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研究述评

李文静，周志刚

（天津大学 教育学院，天津 300072）

一、我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研究的概况

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理论研究发轫于20世纪90年代的欧洲，彰显保障职业教育质量可持续发展的、全面的制度政策和运行机制。近年来，我国研究者逐渐关注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取得一定研究成果。就论文而言，笔者经过以“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职业学校内部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和“职业学校内部教学质量保障体系”为检索词，在“中国知网（CNKI）”、“读秀学术搜索”和“维普（VIP）”等数据库进行检索，发现从1993年至2013年发表的期刊论文99篇，硕士学位论文8篇，博士学位论文1篇。就论著来讲，比较典型的是袁晓成主编的《高等职业院校内部质量保障体系建设》（2011），对高职院校教学质量内部保障体系构建、高职院校教学督导与质量保障、高职教学质量监控与评估等一系列问题进行了探讨。洪贞银在《高职院校教学质量保证与评估研究》（2009）一书中分析了高职院校教学质量体系及其结构、标准体系、评估体系等问题。本文通过搜集、整理我国关于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研究文献，分析研究存在的阙漏，以期提出相应的改进策略，提高我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研究的效能。

二、我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研究的主要内容

研究者密切关注国外先进的质量保障理念、模式与实践方法，对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内涵界定、国别研究、不同办学层次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构建策略、职业学校内部教学质量保障体系等五方面作了较为广泛的探讨。

（一）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内涵

“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由于研究方法以及出发点不同，研究者形成了不同见解。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内涵到底是什么？它是一种教育理念、教育思想、教育战略，还是一种教育管理模式？至今学界没有达成一致看法。黄秋明等提出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是指为提高职业教育质量，按照—定的运行规则，围绕教育质量评价这个核心而设立的各种机构和进行的各种活动。其主要目标是提高教育质量，实现职业院校的可持续发展；其构成要素是保证质量的各种机构或活动；其运行机制是质量要素之间相互作用、彼此联系的规则所形成的制度；其主要功能是目标引领、过程控制、诊断纠偏和评价反馈。［1］还有研究者基于系统论的视角认为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是职业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以质量管理体系为核心，通过组织保障、资源保障、制度保障、监控保障等形成特定的运行机制，达到质量目标”。［2］

（二）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国别研究

对于国外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研究，研究者主要选择的国家是澳大利亚、美国和德国，体现在对国外职业教育质量保障组织体系、运行机制的研究和对中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的理性反思两个层面。吕红、石伟平（2009）从办学政策的长效性建设、课程内容的标准化开发、质量管理的分权式运作和教学实施的灵活性策略四个维度，解读澳大利亚职业教育质量体系的“三大支柱”——培训包（Training Packages，简称TP）、资格认证框架（Australia Quality Framework，简称AQF）和质量培训框架（Australia Quality Training Framework，简称AQTF），探究澳大利亚职业教育的质量保障体系。［3］冯海明（2011）对美国社区学院的董事会制度、专业指导委员会制度、第三方评估制度、校企合作、专兼教师的合理构成和科学管理、课程融入职业资格标准、职业规划指导等教学质量保障制度进行了分析。［4］冯琳娜（2010）和黄令（2012）从职业教育质量保障机制的相关要素着手，阐述德国职业教育质量的制度保障、运行机制、师资与教学保障、职业教育质量与社会贡献，认为正是在这些要素的有效综合作用下，德国职业教育的质量方能得以持续有效的保障。［5］［6］

（三）不同办学层次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

研究者对不同办学层次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进行了较多的探讨，主要包括针对中等职业教育和高等职业教育。就高等职业教育而言，有研究者提出以全面质量管理的理念，将内、外质量保障相结合，从组织、资源、过程和程序等质量四要素来构筑高职院校的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即设立专门质量管理部门，建设一支能适应以就业为导向的教育需要的“双师型”师资队伍，建立学校内部的自我评估体系和实现教学活动各主要环节质量标准化。［7］此外，还有一些研究者提出引入ISO9000质量管理的思想，构建以ISO9000 为标准框架的高职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规范职业院校管理过程，建立、运行、保持和持续改进质量管理体系。［8］［9］［10］从高等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构成来看，有研究者认为高职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由目标保障体系、投入保障体系、过程保障体系和督导反馈评价体系等组成。［11］还有研究者认为高职院校的质量管理体系是由高层管理过程、资源管理过程、教育服务提供过程和监视与测量过程组成。［12］就中等职业教育而言，有研究者提出我国中等职业学校借鉴ISO9000标准进行教育质量管理的必要性与可行性，并以过程方法为模式，探讨从管理职责、资源管理、教育服务的实现及分析、测量和改进等方面对中等职业学校教育质量管理体系进行构建。［13］还有研究者提出中等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保障内容包括物质条件、师资力量、学校培养目标的准确定位、教学过程和生源质量。中等职业教育质量监督和保障工作系统主要包括教育督导制度、教学质量管理制度、教学信息反馈和教学评价体系。［14］

（四）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构建策略

研究者主要从“教育评价”和“质量保障主体”的角度探讨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构建的策略。戴娟萍（2003）认为要强化现行教学评估的质量内涵、启动专业评估以完善高等职业教育外部质量保障体系，高等职业教育内外部质量保障体系需要建立起有效的衔接才能更好地发挥功效。［15］有研究者通过对质量保障主体、内容、方法和制度的分析，根据我国高职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存在的不足，提出要建立由政府、社会和高职院校共同组成多元合作的质量保障主体，建立专业评估机制、教师质量保障机制，发展多元评估，引入“元评估”机制，建立完善的内部质量保障制度等。［16］还有研究者从政府、企业和学校等质量保障主体的视角提出建立以政府为“主导”、以企业为“反馈中心”、以学校为“运行主体”的高等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采取不断加强政企校之间的合作，建立、完善专门的信息收集和反馈制度以及修订和完善相关教育法律条文等措施。［17］从整体范围看，内外有机整合、多元主体参与、分权运作的运行机制是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构建策略的理念，并得到了研究者的认同。

（五）职业学校内部教学质量保障体系

职业学校作为从事职业教育活动的专门机构，保障人才培养质量是其法定的组织责任。对于职业学校内部教学质量保障体系的研究，研究者大多聚焦职业院校内部教学质量保障体系的理论构建和实践问题。洪贞银（2009）在分析我国高职教育理论和实践的基础上，结合高职高专院校人才培养的特点，运用系统理论、建构理论、认知理论、全面质量管理理论和科学发展观，对高职院校教学质量保障体系进行了探讨。［18］袁晓成（2011）对高职教学质量内部保障体系构建进行剖析，倡导建立高职院校全面质量管理保障体系，并探讨了高职院校教学督导与质量保障、高职教学质量监控与评估等一系列问题。［19］还有研究者认为，学校是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主心轴”，职业教育质量的保障和提高最终要通过职业院校自身的实践来实现。一是做好课程的开发与设置；二是执行教育质量督导制度；三是建立教学成效奖励制度。［20］

三、我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研究存在的问题

（一）基础研究薄弱

理论是行为的先导。我国研究者重视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理论研究，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仍然存在许多薄弱之处甚至研究盲区。就研究成果数量而言，如前所述，硕博学位论文仅9 篇，尚未有专门的著作；就研究成果内容而言，对职业教育质量观，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内涵与外延、构成要素、结构及功能等基本理论的探讨处于起步阶段。此外，在对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研究中，研究者忽视对质量成本问题的探讨。任何一项活动都必须投入一定的资源，都有各自的成本，对于资源并不充裕的职业院校，质量成本不仅存在，而且是进行有关质量决策时必须关注的十分敏感的重要参数。因此，质量成本决定职业教育质量保障策略和方法的选择。总体而言，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研究片段化现象严重，尚未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

（二）实证研究匮乏

一般而言，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构建依赖于职业教育活动的性质和特点，需要考虑理论和实践、需要和可能、近期和长远的关系，以及国家的统一要求和学校的具体情况，具有主观标准与客观标准相结合的特点。从研究者所使用的研究方法来看，大都侧重于质性研究，而忽视实证研究，导致研究的科学依据不足，推广效度较低，研究信度备受质疑。具体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方面，注重介绍国外的实际做法和总结显见的可鉴经验等宏观研究，出现内容叠加的现象，未举出实例进行阐释，对其深层次原因和理论基础等微观研究缺乏深入系统的研究，缺乏一定的实用性和可操作性。另一方面，侧重职业教育自身质量管理的政策理论研究，“应用”或“移植”普通教育研究成果，缺乏实证的考查或检验。

（三）研究范式单一

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是一个复杂的、动态发展的系统，其技术特征之一就是评价工具的结构化运用，评价是保障职业教育质量的基本工具。在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中，评价按照不同的目的，通过不同的方式发挥着多项功能，整体上缺乏系统性与整体性，迫切需要进行有机的整合与组织，这说明对于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研究不能局限于单一的研究范式。现实中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研究陷入忽视其他学科发展的窠臼，一些研究者仅将研究的视阈局限在教育学和管理学领域，而忽略哲学、数学、经济学、心理学、系统科学等对职业教育质量保障研究的推动作用，导致难以构建系统、完整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理论体系。

（四）研究层面浅显

在构建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过程中，有效地实现预定的目标只是质量管理工作的第一步。对于职业教育而言，最重要的是在追求实现教育活动价值的过程中，如何更有效地实行质量保障活动，实现职业教育的人才培养目标。到目前为止，对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研究缺乏在认识论和方法论层面的理解，忽视对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基本要素、组织结构、目的与功能、制度、运行机制等探讨。由此可见，职业教育保障体系研究内容范围比较广，难度比较大，特别是要涉及哲学层面的思考、管理体制与机制问题，因此，对研究的内容、方法、结论等需要“深挖”，而不要仅仅停留在表面上。

四、我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研究的改进策略

（一）加强基础理论探索

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不是内容与标准固定不变的概念，而是检验职业教育工作效果、促进职业教育活动不断向预期方向发展的管理工具。如上所述，目前对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研究，还不能满足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实践提出的要求。针对这种状况，要加强基础理论探索，不仅对职业教育质量保障的内涵、影响因素、实施策略进行研究，而且要深入探讨职业教育质量保障的本质、外延、结构、质量成本等基础理论，形成一套自身的专业话语体系，为开发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提供理论指导和依据，探寻保障教育质量的有效方法。加强对职业学校外部质量保障理论研究的深入与推进、实践工作的开展与完善，切实发挥对学校的问责与指导作用，督促、指导和辅助职业院校内部质量保障体系的建设与有效运行。此外，建立一支数量适中、结构合理、专业性强、实践经验丰富的科研队伍，是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研究发展的前提和基础。

（二）推进实证研究

职业教育质量管理要靠数据管理，用事实说话，因此强调数据和事实是职业教育质量管理的基础性资源。对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研究，需要改变传统的文献研究方法，采用实证的研究方法，例如调查法、实验研究法等，获取可靠的数据资源，实现实证研究与理论探索、量的研究与质的研究相结合，深入到特定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环境，针对特定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以弥补或避免宏大研究可能出现的空泛，从而使所取得的研究成果更具有说服力。

（三）丰富研究范式

多元范式研究已成为科学研究的主流范式。著名学者迪尔凯姆曾说：“毫无疑问，当一门学科正在产生的时候，要想取得进步，必须借鉴所有现成的科学，将这些学科中宝贵的经验弃之不用，显然是不明智的。”职业教育质量管理是一项系统工程，与学校的每一个成员、每一项工作有关，质量的提高依赖于全校师生员工的共同努力与合作。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研究者要以开放的姿态，倡导采取多元化的研究范式，并注意研究范式间的“平等的对话”、互补和整合，丰富研究范畴，在研究跨度上由单一系统、单一学科转向多系统、跨学科领域，借鉴并吸收其他学科的相关研究成果，构建全面的、整体的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

（四）深化研究层面

我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研究层面浅显，这既不利于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实践的开展，也不利于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理论的构建。针对这种状况，我们要进一步深化研究层面，加强对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本质、基本要素、结构框架、运行机制、教育评价、技术与方法等方面的研究；进一步深入哲学层面构建相关理论基础，从感性认知向理性分析转变，等等。这样，才能不断使我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研究健康有序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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