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现实主义的思考——林焕平文学创作特点研究

2013-08-15 00:45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3年16期
关键词:文学创作现实主义文学

阮 弦

来自现实主义的思考
——林焕平文学创作特点研究

阮 弦

综观林焕平的文学创作,与他所倡导的文艺理论观一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色彩,这不仅是对马克思主义文学观的传承,更是历史使命的召唤。 其集中体现在文学创作的两方面,一是服务现实的时代性;二是文学的审美性,体察人生,歌颂真善美的人文情怀。

现实主义;文学创作;特点

阮弦/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广西桂林 541006)。

林焕平先生1911年6月出生于广东台山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是我国著名的学者,“左联”作家,文艺理论家,教育家。曾任中国文艺理论学会副会长,中国比较文学学会顾问,中国鲁迅研究学会名誉理事,中国日本文学研究会理事等职。林焕平一生勤奋工作,笔耕不辍,他在西南一带从文、从教的70年生涯中为我们留下了著作论文发表文字上千万字,如此高的产量,在国内学者中是相当罕见的。著作有《林焕平文集》10卷,《林焕平译文集》5卷,《林焕平作品选》,《学习鲁迅札记》,《高尔基论文学》,散文集《遐想集》,《林焕平诗选》,还编著了《作家学者书信集》。另外,林先生整理、编印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著作《马克思恩格斯论文学与艺术》,《列宁论文学与艺术》等达到上百万字。从辛亥革命至今刚过百年,林焕平先生诞辰亦整整一百年。百年是一个思想孕育成长走向沉淀的过程,在这个时刻,我们重新探讨林焕平先生的文学创作,也具备了更加成熟的契机。

一、时代性——文学反映现实,服务于现实的功用价值

林焕平倡导的文学创作,是“为人生”的,是具有现实功用的。现实主义构成了他文学创作的核心思想,并在他一生的文学创作和文艺理论研究中,不断地为之践行和完善。他指出,文学不是“茶余酒后的消遣”[1],也不仅是“身边的琐事,闲情逸致,哥儿小姐们的棉花一样的恋情而已。”,[1]“真正美的作品,常表现‘伟大灵魂之现实主义’”[1]。所以他的文学创作,绝不是无病呻吟式的情感的宣泄,不是空中楼阁式的浪漫幻想,而是在叙事中实实在在的生活。

林焕平现实主义的文学创作思想并非偶然形成,究其产生的原因,与他的成长经历和时代的需求是分不开的。作为一名在“五四”浪潮中的进步青年,一方面,鲁迅、郭沫若的文学作品与他年轻的思想相互碰撞产生共鸣,并且深深影响着他今后的文学创作;另一方面,年仅十九岁的林焕平加入“左联”,在血雨腥风的考验中,为了挽救国运的不振和社会的衰退,他必须响应时代的号召,为社会、为人生,建设“五四”新的文学,这也成为了他矢志不移的奋斗目标和理念诉求。他曾谈到:“社会总是在正与负的因素之矛盾斗争中变动着,发展着。艺术家、作家是社会的人。他天天面对这种矛盾、斗争,他天天在这种矛盾斗争中生活着,或者积极地、或者消极地参加着这种斗争,不管是站在正的方面,或负的方面。”在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作为一个进步的文学青年,把自身的事业和祖国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是推卸不掉的社会责任。现实主义的文学创作思想,是那个时代所赋予他的历史印记。

在“五四”时期,林焕平作为当时社会为数不多的仁人志士,怀着一腔热血,奋勇地走在时代的前列。他挥毫泼墨,游刃于新华社、美洲和南洋各地的华侨报纸之间。文学家的笔杆有如兵家的枪杆,像刀枪,像利剑,直击敌人的要害。他回忆起青年时代时曾说过:“为了革命,为了抗日,别看这些文化人书生气十足,却真是连死都不怕,只知道拼命地工作,根本没有去想个人的得失,也无暇顾家了。我们这辈人,对党、对祖国、对人民的爱是非常深厚的,所以有理想、有志气、有毅力,生活再艰苦也充满了乐趣和幸福。”[2]正是这种乐趣和幸福感伴随着他拼搏在革命浪潮的尖端,发表小说,编译艺术学新论,向中国介绍马克思主义文艺观,在这段时期内他创作的大量文学作品就是他情感的投射。

林焕平主张文艺的大众化,其实这也是和他倡导文学功用性的观点有关的。长期以来,文学作为少数人的独占物,大众不能碰触。在动荡的年代里,文学作品不该仅仅作为上流社会茶余饭后的消遣,更应该是传播思想,改造社会的利器。文学作品想要发挥它的价值,只有想办法让广大人民群众听懂读懂。因此他认为,诗歌只有走大众化的道路,才会有永久的生命力,诗人只有紧跟大众,才会实现自己的人生意义。他在抗战时期创作的诗歌充分体现了这一文艺思想,如他在《一·二八周年祭曲》中所写:

现在我们还可以看见榆关的鲜血,

现在我们还可以听到热河的炮声,

现在我们还可以看到平津的告急,

现在我们更可以看到长江的日舰。

……

民众们啊!到了生死关头的民众们啊!

我们的生死是由我们自己来决定

我们赶快趁在一·二八烈士墓前,

发誓要更勇敢地展开革命民族战争![3]

诗歌贵在真诚,或许会认为林焕平的诗歌“诗味不浓”,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那个特殊的时代所赋予的历史印记。他的诗贴合生活,朴拙易懂,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火辣辣的革命气息,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点燃那些麻木的心灵。无需过多的言辞修饰,情感自然喷涌而出,燃起民众的抗日热情。这是一个作家,一个学者在面对鲜血淋漓的惨状时采取的奋昂的态度,是对现实深切的关怀。面对内忧外患的现状,他的文字像是黑暗里澈亮的号角,给人以振奋,为当时的中国注入新鲜、汹涌的血液。

二、审美性——体察人生,扬善惩恶的人文情怀

林焕平先生不仅强调文学的社会功用性,也十分强调文学的审美属性,林先生指出,当前评论工作者只要政治标准,忽略艺术标准,这样的方式没有做到恩格斯所强调的用政治思想、现实内容与艺术形式完美结合的标准来评价文艺,这是不可取的。他认为,作家是神圣的职业,他的本职任务应该在于表现真理,改造社会,推进人类文化和社会的发展。

文学作为一种审美活动,它的核心应该是向“善”的情怀。文艺作品的特殊品质就在于张扬正义的品格,对真善美的颂扬,对假恶丑的鞭挞。对一个作家来说,这种文学创作的倾向性,是作家人格力量和人生境界的显现,更是一种大爱无疆的胸怀。生活的碎片如同鱼鳞,散落在历史和现实隐秘的角落和草丛里,到处闪现着迷人的光辉,林焕平的小说、散文等文学创作取材于生活,以他自己的生活经历为主要内容,叙写历史人生,内容多样。无不体现出对社会、历史的关切,以及对人情美的歌颂。他的笔下有温情,《放牛》虽是讲述自身童年遭遇,刻画出的是一名勤劳质朴健壮的普通农村妇女,一名劳动者,更是一位饱含母爱的母亲形象;他的笔下也有市民生活的胆战心惊,《渝蓉道上》《从成都到西安》《五·四重庆被炸记》都写抗战时期作者在西南地区的见闻,详尽的描述,如纪录片一般,读起来仿佛历历在目,具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他笔下还有蝼蚁般兢兢业业却艰难度日的劳动人民,《四哥的遭遇》讲述四哥的不幸,感叹一名生活在乱世之中的底层百姓艰难度日的无奈。在林焕平的笔下,可以看到一种人间最本质最纯真的情。是能够融化一切的母爱,是中华大地上骨肉一家亲的手足之情。有爱就有一切,人世中本来就伴随着温情和关爱,这份爱,像夜里的一束橙色的火苗,温暖着人心。

作为“左联”一代的中坚力量,林焕平先生与其他时代的作家相比,更有着一份超凡的热情和嫉恶如仇的态度。在林焕平的小说《No·Dog先生生平纪事略》中,他以现实生活中的人物为原型,刻画出“No·Dog先生”丑恶滑稽的嘴脸。作者曾经说道:“《No·Dog先生生平纪事略》,可以说是真人真事,是以一九四二至一九四三年广西大学训导长王某为模特儿的。”[3]其中虽然锋芒直指“No·Dog先生”,却反映当时社会的某些不良现象,具有历史深度和现实性。这篇小说的主人公No·Dog先生,任教于抗战时期某大学,身为留洋博士、大学训导长的他,生活腐败,政治反动,无疑是小说中作者讽刺锋芒直指的对象。最后却荣升独立师范学院院长,让人啼笑皆非。作者曾说道:“就是这个王某,我是怀着满腔的愤怒来写他的”,他耍尽阴谋手段,想要夺取校长的位置。“我要讽刺他,抨击他,丑化他”[3]。作者把这种深恶痛绝之情以幽默的笔调写出,诙谐调侃中,小说自然带有了浓浓的喜剧色彩。

在现实主义创作观的引领下,林焕平文学创作也同样注重于表现细节的真实,他在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指引下,着意于刻画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形象。他认为,文艺是现实的反映,作家不是照相师,不可能面面俱到地展现人物的每个细节,他们要善于把握社会和生活的本质,利用科学的方法,通过艺术概括,在纸上刻画出立体生动的人物,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在小说《No·Dog先生生平纪事略》中,他塑造了No·Dog先生这一反面人物形象,惟妙惟肖。在旧中国国民党腐败的教育制度的大背景中,No·Dog先生这个人物应运而生。 No·Dog先生的创作原型来自于身边,“No·Dog”这个名字,翻译成汉语就是“第狗”,No·Dog先生是年轻性感的南国小姐216的第九号约会对象,广州话中的 “九”读音又和“狗”相似,因此得名。“九”在汉语里有最次,最差的意味。本是嘲讽的语言,“不理解其中三味的人,或以为他会生气”,No·Dog先生却“惊喜交加”,“越听到No·Dog这个称呼,越感到愉快”。他爱慕216小姐美丽的身体,为她倾倒,以至于216小姐给他起这个带有嘲弄意味的绰号在他看来也是如获至宝。作为一名大学训导长,本是应该严肃雅正的,被女学生叫做“No·Dog”却乐在其中,自然就觉得滑稽可笑了。老舍认为“讽刺必须幽默,但它比幽默厉害。它必须用极锐利的口吻说出来,给人一种极强烈的冷嘲;它不使我们痛快地笑,而是使我们淡淡地一笑,笑完因反省而面红过耳。”[4]小说中对主角No·Dog的讽刺,就起到了这样的效果。在作者这种俏皮、近乎口语化的笔调下,刻画出No·Dog先生卑劣,轻佻,愚蠢,浅薄的性格,活灵活现。而No·Dog先生,并不是一个孤立于小说营造的整体情境的,他是时代的符号,一个缩影,融化在历史与社会的大背景之中。作者以其纯熟的文字驾驭能力,肆意自如地甩动幽默这根铁鞭,痛击的不仅是No·Dog先生,更是这个烂泥般虚假肮脏的社会风气。这是一个作家以他纯洁的心灵对爱的歌颂,恶的痛斥,也是他作为一名“左联”战士以不屈的精神傲骨用纸笔写下的控诉。在调侃与鞭挞下,我们仿佛看到了一个攥紧双拳,低头沉思的背影。这是怎样一个亟待改造和拯救的社会,这正是林老先生所倡导的现实主义文学创作,带给我们的思索。

如今,摆在我们眼前的是林焕平先生给我们留下的厚厚的文学遗产,历史的风云虽然已经远去,而他的作品却没有因此暗淡光彩。现实主义的文学创作记录了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跨越一个世纪,当我们重新考量它们的价值的时候,我们发现,时代赋予它的意义,那种人生,为社会矢志不渝的信念照亮的不止是身前的几寸土地。林老的一生兢兢业业,他作为一名坚定的马克思文艺理论和文学创作的 “盗火者”和“燎原人”,为传播马克思文艺理论奋笔终生。他浩繁的著作,也为中国革命的传播、发展和成熟做出了巨大贡献,而林焕平文学创作的永恒魅力,似乎就在这里。

[1]林焕平.活的文学[M].上海:万叶书店,1947:8

[2]历经坎坷志未寒——访林焕平教授[N].桂林日报,1981-3-4

[3]林焕平.林焕平作品选[M].桂林:漓江出版社,1988:6

[4]老舍.老舍全集,第16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

I206

A

1671-6531(2013)16-0028-02

责任编辑:贺春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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