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生科财务造假案的反思与启示

王义军

一、引言

（一）公司概况

万福生科（湖南）农业开发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万福生科）是一家总部位于湖南省常德市的农副产品深加工企业,公司成立于2003年5月8日，2011年9月27日在创业板成功上市，证券代码为300268，保荐机构为平安证券。公司主要从事稻米精深加工业务，是我国稻米精深加工及副产品综合利用水平最高的循环经济型企业之一，同时也是我国废水、废渣无害化处理与综合利用的绿色环保企业。

公司自从成立以来，充分利用洞庭湖区丰富的稻谷资源为消费者提供营养健康的食品和高品质的生活服务，致力于发展成为业内领先的粮油加工企业和健康食品供应商。公司采用国际国内一流的生产工艺、一流的生产设备和一流的监控手段，发展潜力较好，并且年报业绩显示其在同行业中居于领先水平。在长达十多年的经营过程中，万福生科曾多次获得农业部“诚信守法乡镇企业”、湖南省“重合同守信用单位”和湖南省银行业协会“守信用企业”等荣誉称号，在业界获得广泛好评。

万福生科以“信为人之本，德为商之魂”作为企业的核心价值观。然而，发生于2012年的一系列财务造假行为将这家标榜信、德并获得广泛好评的企业推上了风口浪尖。

（二）事件曝光

2012年7月31日，万福生科董事长兼总经理龚永福在深交所互动交流平台信誓旦旦的说“作为一名成功的民营企业创始人，我可以负责任并且自豪的说，公司的业绩是真实的”。然而，事隔三个月之后，万福生科收到深交所对公司及相关当事人的公开谴责，随着监管部门不断深入的调查，万福生科以往的财务造假恶行逐渐被揭露出来。

2012年10月26日，万福生科发布关于2012年半年报的重大更正及补充公告，承认其在2012年半年度报告中虚增营业收入1.88亿元，虚增营业成本1.46亿元、虚增净利润4023.16万元，进而使得公司2012年上半年财务报告盈亏性质发生变化，情节十分严重。并且，经调查发现，万福生科2008年至2011年年度报告财务数据均存在虚假记载，2008年至2011年累计虚增营业收入7.4亿元左右，虚增营业利润1.8亿元左右，虚增净利润1.6亿元左右。万福生科招股说明书及2011年年度报告显示，公司2008至2011年净利润分别是2565.82万元、3956.39万元、5555.4万元和6026.86万元，四年内净利润总数为1.81亿元，而实际上四年合计净利润数只有2000万元左右，其中有1.6亿元净利润是虚构的，近九成为“财务造假”所得。

二、万福生科财务造假过程与手段分析

（一）虚增收入

万福生科2012年上半年实际营业收入为8231万元，而公司半年报披露营业收入为27000亿元，虚增营业收入18769万元，虚增收入近7成。具体分析万福生科虚增收入的过程可以发现，其主要通过虚构客户和虚构合同方式增加公司营业收入进而虚增利润。

1.虚构客户

为虚构收入，万福生科虚构了5家客户，它们分别是东莞常平湘盈粮油有限公司、湖南祁东佳美食品有限公司、湖南傻牛食品厂、怀化小丫丫食品有限公司以及津市市中意糖果有限公司。

2.虚构合同

虚构合同的目的，是让虚构的业务看起来更加真实合理。为了使销售收入更加真实合理，万福生科先后虚构了5份销售合同。其中，虚构东莞樟木头华源粮油销售合同2份，虚构湖南傻牛食品厂销售合同3份。

（二）虚增资产

根据会计恒等式可知，企业收入的增加必然伴随相应资产的增加。虚构营业收入之后，企业的收入增加，为使报表平衡必须相应虚增企业的资产。通过对报表项目更正情况的分析可以发现，万福生科在虚增收入的同时选择虚构了公司在建工程和预付账款两项目。数据显示，2012年上半年万福生科在建工程账面余额为17998万元，预付账款账面余额为14570万元，而现金流量表显示公司上半年构建固定资产、无形资产和其他长期资产支出的现金只有5883万元，两者之间存在矛盾。进一步分析可知，上半年万福生科虚增在建工程8036万元、预付账款4469万元。

三、万福生科财务造假原因分析

（一）现代企业制度不健全

综合剖析万福生科的相关企业制度、管理体制可以发现，其在建立健全现代企业制度方面存在诸多不完善之处，这也为其财务造假埋下了隐患。首先，权责不明确。其二，管理不科学。

（二）利益驱使，诚信意识淡薄

“信为人之本，德为商之魂”是万福生科的核心价值观，但在利益的驱动下，这一核心价值观遭到摒弃。不同时期财务造假的目的不同，万福生科在上市前后财务造假的动因存在差异。

上市前，为达到创业板上市业绩条件或为获得较高的发行价，公司采取措施粉饰财务报表、虚增业绩。调查发现，2008年至2011年上市前，公司累计虚增营业收入7.4亿元左右，虚增营业利润1.8亿元左右，虚增净利润1.6亿元左右，虚增幅度高达90%以上。公司实际利润只有2000万元左右，根本达不到创业板上市公司业绩要求。受到成功上市利益的驱使，万福生科走上了财务造假、粉饰财务报表的道路。

上市之后，因担心业绩下滑带来的监管压力、股价压力和投资者压力等因素，同时，公司即将迎来上市后首次大小非的解禁、减持，为了稳定股价获得较好的解禁、减持收益，继续铤而走险，虚增收入和利润。

（三）内控薄弱，形同虚设

首先，法人治理结构不完善。万福生科虽然设立了董事会、监事会、聘任了管理团队，但在公司的实际经营管理过程中，董事会的领导功能、监事会的监控功能被严重弱化。董事长权力独大、独断专行，在董事会中拥有绝对的领导地位，使得在出现违法违规行为时，内部控制未能有效发挥作用对其进行抑制并纠正。其二，内部控制环境十分薄弱。不论是虚增客户、虚构合同还是虚构资产，都可以反映公司放松了内部管理，没有有效的执行内部控制制度，没有进一步强化法律意识和法律观念。

（四）中介服务机构未尽职尽责，诚信缺失

担任万福生科上市保荐机构的是平安证券，在这场财务造假风波中，平安证券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平安证券在未勤勉尽责的前提下，确认万福生科财务报表的编制符合企业会计准则和相关会计制度的规定，不存在重大遗漏、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在所有重大方面公允地反映了发行人的财务状况、经营成果和现金流量。众多迹象、造假细节显示平安证券在长达四年多的时间里，事实上有主动参与公司财务造假之嫌。

担任万福生科IPO审计和年报审计的中介机构是中磊会计师事务所，对于公司的财务造假行为，中磊会计师事务所难逃其咎。公司2008年至2011年财务数据均存在虚假记载，而且十分重大，然而，作为公司上市审计机构的中磊会计师事务所对其2008至2011年的财务报告进行审计并均出具了无保留意见审计报告。虽然审计对财务报告的真实性、可靠性提供的是合理保证，但是对于如此重大的财务造假没有丝毫察觉，不论是工作失误还是包庇造假都应当负起一定的责任，都是诚信缺失、未勤勉尽责的表现。

四、反思与启示

（一）企业自身建设

1.健全现代企业制度，完善公司治理结构

现代企业制度形同虚设、公司治理结构不完善，是万福生科财务造假能够顺利进行的重要原因。为避免同类事件的发生，企业应当建立健全现代企业制度，不断完善公司治理结构。按照《公司法》的要求，根据各自行业特点，建立健全科学的组织管理体系、领导体系和经营管理制度，不但要建立由股东代表大会、董事会、监事会以及高级管理人员组成的相互依赖又相互制衡的公司治理结构，而且要使这一制度得到有效运转，避免形同虚设。

2.建立健全内部控制机制

企业内部控制是现代企业管理的重要手段，内部控制有效与否，直接关系到一个企业的兴衰成败。万福生科财务造假案用事实说明，内控薄弱容易滋生违法违规行为，健全有效的内部控制体系有利于确保单位经营活动的效率和效果、资产的安全性以及经营信息和财务信息的可靠性。一个单位要实行内部控制，重点不仅应当在制定科学有效的内控制度、提醒，更应注意内控是否得到有效执行，内控制度设计不合理、不科学或虽设计合理但未得到有效执行都会导致内控失效。

（二）监管机构反思与启示

1.强化监管工作，深化信息披露制度

万福生科长达四年的财务造假未被发现，折射出现有监管体系存在漏洞，信息披露制度存在一定的缺陷。信息披露质量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市场的健康有序发展、投资者的切身利益。各级监管机构应当继续深化以信息披露为中心的制度建设，强化发行人、各中介机构的职责与义务，全过程、多角度的提升信息披露质量，确保企业能够及时、准确、完整的披露相关信息。在发行人及时、准确、完整披露相关信息的基础上，进一步提高透明度，强化资本约束、市场约束和诚信约束，加强社会监督，提高投资人自主进行价值判断和风险判断的能力。

2.提高对中介服务机构的监督力度

万福生科财务造假案中，平安证券与中磊会计师事务所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中介服务机构是应市场经济对诚信的迫切要求而产生的，市场的健康有序发展离不开中介机构提供有效的服务。然而，许多中介服务机构是营利性组织，受利益驱使可能会走上与客户共同违法违规的道路。因此，作为监管机构不仅应当监督企业的行为，更应当重视对中介服务机构的监督管理，将中介机构与监管机构利益联系在一起，使中介机构成为监管的重要手段。

3.加大对违法违规行为的处罚力度

加大处罚力度，增加企业违法违规成本，是有效遏制企业违法违规的重要手段之一。以往众多造假事件表明，我国对企业违法违规、有失诚信的行为处罚力度不够、不到位，使企业抱有侥幸心里、铤而走险，走上违法道路。各级监管机构要积极完善相关法律法规，明确相应处罚机制，并在企业中进行宣传教育，对于违法企业予以坚决打击、处罚。

（三）中介机构反思与启示

1.强化服务质量控制建设

万福生科财务造假折射出中介机构存在缺失，说明平安证券与中磊会计师事务所内部服务质量控制存在严重问题。内部缺乏监督控制，容易产生问题，健全有效的内部服务质量控制体系能够有效提高中介机构的服务质量。经过这场财务造假，平安证券与中磊会计师事务所等中介机构应当全面反思自身管理存在的不足，进一步切实加强内控，严把服务质量关，切实保护好投资者利益。

2.提高人员专业胜任能力和职业道德

高质量的服务，离不开高水平的业务人员。中介机构提供的服务一般专业性较强，需要足够的专业能力才能提供高质量的服务；独立性是中介机构的生命，离开了独立性，职业道德败坏、诚信缺失，中介机构将无法生存。因此，中介机构应当将人员专业胜任能力和职业道德作为生命线，切实加强对员工的教育培训，提高人员专业胜任能力和职业道德。同时，还需要建立相应的专业胜任能力和职业道德评价指标系统，通过考核评价让员工重视自身专业能力和职业道德水平的培养，重视所提供服务质量的提高。

[1]梅新顺.上市公司财务造假原因及对策分析[J].财会通讯（综合版），2009（05）.

[2]彭进军.财务报表粉饰：识别与防范[J].会计之友，2013（01）.

[3]邱勇.上市公司财务造假的分析框架[J].经济与管理研究，200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