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终身学习视域下的成人主体性及其实现

林瑞华

（河北大学 继续教育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正如《学会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中所言：“人永远不会变成一个完人，他的生存是一个无止境的完善过程和学习过程……为了求生存和求发展，他不得不继续地学习。”［1］成人树立终身学习观念，是时代和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随着科技的发展和社会的变迁，学习已不再是一部分人的专利品，也不再是某一特定年龄阶段的附带品，它为社会全体成员所共享，是个体终生所必需的历程。终身学习的时代已经在社会快速变迁中来临，为每一个人生存与发展所不可或缺，今日与明日的世界，都将是一个终身学习的社会。［2］随着成人休闲时间的增多、学习途径的扩增，成人的学习能力也在不断提高，这就需要成人在终身学习时代彰显其主体性，“成为自己”。

一、主体性

思想史上，主体性的理念无论在中国还是在西方都有着悠久的历史，源远流长。早在我国先秦诸子关于道德修养的言论中就已闪现出主体性思想的光辉。在古希腊，苏格拉底提出了“认识你自己”，认为人是能动、理性的而非被动的，他采用“助产术”的教学方法激发学习者的主动性和创新性。康德作为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第一次鲜明地提出了人的主体性问题。他在《纯粹理性批评》、《实践理性批判》和《判断力批判》中分别对“真”、“善”、“美”的问题做了分析，归结到一起就是“人是什么”，并从人为自然立法和人为自身立法说明人作为主体有两个方面：一是认识的主体，二是实践的主体。［3］

主体性是指人在实践过程中表现出来的能力、作用和地位，即人的自主、主动、能动、自由、有目的地活动的地位和特性。基于马克思主义的实践哲学，人的主体性是人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标志，也最能体现人的本质力量，主要指人在一切对象性活动中与客体相互作用而表现和逐渐发展起来的一种功能性特征，是人作为认识主体在处理与外部世界关系时的功能表现。一般而言，人的主体性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活动者自己确定目的，为实现目的而进行活动；活动者在活动中选择活动的方式，自主掌握活动的进程；活动者在活动过程中自我控制、自我调节。人作为一个正在成熟和发展中的个体，其主体性需要通过多种途径和方式得以培养和发展。成人是生理、心理已经达到成熟状态，并且担负了一定社会责任和义务的人，在倡导终身学习的今天，必须结合自身特点在学习中发挥主体性，才能实现自身价值和意义。在终身学习视域下，成人的主体性具体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成人作为主体，在他与世界的关系中处于一种能动性的地位，即成人的主体性体现在他的意识性上。二是成人具有自我导向学习倾向，能够主动学习，掌握更多的学习资源，自我鞭策、自我超越。三是成人有丰富的经验，根据生命任务而学习，有即学即用的学习倾向，能够自己制定生涯计划，为完成目标而努力学习。

二、终身学习视域下成人对主体性的诉求

终身学习由埃德加·富尔及其同事在20世纪70年代初正式提出，他们指出，在急剧变化的当代社会，“虽然每一个人都正在不断地接受教育，但他越来越不成为对象，而越来越成为主体了”。换言之，“新的教育精神使个人成为他自己文化进步的主人和创造者”，因此，“每一个人必须不断地学习”。［4］每个人只要终身坚持不懈地学习，就能不断地完善并发展自己，最终达到“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终身学习”强调“一个中心”，即以学习者为中心，从学习者的立场出发，建立学习型社会；注重“三个强调”，即强调终身教育的主体转换，充分发挥学习者个体的潜能；强调学习者的个体学习权利，重视学习者个体的参与意识；强调对学习内容、过程和方法的选择，注重自我设计和自我完善。在终身学习视域下，成人对主体性提出以下诉求。

（一）期望自主学习

终身学习具有自主性，在终身学习的具体实践中，成人要求凸显自身的作用与地位，掌握学习的自主权。诺尔斯指出，成人具有独立自主的自我概念，同时，在终身学习理念的倡导下，成人从“对象”变为“主体”，而传统的教师主宰学习过程的方式使成人丧失了学习的自主性，因此教与学的基本源点必然要定位在成人的意愿与需求之上，也必然要求尊重成人个体特有的认知方式和特点。另外，成人具有非常明确的目标和计划，明白自身的需求，希望进行自主学习，而不是被他人控制。成人总是期望作为一个具有独立个性的人参与一切活动，要求别人把他当成人看待，当独立的人看待，希望得到尊重和信任，主动地决定自己学什么和怎样学，能够发挥学习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并对其产生的后果承担责任。［5］成人作为学习主体，能够切实有效地进行自主学习，来满足内心对学习的期望。

（二）指向学以致用的学习需求

成人的学习动机大多来自自身内在的力量，学习动机强烈，他们了解自己的需要并具有确切的目的，这是他们学习的动力。成人学习的目的往往是为了解决生活中的问题。因此，他们的学习效果往往可以马上得到印证，而不必像儿童一样，所学知识需要等到某一个发展阶段才能得到应用。［6］这意味着成人在实践过程中已经能够自主、主动、有目的地学习以解决他们所遇到的问题，并在这个过程中建立自信，增强学习的动力，即成人在终身学习过程中要求所学内容指向他们学以致用的学习需求。成人在终身学习的过程中，注重实用性，只学习那些与自身作为一个家庭成员、组织成员、劳动者和指导者等社会任务相符合的“需要学习”的知识或技能，因此他们的学习取向以生活、任务和问题为中心。成年早期，成人的学习需求指向其身心发展本身和未来生活所必须学习的知识和技能；成年中期，成人倾向于学习那些与其所扮演的社会角色相符合的“需要学习”的内容；成年晚期，成人利用闲暇时间学习那些娱乐身心的内容。哈维赫斯特主张无论在成年期的哪个阶段个体均有需要完成的发展任务，若圆满达成这些发展任务，即为任务的完成，个体则会感到自身有了进步并产生愉快感；否则将导致退化，且阻碍以后各阶段的发展。而终身学习的特殊之处就在于能够满足成人这种多样性、分散性和个别性的学习需求。

（三）要求与教师对话

《学会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中指出，教育应该较少地致力于传递和储存知识，而应该更努力地寻求获得知识的方法，即学会学习。这就要求成人教师在教授成人知识的过程中由“独唱者”向“伴奏者”的角色转变。成人由于自身条件的限制，在学习过程中往往有一种自卑感，教师要帮助他们克服这种自卑感，使他们更加自信地投入学习。教师要善于肯定成人的成绩与努力，与他们进行对话。成人来自各行各业，有着宝贵的工作经验，在一定领域比教师更有发言权。“隔行如隔山”，成人教师在与成人对话时，要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了解成人，走进他们的生活，促进教学相长。另外，成人要肯定教师的作用，克服自卑心理和其他干扰，积极与教师进行对话，从而提高学习效率，掌握自己需要的知识。以往，成人常常被看成是一个务必得到“塑造”的“客体”，而“教师”则被视为一种必不可少的外在力量对其施加影响。而终身学习的要义之一就是主体转移，要求成人教师发挥主导作用，充分了解成人，和成人积极对话，以使成人主体性得到充分发挥。

（四）强调自身已有经验的运用

成人扮演不同的社会角色，积累了丰富多样且充满个性的经验，这些是学习的重要资源。雅柏斯说：“教少有经验的传统大学生，如同把石头丢在深井中，等待其击中水面的声音，但久而不闻其声；教成人学生则迅速击中。”成人的学习是建立在一定的经验基础之上的，他们学习动机的形成，学习需求、学习兴趣及学习内容的选择在很大程度上都以自身经验为依据。［7］这就需要成人运用已有的经验进行自主学习。同时，成人也要认识到，过去的经验虽然是学习的强大助力但同时也是学习的阻力，容易使自身固守已有的习惯和思维模式，陷入固步自封的状态，不利于新知识的接受。成人在终身学习的过程中必须努力克服经验的消极影响，充分利用已有的经验优势，达到学习的目的。生活的磨炼，经验的累积，使成人日渐成熟，他们清楚自己的欠缺和需要，了解个人发展的方向，因此，对学习更为主动、自觉，往往表现为“我要学”、“你帮助我学”。由此可见，成人丰富、多样并且人格化的经验在其主体性发挥过程中的重要作用不容小觑。

三、促进成人主体性实现的策略

“历史上任何一次伟大的变革必然突出人的问题，人和人的主体性问题再次成为当今时代精神的精华”。［8］在成人教育中，要凸显成人的主体性，具体应做到以下几个方面。

（一）提升成人的自我导向学习能力

自我导向学习作为成人学习的重要特性之一，是一种将传统的被动学习转化为针对自己的实际需要而有目的地主动学习、受主体性和独立性所主导的学习方式。终身学习所倡导的学习状态即为在快速变化的时代，“个体永远不能休息，否则就将永远休息”，认识不能片刻停顿，学习需要通过一生进行。这种状态正是成人在终身学习过程中主体性的完整体现，是主体自愿的、有目的的、有选择的学习，是独创性的、自我调控的、具有责任感的学习。提升成人的自我导向学习能力具体应做到以下几点。首先，成人应意识到自我导向学习的重要性，根据自身情况拟定适合自己的学习计划。学习计划是否完整且具有可行性，是成人自我导向学习成功与否的关键。其次，成人应了解自我导向学习的步骤。即诊断学习需求、形成学习目标、确认学习所需资源、选择并执行适当的学习、评估学习结果、营造学习气氛等。再次，选择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成人选用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时一方面要充分考虑个人的爱好、时间及空间的因素；另一方面应妥善考虑，主动寻求适当的学习资源来协助自已完成学习活动。

（二）按需施教，满足成人意愿

成人的学习取向是以解决生活问题为中心，因此非常重视学习效果的即时应用。满足成人学以致用的学习意愿及需求，应做到以下两个方面。一方面，了解成人的学习需求。从成人的生活实际出发，关注科技进步和社会发展对成人能力的需求，并通过发放调查问卷、访谈、实地调研等方式，诊断不同类型成人的实际需求，如获得学历需求、知识更新需求、生活娱乐需求等。另一方面，突出教学内容的实用性。成人主要以自己在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问题或困难为学习内容，其学习模式多为“问题中心式学习”。因此，教学内容的设置应在满足成人多样化和个性化学习需求的基础上，针对不同年龄阶段成人的身心发展特点，分别设置实用性和可操作性强的教学内容。例如，针对追求学历和文凭的年轻人而言，主要进行学历补偿教育；中年人的需求多为职业晋升，教学内容要以实用性强的职业技能为主；老年人闲暇时间较多，教学内容要以娱乐休闲为主。

（三）注重与成人对话

成人教师只有真正走进成人的生活和工作世界，了解他们的需要及生活的真实情况，直面他们最本真的社会生活和最真切的发展需求，才能使教育内容与他们的现实生活实现对接，最终实现成人发展与学习的契合。这就要求成人教师走进成人缤纷的精神家园，与成人建立和谐、平等的新型师生关系。一方面，成人教师要进一步打破“以教师为中心”、“以学校为中心”的瓶颈，真正树立起“以成人为中心”、“以学习为中心”的理念。成人教师应积极加强与成人之间的互动交流，尊重他们之间的差异，了解他们的学习需求，使他们学有所获，解决他们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问题，满足他们学习的主体性需求。另一方面，成人教师要改变传统角色，积极与成人分享经验和学习心得，改变传统师道尊严的现状，实现教学相长；重视成人的主体地位及其自我发展，鼓励他们在行动中学会思考，在实践中就自己遇到的问题经常和教师进行交流和探讨，从而与教师建立一种平等民主的和谐师生关系。

（四）运用已有经验，开展经验学习

作为成人，意味着他走过了一段相当长的生命旅程，积累了比较多的经验，而且越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其经验就越丰富。美国成人教育家林德曼曾指出，学习者的经验是成人学习最有价值的资源。杜威也认为“所有真正的教育都是通过经验发生的”。成人在发挥主体性的过程中若能结合自身丰富的工作和生活经验，那么在终身学习大背景下其主体性的实现必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一方面，发挥经验的积极作用。经验可以为成人贡献丰富的学习资源，使他们在工作氛围中能够领会到和书本截然不同的知识。另外，主动地从自身的经验中学习比从书本中被动地学习得到的知识、技能对成人更有意义，这也是成人发挥主体性的体现。同时，将先前经验与新经验联系起来，使经验持续不断地对成人施加积极作用，最终实现其主体性的发挥。［9］另一方面，克服消极经验的不良影响。成人的经验中包含了许多定型的习惯和思想方法，这些一旦形成，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成人思维的开放性和灵活性，最终限制其主体性的发挥。所以，成人教师要帮助成人摈弃先前经验的不良影响，开设相关的课程，对成人进行发散性思维训练；鼓励成人进行讨论和团体活动，在活动和讨论中让他们自己意识到经验的片面和狭隘之处，并主动改正。

［1］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教育发展委员会编著，华东师范大学比较教育研究所译．学会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96：196．

［2］黄富顺．成人心理与学习［M］．台北：师大书苑有限公司，1986：187．

［3］李芳芳．论高校教学工作中学生主体性的确立［D］．青岛：中国石油大学，2008：8．

［4］高志敏等．终身教育、终身学习与学习化社会的现代理论支撑与实践运作策略研究［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33．

［5］高志敏等．成人教育心理学［M］．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997：68．

［6］张德永．成人教育社会学研究——本土的观察与省思［M］．台北：师大书苑有限公司，2005：104．

［7］毕淑芝，司荫贞．比较成人教育［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247．

［8］鲁 洁．教育社会学［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0：209．

［9］刘奉越．国外成人经验学习理论发展的比较研究［J］．职教通讯，2013（19）：4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