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与学校之间：管办渐分离,民主入人心 北京市

北京市东城教委主任 冯洪荣

谈“现代学校制度”，不能不谈“现代企业制度”。20世纪90年代，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在以市场为导向的大背景下，所有政府、事业单位、企业主体都要重新构建管理流程和管理制度。“现代企业制度”改革，就是要把企业的自主权从原来的母体中剥离出来，去除它的附属性、依存性和从属性，赋予它风险承担能力和履行责任的义务，实现自主管理，自主经营，甚至自负盈亏，从而调用一切积极性。

建立“现代学校制度”，是否也要将学校从政府的母体中完全剥离出来呢？很显然，现代学校制度与现代企业制度既有相似性又有特殊性，因而，现代学校制度不能照搬现代企业制度。如同一些关系到国计民生的企业仍然属于国有一样，学校也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在文化传承和血脉关系上，它都难以彻底摆脱政府这个“母体”，这种从属关系是永远存在、不可忽略的。在这种背景下，现代学校制度的“自主”，不是斩断，而是重建，要重新构建一种适合现代教育发展需要的新型政校关系。在这种关系下，政府和学校责权明确，各司其职。政府退出教育活动的微观领域和学校管理的微观层面，激发学校办学活力。

由此可见，厘清政府和学校的责任是前提，在此基础上，才能讨论“放权”和“还权”的范围。否则，呼喊“百分百的放权”和“绝对的解除”，是没有实际可能也没有操作意义。

政府的职能应该是什么？传统政府对学校方方面面的大包大揽、事无巨细，已经饱受诟病，行政指挥应该退回到哪条线以后？在我看来，政府主要应保证“学校举办权”，保证“学校能够自主健康持续发展”，至于其它诸如学科、教学、人事、课程等，就下放到学校自主管理。具体而言，就是在规划、法制、政策方面予以引导：一、提供财政保障，依法给予区域内学校足额的财政保障经费，避免办学主体以营利为目的收费；二、对区域内的学校数量、种类、结构，做出科学合理的布局，并对准入秩序作宏观统筹；三、对区域学校的教育质量、教育目标提出总要求，在规定教育发展宏观目标的同时，也给与不同学段不同阶段的学校自主发展的空间；四、制定应急保障机制，为学校办学做好排险服务工作，保障学校运行在正常的轨道上。

学校应该被赋予哪些权利？三个方面——校长的管理自主权、教师的学术自主权、学生的学习自主权。而现阶段，解决校长自主权是关键，也是重中之重。

从现代学校制度上来讲，校长的自主权应该主要是“治学”的自主权。然而，长期以来，校长对行政权高度重视，“治学”的自觉难免确失，耳濡目染的是“行政”自觉——眼里只有财权、人权和物权。

首先，治学的权力，表现在“培养什么人，怎么培养人”的问题上。要求校长对于学校人才培养的目标和理念上，意识上要觉醒，文化上要觉醒，要有清晰和科学的自主观念，不能随大流，不能喊齐刷刷的口号，千校一面，百校一面，更不能处在已有的办学理念、培养模式集体催眠的状态，出现不切合学校实际的，简单雷同、照搬，表面化的口号、理念和价值观表述。

其次，治学的权力，表现在“课程的总体设计和安排”的问题上。对于选修课，设计什么科目，涉及什么领域，设置多大比例……不能无所谓更不能想当然，要基于学校的办学理念、教师的实际以及学生的需求。对于必修课，课怎么上，是满堂灌还是自主学习，是让学生获得分数，还是获得学习的能力？这都是需要校长重视和把握的核心问题。

再其次，治学的权力，表现在“培养教师和发展教师”的问题上。如何建立一个良好的学术评价机制，让这个领域去行政化？如何调动教师自主发展的积极性，给教师营造一个自由、热烈的学术氛围？校长应该设定学校发展的主流价值观，然后为教师搭建平台，让教师去主动、积极地创造核心课程，从而让学校的课程适合每一个学生的需要，营造让每一个孩子自主学习的氛围，让学校教育真正走进“每一个”的小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