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欣欣
(大理学院体育科学学院 云南大理 671003)
关于这种球类竞技活动的起源,目前学术界有几种看法:一种认为起源于公元前2000年前的古代波斯,由波斯传到西域,再由西域传入长安;一种认为起源于中国西藏,唐代时传入中原地区;另一种认为起源于距今1800年左右的东汉末年,三国时期已有流行,当时著名文学家曹植在《名都赋》中写道的“连骑击鞠壤,巧捷唯万端”,就是形容骑马击鞠活动时,那种巧妙灵活、快速多变的情景。这是我国有关击鞠最早的记载。
马球这种高难度的马上竞技活动极有可能最先产生于北方游牧民族中,逐渐发展并随同他们的马术一起传入中原地区。三国时曹操军队中专有一支出自北方东胡系统游牧民族的乌桓骑兵,当时的乌桓人素有“三郡乌桓,天下名骑”之誉。在唐宋时期,马球运动非常流行,从皇室到民间、从男子到女子,都有从事马球运动的生动记载,而且亦有步打球的运动。
作为达斡尔人的祖先,古代东胡系统的契丹人也早在唐、五代时期就以马球娱乐。辽建国后,马球活动远盛唐宋,几成全民活动。辽京城和各州城中都设有球场,比赛是场面宏大,非常壮观。
辽金时期也同样流行着步打球,但由于契丹人和女真人皆以游牧游猎经济为本,马匹甚多,并精于骑射且崇尚武艺,因此更喜欢竞争激烈、极富刺激的马球运动,而步打球主要在民间或少年中进行。相比之下,步打球较之马球危险性要小得多,也无须投入精良的马匹和耗费大量时间去驯马。
元朝时期,中国的马球运动逐渐走向衰落。元代马球作为军体项目仍然存在,但仅在重五、重九节庆日才举行打马球盛会。此时,步打球有了一定的发展,并有了比较完备的赛球规则,以及步打球的场地设施和器具规格。
清代以来,马球和步打球运动几乎绝迹,而作为契丹人的后裔达斡尔族却始终保持着这以古老的传统体育活动,只是由于从事的经济生产和生活环境发生了诸多变化,还有马匹等原因,马球运动自然衰微,而步打的曲棍球则得以兴盛发展,并广为流传于民间,深得达斡尔人喜爱。[9]
旧时曲棍球多在重大节日、集会时进行,以氏族(莫昆)、村屯为单位进行比赛,胜者备享殊荣。原始的打法无射门之说,双方各划一界线,打过线就算胜利。在后来的正式比赛中,需要在相距50米远的场地两端各设营门,球击入营门者获胜。场上队员人数均等即可,少则五六人,多则十几人。比赛规定球棍一律从右侧击出,不得从左侧击球,避免互相击伤,除守门员外其他队员不得用手接球或用脚踩踢球;不得抛球棍击球;不得用球棍打人、绊人等。比赛不设专职裁判,而采用信任制,规则主要靠队员自觉遵守和公众舆论监督。[10]
新中国成立后,达斡尔族民间“贝阔”(即曲棍球)运动又有了新的飞跃性发展。内蒙古莫里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的达斡尔族人民延续着千百年对曲棍球运动的热爱,源源不断地位国家输送着竞技曲棍球人才,曾经创造出“一个自治旗,半支国家队”的辉煌。[11]
虽然步打在中国古已有之,但在中国一度鲜为人知,在湮没了几百年之后,才于20世纪70年代后期引入中国。20世纪70年代原国家体委组织全国传统体育项目考察是,发现达斡尔族的传统项目“贝阔”与现代曲棍球有着惊人的相似。自此,达斡尔人引以为豪的曲棍球运动开始不断地展示在世人面前。1975年10月11日,国家体委(现国家体育总局)派出一行4人的曲棍球考察组赴巴基斯坦进行了为期3个月的考察和学习。考察组回国后,率先在北京体育学院(现北京体育大学)和当时归属黑龙江省(现属内蒙古自治区)的莫里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组建了男子曲棍球队。
1989当时的国家体委命名莫里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为中国的“曲棍球之乡”,也开启了达斡尔族曲棍球新的发展阶段;2006年,国务院又把莫旗的曲棍球运动列入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由此看来,达斡尔人与曲棍球一直是渊源相接、血肉相连;2007年,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建设完成了国际标准化曲棍球训练场地,被命名为全国曲棍球夏训基地和2012年曲棍球奥林匹克后备人才基地;2010年8月,由国家体育总局手曲棒垒运动管理中心、中国曲棍球协会和内蒙古呼伦贝尔市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旗委、旗政府共同主办了首届“中国莫里达瓦曲棍球节”,更是弘扬了曲棍球文化与曲棍球运动,充分展示了达斡尔族的民族体育文化。
从20世纪80年代起,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就已经设立曲棍球基点学校,2002年莫旗7所学校建立了曲棍球基点学校,并在达斡尔族中学编印了曲棍球培训教材,将其纳入学校体育课教学内容,这些学校每年培养30多名小队员,并向全国输送了大量曲棍球人才。在中国竞技曲棍球的大事记上,达斡尔族留下了浓墨重彩:全国200多位专业男子曲棍球运动员和教练员中有1/4来自莫旗,达斡尔族人更是在中国男曲阵中占据了半壁江山。1978年至今,莫旗男女曲棍球队(分别代表内蒙古男女队参赛)共获得28次全国冠军、13次全国亚军和10次全国季军,雄霸全国。在2006年多哈亚运会上,由4名来自莫旗的主力队员组成的中国男曲勇夺银牌。达斡尔人先后有120多人成为国家曲棍球队队员,他们赴十几个国家和地区参加国际大赛和访问比赛,甚至出现过场上11名队员中就有10名是达斡尔人的惊人场面。
随着生存环境以及生产生活方式的改变,很多依托于此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在现代社会都面临了不同的生存困境。“贝阔”也面临着同样的境遇,土地沙化导致制作球和球棍的原材料短缺,乡村的城镇化发展使得大片空地难寻,现代娱乐方式的多元化也让年轻人开始远离这项古老的运动而将目光转向了篮球、足球以及网络游戏等。因此,现代化改良成为民族传统体育项目传承与发展的重要途径,而竞技化便成为改良的主要方式。
竞技是现代体育的灵魂,竞争也是现代体育生存与发展的不竭动力。竞技体育的现代性集中体现在其勇于开拓、敢于进取、挑战自我、追求个性发展、张扬个体生命里的主题思想中。竞赛制与规则性的引入是实现“贝阔”与现代曲棍球运动融合的首要途径,通过对传统“贝阔”在场地器材、竞赛规则、人才培养、训练体制等方面的全方位改造,达斡尔族的曲棍球运动已经基本完成了现代化改良的过程,并且将“曲棍球”成功打造成一张极具古老风情同时又洋溢着现代气息的“民族名片”。而“贝阔”,也已经与现代曲棍球运动融为一体、合二为一了。
在全球化背景下,每个民族对自己的文化都在积极地建设、弘扬。把本民族运动项目推向奥运会、争相申办奥运会以及在申奥过程中向世界所作的精彩展示等,也是弘扬和建设这一文化活动的具体体现。民族传统体育要顺应时代发展需要,必须把握准现代体育的发展趋势,才能拓宽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走向世界、走向未来,顺应现代体育以竞技为主导趋势的历史潮流,推进并加快民族传统体育的竞技化步伐,是全球化条件下中华民族传统体育的历史责任,也是民族传统体育发展的必然之路。2010年8月在莫旗举办的国际曲棍球邀请赛和曲棍球节,正是为展示达斡尔族的曲棍球文化提供了良好的交流平台。
达斡尔族的曲棍球运动在民族传统体育现代化的过程中,将本民族的传统体育文化与现代体育有机地结合在了一起,通过竞技化和现代化的改良,不仅使得“贝阔”这项古老的运动焕发出新的生机,也为少数民族传统体育的传承与发展探索出可供参考的道路。
[1] 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达斡尔族百年实录[M].中国文史出版社,2008.
[2] 王咏曦.达斡尔族的曲棍球运动[J].黑龙江民族丛刊,1998(3).
[3] 赵炳南,姜喜平.我国民族传统体育的人文价值[J].体育文化导刊,2007(7).
[4] 韦小康,方征.民族文化生态建设与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研究[J].体育文化导刊,2006(8).
[5] 刘建禄.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的曲棍球运动和曲棍球文化[Z].实践(思想理论版),2011(10).
[6] 曾建明,庞辉.达斡尔民族体育的历史传承与现代影响[D].西安体育学院学报,2011(2).
[7] 孙广丰,赵权忠.我国达斡尔族民族传统体育发展的传承性与融变性的研究[D].吉林体育学院学报,2005(4).
[8] 白雪,张广才.达斡尔族非物质文化保护现状及对策分析[J].边疆经济与文化,2008(2).
[9] 郭旭光.达斡尔族曲棍球运动,达斡尔族百年实录[N].中国文史出版社,2008:868-871.
[10] 苏伟伟.黑暗中的玩火少年[J].中国民族博览,2004(2).
[11] 孟智军.达斡尔族曲棍球运动发展[C]//中国曲棍球论坛发展文集,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