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问题式学习的大学英语教学模式研究

宋 军，李晶洁，韩巍峰

（东华大学 外语学院，上海 201620）

2007年教育部颁布的《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指出大学英语的教学目标是“培养学生的英语综合应用能力，特别是听说能力，使他们在今后学习、工作和社会交往中能用英语有效地进行交际，同时增强其自主学习能力，提高综合文化素养，以适应我国社会发展和国际交流的需要”。《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明确了中国高等教育的人才培养目标，即“适应国家经济社会对外开放的要求，培养大批具有国际视野、通晓国际规则、能够参与国际事务与国际竞争的国际化人才”。实现上述目标，作为国际通用语言的英语的教学将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培养学生具备良好的外语素养以满足国家经济建设和对外交流的需要。然而，传统的大学英语教学模式以行为主义和传统认知主义为理论基础，强调知识和语言技能的传授和反复强化，虽然为学习者进一步的学习打下了基础，却不能适应信息时代对人才的需求，因为这种模式从根本上忽视了人的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1］。为了满足新时代对人才的更高要求，全国各级高校对传统大学英语教学模式进行的各项改革与探索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笔者通过中国知网对2008—2012五年来的期刊论文进行检索，找到主题包含大学英语和模式的论文共计4 447篇，其中CSSCI论文333篇。如图1所示，从期刊论文总数看，研究大学英语教学模式的论文在近年来呈上升趋势，其中仅2012一年发表的论文数量将近前四年的论文数总和，这说明学界对转型期大学英语教学改革这一时代论题的敏锐认识和积极探究。但值得注意的是，相关CSSCI论文在五年内数量上的变化并不显著，这表明了大学英语教学改革模式深入研究的必要性和迫切性。笔者通过大量查阅相关CSSCI论文，发现学界已初步探索出一系列新型教学模式，其中包括以建构主义理论为视角的多元互动教学模式、研究性教学模式、探究式教学模式、以自主学习理论为依据的教学模式［2～5］。笔者综合上述模式中提及的建构主义理论、创新性思维、自主学习等理论基础和特点，针对大学英语教学存在的问题和改革方向，提出建立依托“基于问题式学习”的大学英语教学模式。

图1 2008—2012大学英语教学模式论文数量分布图

一、“基于问题式学习”

（一）“基于问题式学习”的定义

美国医学教授Howard Barrows于1969年首创以问题解决为中心的教学方法，即“基于问题式学习”（problem－based learning，缩写为PBL）。“基于问题式学习”最初应用于医学教学，在北美和北欧的医学院得到普遍的认可，后来逐渐为其他学科所采纳；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基于问题式学习”在欧美国家的英语教学中得到实际运用且得到师生的一致好评。我国教育学者刘儒德等于2001年将该课程模式引入国内教育研究，成为医学等领域备受关注和推崇的教学模式；近年来，“基于问题式学习”在我国英语教学中的研究与应用逐步展开，其新颖独特的教学方式得到师生的关注和认可。

“基于问题式学习”是教育的完全途径，既是一门课程也是一个学习过程。作为一门课程，“基于问题式学习”始于精心选择、精心设计的问题，这些问题要求学生掌握关键知识、问题解决能力、自主学习策略和团队合作技能；要求导师深刻了解教学内容、精心选题，构思出具有代表性和包容多种背景知识的课题。作为一种学习方式，“基于问题式学习”使学习者能够在寻找解决问题方案的过程中能动地获取相关的知识，了解背景资料，提高解决相同或相似问题的能力，从而发展了在生活和未来工作中应对挑战的素养。”［6］“基于问题式学习”强调把学习设置到复杂的、有意义的问题情境中，通过让学习者合作解决真实性问题，来学习隐含于问题背后的科学知识，形成解决问题的技能，并形成自主学习的能力［7］。

（二）“基于问题式学习”的理论基础

学者们对“基于问题式学习”的理论基础可谓百家争鸣，包括经验主义理论、建构主义理论、发现学习理论、信息加工理论等，其中达成普遍共识的是它的教育哲学理论基础和心理学理论基础。

1．“基于问题式学习”的教育哲学基础

“基于问题式学习”的教育哲学基础是杜威的经验主义理论和思维理论。经验主义理论的逻辑起点是“经验”，强调学习内容与学习者生活经验的直接相关，学习过程是学习者主动参与、实施活动后获得的主观体会，不是他人传授或死记硬背的被动过程。发展思考能力是教育的主要目标之一，其途径便是解决生活中的实际问题［8］。

杜威在《思维与教学》中提出学习就是学习思维，一切教学的首要任务即培养灵敏、缜密而透彻的思维习惯。教学的意义在于能唤起学习者的思维，培养思维能力。在《民主主义与教育》中，他强调教学要素与思维要素是一致的，教学法的要素与思维的要素是相同的。这些要素包括：第一，学习者要置身于真实的经验情境中，即能保持学生兴趣的连续性活动；第二，在情境中产生真实的问题来触发思维；第三，利用信息资源，观察、应对问题；第四，有条不紊地探讨解决问题的方法；第五，尽可能检验方法的有效性，使之更明确。由此可见，这些思维与教学要素正是“基于问题式学习”的过程要素的雏形。

2．“基于问题式学习”的心理学基础

“基于问题式学习”的心理学基础是认知建构主义理论与社会建构主义理论。建构主义理论认为知识的建构不是封闭在个人的系统中，学习是一种社会的、合作的活动；学校学习应发生在有意义的、真实的情境中；校外的生活体验应与校内学习体验联系在一起。

认知建构主义理论的创始人瑞士心理学家皮亚杰认为，学习是积极主动的过程。学习者通过主动搜寻信息、犯错、寻求解决方法，获得直接的学习体验；学习是整体的、真正的、真实的。当学习者与周围世界以有意义的方式相互作用时，知识才能被建构，经验才会被赋予意义［9］。因此，该理论强调让学习者进行自主学习，即把思考和学习的权限都放给学习者，使他们能主动围绕问题、主题、疑惑及其间的相互关系进行认知的重组。

社会建构主义理论的代表人物维果茨基认为，知识建构的活动不是封闭在个人的系统之中，学习是一种社会的、合作的活动。学校学习应发生在有意义的、真实的情境中；校外的生活体验应与校内学习体验联系在一起。［10］因此，在“基于问题式学习”中，教师作为这种文化工具的“输送管”，应以学生真实生活中的问题为出发点，创造一个鼓励、促进学生学习的真实学习情境，使学生在日常生活、交往和社会性活动中形成大量的个体体验，然后以这些自己与真实世界相互作用的独特性体验为基础，通过与教师之间的互相讨论、提问、交换意见等社会性对话形式，主动创造或建构自己的知识并赋予经验以意义［11］。

（三）“基于问题式学习”的实践步骤

“基于问题式学习”是建构主义的教学方法，学习者在教师的引导下，展开自主学习和合作学习［12］。其流程主要包括问题分析、自主学习及成果汇报［13，14］。笔者结合国内外学者的相关研究，把“基于问题式学习”的流程分为六个步骤，如图2所示：（1）小组分配：教师将学习者分组若干，以小组为单位开展学习，每个小组选出一名促进者，即导师，在之后的步骤中导师将与小组成员建立合作的学习关系，创造生生、师生有效互动的生动局面；（2）设置情境：导师根据学习者的学业和职业发展需求，提供与现实类似的真实情境即问题作为学习主题。学习者现场调动各自的已有知识和信息开展讨论以初步创建用来解释问题的理论和模式；（3）界定问题：学习者分散开来，通过一段时间的自主学习独立获取有关信息与资料，从情境中发现和界定问题；（4）明确问题：学习者以小组为单位交流、讨论各自在自主学习阶段形成的观点和想法，以修正、加深对当前问题的理解，达成共识；（5）解决问题：针对已确立的问题，小组成员分工协作，共同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和途径。通过自主学习，独立探索可能解决问题的方案，互相商讨、相互协作，最终确定解决问题的具体办法；（6）成果汇报：学习者回顾解决当前问题的具体步骤和过程，概括解决当前问题的方案，提炼出适应相似情境的问题解决办法和步骤。学习者在导师的鼓励和帮助下，针对自主学习、沟通合作、探索创新等能力进行自评和互评。在步骤（2）、（4）、（5）中，教学实践主要在合作学习中展开；步骤（3）、（5）、（6）中，教学以自主学习为主；导师的指导和教师的引导起到统观全局的作用。整个流程中，学习者在教师的引导、导师的帮助下，通过自主学习和合作学习相结合的方式，在分析、解决实际问题的过程中发展自主学习、沟通协作、批判性和创新性思维等能力。

图2 基于问题式学习流程图

二、“基于问题式学习”与大学英语教学改革

（一）大学英语教学的现存问题和改革目标

国内大学英语教学呈现出以传统教学模式为主，其他教学模式为辅的教学模态。其主要特征可概括为“生词——语法——逐句解释课文——问答——练习”［15］，这种以传授教材上语言知识为中心，以教师教授为主的教学模式，使学生处于被动地听讲、记笔记、模仿的状态，未能提供学生主动、创造性学习的有效平台。最终的结果是学生缺乏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造成“学而不会用”或者“学而不能用”的现象［16］。《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中明确指出，“各高等学校应充分利用现代信息技术，采用基于计算机和课堂的英语教学模式，改进以教师讲授为主的单一教学模式。新的教学模式应以现代信息技术，特别是网络技术为支撑，使英语的教与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不受时间和地点的限制，朝着个性化和自主学习的方向发展。新的教学模式应体现英语教学实用性、知识性和趣味性相结合的原则，有利于调动教师和学生两个方面的积极性，尤其要体现学生在教学过程中的主体地位和教师在教学过程中的主导作用。”

（二）“基于问题式学习”的特点和目标

“基于问题式学习”克服传统教学中过分强调知识传授和获得的弊端。其特点可以概括为：以“问题”作为教学的起点和动力，发展学习者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突出学习者的主体地位，培养“主动”对学习负责的能力；鼓励生生、师生合作，在“协作”中共同进步；在“探究”中创新，开发批判性思维能力。国外学者们经过不断研究和探索，总结出“基于问题式学习”的目标：激发学习者的学习兴趣和动机、建构与实践相联系的知识基础、发展解决问题的技能、培养自主学习者和终生学习者、发展沟通与合作能力、促进反思性思维等高级思维［14］。

（三）“基于问题式学习”对大学英语教学改革的现实意义

从以上对“基于问题式学习”特征和目标的概括，不难看出“基于问题式学习”的教学模式对大学英语教学改革具有不可忽视的现实意义，主要体现在以下五个方面：

1．激发学习者学习英语的兴趣，为自主、创新能力的培养奠定基础

以教师为中心的传统英语课堂中，教学模式和教学方法一成不变，教师一言堂，讲解、分析，填鸭式教学，教学形式单一，教学效果可想而知［17］。“基于问题式学习”的英语课堂以真实情境中的问题为中心，以学习者为主体，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学习者的好奇心和积极性得以调动。学习者由被动接受知识和技能转变为主动提出问题，自主探索问题，寻求解决问题的有效方法和途径。这样的课堂充满生机，引人入胜，学习因此成为一种力求有所发现的创新活动。因此，“基于问题式学习”是对《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中“新的教学模式应体现英语教学实用性、知识性和趣味性相结合的原则，有利于调动教师和学生两个方面的积极性”的最佳诠释。

2．促进学习者认知和元认知能力的发展，为自主学习提供保障

相比传统教学模式，“基于问题式学习”的优势之一就在于它能更好地帮助学习者建立新概念和已有知识之间的联系［18］。“基于问题式学习”使学习内容与现实生活相联系，将学习过程与实践经验相联系，鼓励学生通过解决实际问题和解释生活现象，理解知识形成的原因及过程，积极建构知识，有助于发展学生的认知能力；“基于问题式学习”实施过程还发展了学习者的元认知技能［19］。学习者在解决情境问题过程中进行的推理与思考促进了元认知策略的构建；他们努力评价已有知识与问题的相关程度、反思在自主学习过程中所采取的思维策略，与小组成员讨论学习行为并不断作出相应调整以便研究方向更加贴近问题。元认知是深入了解自主学习能力的心理机制，自主学习能力的核心就是元认知能力［20］。因此，“基于问题式学习”在发展学习者英语语言技能的同时，加强了解决实际问题的元认知策略的培养，使学习者真正为自己的学习负责。

3．增强学习者自主学习能力，使终身学习成为可能

自主学习中学习者要对自己的学习负责，具备自主学习能力的学习者能够在“认识自我”的基础上确定自己的学习目标，规划自己的学习，选择恰当的学习方法和策略完成学习任务，监控和评价自己的学习过程，在评价和反思的基础上，找出学习任务完成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并作出适当的调整，从而使学习更加有效［21］。《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指出，自主学习能力的培养是大学英语教学改革的主要目标。而自主学习正是“基于问题式学习”的实施过程中不可或缺的环节。学习者从问题出发，经过小组讨论，确定问题，作出假设，组内分工以搜集、整理、分析和归纳各类信息；根据自身特点，选择个性化的学习方式，独立自主地进行学习，确定解决问题所需的信息和技能，在新旧知识之间建立积极联系，进行内化和整合，建构与现实世界相关的个人知识体系。因此，“基于问题式学习”鼓励和增强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从而实现了学习者学会学习、具备终身学习者素养的教育目标。

4．增强学习者的英语语感和语言表达能力

“基于问题式学习”在教学中的主要过程为“呈现问题——分析问题——探究问题——交流、再呈现问题——解决问题——评价问题”［22］。“基于问题式学习”中的问题是与现实生活紧密相连的，不存在固定的解决方案和思维模式。因此，不同于传统课堂中针对语言点对教师的刻意模仿和反复操练，英语学习者在呈现问题、分析问题、探究问题的过程中频繁接触语言以直面问题、分析问题、探索问题。学习者在不知不觉中通过查阅大量的语言资料提高了英语阅读能力、增强了语感。在交流和再呈现问题、评价问题中，学习者和小组成员、导师围绕问题展开生生互动、师生互动。基于前期详尽的文献查阅和整合，学习者的语言输出愿望得以唤醒和加强，针对性的互动也随着呼之欲出。因此，“基于问题式学习”使学习者在公开场合表达自我的自信得以增强，英语语言表达能力和综合技能水平也得到全面提高，满足《中长期发展纲要》的人才培养目标，“培养大批具有国际视野、通晓国际规则、能够参与国际事务与国际竞争的国际化人才”。

5．促进学习者批判性、创新性思维能力的发展

批判性思维能力是个体在复杂情景中，能灵活地应用已有的经验及知识，对面临的问题及解决方法进行选择，在反思的基础上进行分析、推理、作出合理的判断，在面临各种复杂问题及各种选择的时候，能正确进行取舍［23］。批判性思维是一种高层次的思维，对于发展学习者理性思维，建构和创新所学知识具有重要的意义。我国高校外语教学往往忽视对学生思维技能的专项培训，英语学习者存在“思辨缺席”现象。根治“思辨缺席”的顽症、培养创新型人才是新时代英语教学的唯一出路［24］。“基于问题式学习”对学习者的批判性思维（或称反思）的滋养和培育，是通过让学习者身临其境地体验问题或具体的职业实践，促使学习者质疑，激发他们的学习动机，并使其成为课堂学习的核心［25］。英语学习者在分析问题、确定学习需求、应用所学知识、评价信息资源、寻求解决途径的过程中，通过生生及师生互动对话、丰富的辩论等对学习者思维品质和策略的训练，锻炼和发展学习者的逻辑论证、批判和创新性思维能力，促进思维能力的高层次发展，改善了我国英语学习者存在的思辨缺席现象。

三、结语

本研究系统概括和分析了“基于问题式学习”的理论基础、特点和主要步骤，结合大学英语教学存在的问题和教学改革的目标，从激发学习兴趣、促进元认知能力发展、增强自主学习能力、提高语言综合水平、发展批判性和创新性思维能力等五个方面指出“基于问题式学习”对大学英语教学新型模式确立的有益启示。后续研究将对依托“基于问题式学习”的大学英语教学模式进行具体表征，并以实证方式，结合定性、定量研究，考察该模式的教学效果、存在问题及改进途径，在实践中检验并完善这一新型模式，以期在提高大学英语学习者的英语语言综合水平的同时，培养出会合作、懂反思、能创新的国际化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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