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眼中的莫高翔

○陈慰民 王鲁湘 蒋祖烜等

莫高翔出生在湖南邵阳的一个偏僻山村，那里有葱郁的青山绿水，有肥沃的梯田坡土，错落有致的农家村舍，被两条清澈见底的溪水环绕，一条古老的石板路由村口向外延伸。村中无数的莘莘学子，沿着那条石板路走出山村，走向全国。莫高翔也是怀着艺术家的梦想，沿着那条石板路走出来的学子之一。他自幼酷爱读书涂鸦。清贫的生活，坎坷的经历，使他养成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问学，勤勤恳恳做事的作风和品格。他崇尚“包前孕后”的艺术繁衍之说，尊重传统中具有永恒生命的艺术，不管周围的艺术世界是如何风起云涌，变化无常，他都能始终如一，重视自己的体悟，潜心静穆，从容坦然地走着自己选定的路。

莫高翔的花鸟画可以上朔五代野逸派之遗风。在他的作品中很少出现人工味很浓的名花瑞鸟，大多取材于大自然间饶有生趣的山野之物，如山花、野竹、棕榈、包菜、牵牛花、狗尾草、野鹭、山雀、游鱼……这些寻常之物在画家的笔下都表现出生机勃勃，妙趣横生。

莫高翔的工笔花鸟画不刻意求工、粉饰豪华而追求自然、清新、质朴、淡雅。尽管他笔下的草木、花鸟、虫鱼都很写实，但就其作品的内蕴而言，画家主观之情感、意境、心态与自然之象，有机和谐地同构于一体，完全贯穿和表达了中国艺术精神中“天人合一”、“复归自然”、“形神兼备”的艺术哲学观。从《寒圹》、《瑞雪》、《山花》、《墨竹》等作品中，都能得很深的感悟。

莫高翔先生作品在情境上一扫古代前贤院士的闲适、冷逸之气，代之以生气盎然、张扬着振奋向上的情态。作品《一缄芳菲为谁开》、《竞》、《山花》、《故园金秋》等，一种欢愉、跃动的情调扑面而来，使人心旷神怡，情感为之延异和升华。在语言图式上，作者善于把大千世界繁杂无序的景物单纯化、秩序化。画面常以冷色为主调，驾驭着较为单纯的基本符号和繁复的景物组合，在批判继承传统虚白法的基础上，溶进了现代平面构成的手法，使传统的工笔花鸟画呈现出现代形态。

在物欲横流、心态浮躁的当今艺坛，作者能保持“任凭朔风冷雨劲，独立寒圹亦坦然”的艺术心态，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心境。

（陈慰民湖南师范大学教授、原湖南省艺术理论委员会主任、著名艺术理论家）

莫高翔的写生工笔花鸟画，可以看作湖南人“格物”的典范。格物首先需要诚意、静心，心浮气躁是格不了物的，也格不出名堂来的。所以，在莫高翔纤毫毕显的绘画中，我首先感到的是一股宁神的静气。画家涤除玄览，静观万物；一丛幽篁在微风中摇曳，几株棕榈在晨曦中舒展，几只野鸭在月夜苇塘中静眠……画家以静观动，以静表动，无论是风动，还是叶动，画家心自不动，表达的正是老子在《道德经》中表述的“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的“观复”理念，是于极静之根观一阳初复的太和之象。司空图说“饮之太和，独鹤与飞”，想象的大概就是这样“大音希声”的寂照之景，想来也是莫高翔工笔花鸟画所要追求的境界吧！说句实在话，他所画的月下芦苇荡，那千万片苇叶的穿插组合，上下左右前后的有序安排，如果没有极高的定力，不要说画出来，就是盯着看一会儿，也足以让人神智迷乱而发狂。我相信，会有人在他的画前“晕画”的。有人说湖南人做事做得绝，我看到两位工笔画家，一位邹传安，一位莫高翔，就是这样的湖南人。

（王鲁湘 凤凰卫视节目主持人)

莫高翔老师，是这片神秘原野上的向导。工笔作画，工整为人。他以自己的德馨，熏染着自己的弟子，他把自己的体会无保留地传递给中国画的传人。朱训德主席评价说：“他是湖南工笔花鸟的领军人物之一。”而学院式的训练和数字化的环境，无疑加速新人的成长，无疑为湖南工笔画大省积蓄着后备的力量。

(蒋祖烜 湖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

作品反映了艺术家对古老和现代范畴的交汇性认知。画作先以细而淡的墨线勾勒，枝叶劲健有力。再敷以淡而雅的色彩晕染，物象清疏别致，可上朔五代遗风。构设主要用冷色调造成一种图案式的配合，其基本符号较为单纯，组合排列则相对繁复；加之批判地继承了虚白法，使雪天中的南国风韵不见院士前贤的冷逸之气，一种欢愉、喧肄的情调跃然纸上，给人一种籍古典文范而达现代意识的成功感觉。

（陈雨光 四川大学教授）

我觉得先生的画是属于可以用心来读，来感悟的一类。它常常可以让人获得一种诗境的美感享受。我想这大概就是一翻开画册，便似乎是在沉浊的空气中，忽地吹来一阵清新的风的那种感觉的原因。这是我读画的感受。

(肖沛苍 原湖南美术出版社社长)

莫高翔这些年很勤奋，画了不少作品。想了不少办法解决表现语言的问题。我感觉其中《瑞雪》、《寒塘》、《梅雨季节》、《苇塘浴雪》、《冬去春来》等几幅作品最好。基本上每幅都有自己明确的表现意图和构思；处理得当，有看头，画面效果也很完整。

(姚思敏 成都画院画家）

莫高翔的工笔画，以草木花鸟虫鱼等为审美对象，以闲逸而精致为其审美情趣，以立意高远，构造诗情画意为其审美艺术境界，与格律诗异曲同工。雨，绵绵细雨，如丝如织，若云若烟，洒落在青绿的荷塘之中……一支盛开的荷花，素白如银，心芯如金，亭亭玉立，莲叶如盘，花瓣舒展，如同观世音的莲花宝座，尽情地吮吸着自天而降的雨，纯净的雨，甘露似的雨。白鹭静立于荷叶之下，长长的尖嘴，弯弯的颈项，白白的羽毛，躲身于荷盖之下，宁静安详地站立着，似乎在听雨。其神态之逼真，表现之细腻，令人叹为观止。莫高翔笔下的雨，有此等境界而又超越了此等境界，主要在于突出雨境的宁静和清新，注重的是其静态与动态之美的妙合无垠，构建而成一种种相对静谧的幽然妙悟的艺术境界，寓天地人和的太和之美与作者自身的心态平和之美于宁静自然的画面之中。

莫高翔的工笔画，以秋色为题材的有多幅。有《故园金秋》的喜悦和热情，有《秋实》的丰硕和酬谢，有《野秋》的衰残与神韵，有《霜叶》的疑重与飘逸，有《清霜》的洁白与萧肃，有《艳阳秋》的风骨与俏丽，有《秋趣》的朦胧与萧瑟……这是故园情结，是金秋的爽气与风神的融和，颇有五代野逸画派之遗风；也是作者对严峻的社会人生的一种深邃的真情感悟。其中的《秋实》以棕榈树为描绘对象，铺张其叶，勾勒其形，棕白其色，一只小鸟悠然自得地栖立于其叶杆之上，形态悠然，活灵活现。秋之实者，丰硕之果也。这“实”，是天地自然的泽惠，是一年劳累的期待，是艰难人生的回报。作者以白色为主，以棕色为底，仅于棕叶包裹树干处着色浓重，衬托着整体纷乱而有序的棕树叶片，设色如此淡雅，勾线如此细腻工巧，不啻是工笔画中的奇葩！

莫高翔的工笔画，崇尚白色，颇多白雪意象之美。白色的莲花，白色的霜叶，白色的芦苇，白色的竹叶，白色的松针，白色的萄萄，白色的芙蓉，白色的牵牛花……白色是其画面的主色调；素白、雅白、青白、黄白、棕白、灰白、浅白、构成一种蓝白相间，黄白相间，青白相间，红白相间，棕白相间，绿白相间，黑白相间的艺术境界，体现出一种对冰清玉洁的意象之美的憧憬与对艺术人格之美的热烈追求。莫高翔工笔画崇尚白色，正是其绘画艺术追求高雅素朴的美学风格与主观审美情趣的表现。其《瑞雪》之静穆，其《寒圹》之凝重，其《素》之高洁，其《苇圹浴雪》之沉静，其《雪霁》之雀跃，都是一曲曲白雪之歌，一首首优美的咏雪诗篇。

(蔡镇楚 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与多数花鸟画家不同，莫老画得最多、最擅长的是叶子，而非名花瑞鸟。寒塘中的残荷，荒野中的小草，悬崖上的山花，往往最触动其心灵。他的画非常注重对个体生命的尊重与关注，追求心灵与自然的沟通与交流。野竹、包菜、棕榈、狗尾草、野鹭、山雀等寻常之物，在他的笔下往往一派生机盎然，无不妙趣横生。他总是有意识地突出卑微生命的热烈和灿烂。所画完全是心中之花，意中之花。

莫老一向心胸开阔，尊重任何人，对人从不计较，更不记恨。他常说“人嘛，心胸宽广一些，烦恼就少一些”。高尚的品格与高超的作画技艺均无意中契合了名字中的一“高”。另一方面，即使在艺术上取得精深造诣的情况下，莫老仍一贯保持着低姿态。坚持声称自己是“业余画家”；自我评价“不太善于跟人打交道，不太会讲话”。然而他跟自己的学生或一些老书画艺术家却沟通甚畅；跟他笔下的花草虫鸟等交流得极其愉悦。

(吕桂竹《风尚》杂志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