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德良,陈民镇
(烟台大学 人文学院,山东 烟台 264005)
上博简《李颂》与《楚辞·橘颂》比较研究
万德良,陈民镇
(烟台大学 人文学院,山东 烟台 264005)
上博简《李颂》与《楚辞·橘颂》结构、句式、修辞等方面都存在相近之处。在用韵方面,两篇的思想存在诸多共性,都强调了作者对崇高道德理想的追求。《李颂》的面世在某种层面上能说明《橘颂》创作的早期性,也能进一步佐证《橘颂》并非后人的附会之作。
上博简;楚辞;李颂;橘颂
上博简第八册刊布了四篇楚辞体文献,其中有《李颂》一篇,整理者曹锦炎先生指出:“简文有些诗句可与今本《楚辞》相对照,为深入研究《楚辞》作品提供参考意见。如简文‘深利终逗,夸其不贰兮’句,与《楚辞·九章·橘颂》‘深固难徙,更壹志兮’句,可以互相发明。‘乱木层枝’亦可与《橘颂》‘曾枝剡棘’互注。……本篇的发表,对深入研究《楚辞》各篇的作者和创作年代,无疑也有一定的帮助。”[1]229-230曹先生很恰当地指出了《李颂》与《楚辞·九章·橘颂》的关系,不过《李颂》与《橘颂》的密切联系不止于此,以下试作讨论。本文所引释文参考了曹锦炎(见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八)》)[1]、陈民镇[2]等先生的意见,以下不一一注明。
《李颂》整理者指出,《李颂》“内容是以李树为歌颂对象”,[1]229经过学者们的讨论,已经究明《李颂》的歌咏对象实际上是梧桐,而不是李树,称其为“李颂”是名不副实的。为便讨论,本文暂且依从整理者的拟题。无论如何,《李颂》与《橘颂》一样都是咏物小赋是可以肯定的。整理者将该篇拟题为“李颂”,显然也是考虑到了其与《橘颂》的相似。无论是《李颂》还是《橘颂》,作者都将自己的情绪和意志寄托在树木身上,通过歌咏梧桐或橘树的特殊品质,来表达自己的理想与情怀。
《李颂》与《橘颂》的篇幅相仿。《李颂》如果除掉篇末有争议的“是故圣人速(?)此和物,以理人情,人因其情则乐其事,远其情……是故圣人速(?)此”两句,共计16句,而《橘颂》则是18句。如果《李颂》加上存在争议的两句,则恰好也是18句。如果排除争议句,《李颂》共计143字,《橘颂》则是152字。二者是篇幅接近的精短小赋。
从整体结构上看,《李颂》和《橘颂》都是先状物,再托物言志。具体来说,《李颂》先是描述梧桐的整体形象,强调其有别于其他树木的特殊之处,如“断外疏中”、耐寒、“亢其不贰”等,并借凤鸟、榛棘、君子、众鸟等加以烘托;作为“木异类”,最终归结到梧桐“守物强干,木一心兮。违与它木,非与从风兮”的独异品格。《橘颂》则细致描绘橘树的枝、叶、果等部位,强调橘树的“内美”,即橘树“深固难徙”、“独立不迁”的品质,并赞颂其“秉德无私,参天地兮”,点明作者的理想高标。无论是《李颂》和《橘颂》,作者都借歌咏对象的独特品格来表达自己的坚贞志向。
从句式上看,《李颂》与《橘颂》均以四言句为主体,在此基础上增益衬字——连接词以及语气词“兮”。过去不少学者指出《橘颂》类似《诗经》的体式,《李颂》亦是如此。相比于其他楚辞体文献,《李颂》和《橘颂》的句式是比较特殊的,很可能是早期楚辞的表现。
具体来说,“亟植速(?)成,厚(?)其不还兮”、“深利幵豆,亢其不貳兮”等句结构与《橘颂》中“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的用例相似。其中,并列连词“其”主要用于谓语与谓语之间,相当于“而”。
《李颂》与《橘颂》的修辞也存在共性,尤其是二者都大量使用拟人的手法,最值得我们注意。汤炳正先生对屈原赋中的修辞手法作过全面的探讨,汤先生指出:“《橘颂》是一篇咏物诗,但全篇充分运用了‘拟人’法;尤其是后半篇,完全是屈原的自我写照。是写物也是写人,二者融为一体。”[3]332这一说法同样适用于《李颂》。《李颂》描绘了梧桐的高洁品格,强调其“违与它木,非与从风兮”,梧桐实际上是“君子”的化身。
《李颂》与《橘颂》有不少句子是高度相似的:
李颂
深利幵豆,亢其不贰兮
乱本曾枝
素府宫理(?)
守物强干,木一心兮
木异类兮
橘颂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曾枝剡棘
绿叶素荣;梗其有理兮
受命不迁;更壹志兮;苏世
独立,横而不流兮
嗟尔幼志,有以异兮
由此可见二者在修辞、遣词、寓意等方面的相似。
《李颂》的韵读,复旦吉大古文字专业研究生联合读书会已有初步分析,这里结合读书会的意见,拟定如下:
相乎官树,桐且怡(?·之部)兮。
断外疏中,众木之纪(之部)兮。
倝冬之祁寒,叶(?)其方落(铎部)兮。
凤鸟之所集,竢时而作(铎部)兮。
木斯独生,榛棘之间(元部)兮。
亟植速(?)成,厚(?)其不还(元部)兮。
深利幵豆,亢其不贰(脂部)兮。
乱本曾枝,浸毁︱(真部?)兮。
嗟嗟君子,观乎树之容(东部)兮。
岂不偕生,则不同(东部)兮。
谓群众鸟,敬而勿集(缉部)兮。
素府宫理(?),木异类(物部)兮。
愿岁之启时,思乎树秀(幽部)兮。
丰华重光,民之所好(幽部)兮。
守物强干,木一心(侵部)兮。
违与它木,非与从风(侵部)兮。
是故圣人速(?)此和物,以理人情,人因其情则乐其事,远其情。
是故圣人速(?)此。
可见,《李颂》除了文末争议句不入韵,其他基本为两句一韵,分别是:之部(阴)—铎部(入)—元部(阳)—脂真通韵(?)—东部(阳)—缉物合韵(入)—幽部(阴)—侵部(阳)。其中,学者们对“︱”字的理解尚有争议,邬可晶先生指出:“‘丨’与其看作阳部字,还不如认为即《说文·一上·丨部》‘引而上行读若囟’的‘丨’,‘读若囟’则属真部,与其上句‘刚其不贰’的脂部字‘贰’正可押韵(脂、真阴阳对转)。”①参见邬可晶先生在复旦吉大古文字专业研究生联合读书会《上博八〈李颂〉校读》(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网站,http://www.gwz.fuda n.edu.cn/SrcShow.asp?Src_ID=1596,2011年7月17日)一文下的评论,20 11年7月17日。暂从此说。篇中有一例缉物合韵,属于元音相同而不属于对转者,《诗经》中有用例。[4]28相对于上博简《兰赋》用韵的复杂(既有连句押韵,也有隔句押韵,隔句押韵的又有隔单句和多句的不同),《李颂》的用韵显然更加单纯。
《橘颂》的韵读,王力先生已经总结如下:
后皇嘉树,橘来服(职部)兮。
受命不迁,生南国(职部)兮。
深固难徙,更壹志(之部)兮。
绿叶素荣,纷其可喜(之部)兮。
曾枝剡棘,圆果抟(元部)兮。
青黄杂糅,文章烂(元部)兮。
精色内白,类任道(幽部)兮。
纷缊宜修,姱而不丑(幽部)兮。
嗟尔幼志,有以异(职部)兮。
独立不迁,岂不可喜(之部)兮。
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幽部)兮。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幽部)兮。
闭心自慎,不终失过(歌部)兮。
秉德无私,参天地(歌部)兮。
愿岁并谢,与长友(之部)兮。
淑离不淫,梗其有理(之部)兮。
年岁虽少,可师长(阳部)兮。
行比伯夷,置以为像(阳部)兮。[4]450-451
可见,《橘颂》是两句一韵,除了有一例职之通韵,其他都是两句用一韵,分别是:职部(入)—之部(阴)—元部(阳)—幽部(阴)—之部(阴)—幽部(阴)—歌部(阴)—之部(阴)—阳部(阳)。《橘颂》以阴声韵为主,与《李颂》是不尽相同的。《李颂》交错使用阴声韵、阳声韵、入声韵,节奏错落有致。据汤炳正先生研究,“屈赋在一般情况下,多用阳声韵与阴声韵;而在情绪特别激动悲切的诗节里,有时往往换用音节短促而咽塞的入声韵”。[5]404像《李颂》、《橘颂》这样的咏物小赋,个人抒情色彩不浓,就未必适用了。
《李颂》和《橘颂》由于是楚辞体,句尾押虚字脚“兮”,前面又有韵字,是为“富韵”。[4]36《李颂》与《橘颂》都没有出现屈原赋中首尾韵、中尾韵、交叉韵等情况,[5]398-400但《李颂》与《橘颂》总体来看用韵严谨,节奏和谐,富于韵律美。
曹锦炎先生在对《李颂》的介绍中提到:“很有可能,屈原正是从这些早期的楚辞作品中汲取丰富的营养,以他的优异才华,创作出一系列不朽的楚辞作品。”[1]229曹先生的见解是很有见地的,《橘颂》采用了与《李颂》相似的句式和修辞,虽与《李颂》所咏之物不同,创作时间不同,但在抒发情感上却异曲同工,表达出作者对于崇高美德的追求。虽然不能确定《橘颂》的具体时间,但行文内容所表现出的具体思想却是比较一致的,下文将《橘颂》与《李颂》结合起来,进行思想内容的分析,从其共通之处说明两者的密切联系。
《橘颂》开篇即表达对本土的热爱之情,其文曰:“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以橘树性喜南国气候、不可移植的特点来表达自己不轻易适从他国的决心。后文“深固难徙,更壹志兮”一句,仍是表达自己安土重迁、忠于本土的勇气和意志。王逸云:“屈原见橘根深坚固,终不可徙,则专一己志,守忠信也。”[6]153即为此意。
《李颂》没有像《橘颂》那样直接的表述,但从“深利幵豆,亢其不贰兮”一句也能看出梧桐扎根本土的特点。前文讲桐树虽生“榛棘之间”,却“亟植速(?)成”、根深蒂固,环境虽险恶,但桐树依旧扎根本土,不离不弃,这与《橘颂》开篇所表达的思想感情是相近的。
《橘颂》开篇以橘树根深坚固来表达热爱本土的情感,紧接着对橘树的枝叶、花朵、果实等进行了细致的描绘。首先是从宏观上对橘树形象进行整体描绘。绿叶白花、枝叶丛生、刺尖果圆、青黄相杂,这些共同构成了“纷其可喜”、“文章烂兮”的橘树形象。屈原写橘树之外形美观,实如《离骚》之中写“香草”、“美人”一样,是借以言志的。如王注所云,“以言己行清白,可信任也”,“以言己敏达道德,亦烂然有文章也”。[6]154橘树的形象,正是自己仰慕的形象及自身形象的写照。
对橘树的外在形象从宏观上描绘完成后,又聚焦到橘树的果实和枝干上,说橘树的果实“精色内白,类任道兮”,说橘树的枝干“纷缊宜修,姱而不丑兮”。通过对果实瓤肉莹白的描写,表达了对橘树内怀纯洁之志的赞美,也暗示自己与橘树果实一样具备内在的美德。而对树干的描写,也暗示自己有积极进取的心态和正直不阿的优秀品质。
可见,不论是宏观的描绘,还是细节的展示,都表现出对橘树之美的崇敬爱慕之情,间接透露出自己对美的追求与实践。《李颂》中也有像《橘颂》那样的描写,只是所表现出的美德有所不同。“断外疏中”、“守物强干”呈现出桐树正直不阿的品质,这与橘树“纷缊宜修”所述相同。“素府宫理(?)”、“丰华重光”则呈现出桐树的外在之美,这与橘树“绿叶素荣”所述相似。除此之外,“倝冬之祁寒,叶(?)其方落兮”一句,表现出橘树对恶劣环境具有极强的承受能力,这一品质在《橘颂》中表现得不明显。作者以“是故圣人速(?)此和物,以理人情,人因其情则乐其事,远其情”作结语,在肯定这些品质美好可贵的同时,也表达出了自己对这些美好品质的向往。
《橘颂》和《李颂》在思想主旨方面最为相近之处,在于都是颂扬一种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卓尔不群的精神。王逸注《橘颂》时说:“屈原自比志节如橘,亦不可移徙。”[6]153《橘颂》与《李颂》都延续了《国风》“以物比德”的传统,以草木意象喻志,昭示高尚的精神追求,以及对“君子”、“圣人”人格的向往。
《橘颂》中,作者赞美完橘树的外貌之美后,情感的表达发生了转变,从之前的娓娓道来改为迸发式的直抒胸臆,反复赞颂橘树的刚直不阿与超凡脱俗,他吟唱道:
赞叹你从小有志气,与时俗全然相异;
独立而坚定不移,是多么可贵可喜!
根深柢固难迁走,心胸旷达无他求;
与世独立保清醒,横渡急水不逐流。
你一直谨慎自守,从来不犯过得咎;
你坚持公正不阿,同天地一样不朽。[7]168
接着是人称的转换,以第一人称“我”来说出自己的心声:愿岁并谢,与长友兮。在此处作者的情感达到高潮。进而又转以第二人称,以平和的口吻表达自己对橘树由衷的赞美。他说:
你美丽而不淫佚,刚直而合于正道。
你年纪虽然还小,大可以为人师表;
你行为好比伯夷,树榜样千古光照。[7]168
伯夷的故事是有名的爱国故事,作者以伯夷对比橘树,也是对于橘树不与世俗合流、忠于祖国、独立不改精神的一种赞美。而作者说愿与橘树生死相交,也正是表达自己不随波逐流、热爱祖国的真挚感情 。
《李颂》中,作者在表达“苏世独立”的情怀时,也有如《橘颂》那样直抒胸臆的句子,比如“嗟嗟君子,观乎树之容兮。岂不偕生,则不同兮。谓群众鸟,敬而勿集兮”一句,作者比较直白地写出桐树不与他木偕生的特性,并告诫众鸟要敬而远之,因为桐树是“众木之纪”,是“凤鸟之所集”之树,这样高贵的树是其他普通鸟类不可以随便栖息的。
另外,《李颂》的作者还用了对比的手法,以彰显桐树卓尔不群这一品质的可贵。《李颂》在描述了桐树的外貌以及习性之后说:“丰华重光,民之所好兮。守物强干,木一心兮。违与它木,非与从风兮。”这句话是将“丰华重光”和“非与从风”两者进行对比。“丰华重光”固然是人人所喜爱的,但能够专心不贰,不与世俗风气同流,是难能可贵的。这一手法在《橘颂》中体现得并不明显,但却表达出了相近的思想倾向。
关于《橘颂》的作者和写作年代,向有异辞,大抵有早期说和晚期说两种观点。
早期说是当代学界的主流看法。这一观点的论据主要有三种:一是以“嗟尔幼志”、“年岁虽少”等句为依据,如陈本礼《屈辞精义》据此推测《橘颂》是屈原“早年童冠时作”;二是以《橘颂》中没有任何悲愤情绪为据,郭沫若、谭戒甫、马茂元等均以此为据,金开诚也认为《橘颂》中“洋溢着一种乐观愉快、积极向上的精神。这样一种精神状态,不大可能是老年人的作品”;[8]606三是以文体、句法的分析为依据,如袁行霈先生主编的《中国文学史》延续胡念贻等人的说法:“《橘颂》当是屈原早期的作品,借咏物以述志……全篇比兴,四言体,显然是受《诗经》艺术手法的影响。”[9]119另外赵逵夫先生将《橘颂》与《礼记·士冠礼》的相关记载相对照,认为《橘颂》是“屈原行冠礼时有意效仿士冠礼祝辞所写成”。[10]112
晚期说一般认为《橘颂》是屈原流放后所作,但也有认为是在遭谗之后、流放之前这段时间所作。后一种观点主要是依据“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一句,如王夫之《楚辞通释》即以此为据。汤炳正先生则依据鄂君启节和楚王子午墓出土文物等材料分析,得出《橘颂》写于“顷襄王元年遭谗之后,以及被流放而犹未启行之前”的结论。[11]48前一种观点,自王逸《楚辞章句》以来,诸如洪兴祖、林云铭、蒋冀等,当代学者如游国恩等,均认为是屈原在流放后所作。曹大中先生更进一步认定《橘颂》乃是“屈原一生主要精神矛盾——去留矛盾的最终总结”,是屈原的绝命词,[12]对此有学者提出反对意见。[13]
无论是早期说还是晚期说,从某一角度都可自圆其说,但却都带有臆测的成分。以“年岁虽少,可师长兮”为例,许多学者多认为是作者自比,从而断定《橘颂》是屈原早期作品。但如果从另一角度分析,这句话也可以看成是作者通过赞美橘树,表达自己对于橘树崇高品德的仰慕之情。因此单纯从文本或修辞角度是不能确定《橘颂》写作时间的。汤炳正先生结合出土文物进行研究,对于研究屈原生平有重要价值,比如“屈原放逐……主要行程,全是走的楚国当时的交通干线,边疆要塞”这一结论,很有价值,但对于《橘颂》写作时间的推论还是可以商榷的。因此,诚如姜亮夫先生所说,“文人有作,固可借物以寄其情,甚且融己以摄于物;然寄情之方至多,比附之术无限,必牵合一人一生行事之某某等类,恐多扞格不通之义,实成涂附不经之言”,[14]531对于《橘颂》这样不能确定写作时间的作品进行思想内容分析,须持谨慎态度,不能偏执一词。
学者不但对《橘颂》写作年代的认识存在分歧,像陆侃如等学者甚至对《橘颂》的真伪产生怀疑,认为不是屈原所作。究其缘由,在于《橘颂》确实与《楚辞》的其他篇章存在差距。但是否就能因此否定屈原的著作权呢?答案恐怕是否定的。有学者进而认为《橘颂》是一篇冠颂,亦即冠辞,是由担任祝宗的屈原父亲屈伯庸在主持屈原冠礼时所致的颂辞;[15]刘永济先生则怀疑是“淮南小山之徒所为,与《招隐士》为同类之物,后人因与《悲回风》各篇杂入《九章》中,以足成九数也”。[16]168
从前文的分析看,《橘颂》与《李颂》无论是在篇章结构、句式、修辞等方面,还是在思想内容上,都具有很多相似性,可以看出两者是有着密切联系的。《橘颂》与《李颂》体现出了由诗体赋向骚体赋过渡的特征。很有可能,它们是楚辞的较早形式。据曹锦炎先生对于句末语气词用字情况的分析来看,《橘颂》要比《李颂》晚一些。[17]准此,《橘颂》很可能就是模仿《李颂》这类楚辞作品而写成的。总之,《李颂》的面世在某种层面上能说明《橘颂》创作的早期性,也能进一步佐证《橘颂》并非后人的附会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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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Comprehensive Study betweenLi Song(李颂) of Bamboo Slips Collected by Shanghai Museum andJu Song(橘颂) ofChu Ci(楚辞)
WAN De-liang,CHEN Min-zhen
(College of Humanities,Yantai University,Yantai 264005,China)
The poemLi Songof Bamboo Slips Collected by Shanghai Museum andJu SongofChu Cihave similarities in terms of chapter structure, sentence patterns, rhetoric, etc. This paper also makes a preliminary comprehensive study of the rhyme between the two poems. The idea of the two poems has something in common that they both emphasize the pursuit of noble virtues. In some way, the discovery ofLi Songcan illustrate thatJu Songwas written in an earlier period. It also can proveJu Songwas not counterfeit works of later generations.
Bamboo Slips Collected by Shanghai Museum;Chu Ci;Li Song;Ju Song
I207.22
A
1673-2030(2013)03-0063-05
2013-04-05
万德良(1987—),男,山东寿光人,烟台大学人文学院中国学术研究所考古学及博物馆学专业2011级硕士研究生;陈民镇(1988—),男,浙江苍南人,烟台大学人文学院中国学术研究所专门史专业2010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