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珮艺[武汉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 武汉 430072]
作 者:杨艺,武汉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法语系在读本科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法国语言文学。
法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奠基人司汤达(Stendhal,1783—1842)原名亨利·贝尔(Henri Beyle),在世时备受冷落,但逝世后声誉日隆,恰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我将在1900年被人理解”。其代表作是如今已成为经典的长篇小说《红与黑》。小说写于1828年至1829年,司汤达最初曾给小说题名《于连》《诱惑与忏悔》《19世纪遗事》等。因为出版商嫌这些题目无特色,所以付印前司汤达才改用《红与黑》这个题目,并且加了副标题“1830年纪事”。《红与黑》是根据一桩刑事案件为素材创作而成的。1827年10月,司汤达在《法院公报》上看到了一桩杀人案件的报道。神学院学生出身的农村铁匠的儿子贝尔特受聘到资产者米舒家里当家庭教师期间,成了家庭主妇的情人而后被解雇。随后他又去当地另一贵族地主家里当家庭教师,并追求主人的女儿。由于米舒夫人的一封信阻碍了他和这个有钱小姐的婚事,于是这个自尊心极强的青年决定报复。在怨恨和绝望之下他在教堂向米舒夫人开枪射击将其杀死,最后被法院判了死刑。司汤达看了这个戏剧性极强的报道后,萌生了创作动机。
众所周知,1830年代的法国是极不平凡的时代,与大革命之前的法国社会及风尚已是完全不同了。1789年大革命不但深刻地改变和影响了法国及世界历史的进程,而且也深刻地改变和影响了法国文学及世界文学的内容、风格甚至表达方式等。《红与黑》以主人公于连·索黑尔的遭遇为线索,以1830年前后唯利是图的维立叶尔市、恐怖森严的贝尚松神学院和伪善阴谋的巴黎木尔侯爵府这三个具体环境为其活动舞台,生动形象地再现了法国“后拿破仑时代”即波旁王朝复辟时期广阔的社会生活画卷和错综复杂的阶级矛盾。
从小说中我们看到,于连由维立叶尔市一个小锯木厂主的儿子成了德·瑞那市长家的家庭教师,后来阴差阳错地进了省城贝尚松的神学院,再后来竟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巴黎权贵德·拉·木尔侯爵的府邸,甚至成了木尔侯爵的女儿玛特儿小姐的情人。于连有了每年收入二万零六百法郎的朗格多克庄园、法兰西骠骑兵中尉的军衔以及于连·索黑尔·德·拉伟业骑士的贵族称号,可以说是前途一片光明。但是,正当于连前程似锦、踌躇满志之际,德·瑞那夫人在教会的利诱和威逼下写的一封揭发信使他从天堂跌入了地狱,他憧憬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在看完德·瑞那夫人的信后他急速赶往维立叶尔,在教堂对德·瑞那夫人连开两枪而被捕,最终走上了断头台。司汤达这样描写于连死亡的瞬间:“这个头颅,从来没有像在快落地的时候,那么富有诗意……一切都进行得又简单又得体,在他这一方面更无任何的虚伪。”人们对《红与黑》中主人公于连的性格、形象及爱情多有论述,但对于连之死及意义却少有涉笔。其实,《红与黑》“走上断头台”的结尾是颇具匠心、意味深长的,值得读者咀嚼玩味,更值得我们进一步探讨。
一
导致于连直接走向死亡的是他的杀人犯罪。小说中于连向德·瑞那夫人开了两枪,按一般人世俗观点来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是,仔细分析作品中所描写的情节内容,似乎于连可以不被处死。原因有以下几点。
第一,他枪杀的对象只是受伤而已并未被他杀死。于连确实开枪射杀德·瑞那夫人,但是,第一枪没有打中,第二枪子弹仅是打碎了肩骨而根本没有致命,并且没过多久“她的健康迅速地恢复了”,因此罪不至死。
第二,被害人德·瑞那夫人谅解他并为他祈求宽恕。她分别亲笔给“三十六个陪审官当中的每一个人写信”,称赞于连有“可以羡慕的才能和深邃的学问……不是一个寻常人”,并且明确表示:“我热情希望着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索黑尔先生的得救。”她恳求他们能够宽恕于连,为此她“愿意离开仅因我的丈夫的命令而躺卧的病床,跑到你的面前来,跪下祈求”。她甚至还想“到圣克鲁宫廷里去,跪在查理第十的膝下哀求”皇帝特赦于连。当于连被判死刑后,她又亲自到狱中探监并恳求他上诉,“若是你愿意得到我的饶恕,那么,立刻对你的死刑提出上诉”。“我愿意把你亲手写的和签字的上诉的呈文带出去。我要亲自去找检察官。”被害人对于连表现出了惊人的友谊和令人感动的谅解,这可使于连从轻量刑。
第三,于连的朋友福格在他入狱后就一直在想方设法营救他。单纯而善良的福格为于连痛苦到发狂的地步,“他唯一的念头,若是他有念头的话,便是卖尽他一切的财产,来诱惑看守监狱的人,救出于连来”。为此“他本人也愿意牺牲他所有的财产,冒生命的危险去救于连”。
第四,马特儿以疯狂的热情尽其所能地动用各种上层社会关系来解救他。于连入狱后,她挥金如土,用大量的金钱贿赂看守监牢的人、律师、审判官等;她假冒微贱的米失勒夫人之名从巴黎跑到贝尚松来接近权倾一世的德·福力列代理主教,后来干脆承认她就是德·拉·木尔侯爵的女儿玛特儿小姐,已经和于连秘密地结合了,如果代理主教想法赦免于连,她则利用关系帮他升任法兰西的大主教;她克服妒忌和骄矜勇敢地恳求她的“情敌”德·菲花格夫人给德·福力列代理主教写信,或者请德·菲花格夫人亲自来贝尚松帮助他们;她在审判前夕,还把领导法兰西教会的、可以使人升任主教的大主教的亲笔信,带给了曾答应帮助她的福力列代理主教;她还克制嫉妒、羞耻和苦痛去拜访她的“情敌”德·瑞那夫人,请她到狱中说服于连同意上诉……总之,“为了搭救他,她愿意做出的种种奇特的牺牲……并不只限于牺牲她的名誉,即使是整个社会知道她的事情,她也满不在乎,跪在疾驰的御车的前面,恳求君王赦免于连,为了引起君王的注意,而不惜被御马踏死”。她甚至表示如果救不了于连,若是他死了,她跟着他一道去死。
第五,如果于连公开悔过,巴黎司法部门就可能恩赦于连。于连被造成了贝尚松的女人们心目中的英雄,她们甚至为了他忘记了政治,忘记了一切。正如听于连忏悔的教士所说:“你的回头改过,可以感动她们的心,而且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你能够对宗教有很大的贡献。……你的改过使人坠落的眼泪,可以抵消伏尔泰十版书籍的腐蚀的效果。”综上所述,于连只要提起上诉、接受他们的帮助、公开忏悔悔过,那么他是有可能不被处死的,得以保全性命的。但是,于连却坚决地说:“我不要上诉!”“我不愿对死刑上诉,即使你想用死刑、刀子、手枪、火炭或任何另外一种方法,终结你、危害你自己的生命,我也不对死刑上诉。”
二
于连被捕投进监狱之后,他的头脑越来越清醒了。虽然他有争取宽大甚至赦免的机会,可在玛特儿、律师等人多方努力全力求救他之时,他却开始了深刻的自我反省,并毅然决然地拒绝向贵族法院求饶。他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工作了”。死在他于连眼里并不是可怕的,而且认为他的死“没有什么可羞耻的地方,不过是死在刑具之下罢了”。“让我过我的幻想的生活吧。……人们可以安排自己的死法,我呢,我只愿意用我自己选择好了的方式去死。”于是他从容地走上了断头台。这是为什么呢?
第一,虽然于连渴望自由而且热爱生命,但是他不愿在贵族面前失去平民的尊严,宁可用爱情甚至生命捍卫自由与尊严。于连虽然出身微贱,缺乏高贵的身世,然而他志气高傲,有着“又高贵又傲慢的心灵”,为此他时时记起自己的出身和地位。诚然,于连一直想要立身发财,但他更看重自己的荣誉与尊严。在他看来像他那样地位低贱的青年,没有什么比荣誉更为重要了。如果有人轻视了他,有人伤了他的自尊心,他会显出矜骄的、冷酷的、愤怒的、可怕的表情。他仇视有钱有地位的人,恐惧并仇恨上流社会。“于连对于贵族的血统一点也不起敬意”,他嫉妒那些高等社会的年轻人,本能地不尊重高等社会和其中的人。于连宁死也不求饶,他不要让哇列诺之流的坏蛋有任何可以嘲笑他的地方。“我的名誉就是我的财产,我仅仅为了它而生活。”“有许多次那些心肠冷酷的人轻视我,他们还以为我如今肯定要向他们恳求恩惠,这绝对是我所不能忍受的。”于连拒绝上诉,他非常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贵族屈服,对法律畏惧,在他看来,都是可笑的,而且对于他这样的平民阶级的人是不名誉的。他坚决不向贵族、教会和法庭求饶,相反,他要以死使敌人畏惧,使他们不敢轻视他。他不但为了个人的尊严而不做任何让步,同时他还“把死看成高贵的举动”。在于连心中,“死刑足以使人扬名,这是唯一不能用金钱购买的东西啊!”“于连的生活就是‘与整个社会作斗争’”,他大胆地向时代猛冲过去,单枪匹马对全部,“除了他闪耀的高傲没有别的盔甲”。
第二,对人生尤其是对亲情的绝望。于连从卢梭那里建构了自己的理想世界,从拿破仑那里找到英雄主义,但是“现实一步一步地夺去了他理想主义的想法”。于连自始至终都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甚至在监狱中,想拒绝自己不想见的人都做不到,想孤独都不能。所以,不论在真实的生活里或者幻想的世界里,再没有能够使他快乐的事了。而且最大的不幸还在于,他身陷囹圄,却不能关上监狱牢房的门,他有时不想见好友福格,也不想见到玛特儿,更不想见牧师,可他没有办法把他们拒之牢房门外。他最不想在死前见到自己的父亲,因为虽然命运使他们在世界上处在一起,但他们彼此之间只有“竭尽可能的互相损害”。在将死的于连眼里,父亲到监牢里来无异于是给他最后的打击,为此他快要陷在绝望里,他不知道怎样才能遣走他的父亲。当绝望的于连说“我有钱存着”时,“这句天才的话,改变了老人的脸色和于连的地位”。利欲熏心的老木匠当然不想放走这笔钱。当他听到于连说要给他的哥哥每人一千法郎,其余的一起给老人时,他竟然说:“很好。其余的应当是我的。既然天主赐恩感动了你的心,若是你愿意像一个好的信徒那样死去,你应当偿清你的一切的债务。还有我为你预先垫付的养育费,教育费,你还没有想到……”当牢房中只剩下于连一个人时,他痛彻心扉地对自己重复地说:“这就是父爱!”在于连的意识里,他的父亲是悭吝的,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他,亲情令他绝望至极,“人绝不可相信人”。
第三,对宗教的伪善狡诈、野蛮欺骗、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痛恨。虽然有坚定信仰的西朗神父给了于连父亲般的关爱,但是其他教士的所作所为却使于连清楚地看到,他们之所以从事神职工作,不是出于对上帝的虔诚与宗教信仰,而只是通过宗教这条途径谋取利益,获得上流社会的地位。当时教会和复辟政府勾结,沆瀣一气,鱼肉人民。在贝尚松神学院,要是有人胆敢说出实话和真理,只要某人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才能,他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遭到众人的谩骂、威胁、攻击甚至暗算。当时各种教派势力明争暗斗,多数教士就兼任密探,干了许多卑鄙的事情,比如德·瑞那夫人给德·拉·木尔先生那封长信就是被她现在的听忏悔的教士强迫写的,可以说是宗教使德·瑞那夫人“犯了一个怎样可怕的罪啊”。所以于连才说:“这三位一体的神啊!在我们的教士们可怕的利用之下,怎样能使我们信从呢?”“信徒们的天主……我从来没有爱过他;我甚至从来不愿意相信有人能真心地爱他。”故而,于连宁死也不向教会忏悔悔过。
第四,于连认清了那个社会的罪恶本质。贵族资产阶级不愿意平民青年成功,更不想看到下层平民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如果有人侥幸挤进上流社会,他们一定会把他碾成齑粉抛出来。于连富有才华,有办事能力,贵族资产阶级只是利用他,但从来就不信任他,反而是时时处处提防着他。大贵族每当他们陶醉在灯红酒绿、花天酒地的淫乐之中时,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在每一段篱笆后面都看见有一位罗伯斯比尔和他驾来的囚车”。每当他们洋洋得意的时候,再次被送上断头台的可怕念头便偷偷地搅乱了他们的心。他们从于连身上看到的就是这个“精力充沛”的青年人,若是再有一次革命,“定会”把他们送上“断头台”。于连在追求自己的梦想和被迫参与肮脏“游戏”的过程中,看到处处皆是虚伪、时时都有阴谋、人人都在欺骗,他眼中的巴黎是“阴谋和伪善的中心”,他在法国“只是看到虚荣”。于连才感叹:“除了我自己以外,谁能了解我周围的丑恶呢?”“这个时代注定要把一切都弄混乱,我们都在朝着混沌前进。”“我们所尊敬的那些人,不过是幸运的偷儿,没有被当场拿获的坏蛋罢了。社会派来攻击我的原告,就是因为一件不名誉的事而发财的。我犯了杀人罪,我是公正地被定了罪。除了杀人这件事以外,定我罪行的哇列诺,对社会说起来,比我为害百倍。”“我爱真理!……但是真理在哪里?到处都是伪善,至少也是欺诈。甚至最有德性、最伟大的人也不例外。”于连觉得自己曾经怀抱野心,追名逐利,但他绝不愿意责备自己,因为当时他是“按照时代的精神行动”。
不幸的于连始终是一个人在和整个的社会作战,所以责任、战斗、作战之类的字眼在于连心里、头脑里、嘴中频频出现。不管何时何地于连都不愿“作为那般贵族们侮辱耻笑的对象”,因为他一无所有,“有的只是内心的高贵”。于连之所以选择死,恰如司汤达在小说第45章的题词中所说:“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就是荣誉。”
三
金钱名利固然是于连一直想要的,但他最想得到的是荣誉、是平等、是自由。相比较而言,金钱、财物和享受等对于连来说都是次要的。于连和当时社会上那些一般渴望成功的青年人是有质的区别的。司汤达虽然在小说中没有明确告诉读者于连之死的意义什么,但我们从于连从容赴死的悲剧结局,是很容易发现其意义的。
于连慨然赴死是其反抗的顶点。于连在临死前法庭审判时说出了他心里蕴藏了良久的话语,使审判长和那些贵族资产阶级及教会人士组成的陪审官员们气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于连对陪审官先生们说:“对于轻蔑的恐惧,使我说话。这种轻蔑,我本来以为死的时候,是可以不在乎它的。先生们,我没有荣耀属于你们那个阶级。你们可以看见我是一个乡下人,不过对于自己处境的微贱,敢作反抗的举动罢了。……我不向你们祈求任何的恩惠,我一点也不幻想,死亡正在等待着我,而且它是公正的。我曾经企图刺杀最值得敬慕的一位女人,德·瑞那夫人曾经像慈母般的对待我。我的犯罪行为是残暴的,而且是蓄谋的,因此我是应该定死罪的。但是,陪审官先生们,即使我的罪没有这样重大,我看见也有许多人,不会因我的年少而怜惜我,他们愿意惩罚我,借我来惩戒一般少年,——出身微贱,为贫穷所困厄,可是碰上运气,稍受教育,而敢混迹于富贵人所谓的高等社会里的少年。先生们,这便是我的犯罪行为,将受到更严厉的惩罚,因为事实上,我绝不是被我的同阶级的人审判。我在陪审官的席上,没有看见一个富有的农民,而只是些令人气愤的资产阶级的人……”这是作为平民阶级的于连对腐朽封建制度和复辟王朝社会强烈的控诉和有力的反抗,更是对当时歧视、压制和摧残平民青年、维护贵族阶级特权的法国社会现实的揭露与控诉。其进步意义是显而易见的。
于连决绝地选择死,既是司汤达对人性美的期盼,也是于连的人性复归。曾经善良、真诚、正直而且才智高人一等的于连,在那个黑色的社会大染缸里,彻底染透了卑鄙和虚伪的外衣。因此,于连才曾经把占有女人作为自己进升的阶梯。于连在狱中得知德·瑞那夫人并没有被他打死,竟然热泪盈眶,从那时起才开始懊悔他所犯的罪。于连回忆起和夫人在凡尼度假的快乐时光,后悔自己被强烈的野心带到了幻想的地方,为了前程的幻想而没有珍惜真正的爱。他发自肺腑地说:“若是你不到这监牢里来看我,我到死也不会认识幸福是什么。”在监狱中见到夫人使于连尝到了一种“崭新的幸福”,“这已经不再是爱情的陶醉,而是高度的感恩”。他反省自己,“我爱过,但是我的行为是残暴的。这方面和别的方面一样,我为了漂亮出色的虚荣,而放弃了简单平凡的真理”。如今,他把自己的内心看得很明白,“真理在他眼前就像他的监狱里的石柱一样清楚的时候,他才想到懊悔。”“我在这监狱里是孤独的;但是并不是孤独地生活在这个地球上。我曾有那个有力的责任的观念。我为我自己规定的责任,无论正确的或是错误的,好比一个坚强的树干,在风暴中我可以依靠;我动摇过,我受过颠簸。总之,我不过是一个人……但是我并没有被风暴卷去。”正是在对夫人的悔恨、爱恋、感恩中,于连完成了对自身的反省和再认识。正是历经磨难,迷途知返,坚定了于连对真善美的信念,才促成他最后从容就死。死前于连抛弃了幻想,走出了假相陷阱,恢复了真实自我,从而实现了人性的复归。必将启发不同时代的读者多方面地思考人性的丰富内涵。
司汤达早就暗示了于连的悲剧性死亡。于连在前往德·瑞那市长家前走进维立叶尔美丽的礼拜堂,他在祈祷的小凳子上,看到一张撕破了的纸上有这样的字,“路易·约黑尔的处决和最后的顷刻的详情,在贝尚松处以死刑……于连暗自想到:‘他的名字的末尾恰恰跟我的相同……’他的心里有了秘密的恐惧,他随即把纸片撕成粉碎。从礼拜堂走出的时候,于连恍惚看见圣水钵旁边有许多鲜血。其实这正是圣水,被人溅泼在地上了。因为窗子上遮着的红色布帘映成的反光,使地上的水看起来像鲜红的血一般”。在当时那个社会于连的死是必然的。于连作为一个叛逆的平民青年,其悲剧结局既是其性格的悲剧,更是时代的悲剧。
[1][法]司汤达.红与黑[M].罗玉君译.上海:上海译文版社,1979.(文中所引该小说译文均出自此书,不再另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