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静
(扬州工业职业技术学院,江苏扬州 225127)
近年来,随着翻译事业的蓬勃发展,同时随着翻译理论的推陈出新,翻译批评似乎已经摆脱了许钧教授所谓的“挑错式”和“随感式”这两种或“过死”或“过活”的极端化倾向。但是,如何评价诸多因素合力作用下的译作,如何客观地、科学地进行翻译批评,使翻译批评真正为我国的翻译事业和翻译教学事业起到引导和推动作用,则需要我们更多的思考与实践。
翻译教学的目的是为翻译事业培养后备力量。通过翻译教学传播翻译理论,加强翻译实践,建立起翻译学术基地和学术队伍。正如刘重德老先生在给穆雷的《中国翻译教学研究》一书题词中所说:“翻译教学是架设中外文化交流金桥的不可缺少的重要途径。”目前翻译界正在呼唤翻译学科建设,而翻译教学正是翻译学科建设的关键和根本,翻译教学因此有着深远的现实意义,翻译研究应该受到足够的重视。翻译教学是外语教学的一个重要环节,当前国内对翻译教学的研究成果较国外乃至我国港台地区都还有一定的距离,我国的翻译教学需要更多的人去关注、去探索。
翻译教学成果应在翻译课堂中及时体现,学生通过翻译课应该得到必要的翻译训练,应具备将来从事翻译教学工作和翻译工作的基本条件和素质。也就是说,翻译教学的根本任务是使学生掌握必要的翻译理论知识,明确典型翻译难点的翻译方法和技巧,使学生具备一定的翻译实践能力,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翻译教学,而不是教学翻译。
近年来,翻译理论研究对形而上思辩的关注引发了不少抱怨,认为理论研究逐渐沉溺于自说自话,丧失了对实践的终极关怀。的确,脱离了实践,理论有染上纯思辩瘾症的危险。要防止出现这种状况,必须大力提倡翻译批评,加大与之相关的理论研究的力度。翻译批评是联接理论研究和翻译实践的桥梁,可以促成二者的互动关系:译者的翻译实践为翻译批评提供材料和对象;翻译批评的实践既可运用理论研究的已有成果,又可为理论研究的发展开辟新思路;翻译批评对译者翻译实践的审视与评估还可影响后继翻译实践中的策略选择。
由于缺乏统一的批评标准,批评者各抒其辞,翻译批评便成为缺乏标准条件之下无休止的论战。同时,由于翻译批评缺乏统一的、具有指导意义的评判标准,其结果是翻译批评主要仍在沿用感悟式的、评点式的或模糊体验性的模式,更多地徘徊在抽象的概括和悟性式的感言之上,即“主要是从主观的,而非客观的,主要是感性的而非理性的角度来品评翻译和译品”。故此,翻译批评的前提是批评应具有一定的、共享的依据。正如功能主义的奠基人之一凯瑟琳·赖斯(Katharina Reiss)在谈到翻译批评的概念时所提到的:“Plowing is easy when the field is clear”。的确,没有理论所赖以存在的出发点和根基,或者没有判断所遵循的依据,就会形成主观主义倾向,翻译批评也便失去信度和意义。在新的历史时期,要进行客观、科学的翻译批评,翻译批评者面临的首要任务就是寻求一种更能适应社会文化发展的有效模式。
“翻译的标准”,顾名思义,应该是指译者在从事翻译活动时所遵循的标准。其依据和基础是译者个人的语言文化观,其内容主要包括如何保持原文的文体、语域等特征,如何看待和处理原文中的特定文化内涵,如何处置原语文本中与译入语社会主流意识形态冲突的内容,等等。换句话说,“翻译的标准”实际上是译者在翻译活动中所遵循的语言文化观念的规则化概括,目的是为译者选择具体的翻译策略或方法提供原则性参照。翻译的标准既可以是某译者个性化的总结归纳,也可以是某社会与翻译活动直接相关的某个或某些特定阶层在特定历史时期的约定俗成。对前者而言,翻译的标准会随着译者个人的观念改变而变化;对后者而言,这种共识性的、约定俗成的标准既不成文,亦非面面俱到,且不同的译者个体在实践中基于方方面面的考虑,也未必遵循标准。比如,当前中国译界和学术界普遍认同译文应尽力保留原作原貌,但出于政治或文化考虑采用删节译法的不在少数。
“翻译评估的标准”是译入语社会与翻译活动密切相关的某些权力机构(出版机构、教育机构、测试机构等)中的某些专业人士,在特定历史时期所制定或默许的关于评估译文质量的共识性准则。“翻译评估的标准”是以译文的阅读品质,也就是译文的语言质量,为首要的评估对象。从理论上讲固然是“共识性准则”,但因通常止于粗线条的约束,而非察细入微的量化计量手段,实行起来仍然是因人而异。
至于“翻译批评的标准”,到目前为止,还仅停留在学者们失之简约的理论概括,既未达成共识,也缺乏实证阐发。虽无共识,却存在三种思维模式:规定性模式,其理论核心是以原文为衡量标准的“忠实”原则,力主译文要贴近原文;描写性模式,是以译文为中心,重点研究译文操纵或改写原文的社会文化意义,或译者根据文本目的或功能所选策略的文本体现;中道模式,其思路是兼顾原文和目的语读者,强调译文的文化中介、调和功能,包括信达雅、神似、化境、忠实加通顺等原则。
但是,翻译实践的复杂情况令人痛感理论的简单与无力。“忠实”,无论是作为翻译的职业伦理,还是作为衡量译文质量的标准,都太过简单含糊,只是理论的理想,而非现实的真实。遵循描写性模式的结果,又往往令翻译批评流于泛文化批评,更多展现了研究者的社会文化和意识形态倾向,而缺乏对翻译实践中大量复杂语言现象的终极关怀。至于中道模式的各所属原则也各有倾向:严复的“信达雅”体现的是个人意识形态倾向和语言观念,神似、化境、忠实加通顺等原则又无法解释翻译活动中不同语言、文化间的冲突与摩擦。虽然有的研究者在翻译标准的讨论中引入多元和多维度的概念,但离理论界与译者达成共识,仍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理论界应明确,任何关于“翻译批评的标准”的探讨都无法回避历史、个人和对比的问题。首先,语言是发展变化的,翻译活动作为语言实践的一种,其批评标准无疑要以翻译批评行为发生的社会历史环境的语言、语篇、文化规范为准则,所以不能忽视历史的因素。换句话说,就是时代不同,标准不同。
翻译批评实践自有了翻译实践就已经存在,但最早的翻译批评并没有明显的理论自觉,和翻译史、翻译理论也没有明显的分界。观察国内外对早期翻译批评的梳理和总结,可以发现翻译批评基本上是等同于翻译标准或翻译理论的。随着翻译研究整体学科地位的提升,人们开始关注翻译研究内部结构的划分,才发现了翻译批评这一长期为人所忽略、也是意见最为分歧的相对独立的特殊领域。从人们对翻译批评的定义中可以看到,翻译批评的定义有广狭之分。广义上的翻译批评是对整个翻译现象的批评,包括原作、译本、译者、翻译过程、读者、社会效果、文化接受等等,似乎任何带有批评性质的翻译研究都可以理解为翻译批评。典型的广义翻译批评如系统描述学派(图里、埃文·左哈尔等)和文学文化翻译研究(巴斯奈特、勒菲韦尔等)。系统描述学派有较为宏大的理论视野,倾向于把翻译活动放在人类社会的大系统中进行宏观考察,研究翻译活动对本国社会文化生活的影响,译本在目的语社会中的接受规律等等,带有社会学翻译批评的特点。而文学文化翻译研究以文化研究为重,注重结合文化思潮来观察翻译现象。研究翻译为促进文化交流、传承世界文明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有文化学翻译批评的性质。狭义上的翻译批评立足于原文译文的细读和比较。
目前的翻译批评,如社会学和文化学的翻译批评,已经开始注重客观地陈述翻译事实,总结翻译活动整体的规律性和普遍性,似乎越来越接近翻译理论了。文学界20世纪90年代前后也出现过一个有趣的现象—批评的理论化和理论的批评化并行不悖,这和文艺理论之间的差别正在趋于模糊。但真正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学科内部各个分支界限在翻译学尚不成熟的阶段,过分强调翻译批评和翻译理论的共同点,而抹煞它们之间应有的差别,不利于翻译学的健康发展和整体建设。我们知道,翻译批评是翻译史和翻译理论的中介,但和翻译理论、翻译史还是有区别的。翻译批评针对具体文本,紧贴翻译实践;翻译理论是从诸多翻译现象中抽象出来的一般原理和普遍规律;翻译史研究翻译实践及理论产生、发展和演化的历史,寻求它们前后传承、沿革遭变的规律。也就是说,翻译批评和翻译理论、翻译史是互为表里,可以相互转化的。翻译批评向翻译理论和翻译史的过渡是从对个别、特殊的认识向一般、普遍的认识过渡。而翻译理论和翻译史必须以具体文本的批评实践为依托,需要靠译本得到证实和具体化。这种相互转化、相互依赖既体现了翻译批评和翻译理论的联系,也说明了两者之间的差别。翻译批评作为应用翻译研究,可以从翻译理论研究中吸取养分,其研究结果也只能作为应用理论为理论研究提供借鉴,不可能也不必追求达到理论研究的高度。纽马克翻译批评模式的最大优点,就是它始终以文本为中心,并提出了一系列相关参数,基本上比较全面地涵盖了翻译批评的各个方面。翻译批评的真正问题不在于应不应该进行文本对照,而是如何进行文本对照,是文本比较的方法论问题。文本比较必须依据一定的原则进行,才能确保翻译批评的信度。
翻译批评是翻译实践的有益参照,是译作价值的重要呈现形式。简单地讲。翻译批评对翻译作品的正面阐释传达对译作的理解,在译者与读者之间达成一种有效的沟通。翻译批评作为翻译活动的一个组成部分,也是翻译学的一个研究课题,Peter Newmark把翻译批评(translation criticism)视为“翻译理论和实践间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Translation criticism is an essential link between translation theory and its practice.)同时,对译作文本和翻译现象进行价值判断,对翻译者的成败得失进行鉴别评说。近年来,随着翻译热潮的兴起,许多有识之士在翻译批评领域进行了不懈探索,对于保证和推动翻译事业的健康发展做出了积极贡献。为此,高校翻译教学中也应注重培养学生的翻译批评能力,课上课下展开翻译批评。
翻译批评是翻译理论与实践之间的一条纽带,所以翻译教学过程中,教师应引导学生了解翻译批评的实质,使理论和实践有机地结合起来,帮助学生正确进行翻译批评,使他们既不盲目崇拜和仿效名人的译本和书本上的范文,又可以逐渐培养自己的鉴别意识和鉴赏能力,同时还不会以个别细节的错误否定译文甚至贬低译者,学会用正确的翻译批评理论武装自己。翻译批评具有批判性、独立性和前瞻性,要想体现其特点,在进行翻译批评时就要避免两种倾向。一是唱赞歌,因为译作出于名家而过分赞扬,全盘肯定,使翻译批评变成了译作的附庸和“装饰物”;二是抓住错译、漏译处不放,对译者进行攻击,甚至损害译者的名誉。过去这两种倾向普遍存在,使翻译批评没能沿着健康的道路前进。
翻译教学中涉及翻译批评的目的是让学生学会从理论的高度来评价自己和他人的译文,翻译批评理论对翻译者和翻译批评者自身翻译水平和译文欣赏水平的提高也是有帮助的。学生应明白对于翻译,我们很难确定哪些是完美的或者说是好的,但我们应该能看出哪些是不好的,要分析译文是不是完成对原著的完整转化,看译文是不是能被译人语国家的读者接受和欣赏,译文是不是遵循了一定的翻译标准。虽然不同的译者会有不同的译文,但好的译文之间不会差异太大,这就给翻译批评的可行性提供了依据。
担任翻译课教学的教师在谈到翻译批评时,重点应放在翻译批评的对象、任务、方法和意义上,使学生明白:翻译批评不同于挑错,字句上的个别误译并不具有理论上的价值和学术上的价值;翻译批评的对象是翻译现象,可以是译本也可以是翻译理论问题;翻译批评的任务是以科学的方法对译本的艺术价值和不足进行理论上的鉴别和判断,从中探索译者的艺术技巧和审美境界。
翻译作品不能粗制滥造,但翻译批评也不能率尔操服。翻译和翻译批评的宗旨是一样的,都追求翻译的准确性,尤其是专业翻译和学术翻译。每个译者当然也有自己的一些翻译风格。译者在翻译时当然要比一般的读者对相关的知识背景下更苦的工夫,也更应当在认真逐字理解原作的基础上进行“研究性的翻译”;批评者在提出批评意见之前也是应该把译本通读过的,就像译者在翻译时要反复阅读全书一样。翻译者应尽量寻求在上下文中确定语词和句子的含义,力图不违背原书的主旨,而不一定追求具体术语非要用什么固定的译法,应更多致力于根据上下文确定的术语译法在全书的统一。对于一些约定俗成的术语,当然尽量尊重,但对于司法审查领域一些在国内还没有统一译法的术语,个人的译法也是要反复斟酌的。
教师除了利用相关翻译理论引导学生对名著名篇展开翻译批评外。还可以经常针对学生的译作展开翻译批评。对于误译错译之处,在理解全文要义的基础上,了解学生对全文意思把握的程度、翻译风格和表述方式;对于费解的地方,要联系上下文分析到底是翻译错误还是别的原因。学生之间可以面对面地交流,对理解原文,提高译文质量及翻译批评的能力都是很好的实践。但一定要牢记“为挑刺而挑刺”不是真正意义的翻译批评。
总之,翻译过程充满陷阱,翻译批评也相当艰巨。翻译教学中应重视对学生翻译批评理论与实践能力的培养,引导学生积极开展翻译批评,从而为培养未来翻译人才及推动翻译事业的健康发展做贡献。
[1] 穆雷.中国翻译教学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
[2] 张柏然,张思洁.中国传统译论的美学辩[J].现代外语,1996(4).
[3] Reiss,Katharina.Translation Criticism—The Potentials &Limitations[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4.
[4] 杨晓荣.翻译批评—从理论到实践[M].Hertfordshirc:Prentice Hall International(UK)Ltd,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