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云/文
1998年,笔者与陈淑安女士参观香港启思幼稚园(后排右为笔者,左为陈淑安女士)。
陈淑安女士是香港幼儿教育界所共仰的专家,年轻时曾在北平燕京大学学习心理学,毕业后在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学前教育专业深造,回港后又考取了香港中文大学教育硕士,称得上是真正的“科班”出身。她曾在香港及美国多所幼儿园及小学任教,发表过许多关于学龄前儿童教育研究的学术论文,编著了《情系幼苗》系列丛书。经她指导过的幼儿园遍布全港,可谓桃李满天下。十几年前,她经常往来于内地与香港之间,积极促成两地幼教界的交流。2012年3月29日,她获得香港教育学院颁发的荣誉院士学位,以表彰她对香港幼教事业的贡献。我从她寄赠来的颁授荣誉院士典礼的照片上,又一次感受到她的亲切、真诚、谦逊的品质,她所获得的荣誉,可谓实至名归。
我与陈淑安女士的交往始于20世纪80年代。当时,我在香港参加中英联合联络小组中方代表处的工作,在与各界人士的交往中结识了许多朋友,其中就包括陈淑安夫妇。我和先生曾应邀前往陈淑安夫妇家中作客、品茗,畅谈甚欢。陈淑安女士与我都在教育界工作,她在大学时代就读过我父亲陈鹤琴的著作《家庭教育》。她说,陈鹤琴先生的思想和精神深深影响着她,使她数十年来,无论是对学生们进行幼儿教育的指导,还是亲自教养自己的孩子,都不知不觉地秉承着这个思想,且活用变化。
那时,我们在许多场合经常遇见他们夫妇,他们也曾来代表处与我们相聚。我们一起参加香港幼儿教育界的许多活动,认识了许多幼教界的朋友。就这样,我们两家成了至交,我与陈淑安女士更是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己和心心相通的知音。
在不断接触了解的过程中,我还发现,陈淑安女士十分关心祖国的教育发展,关注国内幼教界的研究成果。1992年、1999年、2002年,她分别三次率领香港幼教界同仁,参加我们在内地举办的“陈鹤琴教育思想研究会”,先后出席在南京、上海、厦门等地举办的陈鹤琴诞辰纪念活动及学术研讨活动;她还曾联系、安排《家庭教育》一书在香港出版的各项事宜,并亲自撰写序言。直到现在,我与陈淑安女士之间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她寄给我刚出版的新作,我也将自己新出版的文集寄去,尽管我们都已届耄耋之年,见面机会少了,但是彼此之间仍然挂牵对方。
数月前,我收到她寄来的新作《从“做人,做中国人,做现代中国人”谈起》,其中有几段文字,摘录如下:
日本作家藤原正彦所著《国家品格》一书说,“要日本亡国,只要在小学推行英语授课和学习即可”,不无道理。我们应先在小学阶段把母语基础打好以后,再学习外语作为与外国人沟通、研究学问的工具。作为教育工作者,为了栽培国家的人才,为了对国家的兴亡负责,我们可以参考外国的优点,但应保持自己的历史文化和优良传统,融会贯通地、创新性地,走中国特色的道路。教导孩童做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品德高尚的中国人,是我们的责任。
在经济能力许可的今日,国家的硬件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但软件方面就差得远了,尤其是年轻的一代,受商业文化影响,向往物质的享受,“向钱看”,忽视了精神文明,这是值得特别关注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做一个现代化的中国人,除了有基本的常识和学识之外,应多寻求新的知识,学会创新、突破。在科技发达、日新月异、竞争剧烈的今日,我们与西方有不同历史文化背景,我们不应全盘西化,盲目地跟随别人,而应参考人家的长处,走自己的路,我们需要培养的是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化中国人。
以上这些文字,不仅是对陈鹤琴先生“做人,做中国人,做现代中国人”教育目的的现代化诠释,更是对国家教育方针提出的建议与忠告。当各种“外国风”频频对大陆教育界产生影响,甚至到了风靡一时、受到追捧迷信的程度的时候,当社会商业化使得教育目的拜金化、功利化倾向日益严重的时候,许多传统的优秀教育观念诸如“有教无类”、“教书育人”、“爱满天下”、“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没有教不好的学生”等等,逐渐被人们淡忘或者质疑。事实上,教育的功能并不只是教授知识,而首先在于“教人做人”,使学生全面发展;优质教育的实现也绝不只是照搬外国教育家的某项理论或某种方法,而关键在于看它们是否符合科学原理、符合中国国情和多元化社会发展的方向。在这些方面,陈淑安女士的见解是中肯的。她经过西方教育理论的濡染,又在香港长期生活,对于“洋化教育”的负面影响有着深切的感受。1997年香港回归后,她一直致力于纠正香港教育界的“全盘西化”倾向,呼吁从孩子们的幼儿时期起,重视国语教学,弘扬爱国思想,保住中华文化的根。由此可见她作为一位教育家的民族良知与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