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实际汇率测算及其内部结构研究

■ 刘 青 周 丽 副教授（1、华侨大学 福建泉州 3601 、齐齐哈尔大学 黑龙江齐齐哈尔 161006）

引言

传统实际汇率理论将商品分为贸易品和非贸易品。由于国际间存在套利行为，贸易品价格服从一价定律，非贸易品价格完全取决于国内因素，因此，实际汇率水平的变动完全由国家间非贸易品的相对价格决定（Cassel，1918 和Pigou，1923）。

传统实际汇率决定理论的前提假设是贸易品服从一价定律，Balassa（1961，1964）和Samuelson（1964）强调非贸易品相对价格的变动是由于在相对经济发展较快国家贸易部门的劳动生产率较高。目前，还有一些研究在挑战传统的实际汇率理论，认为贸易品是违背一价定律的。Engel（1993），Lapham（1995），Rogers和Jenkins（1995），Engel和Rogers（1996）等的研究结果表明：在分类数据水平上，许多贸易品违背一价定律。Rogers和Jenkins（1995），Engel（1999），Obstfeld（2001）和Chari，Kehoe，McGrattan (2002）的研究结果表明，在美元实际双边汇率变动的方差分解中，非贸易品相对价格变动仅能解释其不到10%的变动。

本文采用了Engle（1999）对实际汇率进行结构分解的理论模型，将人民币实际汇率分解为贸易品实际汇率和中美两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进而实证检验贸易品实际汇率是否服从一价定律，并采用协整分析的方法研究人民币实际汇率内部的长期均衡关系。

实际汇率结构分解

一般来说，双边实际汇率是以同种货币表示的两国相对总价格水平。

其中，qt是实际汇率的对数，st是名义汇率的对数，p*t是外国价格水平的对数，pt是本国价格水平的对数。将总价格水平写成贸易品价格和非贸易品价格的几何平均数：

其中，PT表示贸易品价格，PN表示非贸易品价格，α表示本国非贸易品价格的权重，Ct表示测量误差，取（2）式的对数：

外国价格水平也可以写成同样形式，β表示外国非贸易品价格的权重：

将（3）式和（4）式代入（1），实际汇率可以写成国家间测量误差的差值、贸易品实际汇率和两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

在实际汇率的表达式中，xt表示贸易品实际汇率，度量了贸易品实际汇率对一价定律的偏离，也度量了由于两国贸易品篮子构成的差异对贸易品实际汇率的影响。yt表示两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之间的差异。从（5）式可以看出，实际汇率的变动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是贸易品构成的差异所引起的贸易品实际汇率变动，另一部分是非贸易品相对价格的变动。所以，如果贸易品的实际汇率服从一价定律，那么实际汇率的变动就由两国的非贸易品相对价格的变动决定。

人民币实际汇率的测算

（一）人民币实际汇率总水平测算

本文选取1978-2010年间的数据，测算中美双边实际汇率，测算两种人民币实际汇率，一种是两国的GDP平减指数，二是两国的消费物价指数。我国从1985年开始编制消费物价指数，1978-1984年间，本文用与消费物价指数相近的全国零售物价指数替代，统一将1978年设为基期，实际汇率水平用当年的名义汇率与两国的物价指数进行计算，即：

根据图1所示，可以看出：不论以何种物价指数计算，实际汇率的变动趋势和名义汇率的趋势基本上是保持一致的；1989年以前，以实际汇率度量的人民币低于名义汇率度量的人民币；1989年以后，实际汇率度量的人民币高于名义汇率度量的人民币；1994年1月1日汇率并轨后，名义汇率一次性大幅度贬值，国内通货膨胀抵消了一部分名义汇率的贬值，所以，实际汇率并没有随之发生大幅度贬值，至此之后，名义汇率和实际汇率之间始终存在一定差距。

图1 人民币名义汇率和实际汇率总体水平

表1 各变量平稳性检验结果

表2 Johansen协整检验结果

图2 人民币贸易品实际汇率

图3 中美两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

（二）贸易品实际汇率

贸易品实际汇率测算的关键是贸易品价格的确定，本文首先测算中美两国贸易品价格。中国传统GDP统计是按照三大产业标准编制的，本文将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中的工业划分为贸易部门，第二产业中的建筑业和第三产业划分为非贸易部门。相应地，按照所获取的按部门划分的美国GDP，将农业、冶金业、制造业划分为贸易部门，而将其他部门划分为非贸易部门。本文分别计算出这两个部门按照当年价格计算的名义GDP与按照不变价格计算出的实际GDP，分别得出中美两国贸易部门的价格指数，然后引入名义汇率，计算出贸易品实际汇率。本文计算出的贸易品实际汇率如图2所示。

根据图2所示，可以看出：第一，贸易品实际汇率自1978年1.68人民币/美元贬值至2010年3.08人民币/美元，贬值幅度达83%。贸易品实际汇率的变化，反映了我国贸易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优势不断上升；第二，贸易品实际汇率的变动反映出贸易品实际汇率始终先于实际汇率的变动。同时，贸易品实际汇率变动幅度始终略低于实际汇率的变动幅度，所以，贸易品实际汇率带动着实际汇率的变动，贸易品实际汇率是实际汇率变动的信号。

（三）中美两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

采用上节对价格指数进行分解的方法，计算出非贸易品价格指数，再计算出中美两国自1978年以来非贸易品对贸易品的相对价格，中美非贸易品相对价格的变化情况如图3所示。

中美两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的变动趋势说明了：第一，中美两国的非贸易品相对价格都呈现不断上升的态势。美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上升的过程较为平缓，中国非贸易品价格的变动则表现出波动性和阶段性的上升趋势；第二，中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上升幅度高于美国，表明中国贸易品部门相对生产率的提高大于美国贸易品部门相对生产率的提高。

人民币实际汇率的结构

（一）数据的选择

本节使用计量方法对数据进行验证，以确定实际汇率与贸易品实际汇率及中美非贸易品相对价格之间是否存在稳定的比例关系。数据均采用前文测算得到的实际汇率（GDP平减指数）、贸易品实际汇率和中美两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本文对数据进行对数处理，使用协整方法对变量之间的长期关系进行检验，所有检验都通过Eviews6.0完成。

（二）单位根检验结果

本文采用ADF检验法对变量的平稳性进行检验，表1为各变量的平稳性检验结果。从表1可知，实际汇率、贸易品实际汇率和中美非贸易品相对价格序列是I(1)。贸易品实际汇率违背了一价定律，所以，实际汇率由贸易品实际汇率和非贸易品相对价格共同决定。

（三）协整检验

本文采用Johansen方法检验实际汇率、贸易品实际汇率和中美两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之间的长期均衡关系，协整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

表2表明，在5%显著水平下，实际汇率、贸易品实际汇率和中美两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之间存在一个协整方程，标准化后的协整方程为：

实际汇率和非贸易品相对价格之间有很强的长期均衡关系，但实际汇率很大比例的变动是来自贸易品实际汇率对一价定律的偏离。实际汇率的内部结构特征归结为以下几点：

第一，实际汇率与贸易品实际汇率的变动具有一致性。贸易品实际汇率增加1%，人民币实际汇率增加0.97%。在实际汇率调整中，贸易品实际汇率的变动是实际汇率调整的主要原因。所以，实际汇率总体水平贬值是受了贸易品实际汇率的影响。第二，中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的弹性系数比美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的弹性系数小，说明美国物价水平中非贸易品的权重大于中国物价水平中非贸易品的权重，导致人民币实际汇率调整方向背离传统的巴拉萨——萨缪尔森效应，在实际汇率贬值的同时，由于受到中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的影响，相对于贸易品实际汇率贬值。

结论

纵观整个样本，中美两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都呈现上升态势，中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上涨幅度高于美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上涨幅度，但实际汇率相对贸易品实际汇率并没有升值反而贬值，违背了传统的巴拉萨——萨缪尔森效应。因此，人民币实际汇率出现了结构性矛盾。一方面由于贸易品实际汇率违背一价定律，贸易品实际汇率变动是实际汇率变动的先导信号和主要来源，实际汇率随贸易品实际汇率的贬值而贬值；另一方面由于美国物价水平中的非贸易品权重大于中国非贸易品的权重，导致人民币实际汇率受到中美两国非贸易品相对价格的影响而相对贸易品实际汇率贬值。

1.徐建炜，杨盼盼.理解中国的实际汇率：一价定律偏离还是相对价格波动?[J].经济研究，2011(7)

2.杨长江，程峰.实际汇率波动来源的动态研究特征[J].世界经济文汇，2010(3)

3.Ariel Burstein, Martin Eichenbaum and Sergio Rebelo，The importance of nontradable goods' price in cyclical real exchange rate fluctuations，Working Paper 11699，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2005,10

4.Caroline M.Betts and Timothy J.Kehoe，U.S.real exchange rate fluctuations and relative price fluctuations.Journal of Monetary Economics, Vo.l 53, Issue.7(October2006), 1297-1326

5.Engel, C.(1999)，Accounting for U.S.Real Exchange Rate Changes，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107, 507-5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