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海蔷
从历史上看,国际货币体系的发展大致经历了以下几个体系。
该体系形成于19世纪80年代,以黄金为国际通用的货币,各国金币的比价完全按照黄金的重量来确定。黄金可以自由铸造熔化,自由输出输入,自发调节价值。在这个生产能力尚不足、财富还不是很充裕的时代,国际货币体系很稳定,促进了世界经济的融合。但是该体系的存在和保持是以黄金能够不断被开采出来满足经济飞速增长的需求为前提的。而金矿数量有限,分布又不均匀,各国工业化进程不平衡,再加上两次世界大战的摧毁,金本位制在一片混乱中土崩瓦解。
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各国的实力被严重削弱,只有美国一个国家从战争中得到了发展,在经济上可以统领全球。当时美国的工业产值占世界一半,是名副其实的世界霸主。在这种背景下,货币体系的改革就以美国为中心。1944年,美国牵头,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召开的国际金融会议上,通过了美国主导拟定的“布雷顿森林协定”,同时该年成立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世界金融进入布雷顿森林体系时代,美元与黄金挂钩,其他国家的货币与美元挂钩,美元称为实质上的世界货币,同时取消经常项目下的外汇管制。这样的安排对稳定当时的汇率制度和促进世界贸易发展起到了良好的作用。但是权利越大责任就越大,好处越多代价就越多,美元最终因为无法从“特里芬两难”的困境中自拔而不得不停止与黄金的兑换,并且危机频发,失去了其他国家的信任。“双挂钩”体制最终都脱钩了,布雷顿森林体系于20世纪70年代寿终正寝。
经过旷日持久的激烈争论,1976年,在牙买加首都金斯顿诞生了牙买加协定。这个时候美国的霸主地位已经不那么明显,其他资本主义大国的实力也不可忽视。牙买加体系中,黄金终于退出了货币领域,也不再与任何货币联系,储备货币也不再由美元独揽,扩大到英镑、日元、马克等主要货币。在“最少的监管就是最好的监管”的原则指导下,汇率制度也完全放开,成员国自主选择汇率制度。
该体系为推动各国经济贸易发展和全球经济一体化作出了巨大变化。但是这样的体系也存在着巨大风险,美国内外经济不平衡,国际游资得不到约束,没有有效的监督组织和约束机制……这些风险不断暴露并且放大,到今天已经摇摇欲坠,千疮百孔。国际货币体系亟待改革。
纵观国际货币体系的历史进程,可以发现几个明显的趋势。国际货币体系越来越自由放任,对大国不负责任的货币活动的约束越来越无力,协调机制越来越无效;货币体系越来越脱离实体经济基础,而是以金融、房地产等虚拟经济为主要支撑;美元霸权一直在国际货币中唱主角,它在国际储备中的份额一直举足轻重,但是随着新兴国家力量的不断壮大,美元的地位也在不断被削弱;大约每十年一次的世界性金融危机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广,恢复的难度越来越大。目前正在运行的国际货币体系仍是牙买加体系,2008年金融危机让我们更清楚地看到了上述趋势的发展势头,这些趋势如果听任其延续,对国际金融和经济并不是好事,现有体系已经阻碍了世界经济发展的步伐。
目前有许多学者在分析了现行国际货币体系的缺陷之后,针对这些不足提出改革的方向或者框架。现行牙买加体系的缺陷主要有,美元身兼主权货币和世界货币两职,而美国却弱化了其后者的责任,无限制地进行信用扩张,拖累世界经济,我们需要一种不受主权意识干扰的货币;IMF组织缺乏独立性和权威性,协调能力差,对金融危机的反应速度滞后,主要还是由部分主要国家操控;对金融活动的过分狂热缺乏监管,缺少约束机制,对热钱、投机等现象束手无策。
自二战之后起,借助美国强大的经济和政治力量,美元建立了全球性金融霸权地位。尽管经过六十多年的发展,美元在国际支付和储备资产体系中的份额有所下降,但目前仍然占据一半以上。美元依然占据着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垄断和霸权地位。金融危机使世界对美元的信心受到重大打击,许多经济学家呼吁借此削弱美元的霸权地位,加强欧元、日元以及新兴国家货币的影响。在这个多极化的世界,需要多种货币作为储备货币的选择,共同支撑国际货币体系稳定,符合更多国家的经济利益。哈佛经济学家罗格夫非常看好中国经济和人民币,他认为50年或者70年后中国将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而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可能只需要25年时间。这个设想与目前情况距离最近,在多方努力下,可能一段时间之后就可以成为现实。
欧元之父蒙代尔主张建立货币联盟,在形成统一世界货币之前,先由欧洲、美洲和亚洲各自形成货币联盟,即“金融稳定性三岛”,之后这三方再形成一个联盟,也就是说从区域性的小联盟过渡到世界性的大联盟。欧元区为蒙代尔的设想提供了很好的印证,从1999年欧元开始发行直到2008年金融危机之前,统一货币对欧洲的经济发展和抵抗外部影响发挥了实实在在的积极作用。但是欧元的辉煌已不再,如今希腊财政亏空面临破产,德国正在是否要退出欧元区的边缘上徘徊,欧元的前景令人十分担忧。这种区域性超主权货币的设计的确是一个巨大的创新,但是其可行性受到质疑,就算欧元能够渡过危机,“亚元区”和“美元区”的建立也是需要很漫长的时间才可能实现的。毕竟亚洲和美洲内部的经济发展不平衡,经济模式多样,文化差异较大,要等到这两片土地统一货币,全球金融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大的变故。
2009年3月,周小川在《关于改革国际货币体系的思考》中提出构建“超主权储备货币”,使其与主权国家脱钩,并能长期稳定,从而避免像美国操纵美元那样的现象。其实当今世界存在一种类似于超主权货币的储备资产,即特别提款权SDR,由IMF于1969年创立。SDR创立之初是为了解决布雷顿森林体系下暴露的矛盾,解决 “特里芬难题”。特里芬于1982年在《2000年的国际货币制度》中提出国际货币制度改革的根本出路在于应以特别提款权作为唯一的国际储备资产。由“SDR本位”代替“美元本位”的确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特里芬难题,有利于稳定货币汇率,维护国际收支平衡,是比较理想的货币格局,也是货币体系改革的目标。但是SDR创立到现在已过40年,并未见到其作用的充分发挥,SDR占储备资产的比重少之又少,运用的条件和范围相当严格和狭小,并且受国际政治经济形势制约,对发展中国家的帮助只是杯水车薪。目前作为一个发展方向,SDR取代美元成为世界货币还有很多困难要克服,在短期不会有显著进展。
这其实是在保持美元的主要储备货币的地位的状态下,对美元的制衡机制,加强美国的责任,削弱美元的权力和地位,避免美元霸权再为全球金融带来冲击和损害。许多经济学家认为美元虽然已失去昔日的辉煌,缺陷暴露无遗,危机频发,令世界各国十分失望。但是美元由来已久的“世界货币”的地位已经深入人心,无论是政府、企业还是个人已经习惯了用美元计价、结算,使用美元进行交易,购买美元资产等等。事实上美元就是再糟糕,在某些方面还是比其他货币更有好处,所以短时间内要想彻底改变美元霸权的局面还是不太可能的。所以有些“右”的学者认为与其设立遥不可及的“超主权货币”,不如利用此次金融危机的机会制裁一下美元。所谓“影子美元”是按照各经济体占GDP的比例组成“一篮子货币”,专门用于监督美元。当美元的发行超过“影子美元”时,G20有权利惩罚美国。这个设想的确非常现实可行,但是人为可操作性也很大,到底该设计多少“影子美元”呢,如果美元真的超出数量,G20又会怎样做,毕竟它不代表所有国家的利益。
这个议题自从创立IMF之初就不断进行着,但是它关系到国际政治经济甚至是军事形势,该组织从未能超脱于主权意识之上,真正起到维护国际金融秩序、监督国际金融活动的作用。IMF一直在实质上受经济大国的操控,到今天仍然是这样,要进行大的改革绝非易事。但是现在历史给了世界一个机遇,金融危机使所有国家都不能置身事外,已经认识到建立有效的IMF的紧迫性。在大多数国家的呼声中,IMF很快将迎来新一轮的改革,涉及的方面很多,也很深入,本文在这里不详细阐述。
笔者认为若从以上改革方向中做出判断的话,结合当前世界形势,很可能首先做出的反应是建立多元货币储备,同时加强SDR的权力。因为这时全球经济不景气,特别是美国,已无暇干预别国的活动,更不用说操控国际决议了。其他国家可以把握这个时机增强自身货币的影响力,同时利用SDR与美元抗衡。“影子美元”看似及时简单可行。笔者认为要做出一个以前从未出现过的体制是个很庞大的工作,首先计划就要花去很长时间,然后会有很多技术问题要解决,到那时恐怕至少已经过去两、三年。那时的全球经济虽然没有实质性恢复,但是已经发生变化,再加上被监督的美国一定不会积极,这个方案说不定还会推迟。至于蒙代尔的三货币联盟,笔者认为是最理想也是最渺茫的选择,欧元区已经出现颓废态势,亚洲跟美洲形成货币联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在某些小区域内可能形成小范围的货币一体化,但是离全球货币一体化仍然相当遥远。不过这个设想是非常具有启发和创新精神的设想,很值得借鉴和研究,也许会在此基础上衍生出新的设想,它的意义还是非常重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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