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 东,高 侃,孙晓换,支 政,丁 旭,方朝义
慢性支气管炎(chronic bronchitis,CB)是指由感染或非感染因素引起的气管、支气管黏膜及其周围组织的慢性非特异性炎性反应。CB的病理特点是支气管腺体增生、黏液分泌增多。临床常以咳嗽、咳痰或伴有喘息反复发作,每次持续3个月以上,连续2年以上的慢性过程为特点,严重时可并发阻塞性肺气肿,甚至肺源性心脏病。CB以老年人居多,病程初期一般症状比较轻微,发病季节以冬季较为多见,至春季天气转暖后症状缓解;晚期一般表现为炎性反应较前加重,且症状不分季节、常年存在。CB已成为影响人类健康和生活质量的主要疾病之一,研究其治疗及预后具有重要的意义。
研究CB病理特征及诊治规律,合理、科学、符合临床实际的动物模型的复制显得尤为重要。中医学认为CB的发生和发展乃外邪、内伤合而为患,导致了痰湿、瘀血内阻,肺肾气阴亏虚等虚实兼杂。西医学认为其发病与吸烟、感染、气候因素(如寒冷)、理化因素(如刺激性烟雾、粉尘、SO2等)、过敏、呼吸道局部防御及免疫功能降低、植物神经功能失调等内外界因素相关。由于CB病因复杂,症状多样,病程迁延,因而复制的动物模型存在周期长、个体差异大、检测困难及可靠性差等缺点,研究进展甚缓,近年来尽管开展了一些新的研究探索,但实用者很少。常用的方法有:接触烟雾(锯末、烟丝、辣椒)、置于风寒环境、接触SO2、胆碱能、脂多糖(内毒素)、酶和肾上腺素能药物或促分泌素等。其中,烟熏法以及在其基础上衍生的一些方法最常用、最简便。吸烟而导致的烟雾对呼吸道的长期刺激是CB最为重要的病因。纸烟所含的焦油和菸碱可增加副交感神经兴奋性,导致支气管痉挛,从而气道阻力增加;同时,支气管黏膜腺体增生、肥大,杯状细胞增生与鳞状上皮细胞化生,且黏膜分泌增多、积聚,上皮细胞纤毛运动受抑制;黏膜出现充血、水肿,肺泡吞噬细胞功能降低,从而使气道的净化能力大大减弱,这些都容易引起感染。吸烟烟量越大,时间越长,患病率越高。因此烟熏法最能较好地模拟人类CB的发病过程,应用广泛。
1.1 单纯烟熏法 以单一烟丝为刺激物进行烟熏,连续 60 d,4/d,0.5 h/次,小鼠气道上皮下出现大量炎性细胞,同时支气管内有黏液栓形成,且肺泡灌洗液(BALF)中蛋白含量明显增加,白细胞总数增加,则提示模型复制完成,其成模机制与氧化应激过强有关[1]。
1.2 改良烟熏法 李振卿等[2]将大鼠置于特制的1 m×1 m×1 m的烟室内,用刨花、锯末、烟叶各50 g,点燃熏烟,30 min/次,2/d,持续 30 d,成功复制了CB肺气虚证大鼠模型。姚小平[3]复制CB兔模型亦采用锯末、旱烟混合烟熏的方法,该方法空间较为密闭,烟雾浓度高,复制时间短。
1.3 烟熏法加气管内注射脂多糖 将大鼠分别于实验第1、14天用1%戊巴比妥钠(50 mg/kg)麻醉后,仰卧、固定,拉出舌体,暴露声门,将静脉导管针套管插入气管,快速注入脂多糖200μg(200μl);同时,于第2~28天(第14天除外)在自制的1 m×1 m×1 m的烟室中,用刨花、锯末、烟叶各30 g及硫磺 5 g 混匀,点燃熏烟,1 h/次,2/d,持续 28 d[4]。
总之,上述造模方法操作简单,较接近临床实际,在科研工作中得到了广泛应用,此外研究者从CB的病因出发不断改进、完善,使CB动物模型复制方法更加成熟,以克服周期长、可靠性差及个体差异性大等问题。
西医关于CB的治疗,多采用控制感染、解痉平喘及镇咳祛痰等对症治疗,虽是缓解CB急性发作期病变的有效方法,然而抗生素滥用产生的耐药性,糖皮质激素难以有效控制气道炎症,避免长期用药的不良反应,是现代医学在CB的治疗方面遇到的瓶颈。中医药、中西医结合治疗CB具有临床效果好、不良反应少、价格合理等诸多优势,因而在CB的防治过程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2.1 中医药治疗 CB急性发作期,一般认为多由外邪所致,且以实证为多,故以祛邪为主进行治疗;慢性迁延期,由于内邪致实,而脾肺肾不足为虚,故证多为虚实夹杂,其治则当祛邪和补虚相结合;临床缓解期,多见脾肺肾虚损,或夹杂痰瘀,故治疗以固本扶正为主,同时辅以祛邪。临证之时不论是急性期还是缓解期都应注意“温”性药物的应用,发作期用药以辛味为主,注意既病防变,“培土生金”培补“后天之本”;缓解期以甘味为最,注重未病先防,培补“先天之本”[5]。在具体治疗过程中各报道又各具特色,高翔[6]主张从“痰”入手,据寒痰、湿痰、热痰、燥痰、壅痰之不同遣方用药。于杰[7]认为CB分外邪袭肺和内邪干肺两类,分别用止嗽散和沙参麦冬汤加减治之。张丽丽[8]报道周铭心教授紧密结合西北地区特殊的地域、气候、民俗特点,以治燥为本,多种治法权衡运用,并创立了旁治法、病势理论以及排闼宗阳等治法。总之,在CB的治疗过程中,我们要结合不同阶段证候特点、地域特征、个人体质,辨证求因,审因论治。
2.1.1 急性发作期以攻邪为先:张顺利[9]认为,CB急性发作期当分型辨治:风寒壅肺型治宜宣肺散寒,化痰止咳平喘,以麻黄汤合华盖散加减;表寒肺热型治宜解表清里,化痰止咳平喘,以麻杏石甘汤加减;痰浊蕴肺型治宜祛痰降逆,宣肺止咳平喘,以二陈汤合三子养亲汤加减;痰热郁肺型治宜清热化痰,宣肺止咳平喘,以桑白皮汤加减。李经杭[10]用苏子降气汤治疗痰浊阻肺,肺肾两虚型发作期CB 149例,显效90例,有效42例,总有效率为88.6%。李海峰等[4]报道的复方白毛夏枯草可降低CB模型大鼠血清中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和白介素-1β(IL-1β)含量,抑制肺泡巨噬细胞过度活化,减少炎性细胞趋化、浸润和炎性因子的释放,对感染后继发的CB有显著临床疗效。黄勇等[11]报道的野菊花提取物可通过调节免疫功能,降低CB模型大鼠血清及支气管肺泡灌洗液(BALF)中TNF-α、IL-6含量,从而改善病理改变,控制炎症发展。罗晓燕[12]报道的厚朴麻黄汤具有抗菌、止咳、化痰、平喘作用,治疗CB急性发作期痰湿蕴肺型疗效肯定,安全无不良反应。
2.1.2 慢性迁延期当痰瘀同治:于天耀[13]临证使用分阶段辨证治疗CB,第一阶段清热解毒,化痰止咳;第二阶段润肺化痰,散寒止咳;第三阶段养阴活血,佐以温阳止咳。共治疗CB 98例,临床治愈76例,显效12例,有效10例,总有效率达100%。故于氏认为,分阶段辨证治疗效果肯定,并指出CB治疗应注重调理善后,唯有抓准时机,方可彻底治愈。中药种类繁多,配伍不同,效果各异。包桂兰等[14]报道的五味沙棘散为蒙古族验方,该方具有明显的止咳、平喘及抗炎作用,且安全无明显不良反应,临床主要用于肺热嗽久,痰多喘促,胸中闷满,胸胁作痛。王凤仪等[15]报道的紫苏煎补益气血,润肺止咳,化痰平喘,活血化瘀,切合CB痰瘀为患之病机,本虚标实之病理,可显著提高CB模型大鼠的NO含量,降低大鼠内皮素-1(ET-1)含量,从而调节和保持肺血管、气管舒缩平衡,减轻气道炎性反应以达到治疗目的。徐伟明[16]认为咳喘丸健脾燥湿、理气化痰、宣肺止咳平喘,可显著改善CB脾肺气虚、痰湿阻肺的多种临床症状,缩短病程,减少糖皮质激素和茶碱类药物的不良反应,增强机体免疫力。
2.1.3 症状缓解期以补益为主:徐立民[17]报道钟一堂认为治疗缓解期CB肺气虚者宜补益肺气;肺阴虚者宜养阴润肺,止咳化痰;肺肾阳虚者宜温补肺肾,纳气平喘。研究证实,益肺方药可降低机体TNF-α、IL-1β水平,对肺气虚型 CB产生治疗作用[2];沙参麦冬汤可升高 BALF中 SIgA含量,降低血清IL-6水平,改善肺阴虚型CB病理改变及临床症状[18]。
2.2 中西医结合治疗 一般认为西药对症处理,快速有效;而中药温补调理,安全可靠,二者各有所长,临床联合应用,可取得满意效果。在西医治疗基础上急性发作CB期方用三拗汤合杏苏二陈汤加减,宣肺驱邪,化痰利气;慢性迁延期以六君子汤,平胃散配合杏苏二陈汤治疗,宣肺化痰,兼补脾肺;症状缓解期选用蛤蚧、紫河车、胡桃肉、补骨脂等培补脾肾[19]。
在常规抗感染治疗的基础上配合大蒜素可明显控制肺部炎性反应,且在止咳、祛痰等改善临床体征方面疗效显著[20]。陈湘琦等[21]在常规西医治疗基础上,加用痰热清注射液治疗CB急性发作期,总有效率达96.7%。
综上所述,中医药防治CB的实验和临证研究均已取得较大的进展,其疗效肯定,应用前景广阔。进一步深入对中医药防治CB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但中医药防治CB也存在不足之处,如临床方药种类繁多,研究过于分散,系统性研究较少,作用机制研究不足等。因此,我们要有组织、系统性地开展研究工作,不仅广泛选取疗效肯定,辨证精当的方药进行研究,而且要利用分子生物学技术,深入探讨其作用机制,更要加强本病的中医理论基础研究,以期在病因病机及中医药防治原则和方法方面有新的突破,使传统中医药在临证中充分发挥特色优势,能够更好地服务于临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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