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北京“三一英语口语等级考试”的设计理念、依据及其特征

张洪兵 张雅萍 高建平 马小玲

北京“三一英语口语等级考试”（Graded Examinations in Spoken English,简称GESE）由英国伦敦三一学院（Trinity College London）专门为母语为其他语言的英语使用者设计，目标是“提供一套学习者和教师能够评估进步和发展的可信有效的评估体系”（GESE Syllabus，2010）。该体系分为12个渐进等级，可从初学（1级）到精通（12级）连续性地评估学习者的语言能力。1999年，北京教育考试院经北京市教育委员会批准，与伦敦三一学院正式签署合作协议，引进并开始在北京地区实施该项考试。十几年来，GESE在北京地区的考生规模不断扩大，这项考试的生命力来自坚实的理论依据、科学的实施方案以及鲜明的人性化特征。

1 GESE的理论基础

随着语言学理论和语言教学的发展，语言测试的发展大致经历了以下三个阶段：以“考所学”为特征的前科学语言测试阶段，以强调标准化和客观化的心理测量学—结构主义阶段（Lado，1961），以强调单一语言能力和提倡综合测试法的心理语言学—社会语言学时期（Oller，1979），直至发展到20世纪80年代以后以测试语言运用能力为目标的交际语言测试阶段（Carroll，1980；Bachman，1990；Bachman&Palmer，1996）。根据美国社会语言学家Hymes（1972）提出的交际能力（Communicative Competence）这一概念，语言能力不仅涉及一个人的语言知识和语言技能，还应包括对潜在语言知识和能力的运用。使用语言不但要能够按照语法规则产出形式合格的句子，而且还应具有在不同语境中合理使用这些句子的能力，即把握社会文化因素对语言使用的影响。20世纪80年代，Canale&Swain（1980）对Hymes提出的交际能力概念进行了补充和发展，进一步提出了对外语教学和测试影响很大的交际能力理论模式①该模式包括四个方面的知识和技能：（1）语法能力：指语言本身的知识,主要涉及正确理解和表达话语的字面意义的知识,也就是句子层面上遣词造句的能力。（2）社会语言能力：指在不同社会语言环境中适当理解和表达的能力。此类社会语言环境因素包括话题、交际双方的社会地位和交际目的。（3）语篇能力：指把语法形式和意义融合在一起,用口头或书面形式连贯表达不同种类语篇的能力,也就是在超句子层面上组织语言的能力。（4）策略能力：指为加强交际效果或弥补由于缺乏交际能力等因素引起的交际中断所使用的策略,包括言语和非言语两方面。换句话说,策略能力就是在交际过程中的应变能力(Canale&Swain 1980)。。20世纪90年代初，美国应用语言学家Bachman较为全面地提出了全新的语言交际能力测试模式。他认为,语言交际能力就是把语言知识和语言使用的情景相结合，用于创造并解释意义的能力。语言交际不只是简单的信息传递，而是发生在情景（situation）、语言使用者（language user）和语篇（discourse）之间的动态交流（dynamic interaction）。语言测试应测量包括语法、语篇、社会语言能力和策略能力在内的语言交际能力，同时它还应该以真实为准则（Bachman，1990）。这些理论发展促使测试领域进入交际语言测试阶段，为交际性口语测试形成和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交际性口语测试是一种行为测试，是在真实或接近真实的情景中，通过考生完成的交际任务来测量他们的语言运用能力。交际性口语测试把测试重点放在语言运用能力上，即要着重了解受测者用目标语言进行交际的能力。

20世纪90年代以来，基于任务的语言教学受到语言教学界的重视，基于任务的语言测试（task-based language assessment）随之成为研究热点（Brindely，1994）。基于任务的语言测试是以任务为核心，评价应试者完成任务的表现（task performance）（Long&Norris，2000）。所谓任务就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需要靠语言来完成的各种活动”（Norris，1998），换言之，任务就是一种真实世界的活动（real world activity）。Bachman 和 Palmer（1996）把“语言使用任务”（language use task）定义为“在特定场景下人们运用语言实现某一特定目标或达到某一特殊目的的活动”，提出“目标语言使用域”（target language use domain），指的是“应试者在非测试环境下可能遇到的一系列具体的语言使用任务”，是测试者从中选择具体测试任务的基础。

基于任务的语言测试侧重测试者完成任务的情况，基于交际性的语言测试侧重测试者的语言能力，但是二者都强调语言测试中“真实的语言使用任务（authentic language use task）”（韩宝成，2003）。无论交际性语言测试，还是任务型语言测试，通常都具有以下两个主要特征:第一，真实性（authenticity），二者都强调测试任务来源于真实生活或接近真实的情景；第二，交互性（interactiveness），测试者需要在一定语境中使用语言交流才能完成测试任务，而使用语言交流的过程具有很强的交互性。

由于历史、人文、地理等原因，欧洲是目前各大洲中外语教育、学习和评估较为先进的领跑者，其2001年公布的《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学习、教学评估》（Common European Framework of Reference for Languages：learning,teaching,assessment，简称 CEFR）较好地反映了科学的口语测试理念。目前，“三一英语口语等级考试”的设计理念、考试方案已与其有高度的一致性。

2 CEFR与GESE的考试设计

CEFR是欧洲语言测试与评估的共同参照基础，它全面介绍了外语学习者使用外语实现交际所必须学习的内容，详细列数了外语学习者具备有效的言语行为所必须掌握的知识和技能，其中包括支撑语言的文化因素。这个评估体系设计了语言水平等级划分标准和共同语言能力量表，再将二者合一，形成一个概念型的评估体系。语言能力量表分为六级：入门级（A1），又称发现阶段；初级（A2），又称求生存阶段；中级（B1）；中高级（B2），又称独立学习阶段；高级（C1），也称实质性语言应用阶段；精通级（C2）。各级语言能力评估见表1。

GESE契合CEFR中的基本理念，即语言的使用和学习包括语言知识和交际能力，在其考试大纲中设定了四项考试内容来评价考生的语言能力：

（1）考官选题会话。要求考生在会话中就考官所选话题与考官进行真实的信息、思想和观点的交流。会话中考官会区分级别，根据考试大纲选择不同的话题与考生交流。考试大纲中所列话题由低到高，渐次由具体过渡到抽象。

（2）考生选题会话。要求考生自备话题与考官展开讨论。依据伦敦三一学院的考试设计理念，考生应该利用一切机会向考官展示语言使用能力。在自选话题部分，考生有机会预先做好充分准备，从而自信地与考官交流自己感兴趣又有能力驾驭的话题。当然，考生所选话题应为其提供充分机会，展示其相应级别所要求的语言能力。

（3）考生提问互动。从预备级与初级阶段开始，GESE考试大纲即要求考生具备向考官提问的能力。在中级阶段要求考生在考官所设定的情境中通过主动提问和评论来控制会话，考生须展示其控制会话进程的能力。

（4）听短文回答问题。在高级别阶段要求考生听三段短文，由此做出演绎、预测、推论。这项测试主要测验考生的听力水平，回答可以十分简练但必须和所听到的信息相关。

表1 CEFR六级语言能力评估量表

与CEFR中语言水平等级划分标准和共同语言能力量表契合，GESE将考试分为四个阶段、12个级别。在各个阶段以及各个级别所设定的要求框架内，GESE考试大纲中规定的总体评分标准主要遵循如下原则：考生是否能够运用相应的交际技能、能否完成相应的语言功能、是否掌握相应的语言结构；是否能够准确、得体地使用该级别所要求的语法、词汇及语音；是否能够流畅地、迅速地回答相关问题。

CEFR与GESE考试大纲秉承共同的测试理念，通过考试的内容、形式以及评估体系科学有效地检测学习者或考生的实际运用语言能力，其中包括语言知识能力、交际能力以及对不同文化、习俗的把握。

3 GESE展望

从初创至今，GESE一直在实践中不断地完善，使测试任务为考生提供更有效的互动交流机会，从而更充分地展现考生的语言交际能力。如从2004年起，GESE将7级以上考试中的“文章讨论”（Text Discussion）更换为“互动任务”（Interactive Task）；从2010年起，2、3级考试中也增加了考生向考官提问的环节，将评分体系由过去的“分析评分法”（analytical scoring）改为“总体评分法”（holistic scoring），从以前注重各个语言要素转变为注重整体交流和任务的完成情况。此外，为了给考生更详细的反馈，从2010年2月起，GESE考生评分表上增加了“有待提高的方面”（Key areas for improvement）一项，即：考官在考试结束后不仅要根据考试大纲要求对考生的语言交际能力进行评估，还要指出考生的不足之处，帮助“及格”（C）和“不及格”（D）两档的考生有针对性地进一步提高语言水平。这不仅可以使学习者了解他们在英语学习过程中存在的不足，使他们更好地衡量自己的语言学习进程与发展，还有助于GESE课程培训机构的教师有效地制订下一步的培训计划，最终做到考试和教学相互促进，更好地发挥测试对“教与学”积极的反拨作用。

GESE在多年的发展中形成了如下特点：（1）强调交流的真实性。在GESE考试中，考生和考官一对一进行口语会话，考官不会设定考题，会话内容会随话题讨论的展开自然发展，是“复制真实生活中的交流”。“对话”部分的话题全都来源于真实生活，如假日、购物、学校和工作、爱好和体育、食物、以及周末和季节性活动等。（2）强调考官与考生的平等友善关系，目的是让考生在平等、放松、愉快的场合中表现出自己最优秀的一面。因此考官在每一场考试中必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善意的微笑、亲切的语言为考生创造平等、友好的语言交际环境，使考生感觉到应该主动地与考官进行交流，而不是被动的“一问一答”。这使考生有机会展现在某一特定的情境中如何询问信息、探求解释、给予评论的实用语言交际能力。

目前，GESE对北京地区英语学习者的影响已经具有一定的广度，未来发展的一个重点就是为考生提供更详细的评价、反馈和咨询服务，这样可以更好地帮助广大考生了解自身英语学习中的问题所在，以便充分发挥其口语考试的“诊断性”功能，对英语教学起到更好的反馈作用，帮助考生提高英语学习的效率。

[1] Bachman,L.F.Fundamental Considerations in Language Testing[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0.

[2] Bachman,L.F.&A.S.Palmer.Language Testing in Practice[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6.

[3] Brindely,G.Task-centred assessment in language testing:the promise and the challenge[A]//N.Bird,P.Falvey,A.Tsui,A.D.Allison&A.McNeil(eds.),Language and Learning:Papers Presented at the Annual International Language in Education Conference(Hong Kong,1993)[C].Hong Kong:Hong Kong Education Department,1994:73-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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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heng,L.How does washback influence teaching?Implications for Hong Kong[J].Language and Education,1997(11):38-54.

[6] Carroll,B.J.Testing Communicative Competence[J].Annual Review of Applied Linguistics,1980(8).

[7] Ferman,I.The washback of an EFL national oral matriculation test to teaching and learning[M]//L.Cheng,Y.Watanabe,with A.Curtis(Ed.),Washback in language testing:Research contents and methods.Mahwah,NJ:Lawrence Erlbaum.2004:19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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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Trinity College London.Graded Examinations in Spoken English(GESE)Syllabus—From 1 February 2010.2009.

[14] 欧洲理事会文化合作教育委员会.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学习、教学、评估[M].刘俊，傅荣，译.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8.

[15] 韩宝成.语言测试的新进展：基于任务的语言测试[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3(5):352-3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