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经济学消费思想的演化与成果

2013-08-15 00:47王玉霞罗晰文
上海财经大学学报 2013年5期
关键词:斯密古典消费

王玉霞,罗晰文

(东北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5)

消费思想是古典经济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众多古典经济学家均用大量篇幅探讨消费问题,与重商主义相比,古典政治经济学更强调消费的地位和作用。法国古典经济学创始人布阿吉尔贝尔(P Pierre Le Pesant)批评重商主义“将金银当作财富和幸福生活的唯一源泉是一个严重错误的学说”,他指出消费是任何财富的要素,在“一个充满生活必需品和舒适品的国家,金银数量的多寡,对于居民能否过富裕生活一事是不相干的”[1]。弗朗斯瓦·魁奈(Francois Quesnay)指出,人是由于自己的消费而变得有益。亚当·斯密(Adam Smith)则强调,无论是对个人还是对国家而言,不同的消费方式从长远看都会产生不同而深远的影响。

目前对古典经济学消费思想的研究集中在对单个学者消费思想的研究上,如彭明朗(1987)、陈银娥(1990)、曾坤生(1996)及聂文军(2006)等对亚当·斯密消费思想的研究,以及对布阿吉尔贝尔(刘天申,1986;郭怀亮,2001)、西斯蒙第(Sismondi)(张建君,1983;郭丽娜,2011)等经济学家消费思想的分析。这些研究针对性较强,对单个经济学家消费思想的分析较为深入,也比较全面。但由于古典时期政治经济学初具形态,尚未形成统一的理论体系,经济学家的思想观点及表达方式各异,兼之古典经济学集中发展的英法两国国情亦有不同,使得对古典经济消费思想的概括殊为不易,因此针对古典时期消费理论整体成就方面的综合性研究较为少见。

本文在对大量文献整理分析的基础上,提炼出古典经济学的基本消费思想,概述了古典时期在消费行为影响因素、消费与生产关系分析方面的研究成果,最后对古典经济学的消费思想进行了简要评价。

一、古典经济学基本消费思想

(一)划分生产性消费和生活性消费

18世纪至19世纪中期是资本主义积累和迅速发展的时期,追求财富创造、重视生产活动是资本主义工业革命的时代特征。由于物质产品短缺,工业品供不应求,无论生产者生产什么,均会被社会吸纳消费,生产过剩或消费不足的问题尚未出现,消费作为整个生产体系的一个相对独立的环节,其内容还未得到充实和展开。对亚当·斯密等主流经济学家而言,消费的意义在于是否促进了生产,因此,他们依此标准将消费划分为生产性消费和生活性消费,并给予了极为不同的伦理评价。

早期古典经济学家威廉·配第(William Petty)将资金支出按照是否有利于生产分成五个等级,由低到高依次是大吃大喝、购买衣料和家具、建筑房屋和改良土地、开矿和捕鱼、经营从国外运回金银的事业,并指出生产性消费较生活性消费更利于财富的积累[2]。让·巴蒂斯特·萨伊(Jean Baptiste Say)明确区分了生产性消费和非生产性消费,指出生产性消费主要是生产者的事,非生产性消费,包括个人为满足需求的消费和政府为了公共目的而进行的消费,只是消灭现有的财富来达到个人欲望的满足,不利于财富的积累和利润的创造,也不利于再生产[3]。约翰·穆勒(John Mill)指出,只有用于保持和提高社会生产力的消费才是生产性消费。

亚当·斯密进一步明确了一种消费是好是坏、是善是恶的评价标准:这种消费是增加还是减少社会资本,是增加还是减少社会财富,是有利于社会物质资料的生产者还是非生产者[4]。斯密认为,对全社会而言,用于非生产性消费的部分越多,来年的社会再生产规模便不能得到扩大,甚至会缩减;只有用于生产性消费的部分越多,才能在来年扩大社会再生产的规模,从而不断地增进国民财富。

(二)反对奢侈浪费,提倡节俭以增加社会资本

布阿吉尔贝尔反对过度消费非生活必需品,他指出在奢侈品的生产和消费上处理不当,会“导致生活必需品被剥夺,从而使一个富裕国家陷于极度穷困的境地”[5]。约翰·穆勒也反对上层社会消费大量饰品以及香槟酒,他指出,用于制造这些东西的劳动不属于生产性劳动,为非生产性消费者生产物品所耗费的劳动,无助于社会的持久富裕[6]。

与重商主义者一样,古典经济学者也普遍反对奢侈浪费,提倡节俭消费,但是与前者不同,古典经济学者并不盲目追求贵重金属的数量,而是通过限制非生产性消费增加社会资本以扩大生产,创造更多的财富。

亚当·斯密提出,增加一国土地和劳动的年生产物价值有两个方法:增加生产劳动者的数量和增加受雇劳动者的劳动生产力。但无论是增加劳动力数量,还是通过改良机器或改良工作分配增加受雇劳动者的劳动生产力,都必须增加资本[4]p.316。斯密认为节俭是资本增加的直接原因,“资本增加,由于节俭;资本减少,由于奢侈与妄为。一个人节省了多少收入,就增加了多少资本”[4]p.310。资本增加,就可以增加维持生产性劳动的基金,进而扩大生产性劳动者的人数,最终增加年生产物的价值。

大卫·李嘉图(David Ricardo)主张尽量增加积累,缩小非生产性消费,尤其反对寄生性消费。在他看来,非生产性消费就像火灾一样,无代价地侵夺掉资本家的财富。非生产性消费者所消费的商品是通过特权获得,并非等值购买,这样的商品谈不上价格,更不会增加利润,因此非生产性消费者“在财富的生产方面是绝对无益的”[7]。

威廉·配第则认为消费品丰裕会使人消费过多,以致变得懒惰。如果劳动者有双倍的工资,就会减少劳动,只做他实际所能做和在工资不加倍时所做的一半。这对社会来说,就损失了同等数量劳动所创造的产品,因此法律应该使劳动者只能得到适当的生活资料[8]。斯密也强调个人节俭不仅可以促进财富积累,还会带来道德观念的提升。

(三)利用不同的税收政策调整居民消费行为

这一时期的经济学家对税收政策的认识更加深入,威廉·配第认为赋税是调节积累和消费比例的有效手段。他指出,通过赋税可以将资金从挥霍钱财、大吃大喝的人手中征收过来,转移给那些改良土地、捕鱼、开矿及开办工业等有益事业的人。这样一来,便将资金从不生产的富裕阶层那里合法地剥夺过来,转而投入经济运行中,实现了减少消费、鼓励生产的目的。

亚当·斯密指出应根据消费品的不同类型采用不同的税收政策。亚当·斯密将消费品分为必需品和奢侈品,必需品不仅包含维持基本生活需要的商品,也包括那些由习俗决定的,社会最底层居民也需要的维持“体面”的商品,除此之外的其他一切物品均称为奢侈品。斯密认为,对必需品课税,必定会使其价格提高,从而使劳动工资按必需品价格上涨的比例提高;对奢侈品课税,虽然也使其价格提高,但并不一定会使劳动工资增长,因此,这种课税会使朴实勤劳的贫民节俭消费,或完全不购买这些远高于他们购买能力的奢侈品。

此外,配第认为消费税可以保证整个社会经济体系的公平性与科学性。消费税按每个人的实际享受征税,对任何人不加强制;对消费行为多者课以较高的赋税,能促使人们节俭,进而增加社会财富。大卫·李嘉图则提出了后被布坎南(Buchanan)命名为“李嘉图等价定理”的思想,即消费者在具有理性预期的情况下,只要政府支出和外债的规模保持不变,政府融资方式(征税或发行债券)的变化就不会影响居民消费。

(四)鼓励自由贸易保护消费者利益

古典经济学的显著特征是推崇自由市场的资源配置作用,在对外贸易方面,古典经济学家普遍鼓励自由贸易,认为重商主义的贸易保护政策损害了消费者的利益。

弗朗斯瓦·魁奈指出对外贸易的目的是满足国内的消费需求,威廉·配第认为只要进口没有显著超过出口,就没有禁止进口的必要[8]p.62。亚当·斯密则严厉批评了英国的重商主义政策:“谁是这重商学说体系的设计者,不难确定。但是我相信,那绝不是消费者,因为消费者的利益全被忽视了。那一定是生产者,因为生产者的利益受到那么周到的注意”[9]。

亚当·斯密认为,对于能与本国产物和制造品竞争的外国商品,在输入时加以限制,就显然为了生产者的利益牺牲了国内消费者的利益,因为后者不得不为这种独占支付更高的价格;对于本国生产物,在输出时予以奖励,也牺牲了国内消费者的利益,因为他们除了为支付奖励金缴纳赋税以外,还不得不因商品在国内市场上价格太高而缴纳更高的赋税。

约翰·穆勒指出,“保护本国工业论”将损害消费者利益,保护本国工业意味着用高额关税禁止或阻止外国商品的进口。他指出,政府对消费者行为进行干预,强迫居民购买本国商品,将降低国家劳动和资本的生产效率,把国内生产所需费用和从国外购买所需费用之间的差额浪费掉。无论是对于消费者还是整个国家,所带来的都是纯粹的损失[10]。

二、古典经济学对消费行为影响因素的分析

对居民消费行为影响因素的分析是古典经济学消费思想的重要成果,古典经济学家结合“理性经济人”的假设与对现实的观察,得出了以下影响消费行为的主要因素:

(一)收入水平

萨伊将非生产性消费划分为个人消费和公共消费,前者以个人收入为基础,以满足家庭需要与个人需要为目的,主要是衣、食、住和娱乐;后者以税收收入为基础,以满足社会整体需要为目的[3]p.467。约翰·穆勒指出工资收入是消费的源泉,布阿吉尔贝尔则指出人们的开支是随着资产增加而相应增加的:一个人的资产要是超过生活必需之数,他就会购进舒适品;此后再有增加,就会进而购买精致的、非必需的奢侈品[1]p.212。

消费水平依赖于居民的个人收入,个人收入增加则消费增加,古典经济学家将收入水平列为影响消费行为的首要因素。值得注意的是,亚当·斯密敏感地意识到居民在商品市场中的消费行为与其在劳动力市场中所获报酬之间存在联系,指出个人收入的高低是决定消费的表面原因,消费表面上受个人可支配收入的影响,实际上受到个人可支配收入来源难易程度的支配。

(二)消费意愿

除了收入水平以外,古典经济学家提出“消费意愿”是构成“有效消费”的另一要素。“有效消费”的概念由托马斯·马尔萨斯(Thomas Malthus)首次提出,是指人们能够而且愿意支付这样一种价格来购买产品的消费。他在给大卫·李嘉图的一封信中写道:“有效需求包含两个要素,购买力和购买愿望——我并不认为购买力必然与购买愿望成比例。我不同意这一观点:供给总是不会超过需求。一个国家当然是拥有消化其产品的购买力的,但我却很容易设想它没有这种愿望”[11]。大卫·李嘉图提出了“不是不能多付,而是不愿意多付”,区分了消费者支出能力和支出愿望的差别,这种区分对消费者行为的分析更加切合实际。

(三)消费习俗

亚当·斯密认为,不同历史时期的风俗习惯会对消费产生影响。例如,古代的希腊人和罗马人虽然不穿麻衬衫,“还是生活得非常舒适,但是,到现在欧洲大部分,哪怕一个雇工,没穿上麻衬衫,亦是羞于走到人面前去的”[8]p.431。又如,依英格兰习俗,无论男女皮鞋均是必需品;依苏格兰习俗,皮鞋仅对男性是必需品;到了法国,无论男女皮鞋均不是必需品,他们赤脚或者穿木屐行走都是无伤体面的。

西斯蒙第也认识到消费习俗对个人偏好、心理因素进而对消费的影响。在西斯蒙第看来,人们不仅有多种多样的需求,而且在一定条件下也有不同的偏好。他认为“消费者的爱好可以随时尚而改变,也可以随着移风易俗而改变;通过向一个国家输入更雅观、更方便或者比旧产品更便宜的产品,也可以改变消费者的爱好;随着人民群众的宗教信仰的改变,也可以改变消费者的爱好”[10]p.457。

(四)税收政策

如前所述,古典经济学家普遍意识到税收政策对消费行为的影响,税收一方面影响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另一方面也会影响商品的价格,由于必需品与奢侈品的价格弹性不同,征税的政策效果也不同。

亚当·斯密分析道:“一种税加在货物上,可能使此货物昂贵,从而减少此货物的消费”,“一种重税,有时会减少所税物品的消费,有时会奖励走私”[8]p.444。布阿吉尔贝尔针对法国达依税①无固定税则以及酒税、出口关税和国内通行税等税赋众多的现象提出了质疑,他指出,达依税完全任意配征且变化不定,存在严重的不公平现象。达依税使穷人纳税越重,富人纳税越轻,富人把应纳的达依税转嫁给穷人,使穷人倾家荡产,不仅使纳税人数减少,国民财富也日益减少。而酒税、出口关税和国内通行税则严重限制了消费品的自由流通。因此,他认为税收会导致消费衰退,而恢复消费的前提是进行税赋的改革。

三、古典经济学家对消费与生产关系的分析

在古典时期,经济学家针对消费与生产的关系这一问题进行了广泛的研究,他们认识到消费在经济运行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提出消费是生产的目的,并认为消费能够促进收入的增加和分工的扩大。但是针对生产与消费谁为核心这一问题,经济学家分别提出了“生产优先”和“消费优先”的观点,并拓展出各自不同的政策建议。

(一)消费是生产的目的

詹姆斯·穆勒(James Mill)认为,一切生产活动都是为了消费,人们生产商品是为了与人交换,得到自己所需要的物品。魁奈指出只有通过消费,产品才能成为商品,消费对生产具有促进作用,是再生产必不可少的条件。他说:“如果不去消费和使用,那么,产品就会失去作用。正是消费使它成为商品……产生收入并促进国民财富的每年增长”[12]。亚当·斯密则强调:“消费是一切生产的唯一目的,而生产者的利益,只在能促进消费者的利益时,才应当加以注意。这原则是完全自明的,简直用不着证明”[8]p.227。

(二)消费促进收入增加和分工扩大

一种产品被消费,会引起连锁反应,使各行各业的产品被消费,也会给各行各业的经营者和就业者带来收入。布阿吉尔贝尔举例说:如果一个短工在上工前先喝一品脱酒,酒店主人售出酒后,便会向葡萄农购进葡萄,葡萄园经营者因此能向地主缴付地租,地主收到地租则使工人有工可做,也可进行各种消费。他认为“只要有大量的消费,就能得到很多收入。一百万硬币比在没有消费的情况下的一千万会产生更大的效果”[1]p.52。

此外,布阿吉尔贝尔指出,在淳朴的原始社会中,人们只享受简单的生活必需品,那时只有三四种职业的分工;而在今天较发达的国家,人们可以享受大量精致的奢侈品,那里有二百种以上的职业[1]p.145。亚当·斯密也指出,市场的大小限制分工的程度,航运发达的地方由于辐射消费市场较广,分工往往比较发达。

(三)“生产优先”观点和萨伊定律

亚当·斯密、萨伊、大卫·李嘉图、约翰·穆勒等经济学家认为,生产相比消费更加重要,强调生产、供给和成本,重视节俭与资本积累,倡导大力发展生产力。

斯密认为:“人类勤劳所能购入或生产的每一种商品量,自然会按照有效需求,即按照愿意支付生产这种商品和使它上市所需支付的全部地租、劳动与利润的那些人的需求自行调节”[8]p.227。萨伊继承了这一观点,认为在资本主义自由市场机制的作用下,生产和消费之间存在着直接的、内在的一致性。任何生产者同时也是消费者,卖者的目的是通过新的交换维持自己的消费,而不是得到货币,因此“卖者将乐于按照当天市价接受他们自己所消费的东西以抵付它的价值”[3]p.154。萨伊进一步指出,从宏观上看一国的总生产与总消费也是同一过程的不同方面,伴随着生产过程,自然产生了同等数量对其他商品的消费需求,因此不会出现普遍的生产过剩,即存在“生产给产品创造需求”这一“萨伊定律”。

既然生产会创造消费需求,因此对一国经济而言,生产比消费更为重要。萨伊指出:强调生产可使消费得以稳定地增加,强调消费则最终使消费萎缩。大卫·李嘉图也指出,人的天性决定了人的消费欲望是无穷的,没有不想消费的人,只有不想生产的人。“仅仅鼓励消费并无益于工商业,因为困难不在于刺激消费的欲望,而在于供给消费的手段……激励生产是贤明的政策,鼓励消费是拙劣的政策”[3]p.149。

(四)“消费优先”观点和“消费不足说”

与斯密、李嘉图等经济学家不同,西斯蒙第与马尔萨斯强调消费在政治经济学中的优先地位,认为资本主义社会存在生产过剩危机的必然性。

西斯蒙第认为消费占优先地位,“绝对的消费决定着相等的或扩大的再生产”[13],有何种消费水平就有何种生产水平。他反对只注重生产而忽略消费,指出“一个国家的生产的增加,可以按照不同情况成为好事或坏事,而所有其他政治经济学家却永远把生产的增长看作好事”[12]p.479。西斯蒙第强调,经济学的真正客体是人而不是财富,政治经济学仅研究生产是没有多少意义的,那种只研究生产,抹杀或忽视消费的经济学无疑会把整个社会经济拖入混乱之中,会使广大劳动群众陷入贫困的深渊。马尔萨斯同样重视消费对扩大再生产的意义,他反对将消费视为消极因素,强调消费既是生产的终点,又是生产的起点,是联系多个生产过程的中间环节。

西斯蒙第指出,伴随着资本主义生产对财富增长的不断追求,企业在激烈的自由竞争中不断集中,机器广泛应用于工业生产,造成了生产的无限扩张;与此相反,资本主义不公平的分配制度使财产集中到少数人手中,占国民大多数的劳动生产者收入不足,使得消费市场的空间越来越小。因此生产和消费的平衡遭到破坏,产品的实现遇到严重障碍,最终导致生产过剩的经济危机爆发。西斯蒙第主张国家出面干预收入分配,保证广大群众的消费能力,不能鼓吹无限制的生产,任何积累、技术进步与生产增加,都要以增加收入、增加消费需求为前提。

马尔萨斯也认为有效需求不足是资本主义经济危机产生的原因,并预感到经济危机将成为资本主义的严重疾病。他指出,在有效需求条件下市场将呈现均衡状态,一旦出现有效需求不足,即供给普遍大于需求,卖者之间的竞争会导致商品降价拍卖。由于这种降价不是由生产费用下降引起的,必然导致利润下降。当价格和利润下降到某一点时,投资就会因无利可图而停止,造成生产萎缩、资本过剩和工人失业,引发经济危机。为了避免经济危机,马尔萨斯指出积累与消费应保持适当比例,并维持一定的非生产性消费。他认为非生产性消费一方面增加消费从而增加有效需求,另一方面减少积累从而减少生产,最终起到平衡供求的效果。

相比较而言,“生产优先”观点更相信自由市场的力量,认为“看不见的手”最终能够实现经济的均衡增长,而“消费优先”观点则认为自由市场存在缺陷,需要“看得见的手”进行干预。在自由主义盛行的古典以及新古典时期,“消费不足说”和“消费优先”观点一直处于边缘的地位,只得到霍布森(Hobson)等少数经济学家的信奉和支持,直到1929年经济大萧条以后才因“凯恩斯革命”的兴起而重新得到重视[14]。

四、对古典经济学消费理论的评价

由于处于资本主义初期,古典经济学家依然强调生产的决定性作用,主张限制非生产性消费,注重节俭以积累资本,但是对消费的重视程度明显提高。相对于重商主义的贸易保护政策,古典消费思想倡导自由贸易,并积极探索税收政策对消费的影响。这一时期提出的重要概念,如生产性消费与生活性消费、必需品与奢侈品、“有效需求”、“消费意愿”等,一直沿用至今。古典经济学家对消费行为影响因素的分析比较全面,但未能建立起规范的理论模型,略显简陋和粗糙。关于生产与消费关系的分析,“生产优先”的观点一直占据主流地位,直到凯恩斯提出“边际消费递减规律”,并指出“生产自动创造需求”的不现实性。而相对应地,一直处于边缘地位的“消费优先”观点也于“凯恩斯革命”后得到了普遍关注。

与边际革命以后的消费理论趋向抽象化、理论化不同,这一阶段经济学家关于消费的论述十分细致与具体,所引用范例极为丰富并与本国情况联系密切。以英法两国为例,19世纪的法国农业及小农成分占优势地位,而当时的英国工场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农场占优势,因此法国学者侧重于广大的小农收入能否通过消费顺利转化为新的生产投资,而英国学者更侧重于资本家和农场主的消费行为。总体来看,古典经济学的消费思想虽不完善,却具有开创性的意义,为后来的研究奠定了基础,而其立足国情、紧贴现实的分析方法值得我们借鉴。

注释:

①为维持国王的常备军而征收的税,它是按人口和产业向平民征收的而贵族和僧侣不缴纳的一种税。

[1][法]布阿吉尔贝尔.布阿吉尔贝尔选集[M].伍纯武,梁守锵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135.

[2][英]配第.政治算术[M].马妍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35-36.

[3][法]萨伊.政治经济学概论[M].陈福生,陈振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3:441.

[4][英]亚当·斯密.国富论(上卷)[M].郭大力,王亚南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2:321.

[5][法]布阿吉尔贝尔.谷物论[M].伍纯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98.

[6][英]约翰·穆勒.政治经济学原理及其在社会哲学上的若干应用(上卷)[M].赵容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70-71.

[7][英]大卫·李嘉图.李嘉图著作和通信集(第二卷)[M].蔡受百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407.

[8][英]配第.赋税论[M].陈冬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8:85.

[9][英]亚当·斯密.国富论(下卷)[M].郭大力,王亚南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2:228.

[10][英]约翰·穆勒.政治经济学原理及其在社会哲学上的若干应用(下卷)[M].赵容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506-507.

[11][英]大卫·李嘉图.李嘉图著作和通信集(第六卷)[M].胡世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153.

[12][法]魁奈.魁奈经济著作选集[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103.

[13][法]西斯蒙第.政治经济学新原理[M].何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4:83.

[14]熊海斌.李嘉图的需求无限论与马尔萨斯的有效需求不足论之论争[J].湘潭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5,(12):13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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