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兆娜,杨小平
(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9)
清代南部县衙档案,是清代四川南部县历任正堂履行职责、执法行政的官方文书。档案形成于顺治十三年至宣统三年,时间跨越长达256年,几乎涵盖了清代268年的历史,是清王朝国家基层政权组织——县衙的行政管理活动的全面记录,真实再现了当时南部县的社会情况和历史变迁情况。
南部县衙档案也真实反映了当时文字的变化,为研究俗字提供了大量的材料。本文主要是对档案中常见的部分俗字进行溯源探析、分析归纳研究,望方家正之。
俗字,是相对于一定时期的正字的一种通俗字体。古代叫别字、或体、破体,现代叫手头字、简笔字、省体字、减笔字等。[1]唐代颜元孙在《干禄字书》中把汉字分为俗、通、正三体。说明俗字不登大雅之堂,造字方法未必符合六书标准,适用于民间。俗字的出现在文字形体的演变中也起了重要的作用。裘锡圭先生曾说:“在文字形体演变的过程里,俗体所起的作用十分重要。有时候,一种新的正体就是由前一阶段的俗体发展而成的(如隶书)。比较常见的情况,是俗体的某些写法后来为正体所吸收,或者明显地促进了正体的演变。”[2]67-69
《为奉布政使司信牌设立杜学选授社师事饬县儒学》:“代理南部县事南县正堂杨-为请由学校等事,本年二月二十日奉。”(《南部档案》1-5-2雍正三年二月二十二日)
《为奉布政使司信牌设立杜学选授社师事饬县儒学》:“布政使司信牌案照设立社学选社师系奉。”(《南部档案》1-5-2雍正三年二月二十二日)
由《汉语大字典》收录的字形我们可以看出“充”字形体的演变,主要是简化,中间的“口”字最终简化成“厶”字,下面的“几”字演变为“儿”字。
再如《敦煌俗字典》中收录的“充”的三个俗体:
经查阅《宋元以来俗字谱》和《唐碑俗字》都没有再收录“充”字新的写法。由此可见,南部档案中“充”字的俗体是古已有之的。
《为奉布政使司信牌设立社学选授社师事饬县儒学》:“代理南部事南充……”(《南部档案》1-5-2雍正三年二月二十二日)
《为杜文谦等赴辕承差事致阆中县》:“随即差唤承唤杜文谟、杜洪达等到。”(《南部档案》2-11-1乾隆二十八年八月十一日)
《为雇夫解造锅帐以实军行事致剑州县》:“仍祈转移前途经过州……”(《南部档案》2-19-1乾隆四十年十月二十九日)
《汉语大字典》中“縣”的简体为“县”,没有收录其俗体字。在《敦煌俗字典》中共收录“縣”的俗体六个:
与《汉语大字典》、《敦煌俗字典》、《宋元以来俗字谱》和《唐碑俗字》相对照,我们发现、、这三个俗体均未被收录,我们认为这三个俗体出现时间可能相对较晚。其中应是由增加笔画“丨”造成的,是由改变部分偏旁发展而来的,即“小”部用“灬”部代替得来的,应是在的基础上进步演变而来的,“灬”由“厶”代替。我们现在使用的简体“县”字大概就是在俗字的基础上,省去“系”部得来的。经查阅南部档案,我们发现在光绪年间,“县”字的写法已经较为规范化,常见的是“”和“”,且前者的使用次数远远多于后者。由此可见,汉字的俗体的在一定的时期内是有变化的,并逐渐向正体靠拢。
《为奉布政使司信牌设立社学选授社师事饬县儒学》:“布政使司信牌案照设立学,选充师系奉。”(《南部档案》1-5-2雍正三年二月二十二日)
《汉语大字典》中“社”字收录字形九种,其中《礼器碑阴》写作,与南部档案中的字基本一致。《敦煌俗字典》中收录“社”的俗体五种:
在《宋元以来俗字谱》中没有再收录“社”的俗体,从上面列举的“社”的俗体可以看出,主要是“土”部的变化,“土”字加一点变成“圡”,大概是为了与“士”相区别。《汉语大字典》中说“圡”同“土”。《隶辨·衡方碑》“:‘圡家于平陆。’顾蔼吉注‘:土字无点,诸碑士或作土,故加点以别之。’”《敦煌俗字典》中收“圡”,如《双恩记》:“帐天尘土绞红旗。”但“圡”不见于《唐碑俗字》、《宋元以来俗字谱》和《龙龛手镜》中。在《敦煌俗字典》中收录的“杜”的俗体,也表明了“圡”字的出现是为了与“士”相区别。
南部档案中还有许多的俗字,有待大家的进一步研讨,以方便档案的整理研究。
第一,俗字的研究为我们扫除了阅读上的障碍,使我们能够较准确地把握原文的意思。文字障碍的扫除,使我们能够更好地整理、研究南部档案。文字不通则文意不达,文意不达则无法归类。无法归类或归类错误,都不利于档案的研究管理。如“”字,字形极像是“杜”字的俗体,若不认真分析,就会误以为是“杜”,造成理解上的错误。实际上两者在字形、字义上差别很大,没有什么联系。
第二,对南部档案中俗字的研究,有助于进一步了解俗字形成的基本方法,了解俗字的基本类型。张涌泉先生在《汉语俗字研究》中指出,俗字有增加意符、省略意符、改换意符、改换声符、类化、简省、增繁、音近更代、变换结构、异形借用、书写变异、全体创造、合文等十三种基本类型。[5]46-105对档案中俗字的研究能够进一步证实俗字的基本类型,同时也能更好的了解俗字通俗性、任意性、时代性、区别性、方域性等的特点。[5]116-127
第三,档案中俗字的整理研究,使我们能够了解当时书写中的差异,更加准确的把握清代文字字形演变的规律。从而有助于清代其他古籍的整理,以及相关写本文献的校对。同时能够弥补清代俗字研究的空白,有助于建立完整的汉语文字学体系,也有助于汉字的简化和规范化。
总之,对清代南部档案俗字的研究,无论是在语言文字、历史文化、社会风俗等方面都具有一定的价值,有待于大家的进一步研究。
[1]褚群武.论俗字的特点及其文化心理表现[J].牡丹江教育学院学报,2012,(1):25.
[2]裘锡圭.文字学概要[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
[3]汉语大字典编撰委员会.汉语大字典(第二版)[K].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武汉:崇文书局,2010.
[4]黄征.敦煌俗字典[K].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
[5]张涌泉.汉语俗字研究(增订本)[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
[6]刘復共等.宋元以来俗字谱[M].北京: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刊,1931.
[7]吴钢,吴大敏.唐碑俗字录[M].西安:三秦出版社,2004.
[8]释行均.龙龛手镜[K].北京:中华书局,1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