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 蓓,李 云,林 岑
乳腺癌是女性最常见的一种癌症,在我国占全身恶性肿瘤7%~10%,部分大城市报告乳腺癌占女性恶性肿瘤首位[1]。手术治疗仍是目前最主要的治疗方法之一,乳房缺失使病人遭受情感打击。癌症的打击和手术治疗,不仅给病人本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应激,也给其家属,尤其是配偶增加了心理负担。有调查发现,癌症病人家属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并不轻于病人本人,甚至比病人更重[2]。病人丈夫作为最重要的照顾者和社会支持源,与病人同样经历对癌症的情感反应过程,承受着更大的精神压力。但在目前,多数医护人员与研究人员更多关注乳腺癌病人本人的情况,较少注意到他们的配偶。他们身心健康如何,对病人的病情抱有多大希望,采取什么样的应对方式将直接影响到病人的身心状况和预后效果。本研究从希望水平、应对方式的角度了解乳腺癌病人配偶的心理、行为适应状况,并在此基础上探讨具有实践意义的护理措施。
1.1 对象 选取2012年7月在上海某医院的术后乳腺癌病人的配偶70人。入选条件为经临床手术病理证实,处于手术后女性乳腺癌病人的配偶,能阅读理解问卷,在知情同意的前提下自愿参加并能以口头或书面形式接受调查。排除精神病、严重躯体疾病及神经系统疾病史,无酒精及药物依赖。
1.2 方法
1.2.1 研究工具 ①一般资料调查表。由研究者自行设计,包括乳腺癌病人配偶的年龄、文化程度、费用支付情况、家庭经济情况、病人疾病情况等。②用Herth希望量表(Herth hope index,HHI)[3]测量乳腺癌病人配偶的希望水平。该量表由美国学者Herth编制,1999年由中国医科大学的赵海平等[4]翻译引入我国。包含对希望和未来的积极态度、采取积极的行动、与他人保持亲密的关系3个因子共12个条目,每个条目4级评分,1分、2分、3分、4分分别表示非常反对、反对、同意、非常同意;总评分12分~48分,12分~23分为低水平,24分~35分为中等水平,36分~48分为高水平。马晓璐等[5]使用此中文版对68例精神分裂症病人配偶进行测试,结构效度0.85。本研究得出的Cronbach’sα为0.689。③用医学应对问卷(medical coping modes questionnaire,MCMQ)[6]测量乳腺癌病人配偶的应对方式。包括面对(32分)、回避(28分)和屈服(20分)3个分量表。本研究得出的Cronbach’sα为0.888。
1.2.2 资料收集 本研究收集资料具体分为现场和邮寄两种收集方式。现场由研究者本人发放调查问卷,采用统一指导语,并给予现场指导。邮寄由病人带回,请配偶填写完毕后寄回。要求配偶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填写。发放问卷100份,收回合格问卷70份,合格率70%。术后乳腺癌病人配偶为44例,占62.86%;出院乳腺癌病人配偶为26例,占37.14%。
1.3 统计学方法 应用SPSS 13.0软件处理收集的有效资料。采用频数、百分比、均数、标准差、卡方检验、t检验、非参数检验及Spearman相关分析作描述性及推断性统计分析和处理。
2.1 人口学资料(见表1)
2.2 乳腺癌病人配偶的希望水平 乳腺癌病人配偶的希望水平总体处于高水平,高于一般人群。70人中有2人处于中等水平,68人处于高水平。希望水平总粗分为31分~48分(41.27分±3.37分);各因子中对现实和未来的积极态度得分13.93分±1.55分,采取积极的行动得分14.33分±1.42分,与他人保持亲密的关系得分13.01分±1.55分。
2.3 乳腺癌病人及配偶的一般资料与配偶希望水平的相关性(见表2)
2.4 乳腺癌病人配偶应对方式 应对方式3个维度得分:面对总得分为13分~32分,回避总得分为10分~28分,屈服总得分为6分~14分。乳腺癌病人配偶的应对方式与常模[7]比较见表3。
2.5 乳腺癌病人及配偶一般资料与配偶应对方式的相关性(见表4~表6)
2.6 乳腺癌病人配偶希望水平与应对方式的Spearman相关分析(见表7)
3.1 乳腺癌病人配偶的希望水平现况本研究结果表明,乳腺癌病人配偶的总体希望水平处于中高水平。这和Lohne等[8,9]的研究结果不一致,可能是因其研究是终末期癌症病人家属,而本研究有各期乳腺癌病人,所以希望水平较高。这说明,即便病人经受了疾病对生理和心理上的严重影响,配偶仍有坚定的信念支持,能通过及时调整自身、重塑认知等一系列行为来适应现状。可能与病人均知晓自己诊断和病情有一定关系,知晓疾病的相关信息能减少病人的疾病不确定感,也免去了配偶因隐瞒病情而造成的苦闷心境[10]。对于病人家属来说,希望是一种内在的生活动力[11]。它是其克服困难、缓解应激状态的重要策略之一。
3.2 乳腺癌病人及配偶的一般资料对配偶希望水平的影响 经分析发现,不同年龄段的病人配偶,其希望水平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其中60岁~70岁年龄段老年病人配偶希望水平相对更高。有研究报道,不良情绪体验和负性自我概念会严重削弱肿瘤病人的内在希望,年纪越大的病人,这方面的问题越轻,因此希望水平较高[12,13]。
表1 乳腺癌病人及配偶一般资料(n=70)
表2 病人及配偶一般资料对配偶希望水平的影响(n=70) 分
表3 乳腺癌病人配偶的应对方式与常模比较(±s) 分
表3 乳腺癌病人配偶的应对方式与常模比较(±s) 分
21.96±6.06 9.16±1.91 24.39±5.11常模 14.44±2.97 8.81±3.17 19.48±3.81 t值 10.372 23.444 8.组别 回避 屈服 面对配偶039 P 0.000 0.000 0.000
表4 病人一般资料对配偶回避应对方式的影响(n=70)
表5 病人及配偶一般资料对配偶屈服应对方式的影响(n=70)
表6 病人及配偶一般资料与配偶对面对应对方式的影响(n=70)
表7 乳腺癌病人配偶希望水平与应对方式的Spearman相关分析
确诊时间的早晚对于病人配偶的希望水平差异有统计学意义。患病时间小于3个月的病人希望水平较高,随着病程变长,希望水平也下降。可能由于长期的治疗、检查消磨了最初与癌症抗争的意志,长期的努力不见显著成效,配偶承受的经济、生活压力越来越重,使得病人配偶的希望水平越来越低。
病人是否有淋巴转移对于配偶的希望水平有显著影响。淋巴转移是其最常见的转移途径,往往成为评价乳腺癌病人预后的主要标准之一[14]。在目前的临床工作中,预防与治疗乳腺癌的远处转移是尚未解决的难题[15]。因此,病人及配偶对病情的担忧,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影响配偶的希望水平,无或未检查出淋巴转移的病人配偶希望水平明显高于有淋巴转移的病人配偶。
3.3 乳腺癌病人配偶的应对方式现况
乳腺癌病人配偶的应对方式分为面对、回避、屈服3个维度。回避、面对、屈服均分高于常模,且大部分配偶有两种以上应对方式得分高于常模,说明大部分配偶在面对、回避、屈服3种应对方式间徘徊。面对和回避得分尤其显著高于常模。说明病人配偶多采用回避和面对的应对方式。
以上研究说明,配偶多采取参与治疗决定的方式与疾病抗争,但有时面对疾病也会做其他事分散注意力,不关心疾病以外的事则表现出了配偶治病心切却又无能为力的无奈。面对困难和压力积极设法解决问题,有利于病人的身心健康;回避是对应激事件存在或其严重性的漠视与淡化,在癌症确诊初期是有益的,有助于稳定情绪;而屈服被认为是一种增加病人心理压力的消极应对方式,始终与不良的身心健康呈正相关[16]。目前对乳腺癌的治疗还没有很好的办法,病人及家属对乳腺癌治疗前景感到不容乐观。同时,随着免疫学和分子生物学技术的飞速发展,综合治疗效果提高,乳腺癌病人的生存时间较过去延长。因此,病人配偶也不放弃希望,努力改变现状,等待结果,在面对、回避、屈服中徘徊。
3.4 乳腺癌病人配偶的一般资料对其应对方式的影响 乳腺癌病人配偶回避的应对方式受子女数、不同居住环境的影响。其中子女数较多的病人配偶更容易采取回避的应对方式。持家、照顾子女是乳腺癌病人配偶常见的困扰因素[17]。况敬英等[18]研究显示,付费形式与乳腺癌配偶焦虑、抑郁水平有相关性。
乳腺癌病人配偶屈服的应对方式与人均月收入多少有关,人均月收入较少的家庭配偶更容易采取屈服的应对方式,这与严秋萍等[19,20]的研究结果一致。有淋巴转移、有辅助治疗的病人配偶易采取屈服应对方式。
乳腺癌病人配偶面对的应对方式与宗教信仰有关,其中有宗教信仰的配偶更容易采取面对的应对方式。与魏琳等[21]的研究结果一致。与病人有无淋巴转移、有无辅助治疗有关。无淋巴转移、无辅助治疗的病人配偶易采取面对应对方式。可能是因为转移和复发是乳腺癌死亡的主要原因,放疗、化疗等辅助治疗会产生呕吐、脱发等诸多副反应。
3.5 乳腺癌病人配偶希望水平与应对方式的相关性 本结果显示,乳腺癌病人配偶希望水平总分与屈服应对方式呈负相关,与面对应对方式呈正相关。说明乳腺癌病人配偶采取面对的应对方式越多,希望水平就越高,采取屈服和回避的应对方式越多,其希望水平越低。曹霞等[22]认为,应对方式虽然不能改善病人的躯体症状。但能明显改善病人的心理状况,积极应对与应激引起的身心反应呈正相关,消极应对与身心反应呈负相关。这一结果表明,鼓励和帮助病人运用积极应对方式可以作为提升希望水平的策略。同时,也可以理解为较高的希望水平能促使病人采取积极的应对,这是因为当个体对生活还有希望的时,就更有可能为自己寻找发泄情绪压力的途径,更主动地寻求更多的来自外界的支持。当病人感受到的外界的支持越多时,他们就越有可能重获信心,并以平和的心态对待疾病,同时将保持较好精神状态看作是对支持者的一种回报,并有可能给予他人帮助;帮助他人提高自我价值,从而增强信心,促进其希望水平的启高,以更积极有效的方式应对疾病的困扰,形成良性循环的过程[23]。
3.6 对护理工作的启示 护理工作中应重视对病人精神层面的支持作用,让病人及配偶感受到生活的意义,特别是面对疾病、功能障碍等无法改变的现状时,来自内心的力量往往能促使其积极地应对。在诊治护理过程中应重视高危家庭中的配偶,如年轻配偶、经济状况差、文化程度低、来自农村、没有医保而病人患病时间较长、有淋巴转移、有辅助治疗等。可以通过交流、沟通以及有效的信息咨询等方式减轻配偶的社会分离之感,帮助他们重建良好的人际环境。
医护人员可以帮助病人配偶建立互助小组,通过团体的心理咨询以及成员间的相互支持、鼓励、情绪抒发、经验交流来降低其压力感受,使其更好地照顾病人。
病人所在的社区也可以提供一些相关的帮助。社会支持能够有效降低应激的严重程度,从而进一步改善配偶的心理健康状态[24]。此外,护理人员还可以指导配偶采取有效的应对措施,如积极面对。总之,对病人配偶及其家庭主要照顾成员的心理状况的关注以及其影响因素的分析已日益受到国内外学者的重视。在对乳腺癌病人进行诊治同时应密切注意配偶中的高危人群,对他们进行心理咨询以减轻他们的压力,为他们提供技术训练和教育。同时有条件的情况下进行短时间替代照顾及社区支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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