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与《觉醒》中女性命运成因之比较—— 兼评中西方女性民主意识之差异

潘峰

《祝福》与《觉醒》中女性命运成因之比较
—— 兼评中西方女性民主意识之差异

潘峰

本文旨在通过对两部近代中西方小说的分析来研究影响女性命运的主观原因和客观社会原因，并从民主意识的角度得出一些对当代中国女性命运的启示。

《祝福》 《觉醒》 女性命运 中西方女性民主意识

一、引言

近些年，尽管社会发展了，人们的民主平等意识在不断进步，但与此同时我们还能看到许多与女性性别相关的落后社会现象：女性在很多方面遭遇不平等待遇，很多女性还抱着旧有的思想缺乏进取精神等。造成这种现象有着一定的主观原因和客观原因。本文旨在通过对两部近代中西方小说的分析来研究影响女性命运的主观原因和客观社会原因，并从民主意识的角度得出一些对当代中国女性命运的启示。

二、祥林嫂悲惨命运分析与近代中国女性民主意识探究

“祥林嫂”是近代中国小说家鲁迅所创作的短篇小说《祝福》里的女主人公，小说通过这一形象的塑造展示了近代压迫在中国妇女身上的封建礼教体制，反映出辛亥革命之后中国的社会矛盾，揭露了封建地主阶级及其礼教吃人的本质。虽然她极尽努力，但仍摆脱不了受人歧视的命运，最终在被鲁四老爷赶出去后沦为乞丐，惨死街头。①祥林嫂落魄的人生不禁给我们带来了深刻的思考，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其一生如此坎坷凄惨？

《祝福》这部小说写于1924年，是鲁迅短篇小说集《仿偟》的第一篇。②此时的中国刚刚经历了辛亥革命的失败，民主革命尽管给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带来了深刻的影响，但统治了中国人民数千年的封建思想依然根深蒂固。中国的广大人民，尤其是农民依然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宗法观念、封建礼教依然是压在人民头上的精神枷锁。以鲁四爷为代表的封建地主阶级无时无刻不在利用手中的封建思想武器向“伤风败俗”的祥林嫂一类人发起诘责。鲁迅本人对于此部小说的创作也有着对封建礼教的鞭策的目的，痛责封建残余思想对于人们的压迫。因此客观地说，祥林嫂一生的遭遇与传统思想对其的摧残分不开来——她是置身处地地处于这一宏观的社会环境之中，无法独善其身。这种说法可以说是解释了祥林嫂一生遭遇的客观原因。

然而，祥林嫂本人在遭遇各种不幸之后到底有没有进行反抗或斗争呢？有人说有：首先，在祥林嫂死了丈夫婆家要将其出卖之际，她不堪婆家的安排独自逃到了鲁镇鲁四爷家里去做工，打算自食其力维持生存；其次，在被婆家给卖到贺老六成亲之际，祥林嫂“一路只是嚎，骂，抬到贺家坳，喉咙已经全哑了”，在拜天地之时“一头撞在香案角上，头上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这些都体现了祥林嫂的反抗精神。然而，祥林嫂所谓的反抗不过是一些直接的抵触行为，或者说是一些“本能”的反应，并没有真正理性地去对待，去据理力争，去用道理和行动来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只是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一些表面作为、生理反应罢了。例如，在鲁四爷家做工时，当她被禁止触摸祭祀用品时，她“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缩手”。①所以说祥林嫂自身愚昧落后的思想也是导致其悲惨命运的重要原因。

从这部小说中，我们看到的不应该只有祥林嫂个人的落后思想，而是她代表着当时农村妇女的典型形象。祥林嫂的形象只是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当时中国农村妇女的总的思想状态——愚昧、腐朽、顺从，没有一点民主意识。《祝福》这部小说创作于1924年，而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到此时已经轰轰烈烈地在全国展开了，民主自由意识虽说尚未全面代替封建保守意识，却也在全国范围内得到了普及。早到清朝末期的“戊戌变法”，近到1912年的辛亥革命和中华民国的建立，再到后来的新文化运动，1919年的 “五四运动”——无不极大地促进了民主意识在中国的传播。③由祥林嫂这个角色，我们其实可以看到当时中国妇女总体的精神状态——民主意识尚且淡薄。然而反观同时期国外的情况呢，情况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让我们来仔细研究同一时期的另一部国外小说。

三、艾德娜壮丽的人生与近代西方女性民主意识探究

在同一时期，美国女性作家凯特·肖邦创作了一部被称之为女性主义代表作的小说《觉醒》。《觉醒》这部小说创作于1899年的美国，描写的是一个处于维多利亚时代末期的发生在美国南部城市的故事。④小说中女主人公艾德娜有着与祥林嫂类似的遭遇，但她没有面对传统思维低头，更没有尝试进行妥协。

艾德娜面临着与祥林嫂相似的社会环境——封建社会末期，民主尚未普及整个社会，传统的封建意识仍然是社会的主流思想，女性仍然没有政治和经济上的独立性。在小说中，女性要承担作为母亲及作为家庭主妇的责任，但当“觉醒”之后的艾德娜未能履行一个家庭主妇的责任时，从其丈夫暴躁的反应中我们同样可以窥视到当时的社会对于女性的禁锢。此外，在小说所发生的美国南部路易斯安那州，当时的女性并不能独立地拥有财产，任何未婚的女性都要处于男性监护人的监护之下。而且，当时的女性并不被社会许可外出工作，她们唯一的“工作”就是做一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他责备着妻子的大意及她习惯性对孩子的疏忽，如果照顾孩子不是一个母亲的责任，那还会是谁的呢”。④此外，小说发表后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的批评和讽刺接踵而来。事实上，小说中对于一个性意识上觉醒并且独立的女性同情性的描写极大地震惊了当时的人们。而这么一个对抗社会准则及反对女性社会地位的描写更是让肖邦被认为是“不道德的”，肖邦本人也因此被禁止参加各种协会活动，更导致了该小说成为了其最后一部作品。而作为女性主义先驱的肖邦则对这一切是抱着与众不同的态度——“肖邦不是简单地用道德这一准绳去审视任何现实生活的存在，而是抱着理解的态度去看待和分析它们”。⑤也因此，小说中我们看到了艾德娜别样的人生：思想意识的转变及由此带来的行动上的转变。

由上可知，《觉醒》中女主人公艾德娜其实是处于一个和《祝福》中祥林嫂相似的社会环境，所不同的是她们采取的应对方式不同，也因此经历了不同的人生。作为女性的艾德娜认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性渴望，她并没有采取压抑的方式，而是勇敢地采取行动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此外，她大胆地抛弃了社会所期望的家庭女主人的角色，义无反顾地去从事自己喜爱的绘画事业；更为根本的是，她搬出了丈夫的大房子，以此来否认自己是丈夫的财产并借此宣示自己经济上的独立。所以，面对社会传统和准则的束缚，艾德娜并不是一味地顺从，相反，她选择了反抗与斗争并因此有了一个壮丽并精彩的人生。艾德娜其实是维多利亚末期西方社会妇女的一个代表而已，在此部小说中她更多的是一个女性主义先驱的化身。

不堪在废奴运动中受到男性的不公平对待，两位早期的女权运动者于1848年召开了美国历史上第一次妇女权利大会，这次大会也因此为后半个世纪的女性主义运动形成了议题及方案。在此之后，尽管遭遇失败与挫折，女权运动在接下来的半个世纪还是不断出现。在废奴民主运动中，美国黑人直到1965年《投票权法案》的出台才真正获得了投票权（尽管1870年的宪法修正案赋予了他们“名义上的”投票权），而早在1920年妇女就获得了真正的选举权。⑥因此，可以看见，尽管遭遇挫折与反对，美国女权主义运动并没有被淹没在时代的民主运动之中；相反她们自力更生，独自奋斗，并以自己的努力为整个时代的民主运动汇聚力量。

四、结语：二者命运总结及对现代女性命运的反思

对两篇中西方小说中女主人公的对比，我们可以看到，要想改变人生的命运，主观原因和客观原因都很重要。个人的不懈努力与斗争必不可少，同时也要依靠整个社会和团体民主思想意识的不断提高。在我们的当代社会，依然存在着不少男女不平等的现象，要想改变目前这种不公平的状况，首先女性自身要行动起来。“女性的解放不是女性自己的事，它是整个人类的事业，女性只有在男性得到彻底解放的同时，才可以进行自身的解放。”⑥因此，作为主体的中国当代女性则要向西方的女性学习，时刻走在时代的前面，以自己的行动维护自己的权益、改变自身的命运。

注释

①鲁迅.祝福[M].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7.

②刘再复.鲁迅传[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10.

③ 王文泉,等.中国近代史(1840-1949)[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④Chopin Kate.The Awakening[M].New York:Bantam Doubleday Dell Publishing Group,Inc,1992.

⑤ 魏兆秋.《觉醒》中的困惑——兼评肖邦的女权思想[J].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0(04): 85-88.

⑥ 魏啸飞.美国文明史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1]Chopin Kate.The Awakening[M].New York:Bantam Doubleday Dell Publishing Group,Inc,1992.

[2]刘再复.鲁迅传[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10.

[3]鲁迅.祝福[M].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7.

[4]王文泉,等.中国近代史(1840-1949)[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5]魏啸飞.美国文明史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6]魏兆秋.《觉醒》中的困惑——兼评肖邦的女权思想[J].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0(04): 85-88.

[7]http://www.sparknotes.com/lit/awakening/summary.ht ml.

（作者单位：上海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