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桂敏,贺丽励
(大连民族学院外国语言文化学院,辽宁大连 116605)
传统节日是铭刻民族文化的动态化石,反映一个民族的传统习俗、宗教信仰、价值取向,寄托着人们对生活的憧憬。中美节日及其节庆文化有着比较明显的差异。中国的节日主要源于岁时节气,祈求自身吉祥幸福,节日习俗以吃喝为主题,其原因主要是中国人对生命的追求,以健康长寿为目的,并通过饮食来实现。美国的节日主要源于宗教及相关事件,缅怀上帝、求其保佑,节日习俗以玩乐为主题,其原因主要是西方人对生命的追求,以健康快乐为目的,并通过宗教和娱乐活动来实现。不同的民族传统节庆之差异,都与该民族或由具有相同文化特质的诸多民族所构成的文化体系的生存形态和生活方式的差异密切相关。
传统节日的形成过程,是一个民族或国家的历史文化长期积淀凝聚的过程,是一个民族悠久的历史文化的组成部分。李汉秋教授指出,传统节日中蕴涵着丰富的传统文化内容,是活得传统文化。各种传统节日均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浓郁的民族特色和多彩的风俗习惯,堪称民族文化的精髓,是铸造“民族魂”的重要组成部分。
中国传统节日文化多以自然现象的循环往复为依据,自然性明显。中国长期以来处于封建自给自足的农业社会和自然经济中,在春种、夏长、秋收、冬藏的过程中认识了自然时序的复杂规律,总结出四时、二十四节气,形成了以节日为主的传统节日。勤劳的中国人民为了更好地生存,必须大力发展农业,而农业的发展离不开天气的关照。农谚云:“清明忙种麦,谷雨种大田。”中国传统节日主要是从岁时节令转换而来的,具有浓厚的农业色彩,包含了农耕文明的社会特征。从中国传统节日风俗里,人们不难看到古代人民社会生活的精彩画面。目前,中国主要法定休假的节日有春节、清明、端午、中秋四个。中华民族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主要有生产、生活及祭祀三大类型,这三种类型的节日都被极具中华民族特色的岁时节令作为一条红线贯穿起来。中国的传统节日基本都是封建社会时期形成并流传下来的,不可避免的打着封建的烙印:等级制、封闭式、家族式,各节日无不以家族、家庭内部活动为中心。节日里,年轻人必须礼拜老人,全家要吃团圆饭,要阖家共庆,阖家节日。即使是春节的互相串门拜年,也基本是在亲属之间。即使是户外多人参加的扭秧歌活动,也只是一种表演性质的活动,没有全民狂欢的性质。此外,中国节的另一显著特点是体现着中国饮食文化的习俗。每个节日都有不同的特色食品要求,以区别于其他节日。如吃饺子、元宵、粽子、月饼等等。中国传统节日文化博大精深,体现着中国人的美德和风尚,尊老爱幼,互叙亲情,是我们民族的优良传统,应该继续发扬,所以国人一直坚守着这些中国节的好习俗、好风气。即使喜欢过洋节的人,也没有谁想要摒弃中国节。
美国传统节日文化大多与宗教信仰有关,人文性更加突出。美国文化由于长久受基督教的影响,其传统节日起源带有浓厚的宗教色彩,如感恩节(感谢上帝的赐福和帮助)、情人节(纪念名叫瓦丁的基督教殉难者)、复活节(基督教纪念耶稣复活)、万圣节(纪念教会所有圣人)、圣诞节(基督教纪念耶稣诞生),这些节日的起源大多与宗教有关系。lcIX l&“现代国家一经诞生,就自信自己在开创历史,就把自己要纪念的重要日子作为全民假日。”[1]所以,美国假日的来源不仅以宗教传统为节日的依据,而且主要以历史上重要事件和人物纪念为依据。然而,美国传统节日亦具有生产、生活及宗教三大类型,但由于社会经济形态产生了巨大的历史变迁,前两种类型的传统节日或日益淡化,或逐渐消亡,而让位于宗教性节日。美国传统节日活动更多地是表现出人们的互动性、众人参与性、狂欢性、热烈情绪的发泄性,以自我为中心,崇尚个性张扬。这与中国节的封闭性、家族性恰好相反。而这些正是体现了社会发展的需要、社会前进的必然,它打破了封建的封闭形式,没有了上下级、老人与青年之间的等级束缚,体现了人人平等、自由表现自我的特点。
中国传统节日时序体现了中国历史发展中农耕文明的主导地位,较清晰地记录了历史的轨迹;而美国节日时序则反映了西方人的宗教信仰在生活中的地位以及文艺复兴之后人性的回归。节日习俗浅显易见,易于表现,而民族精神则深嵌于各种表象之下[2]。所以,通过观察和研究节庆现象,就可揭示其中蕴涵的民族精神,展现代表全民族的价值取向和国民性。
中国拥有悠久封建制的传统,受到儒家文化的支撑,家族或宗族制度占有重要的地位,人们之间首要的关系是血缘关系,也是“孝道”存在的基础,然而,中国传统节日则具有鲜明的以“父性制为中心、以血缘为基础”的节日文化特征,包含了“敬祖”“祭祖”“孝道”“团圆”“奉献”等“孝亲”元素,流露出敬祖意识、亲情情结和精忠爱国等思想。所以,中国传统节日有着厚重的伦理道德内涵,其主要功能在于伦理道德的传承而不是给人以休闲娱乐的机会。比如,清明节是中国人扫墓祭祖的日子,既追念民族祖先,又哀思已故亲朋,这一天承载着深厚的文化积淀;中秋节是中国仅次于春节的第二大传统节日,是中国“团圆”文化的浓缩;除夕是民众准备年饭和过大节的最重要的一天;端午(屈原节)既是中国南北文化的交融,又是弘扬中华民族真善美的时间容器。
休谟在《人性论》中曾提到“没有东西比一个人的权利和财富更容易使我们对他尊视;也没有东西比他的贫贱更容易引起我们对他的鄙视”。透过这句话我们不难看出,作为资本主义国家,人性的东西得到了最高的推崇,人权也受到了最高的礼遇。因此,节日也就不可否定的被注入了人性的东西。比如,在美国,透过感恩节、圣诞节、万圣节、母亲节、父亲节、圣瓦伦丁节、阵亡烈士纪念日、华盛顿诞辰日、林肯诞辰日等,我们就会感受到美国社会对善与美的高度颂扬。这些节日除了具有宗教的浓郁色彩以外,更注重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那慈祥、可爱的圣诞老人,背着他的袋子,通过给人们送去小小的礼物,表达了对他人的一种善意和一种祝福。甚至有些节日出现了倾城出动、万人聚会的场面。这些现象既体现了人们渴望交流、渴望沟通的现实需求,也体现人们希望通过某种方式来达到排泄孤独的心理需求。这些节日把人性最真实需要的一面展示了出来,贯穿着感激、咏恩和对个体贡献的认可,这种人文理念也自然而然的便得到了人们的接受。
中国传统节日最重要的文化特征是具有极强的世俗性及泛神性,其实也就是非宗教性。这是由于中国早期的社会结构是建立在以自然崇拜与人文精神相结合的习惯势力的基础之上的,是一种有异于西方古代的神本主义及近代人文主义的“人本主义”,其基本的哲学理念与理想的希望是主张神灵与人二者之间相互的协调与平衡,即所谓“天人合一”。七夕节、中秋节、重阳节都充分体现出天人和谐。中国人心目中的神灵是为我所用的神灵,大多为人们进行世俗利益诉求时的自然崇拜神灵,虽然许多时候是以求得神灵庇佑的形式出现的,但不是一种求得心灵净化、精神升华、灵魂归宿和终极人文关怀的精神理性“逻各斯”。这一文化特征在传统祭祀性节日中展现无余,所以,中华民族是一个非常世俗化、没有纯粹意义上宗教信仰的民族。中国的现代节日文化越来越呈现世俗化。
作为统治美国人思想和道德的“基督教”受到了广泛的尊崇,这个“最高的存在”已经成为衡量人们道德尺度的标准。它宣扬原罪论,认为人生来即有罪,只有相信上帝,用一生去忏悔、赎罪,死后才可能进天堂;否则就会下炼狱。基于基督教的“原罪说”,所有的人都是因原罪而被上帝赶出伊甸园,落入现世受苦受难。虽然耶酥自身无罪,但他为了达成人与上帝的和解,不惜以自身钉死在十字架上,以此带走人类的罪恶,使人得以永生[3]。基督教的宽容和忍耐的理念使基督教逐渐受到西方统治阶级的操纵,成为了体现统治阶级意志的工具。人们顶礼膜拜的基督以及围绕着这个宗教的各种活动,也被人们作为最重要的节日延续了下来。透过复活节、圣诞节和感恩节,我们不难看到美国人宗教信仰的影子,听到有关基督教和耶稣的故事。美国主流文化深深地根基于基督教,基督教的节日几乎贯穿了一年的始终,其文化将美国的节庆连为一体。
中国的传统节日,像元宵节、中秋节、春节等,其核心的理念是注重的“团聚”。中国文化将个体融入群体,强调社会或集体主义价值取向。中华民族数千年的农耕文明及其以血缘、家庭为纽带的内向型经济模式,决定了中国文化的集体主义价值取向。一切农耕、水利等均依赖于人与人之间的合作、个人与群体的和谐统一。任何人仅被看作是群体的一分子,个体在我们的文化中很少突显,一般被纳入整体当中,个人的价值因群体而存在并借以体现。所以,我们的传统文化普遍接受“和为贵”“中庸之道”“无为而治”等静态处世观。即使当今的新节日,诸如妇女节、青年节、建党节、建军节等,也都是更集中地对人的群体力量的赞颂、纪念和弘扬,是中国文化的社会价值取向的传承。中华文化更看重感性方面的自身修养,以及与大自然的和谐互动。
美国的传统节日,像感恩节、圣诞节、情人节等,其核心理念是强调个人价值,追求个性化,注重个人情感的表达、个体的心里体验和感受。美国文化奉行个人本位,以自我为中心,凸显个体价值,强调个人的权力与自由,崇尚开拓和竞争。这种个人中心主义或人本主义调动了个人的积极性,强调实现个人的自我完善,以提高个人的自尊、自爱和自助能力为其首要目标,使人们的智慧和潜力得以充分发挥,从而促进整个民族和国家的振兴与发展。美国文化偏重于理性方面的效率最大化,其个人价值取向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浓厚的家庭观念及其反对突出个人的主导思想相冲突。
在节日频率、节日内容、节日实践等表征方面,中国和美国无疑存在差异。透过那些差异,我们看到节日背后的不同国民性。文化本身是含有对自身认可的度量衡的。以美国文化的度量衡来看,美国文化是优于中华文化的,因为它比中华文化更有效率。同理,以中华文化的度量衡来看,中华文化则远远先进于美国文化,因为它比美国文化更和谐。所以,文化只有差异,没有优劣。汲取美国文化的精华,传承和弘扬传统文化是每位中华儿女的责任和义务。增强综合国力、提升文化竞争力、保持传统节日的生命力将有利于弘扬民族节日文化,对于构建和谐社会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1]高丙中.中国节假日制度的现代问题及其改进方略[J].开放时代,2005(1):72-82.
[2]高占祥.论节日文化[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1:59.
[3]DAVIS L.Cross Cultural Communication in Action[M].Beijing: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Research Press,2001:17 -18.
(责任编辑 王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