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管理教育研究的主题焦点与发展取向——基于学术论文的内容分析

佘高波

(湖南工业大学财经学院，湖南株洲412007)

我国的管理教育是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而快速发展起来的。从1997年国家批准设立管理学门类和工商管理一级学科，到现在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学历层次管理人才培养体系。然而在规模迅速扩大的同时，管理教育的质量却不容乐观。管理教育研究是针对管理教育实践所进行的探索，应当反映并指导管理教育实践的发展。本文以1992—2012年期间我国重要核心学术期刊刊载的管理教育学术论文为依据，力图通过历史研究和内容分析，梳理我国管理教育研究的发展轨迹，找到管理教育研究的主题焦点，并对未来管理教育研究取向给出建议。

一 研究的方法和路线设计

(一)研究的方法

本文是以文献为主要研究对象，所以主要采用基于历史研究和文献计量的“内容分析法”，并借助词频统计、对比分析等研究思路和工具进行，而在期刊研究和主题维度研究阶段则主要采用专家意见确定本研究的对象期刊和主题归类［1］。“内容分析法”是一种基于定性研究的量化分析方法，它是一种对于传播内容进行客观的、系统的、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描述和分析的方法，是一种较高层次的情报分析方法，以文献计量为基础。“内容分析法”通过把文献中非量化的信息转化成可量化的数据，并以此为根据进行判断和预测，其主要应用功能包括:趋势分析、比较分析、特征分析;其具体操作步骤一般包括:建立假设，抽取样本，确定分析单元，制定分析体系，评判记录，统计比较。

(二)研究的范围与对象选择

1．期刊研究。在我国学术界，刊载在重要核心学术期刊的学术论文往往是衡量学者们学术研究水平和学科理论贡献的重要依据。本研究首先利用CNKI数据库，以国内公信力较高的南京大学CSSCI(2012－2013)核心期刊目录作为基础进行期刊研究。管理教育研究在我国没有专门的学术期刊，相关论文主要属于教育类学术期刊刊发的范畴，同时也是管理类期刊刊载的范畴，因此这类学术论文主要刊登在37种“教育学”和29种“管理学”核心期刊之中。通过查阅期刊的办刊宗旨、面向对象等，排除4种教育学类期刊，分别是:课程教材教法、思想理论研究导刊、中国教育学刊和中国特殊教育，最后确定了62本“管理教育相关核心期刊”，以保证本研究的可行性和所选期刊的学术论文质量。

2．研究时段选择。我国的管理教育是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而快速发展起来的。1991年我国第一批9所高等院校正式招生MBA，管理教育开始进入大众视野，引起关注。宣家骥认为，邓小平同志1992年春节南巡讲话后，中国共产党十四大确定中国要建立和完善市场经济，历史迫切要求中国管理教育进一步发展改革和创新［2］，从此管理教育开始走上勃兴之路，从论文刊载和课题研究情况可以证明这一点。所以，本研究以1992—2012年我国管理教育研究论文成果为研究重点，能够代表我国管理教育理论研究的趋势和水平。

3．研究文献筛选。以上述62本核心期刊为基础，以CNKI数据库为平台，以1992－2012年期间在上述重要的62种学术期刊所刊载的管理教育研究论文作为研究对象，研究范围锁定在中国内地(不含港澳台地区)管理教育学术界的研究成果，共检索出294篇研究论文。笔者根据论文的学术价值(理论深度、理论贡献、理论创新)和学术规范性(中英文摘要、关键词、作者简介、注释、参考文献等)，以及研究方法的科学性为参考标准进行甄别和筛选，最后得到248篇有效学术论文作为本研究的对象文献。按照刊登数量排序，前11份期刊分别是:《学位与研究生教育》(67篇)，《高等工程教育研究》(26篇)，《中国高教研究》(14篇)，《现代教育技术》(12篇)，《现代大学教育》(11篇)，《清华大学教育研究》(10篇)，《南开管理评论》(9篇)，《华东经济管理》(9篇)，《高等教育研究》(7篇)，《中国高等教育》(7篇)、《高教探索》(7篇)。

图1 我国管理教育研究的主题维度

(三)研究主题维度的确定

各个学科理论体系都包含一个主题体系，笔者在参考别敦荣、彭阳红等人高等教育主题划分基础上［3］，结合薛珊、李志森的管理教育研究主题划分［4］，确立了本研究的主题归类维度(见图1)。值得说明的是，由于“管理教育教与学”文献占到总文献的70．9%以上，为了便于深入分析这个主题，笔者将该主题进一步划分为:人才培养模式、质量评价与保障、具体课程教学、实践教学、教学方法、教材、商业伦理与道德、课程建设、就业与指导、学生、师资建设等11个二级主题。

二 我国管理教育研究的演进与主题焦点形成

本文以年度、主题、主题关注度为基本要素，对所选1992—2012年间我国管理教育248篇重要的学术论文进行了主题归类和统计(见表1)，发现我国管理教育研究的主题焦点是:一条主线(管理教育教与学)下的“四轮驱动”(人才培养模式、具体课程教学、教学方法、实践教学)，两支侧翼(港澳台及国外管理教育、发展战略与规划)下的主题逐步展开，论文数量和质量稳步提升。

(一)我国管理教育研究的历史演进

对248篇论文的内容分析发现，1992—1999年间的论文主要是国外管理教育的经验介绍、人才培养模式的借鉴吸收。对港澳台及国外管理教育的研究形成了1994—1997年间的研究热点，美国商学院的管理教育是重点介绍对象，尤其是哈佛商学院的案例教学模式是我国管理教育的参考模板。在内容上这些论文大多属于观念性的、介绍性的研究，在研究方法上主要体现为思辨研究。这些研究对于刚刚开始MBA教育的我国管理教育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这一时期属于我国管理教育研究的初始阶段。

中国加入WTO必然涉及对管理人才新的需求和要求，探讨加入WTO对我国管理教育的挑战，无疑具有重要意义。从2000年开始，我国管理教育发展迅速，有关的论文数量和质量也开始增长，研究主题、内容、方法大幅度拓展，基金资助的论文开始大量出现，迎来了一个较大的发展阶段。这一阶段的研究显示出以下特点:

一是研究主题的拓展。这里面包含两个层面上的拓展，第一个层面是对管理教育教与学的二级主题展开全面研究。教材、学生、就业与指导、师资建设都实现了论文数量零的突破，其中人才培养模式、具体课程教学、教学方法、实践教学等成为这个主题研究的“四轮驱动”。案例教学则成为教学方法中的一枝独秀，探讨案例教学的论文有26篇 (教学方法主题下共计31篇论文)，大有管理教学言必称案例法的势头;此外质量评价与保障也迅速成为学者津津乐道的话题。第二层面的主题拓展是一级主题的进一步拓展。经过10多年的借鉴模仿，中国管理教育从小规模走向大规模，在迅速成长的同时，也日益表现出办学的趋同性［5］，中国管理教育或者中国商学院何去何从引起学者的反思。管理教育原理、发展战略和规划方面的论文数量迅速增长，上个世纪冷门的管理教育与财政、管理机构与职能、管理教育与外部关系、招生制度、民办管理教育都实现了论文数量零的突破。

二是研究内容的拓展，外国管理教育在借鉴美国模式的同时，开始对欧洲、亚洲各国的管理教育进行全面介绍和研究，注重中外管理教育的全面比较和探讨;教学方法上虽然案例教学研究一枝独秀，但也开始出现项目驱动、专题导向、行动学习、经验式学习、协作学习、团队学习等方法的研究;培养模式在侧重MBA的同时，也开始涉及到博士生、本科生、专科生的培养模式探讨;具体课程教学在大面积覆盖MBA课程的同时，开始关注本科层次的管理课程。

三是研究方法的拓展，中国管理教育领域的学者偏爱思辨研究［4］，但是新世纪2000—2012年这一阶段的研究，学者开始注重主题纵深挖掘，注重对细节问题的深入和细化研究，注重对问题的形成机理或影响因子的深层次探究。不但构建理论模型，还进行测量和验证，研究方法开始向规范靠拢，其中有14篇采用实证研究方法，占论文总数的7．7%。

(二)我国管理教育研究主题焦点的形成

根据对上述我国管理教育学者最近21年发表的研究论文的文献统计和内容分析，在我国管理教育短暂的发展历程中，人才培养模式、教学方法、港澳台及国外管理教育、具体课程教学、发展战略与规划、实践教学、质量评价与保障、管理教育原理等方面的论文数量在不断上升，成为8个研究焦点。

表2 1992—2012年国内管理教育研究八大主题

三 我国管理教育研究主题的发展取向

借鉴和模仿国外管理教育，尤其是借鉴和模仿国外的培养模式、教学方法，我国管理教育走过了从无到有、从有到多的22年。今天，面对高等教育全球化趋势，面对市场严峻压力，急匆匆走完数量扩张的中国管理教育应该怎样融入全球管理教育之中?相应的，未来中国管理教育研究的主题应该是什么?笔者认为，教与学的改进依然是研究焦点，质量评估与保障成为重中之重;未来管理教育实体之间的竞争将日趋激烈，优胜劣汰、合纵连横将是常态。因而，管理教育发展战略和规划将凸显重要地位;与此同时，对民办管理教育，其中包含企业管理教育的研究将显示出日后中国管理教育三足鼎立的发展趋势。

(一)人才培养模式、具体课程教学、教学方法、实践教学等“四轮驱动力”依然强劲，推动管理教育研究向纵深化细节化发展。管理人才培养模式的研究包含培养目标、课程设置、培养方案等。以哈佛商学院等国外名校的教材和案例为蓝本是我们在管理教育上的一大飞跃，但是我们的管理教育一定要落脚到中国特色，既要学习外国的先进经验，做到“洋为中用”，也不能忘记“古为中用”［7］。因此未来一段时间体现中国特色的管理教育模式将是研究的焦点。随着管理教育事业的快速发展，管理教育的规模不断扩大，层次不断增多，我们应区分不同层次，突出重点，从教学计划、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等多方面进行全方位的反思［8］。具体的课程教学研究将从MBA课程向本专科下移，案例教学法仍然是管理教育的重要方法，但是各种教学方法(演讲、阅读、课堂练习、主题讲座、模拟练习、小组或个人的短期项目实践、资料调查、互动汇报、小组讨论、模拟教学)的综合应用将是未来的趋势。

(二)对管理教育发展战略的研究。包含总体规划、观念制度、分类定位、学位与研究生发展等将是未来一个时期内研究的重点。当前，面对国际国内的同行竞争，中国商学院的趋同已从竞争性趋同过渡到制度趋同。预计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这种趋同性将进一步提升，但到一个临界点后，各商学院将会积极寻求自身的特色，营造差异化［6］。秉着对历史负责、对国家负责和对社会负责的崇高使命感，各商学院应在中国、教育、人群的全面变化中，去重新寻找自己的坐标与方位，明确自己的价值取向和社会责任，关注并认真做好顶层设计，努力探索个性化发展路径［8］。

(三)对管理教育质量评价与保障的研究。目前管理教育质量认证已经在我国少数商学院展开，由于我国管理教育发展迅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很多问题，诸如课程设置标准不一、教学经验不足、师资水平不够高、培养目标含糊不清及学术性不高等。美国大学商学院教学评估主要采取的是专业认证方式，获得认证的商学院也被视为教学质量一流的商学院。深入研究美国商学院或工商管理专业认证，对我国工商管理专业教育质量的提高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四)对民办管理教育的研究。过去20年中国内地有两所商学院的发展引人瞩目，但是在管理教育的核心期刊上却鲜见相关研究成果。中欧国际工商管理学院、长江商学院的办学理念、培养模式与国内大学内设商学院迥然不同。中欧国际工商管理学院的MBA、EMBA和高层经理培训三大课程在全球商学院排名中一直名列前茅，2012年，该学院EMBA课程在英国《金融时报》全球排名中名列第七;长江商学院是中国第一所实行“教授治校”的商学院，为国际管理教育协会(AACSB)和欧洲管理发展基金会(EFMD)成员，其目标是在十年内进入世界十强商学院之列。与此同时，公司大学的管理教育在中国开始萌芽。公司大学的管理教育以其自身企业的品牌和影响力，以及更具有应用性、灵活性、丰富性而正在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学习者选择其管理教育［9］。因此，研究民办管理教育也应是今后的主题焦点。

(五)对本专科管理教育的研究。248篇管理教育论文中以MBA、EMBA为关键词或者标题中含有MBA、EMBA的论文超过70篇，前述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刊发论文量位列第一，67篇论文全部是针对管理类研究生教育的，论文涉及专科及以下层次管理教育的几乎是空白。随着管理教育事业的快速发展，管理教育的规模不断扩大，层次不断增多，区分不同层次，突出重点，从教学计划、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等多方面对各层次的管理教育进行全方位的反思，也将是今后的研究焦点之一。

总之，21世纪的中国管理教育面对市场的压力，面对国际同行的竞争，在找到差距的同时，勇于改革才有出路!

［1］郑锐洪．我国营销学界理论研究主题重心的形成——基于学术论文的内容分析［J］．中国流通经济，2010(10):64－67．

［2］宣家骥．中外文化对中国管理教育发展的影响与对策［J］．中国管理科学，1995(2):61 －64．

［3］别敦荣，彭阳红．近10年我国高等教育研究的现状与未来走向——以《高等教育研究》刊发论文为样本［J］．高等教育研究，2008，29(4):65 －72．

［4］薛 珊，李志森．中国管理教育研究的现状与问题［J］．重庆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5):144－151．

［5］彭 贺，刘 莉，苏 勇．中国商学院的趋同性分析:基于新制度理论的解释［J］．管理学报，2012(3):329－337．

［6］潘承烈．面对新世纪的管理教育与培训［J］．管理科学学报，2001(3):58－64．

［7］张玉利．管理教育不同层次的教学重点与方法分析［J］．南开管理评论，1999(6):17 －19．

［8］余明阳．中国的商学院向何处去——中国管理教育的深层反思［J］．管理学报，2012(11):1577－1580．

［9］张 竞．公司大学管理教育与大学MBA教育模式的比较［J］．科研管理，2005(2):142－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