、-0.582***、1.014*和-6.021**,具体如下:

emi= 0.2749Ramp;D- 0.43PAT- 1.25POP- 0.582FDI

(9.217) (-28.025) (-5.902) (-6.208)

+ 1.014WAG- 6.021INC

(47.814) (-13.095)

R2=0.9614F=312.23D-W=1.5331

从回归结果中发现,调整后的拟合优度R2为0.9614,且F统计量大于临界值,所以说模型的整体拟合程度较好。从变量的T统计值分析可以看出以下四点。

第一,所有变量都是非常显著的,所以本文有理由认为上述六类变量对废气排放都有一定影响。但是在岗职工平均工资的系数符号为正,与笔者预想的不一样,因为浙江省的工资水平在全国范围内已经排名前列,但表中数据说明浙江省工资水平还没达到足以产生积极的环境需求效应的高度,即现阶段废气排放量依然随着工资水平的上升而上升,具体原因有待于进一步深入研究。

第二,回归结果中研究与试验发展投资这一指标令人不解:其他学者得出的结果一般都表明研究与试验发展资金的投入能够通过提高科技水平来降低污染,而本文得出的结果与他们有些出入。本文表中的数据显示,研究与试验发展投资的系数为正,虽然数值很小,但也表明研究与试验发展投资的增加对废气排放量的减少不起作用,甚至反而略微增大了废气排放量,很有可能是因为浙江省的研究与试验发展项目更多地关注经济发展领域效率的提高,而不够重视环境保护领域即减少废气排放方面的效应。

第三,表中收入分配率指标的系数显示为负,表明浙江省的城乡收入差距在不断缩小,已经能够产生减少废气排放的正的环境效应了,同时也说明浙江省的关于新农村建设、农民增收的政策已见成效。

第四,能产生正反两方面不同作用的实际利用外资和人口自然增长率指标在表中的系数都显示为负,表明实际利用外资和人口自然增长率的增长都能一定程度上减少废气排放,也即说明:一是浙江省引进的外资中,“清洁FDI”占有相当一部分比例；二是浙江省的人口自然增长率在一定程度上是适应其经济发展规律的。

第五,专利申请受理数的系数与原先设想的一样,这说明政府加大经费投入以鼓励专利发明是一项友好的环境政策,能够在提高经济效益的同时对废气排放问题产生积极的正面效应,所以今后应加大投入对专利发明给予政策和经费支持。

四、浙江省废气排放的重要影响因素

以上通过计量模型研究各种影响环境库兹涅茨的因素,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国内外学者已有的理论,例如友好的经济与环境政策、“清洁”FDI对减少废气排放的正面效应；也从中发现了一些反常的现象,例如技术进步与高收入对废气排放的减少不起作用。基于以上实证分析结果及浙江省自身的发展现状特点,笔者认为有必要对研究与试验发展投资、在岗职工平均工资、实际利用外资等影响因素进行进一步的分析,从而寻找这些因素影响浙江省废气排放的作用机理。

(一)研究、试验发展投资与废气排放

根据经济增长理论,技术进步会提高投入要素的使用效率,使产出的自然消耗下降,污染排放和生态破坏降低,环境质量得到改善。因此,技术进步有利于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拐点的形成。*蒋萍、余厚强:《EKC拐点类型、形成过程及影响因素》,《财经问题研究》2010年第6期,第3-9页。何立华、金江(2010)*何立华、金江:《自然资源、技术进步与环境库兹涅茨曲线》,《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0年第2期,第56-61页。在非再生自然资源和环境污染的双重约束下,通过理论研究表明解决环境问题必须要采用的手段是促使技术进步的创新研发,因为技术进步是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出现拐点不可或缺的一个必要条件。由此可得,已有学者的研究大都支持研究与试验发展对环境的正面效应。

但本文的实证结果得出的结论为,浙江省的研究与试验发展没有起到减少废气排放的作用,甚至起到轻微的增加废气排放的负面效应。本文假设原因有以下两个。

1.由于知识的非竞争性质使得研究部门的研究是次优的。通俗地讲就是由于浙江省的知识产权及专利保护的体系还不完善,使得科研人员的积极性提高受挫,研究与试验发展进程缓慢,尽管从资金投入上看研究与试验发展投资在不断地大幅增加,但实际科研产出率并不高,或者说科研产出率没有达到抑制废气排放的高度。所以,才会出现浙江省废气排放量没有随着研究与试验发展投资的增加而下降的预期情形。

2.来自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就技术进步而言,浙江省除自身的Ramp;D之外,技术进步的另一个重要来源是来自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而本文所采用的研究与试验发展投资数据并没有把转移的技术进步纳入研究对象中,这也有可能是本文实证分析结果与理论预期不一致的原因之一。这同时也说明一点,即通过发达国家直接投资引进的技术进步对浙江省废气排放的正面影响相较于浙江省自身的Ramp;D比较突出。如何把自身的Ramp;D和通过直接投资引进的技术进步这两种因素同时纳入现有的分析框架之中,应该是一个值得努力的研究方向。

(二)在岗职工平均工资与废气排放

在岗职工平均工资即社会平均工资的演变,反映了全体职工的工资水平和生活水平,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收入水平的高低。根据环境需求效应对环境污染的影响,收入水平达到一定程度后,水平越高的地区,对洁净、舒适环境的需求越高,越有降低污染的积极性。参照浙江省统计局年度统计结果,2011年浙江省全社会单位在岗职工年平均工资为35 731元,除上海、北京、天津三个直辖市之外,在全国其他各省中排名第一,这说明浙江省以在岗职工工资代表的收入水平已经达到一定高度,降低污染的积极性非常高。但根据上文实证结果显示,该收入水平尚未达到能够减少废气排放的高度,这就意味着有可能全国除上述三个直辖市外的该收入水平都不足以对各地的废气排放产生正面的影响。但笔者认为,产生上文第四部分所得出的实证结果的原因,更大的可能来自以下两个方面。

1.“在岗职工”统计范围不全面导致平均工资水平偏高。“在岗职工”指跟工作单位有正式的协约,对这个单位进行劳务或者工作,从这个单位领取工资报酬的职工,只要是跟被纳入统计的城镇单位正式签约的,都应当是在口径范围之内,包括临时工和进城务工的农民工。但是有一类情况就是,现在有一些工人不是跟单位签约的,是跟劳务公司签约的,也叫做派遣工,像这一类在统计工资时没有被统计在内。也就是说,在岗职工的平均工资中所说的“平均”其实并不“平均”,并没有反应普遍的工资水平。所以,如果把派遣工的工资纳入平均工资的计算中,结果显示的平均工资水平预期会比公布的平均工资水平低很多,可能低于对废气排放能产生正面效应的高度,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浙江省的高工资水平没有产生减少废气排放的效果。

2.国家公务人员的高工资待遇间接提升了平均工资水平。近几年来,国家公务员的工资调整有一个比较大幅度的改革,就是上调,随之而来的是各个地方公务系统各个企事业单位也效仿,进行工资改革,其实就是工资上涨。特别是位于沿海发达地区的浙江省,其公务员及事业单位从业人员的工资水平及福利待遇比其他各地高出数倍。所以,笔者认为,浙江省的平均工资水平之所以较高,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较高的公务员及事业单位从业人员的工资水平,是他们带动了整个浙江省平均工资水平的提高。但公务员及事业单位从业人员所代表的人群在浙江省总人口中所占的比重却很小,这与“高收入对环境污染产生正面的影响”中所要求的普遍意义上的高收入产生矛盾,这也是本文实证结果与理论产生差异的原因之一。

(三)实际利用外资与废气排放

文章第三部分实证结果显示,浙江省的实际利用外资规模对废气排放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这对部分学者提出的“污染天堂假说”*该假说也称“污染避难所假说”或“产业区位重置假说”,主要指污染密集产业的企业倾向于建立在环境标准相对较低的国家或地区。在完全贸易自由化条件下,产品价格与产地无关。而在现实世界里,由于存在运输成本与贸易壁垒,贸易自由化通过套利机制使产品价格趋于一致。当产品有统一的价格时,生产成本决定生产区位。如果各个国家除了环境标准外,其他方面的条件都相同,那么污染企业就会选择在环境标准较低的国家进行生产,这些国家就成为污染的天堂。进行了反驳,即浙江省在引入FDI的同时没有增加废气排放及环境保护难度,更没有成为FDI的“污染避难所”。

笔者认为产生这一良好结果的原因主要在于:浙江省引进的外商投资结构合理,即先进制造业、服务业和高科技产业引资成效显著。具体来说,第一产业所占比重最小,实际金额平均只占实际FDI的0.5%左右,并且相对来说波动不大。第二产业所占比重仍然是最大的,但从2003年开始已呈现下降趋势,所占比重不断下降。第三产业增长迅速,实际金额所占比例到2011年已达43.88%,很明显,第三产业是浙江省近年来FDI的投资热点,而第三产业能够极大地减少环境污染,产生正的减少废气排放的效应。即使是占比最大的第二产业中,浙江省引进的外商投资也主要集中在机械业、电子业、纺织业等这些相对“清洁”的FDI领域,也能发挥“清洁FDI”对废气排放的抑制作用。

上述分析体现了浙江省引入的FDI与减少废气排放之间存在良性的互动关系,应该加以充分利用。受人民币升值、劳动力成本增加和政府导向性税率调整等因素影响,笔者认为浙江省未来几年新设外商投资企业将减少,但实际使用外资金额将增长,在制造业高端环节,服务业和以适应性技术为主的研发项目等领域的投资会加快增长。因此,浙江省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改善自身环境,加强引导,不断地完善引进FDI工作,使得外商直接投资的结构更趋于优化、合理,利用外资水平进一步提高。

五、总 结

笔者首先检验了浙江省废气排放与经济增长的关系是否符合环境库兹涅茨的“倒U型”理论,发现浙江省废气排放随着经济增长先上升后下降的理论不可证,至少到目前为止,浙江省废气排放量降低的转折点并未到来。接着,本文通过计量拟合了一个模型来寻找影响浙江省废气排放环境库兹涅茨的因素,得到以下六个结论。

第一,浙江省研究与试验发展投资所代表的技术进步的提高并没有起到减少废气排放的作用,这表明研究与试验的投入产出率过低,需要完善研究与试验发展的激励机制,形成合理的知识产权保护体系。第二,浙江省有选择地利用外资及合理的外资结构,产生了正的减少废气排放的效应,反映了浙江省外资引进的策略性及前瞻性,继续以高新技术产业及第三产业为外资引进热点应成为浙江省今后外资引进的重点方向。第三,以城乡收入比值表示的收入分配程度对浙江省废气排放量的减少能起到积极的作用,反映了浙江省合理的收入分配政策及促进农民增收的措施得当。所以,促进农民增收不但是维护社会稳定的必要措施,更是打开浙江省经济发展瓶颈,拓宽经济发展道路的明智之举。第四,以专利申请受理数指标表示的经济与环境政策对废气排放起到正面效应,表明浙江省已经从赶超型的经济政策转向到友好的、环保的经济政策上来,且该政策已初见成效,今后还应继续加大投入力度及政策导向。第五,由于浙江省的人口自然增长率适应其经济发展规律,所以其人口增长能够对废气排放起到辅助性的改善作用,继续执行符合本省经济发展规律的人口政策是浙江省必须一以贯之的。第六,以在岗职工平均工资水平表示的收入水平与预期结果不符,对浙江省废气排放没有起到应有的正面效应,这是因为平均工资的计算不具有普遍性,派遣工工资没有计入其中及公务人员的工资偏高使得浙江省的平均工资偏高,但要解除这两方面因素的影响,还有待于继续深入的研究。

(责任编辑陈汉轮)

An Empirical Analysis of the Impact Factors of EnvironmentalKuznets Curve in Zhejiang: Taking Emissions for an Example

GAO Yuanyuan

(EconomicsSchoolofZhejiangGongshangUniversity,Hangzhou,Zhejiang, 310018,China)

Using emissions as the research object, this paper develops cubic function to verify that the emissions in Zhejiang are inconsistent with the “inverted U” theory. By using the fitting model to find the factors affecting emissions situation in Zhejiang, it is concluded that the actual utilization of foreign investment, income distribution, economic and environmental policy,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investment, and the average wage, all have certain degrees of positive or negative effects on reducing emissions. This paper further makes an in-depth discussion on the controversial factors.

management economy; Environmental Kuznets Curve; research and experimental development; actual use of foreign investment; average wage

2013-07-07

高圆圆,女,浙江杭州人,硕士,研究方向:资源环境经济。

F062.2

A

1671-2714(2013)06-0055-09

10.3969/j.issn.1671-2714.2013.06.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