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峰的人和敢峰的诗

2013-07-23 13:27
未来教育家 2013年2期
关键词:海天宇宙教育

本刊特约记者 舒 风

2007年,敢峰与友人下盲棋。

2011年夏末,我编好敢峰诗集《风岸》后,因粉尘过敏引起了严重的哮喘,不得不长期到海南休养。孰料,敢峰在这段时间诗兴大发,一年多时间内,竟断断续续写了二百余首诗。最近,我把这些诗补充编入诗集,并为它们另辟了一个栏目,名为“更羡海天一飞鸥”。这句话来自敢峰的一首诗《八十二抒怀》:

年过八二未横秋,

愧与雪山比白头。

离天愈近海愈远,

更羡海天一飞鸥。

钟意这句话,原因有三:一是敢峰在“而立”之年出版了《人的一生应当怎样度过》,其封面就是一只海鸥,在蓝天和大海间搏击翱翔。记得当年,敢峰非常喜欢,指着封面对我说:“人应该像这只雄健的海鸥,敢于在生活的海天之间,自由地迅猛颉颃。”二是敢峰虽已八十多岁了,但其精神面貌仍然像年轻人那样朝气蓬勃,没有丝毫“横秋”的影子。2012 年夏,我从海南回到北京,曾两次拜见敢峰。他还像年轻时那样,两只手插在裤兜里走来走去,边走边谈,我也只好站起来陪着他踱来踱去。我们在一起谈教育,谈写诗,上天入地,海阔天空地谈了许久。敢峰仍然思维敏捷,联想丰富。他好像一只神化的海鸥,忽而飞向浩渺的星空,忽而又穿越时空的隧道,翔游于逝去的古代海天。离开时,同行的朋友说:“敢峰哪儿像八十多的老人啊?他比五六十岁的人还精神,思维还活跃!”三是敢峰一生都是以海鸥自况,敢于在恶浪滔天的海面上掠飞,勇于向乌云翻滚的天空穿击。敢峰一生不怕困难,积极进取,勇于探索,在离休后提出了“重构基础教育”的设想,创办了北京力迈学校,把大部分心血投入其中。他在办教育之余,在论证“四色定理”之后,又论证 “哥德巴赫猜想”和探索宇宙与生命起源之谜。敢峰一生在顺境中不骄傲,在逆境中不胆怯气馁,这种精神时时激励、鼓舞着他身边的同事和朋友。用“更羡海天一飞鸥”这句诗做栏目名称,反映敢峰的胸怀和理想,体现这些诗的意境和情愫,再恰当不过了。

敢峰为何老而弥坚,诗情勃发呢?他在《写诗忙》中吐露了心曲:

缘何晨起写诗忙?伊人不在水中央。

群玉山头曾相见,别后各奔天一方。

往事如烟无觅处,人生似梦比梦长。

唯有手中痴情笔,不弃不离一行行。

敢峰日夜思念的“伊人”是谁呢?只要熟悉敢峰的人就知道,“伊人”是他几十年苦心经营的基础教育事业。他一生辛辛苦苦创办了两所学校:北京景山学校和北京市力迈学校。由于各种原因,都是有始无终,没有办到底,敢峰的教育理想没有实现。所以他才在诗中发出“别后各奔天一方”的叹息。在“往事如烟无觅处”的情况下,敢峰只能靠手中的“痴情笔”,把热爱教育和钟情探索的激情借诗句抒发出来,与天地和四时为友,心神浪迹其间,并在《未来教育家》创刊之际,系统地写了《咏教20首——兼赠未来教育家》,有人誉为“中国的教育诗”。就这样,他终日“不弃不离一行行”,不知不觉、日积月累竟写了数百首诗。荀老夫子在《强国》中说:“积微,月不胜日,时不胜月,岁不胜时。”信哉此言。

不管走到那里,敢峰都不忘记“重构基础教育”,鼓吹“素质教育”,倡言“要使学生从小扎下中华文化的根”和“人生教育导航”,激励后来者要把教学改革进行到底。敢峰在《黄叶》中写道:“叶黄未肯落,抖擞战西风。待到秋光尽,静眠飞雪中。”在《吟梦》中又说:“时光不够用,梦里抢时光。山河难再访,唯有梦中翔。春梦早己去,秋梦比春长。谁解黄叶意,幸勿笑我狂。”他在诗中倾诉了献身教育事业和励志科学探索的情怀。

敢峰本来擅长写杂文,为什么到了老年抛弃了杂文而写诗呢?因为诗可以用比兴和隐喻的方式抒情言志,可以写出杂文不便写或者不易写清楚的事与理。比如他在《梅自叙》中写道:

风花雪月本一家,怎敢诗人把我夸。

只缘三季无人问,故在寒冬伴雪花。

请看雪中疏影动,风月如约都来啦。

何须我报春消息,无限生机孕雪下。

我的解读是:在这首诗里,敢峰以梅花自比,写他为基础教育改革呼号叫喊,“三季无人问”,万般无奈,只能在寂寞的“寒冬伴雪花”。但客观规律是不可抗拒的,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基础教育终会发生变化的。“请看雪中”的疏影在摇动,无须“我”来报告“春”的消息,在厚厚的雪花下边,正孕育着“无限生机”的教改“幼芽”。当然,诗中也可能兼有其他更多的寓意,这也是其中之一吧。诗,往往是极令人寻味的,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诗趣”,也是诗的魅力。

世人用“坐井观天”、“井中视星”比喻眼界狭窄,目光短浅,见识不广,孤陋寡闻。但敢峰的《井底吟》,却把“坐井观天”、“井中视星”赋予了新意,读后令人耳目一新,不禁拍案叫绝。

身在井底也观天,井底观天也是天。

不观日出与日落,但观晴雨风云变。

莫讥井蛙目光短,远胜云端看人间。

井口装上望远镜,当邀众星来赴宴。

井口大的“天”也是“天”,敢峰不以“天”小而不能施展抱负、无所作为而弃之不理。清代陈澧在《东塾读书记·诸子书》中说:“井中视星,所视不过数星,自丘上以视,则见其始出,又见其入。”敢峰却说:身在井底“不观日出与日落,但观晴雨风云变”。这比观看日出与日落更有魅力,把握“晴雨风云”的趋势,洞察社会变革的规律,则需要更清醒的头脑和更深的学问。所谓井底“所视不过数星”,那是用“凡夫俗子”的肉眼观看,假如安装上“射电望远镜”,用科学的世界观和丰富的想象力武装了头脑,就可以探索“宇宙的奥秘”,“远胜云端看人间”。敢峰的思想境界何其高也!在此,我忽然想起,敢峰还曾讲过三个“蛙”:井底之蛙、井口之蛙和山顶之蛙,把三个“蛙”统一起来才是“全息”的蛙。

人们自古常用“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来称赞老人。如果用这八个字来形容敢峰目前的精神状态,却又觉得不够味,因为他远不是“志在千里”而是“志与天公试比高”。敢峰最近写了两首《酒后即兴》,其中第二首是:

人生不是酒一瓢,志与天公试比高。

飞船已掠火星过,怎能杯中自逍遥。

无缘航天命早定,思驰天外亦天骄。

天马嘶鸣君闻否,宇宙深处走一遭。

《敢峰教育文选》,舒风编。

敢峰的志向非常远大。他自知“无缘航天”,但他的思维是不受任何条件限制的。他可以跨上神思的骏马,“宇宙深处走一遭”,照样可以成为“天之骄子”。 前几年敢峰曾写过一篇科学探索论文《0点理论——一次穿越宇宙“黑箱”的理性遨游》,提出了宇宙生成和变化的三大规律:势能是时空中最原始最古老的能源,是宇宙生成、演化的第一推动力,是所谓的“上帝之手”;宇宙中的各种“有”,都是有序地遵照一定的规律从“无”演变而来,等等。并在文后写了一个诗跋:

宇宙茫茫,时空无极;

思之所至,天马不往。

草成此文,

上致科学殿堂,下与诸君共飨。

世外奇谈乎?

何奇之有!

人生易老,但敢峰的诗同诗中的奇思和上进精神难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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