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哑铃式”一体化战略在资源型城市转型中的再构*

刘 永 夏恩德

(1湖北理工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北黄石435003;2湖北理工学院学报编辑部，湖北黄石435003)

引言

据统计，我国目前共有资源型各型城市118个，约占全国城市总量的18%，总人口数约为1.54亿，但基本进入“老年期”，处于资源枯竭或即将枯竭状态。2008年3月，国务院公布了第一批12个资源枯竭型城市。其中，东北地区有6个城市和地区，包括阜新市(辽宁)、盘锦市(辽宁)、伊春市(黑龙江)、大兴安岭地区(黑龙江)、白山市(吉林)、辽源市(吉林);中西部地区也有6个城市，包括石嘴山市(宁夏)、白银市(甘肃)、个旧市(云南)、焦作市(河南)、萍乡市(江西)、大冶市(湖北黄石)。这一批资源枯竭型城市涉及湖北、江西、河南、云南、黑龙江、辽宁、吉林、宁夏、甘肃等东北、中西部地区的9省①。资源型城市的发展是一个“建设—成长—发展—繁荣—衰退—转型建设发展”的动态循环过程。如何寻觅新的起跑点、新的快速发展战略，扭转资源渐趋枯竭的局面，减少资源开采所带来的经济滑坡对城市快速发展的制约，转变对自然资源过度依赖的现状，使区域资源型城市摆脱“因资源而兴、因资源而衰”的发展困扰［1］，当务之急就是要加快区域经济转型的发展步伐，寻求产业经济一体化战略发展模式。

一、对资源型城市的抽样调查分析

约占全国城市1/3的资源型城市的建设、成长、发展与繁荣，不仅为国家建设提供了大量的能源和资源，而且提速了我国城市化进程，有力促进了区域发展。但资源是不可再生的，由于资源渐趋衰竭、开采成本及难度上升，以及市场供需关系发生极大变化等，资源型城市出现经济增长缓慢、生态环境进一步恶化等一系列经济和社会问题。当前，随着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推进和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快，资源型城市正面临何去何从的经济转型难题与困境。

截至2011年12月，国务院已分3批公布了69座城市为资源枯竭型城市。以国务院公布的第一批9省所属的12个资源枯竭型城市为样本进行抽样分析，其共性为:第一，资源逐渐枯竭，城市产业效益上升后劲不足;第二，城市产业结构不均衡，资源产业严重萎缩，替代产业尚未形成;第三，国家投入不足，地方财力薄弱，大部分职工收入低于全国城市居民人均水平;第四，地区生态环境渐趋恶劣，管理体制和利益机制上矛盾突出。

黄石地处我国中部地区、武汉城市圈，是有着悠久采矿历史的资源型城市，历经几十年的发展，经历了由小到大、由弱到强的沧桑蜕变，已渐渐受到资源枯竭的威胁，突出表现在以下4个方面。

(一)资源逐渐枯竭，城市产业效益上升后劲不足

黄石目前已规划到武汉“8+1”城市圈的区域战略发展宏图中。但由于历史的原因，一方面，大批矿山相继闭坑。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随着资源逐步衰竭，黄石先后有有色新冶铜矿等20多座矿山闭坑，目前保有储量低于累计探明储量30%的危机矿山有14座，煤、铁、铜、铝和金的保有储量分别只占累计探明储量的24.2%、22.9%、39.8%、26.8%和39.6%;另一方面，采掘业日益萎缩，对加工业发展的支撑作用减弱。上世纪80年代，开采挖掘业的比重逐年呈滑坡趋势，到2008年占不足11%的比重。经过多年的开采，黄石市矿产资源面临枯竭，已经进入衰老期，城市产业效益上升后劲不足。2010年，黄石市与武汉城市圈其他8个城市相比，其产业效益增长明显滞后，如表1所示。

表1 武汉城市圈产业经济总值表(2010年)②

依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10年武汉城市圈及9城市地区产业经济总值数据(如表1所示)。黄石市的GDP总量同比增长11.6%，增长率处于倒数第二位;第一产业增长率(3.3%)处于倒数第三位;第二产业增长率(11.4%)和第三产业增长率(13.5%)均处于倒数第二位。第二产业(以矿产资源开采与利用为主导)的上升后劲不足，大大低于武汉城市圈的平均增值率。

(二)城市产业结构不均衡，资源产业严重萎缩，替代及接续产业尚未形成

黄石的产业结构虽然不断优化升级，但新兴产业替代及接续产业还未形成。工业所占比重虽然较高，传统产业比重仍然居高不下，导致城市产业结构不均衡。

首先，从产业结构来看，第一产业比重偏低，第二产业比重偏高。2010年，黄石市三大产业结构为9.05:62.82:42.44。第一产业比重比武汉城市圈低2.36个百分点;第二产业比重比武汉城市圈高8.68个百分点。

其次，第二产业发展对传统产业依赖性过高。缺乏具备核心与高新技术、拥有独立自主知识产权的强势企业，这是黄石制造业发展的瓶颈。传统产业经济结构比重高，新型产业经济结构比重低，距离新型工业化的发展要求过远。当前，大中型企业仅有16%基本实现了信息化管理，中小企业实现信息化管理的还不到4.9%。工业技术装备滞后，大多数装备工业企业的技术装备层次还处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水平，比工业发达国家落后15～30年。另外，在工业制造技术层面，装备工业整体水平仍处于简单机械化为主阶段，工艺装备水平层次偏低，而发达国家已进入以计算机数控为核心的信息化、智能化与集成化的数控自动化生产与加工时代。此外，高新技术与新能源产品基本还是滞留在劳动密集型的粗加工与组装环节，独立自主技术创新水平处于极其偏低的尴尬局面。

最后，产品附加值低，产业价值链短。大多数制造加工企业处在价值分配链条的从属地位，产品结构单元存在着结构性短缺。总体而言，依旧是一般性产品、初级产品、中低档产品居多，高附加值、高新技术含量的产品偏少。企业有机配套协作少，科学合理分工协作程度低，企业之间没能形成科学合理的专业化与分工协作化的有机关系。

黄石资源型产业既是主导型产业，也是支柱型产业，对传统资源型产业的依赖度极大，导致城市经济与社会的发展受到极大约束。同时，有限资源面临严重萎缩，加之城市基础设施与功能不齐全，第三产业及可替代或接续产业发展滞后，面临着极其严峻的发展瓶颈。

(三)国家投入不足，工业增加值增长滞后，大部分职工收入低于全国城市居民人均水平

黄石市所处区位条件差，自我发展能力较弱。同时，国家投入与扶持不足，所以基本上还是依历史传统资源开采地而居，缺乏国际国内一般城市的对外开放性，处于半封锁的状态。城市基础建设及其他社会服务功能紧紧依附于历史传统主导资源产业，缺乏自主运营与创新的空间。其结果导致3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在武汉城市圈9个城市中，黄石市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增长速度较为滞后(如表2所示)，仅为12.6%，排名末位。工业比重较高，严重影响了黄石地方财政收入的增长。

表2 武汉城市圈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2011年)②

第二，城镇职工收入普遍低，贫困人口较多。2011年，黄石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7 003元，比全国、全省平均水平分别低4 806.8元和1 370.87元;黄石市全年城镇居民得到政府最低生活保障6.59万人，农村居民得到政府最低生活保障9.47万人。②。

第三，由于因矿建市、因企设市，造成城市基础设施建设严重滞后、历史负债较高。黄石市是在自然资源禀赋的基础上建设与发展繁荣起来的。自新中国成立后建市以来，依矿而建、因矿而生，其城建条件较难满足一个成长中的城市对地理地形布局、环保绿化、电水气、交通枢纽等基础设施方面的基本要求，城市基建成本较一般城市走高。据初步统计，实施城市道路改造和基本的配套设施改造所需资金，加上近几年来贷款建设的负债，城市建设历史负债将达到350亿元以上②。

近几年，黄石市通过实施大园区发展战略，积极创新发展思路，着力优化发展环境，大力推进招商引资和项目建设。努力扭转这种被动局面，已初步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任重道远。

(四)城市在管理体制和利益机制上矛盾突出

黄石城市管理体制欠完善，加之作为区域资源枯竭型城市的软、硬环境欠佳，造成利益机制上的矛盾日益突出。

首先，政府在城市经济发展管理中所扮演的角色错位。资源开采企业创造的利税，地方城市留成比例很低，造成地方企业办社会、地方政府办企业的本末倒置、功能错位的窘境。地方政府作为城市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宏观调控者、协调服务使者的角色功能没有充分显现出来，相反，却成为城市经济社会发展的绊脚石，造成管理体制上的恶性循环、矛盾尖锐。

其次，利益机制的均衡性失调。对于城市经济社会发展的相关主体的利益没有形成体系化、条理化的梳理与均衡机制。没有按照产业经济价值链条环节进行有力、有序、有节的疏导与帮扶，造成城市产业经济价值链条各环节相关利益主体没能相得益彰。相反，却是在拆东墙补西墙，顾此失彼，矛盾日益突出。

总之，以自然资源采掘与利用为主导的区域资源型城市，因资源而兴，因资源而衰。这就在客观上要求必须未雨绸缪，居安思危，另辟蹊径，黄石市作为武汉城市圈城市和资源枯竭型城市，才能够走出一条健康稳定的可持续发展之路。

二、产业结构“哑铃式”一体化转型发展战略的再构及其对区域经济发展的作用

所谓“哑铃式”一体化转型发展战略，是依据健身器材哑铃的“中间握柄、两端重”结构原理来构筑产业结构转型发展战略的一体化产业价值链延伸战略［3］(如图1所示)。即抓住整个产业(涵括第一、第二和第三产业)价值链延伸的上游、中游、下游为一体进行产业经济发展调控。产业价值链一端重点抓产业价值链上游的资源开采业、农林牧渔业、金融业(信贷)、科教业、基建业、生态环保业等产业的政府战略调控;另一端则重点抓产业价值链下游的商品各级市场销售、金融业(证券)、文化旅游等产业的政府战略调控;处于价值链中间的中游原材料、零部件、半成品加工、提炼、产成品精加工、服务、流通等产业则可由政府放给市场来均衡。在地方政府扶持能力有限的情形下，“哑铃式”一体化转型发展战略的构筑有利于地方政府集中资源重心抓住产业经济价值链的上下游两端，大部分中游环节则交由民间资源与市场来均衡解决，有效地解决区域经济在宏观管理体制和利益机制上的矛盾，快中有稳地解决资源型城市产业结构转型发展的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历史难题，从而为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宏观调控决策提供科学严谨的手段与工具，为黄石等国内国际资源枯竭型城市脱离困境起着战略决策的正向指导作用［3］。

图1 “哑铃式”一体化战略模型

(一)对产业价值链上游产业进行重点战略调控、引导与扶持

区域政府对产业价值链上游的调控，需突破旧的思维模式来再构上游资源产业结构。在原有的矿产资源开采业的基础上将农林牧渔业、金融业、科教业、基建业、生物技术、生态环保业等产业也囊括进来，便于集中统筹进行重点战略掌控、引导与扶持。目前，天然矿产资源产业依旧是黄石经济与社会发展的重要立足点与支撑点，舍弃而另起炉灶，无异于釜底抽薪。纵观历史，矿产资源采掘业属于上游基础性支柱产业，历来对外输出的主要是廉价、附加值低的一般性与初级性产品，采掘成本也在逐年递增。尤其在提炼技术低下与能源消耗高的情形下，耗费了许多可循环再加工、再利用的有限的宝贵资源，且导致生态环境与社会环境的严重破坏，因此，在产业链上游的采掘业须转型升级。前提是在政府的战略宏观掌控与引导下，牢固树立资源节约与环境友好的理念，在资源采掘、加工、运输、利用等环节，建立全过程、全员和全方位节能环保的政策制度体系与监管配套措施。依靠科技进步，推进资源采掘、利用方式和监管手段的彻底转变，遏制资源浪费与生态环境破坏的严重局面，提高资源利用率，延续有限资源的服务周期［3］。

坦言之，区域政府须集中可控与不可控资源(包括融资投资环境、人才引进、新技术研发、基础设施、惠民政策等)，重点引导与扶持上游产业的企事业单位、农村经济合作社与民间经济各类实体等经济体的提升与转型，不断提高其技术装备水平和资源综合利用率。同时，继续深化各类企业体制改革，建立现代企业产权制度。进一步加大企业技术改造与转型投入力度，重点扶持一批能够拉长产业链、推动产业升级的重点技术改造项目。与此同时，须加强人文环境的打造，以黄石两所高校为龙头的科教产业来振兴这座历史悠久的矿冶文化名城。为实现“哑铃式”一体化转型发展战略构想，奠定良好的宏观政治、经济、技术、文化软硬环境。

(二)对产业价值链下游产业进行重点战略调控、引导与扶持

在严峻的国内、国外市场竞争与金融危机波及全球的挑战面前，首先，区域政府需在产业价值链的下游通过重点宏观调控、扶持与进一步加大引进力度，发展产成品精深加工、大宗商品贸易市场的供应、服务、物流、房地产商用民用开发、文化特色旅游等产业。下游重点调控工作是延续现有的黑色金属、有色金属、矿产冶炼、机械制造、纺织服装、建材、食品饮料等7大主导产业集群的市场贸易、流通与服务，积极主动引进和构筑新材料、新能源、电子科技信息、节能环保、IT、光机电一体化、新型医药等新型产业集群来转型与优化产业经济结构。同时为下游的产业集群打造国家级大园区，核心任务是统筹推进黄金山工业园区、阳新城北工业园、大冶城西北工业园、大冶罗桥工业园、沿江经济带建设发展与完善，为扶持与引进下游新型产业准备极佳的投资硬环境。其次，建设生态宜居花园大城市，核心任务是完善城市功能。把政府的宏观协调职能与城市建设的公司化微观运营有机结合，有效发挥政府行政管理与市场经营开发的双重职能。可借鉴走在前沿的大连、青岛和天津等城市规划建设的实践经验，将黄石这座矿冶名城，按照以磁湖为中心，功能齐备、基础设施完善、环境秀美、居民生活幸福指数高的宜居、宜旅游的生态花园式大城市这个战略发展定位进行打造［3］。同时，做好房地产业的布局规划、调控与高效开发，为扩大城市人口与容积率奠定时空基础。为进一步引进下游高新产业群、提升其战略竞争力、改善城市宏观硬环境打下可持续发展的历史基础。

(三)对产业价值链中游产业实行放而不散

中游的原材料、零部件、半成品加工、提炼等产业放而不散，在建设有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体制的宏观环境下，其核心思想在于承上启下的中游产业则可以完全放给市场来均衡，但区域政府须重视相关政策措施的制定与布局谋划，推行灵活的金融、财政、税收等政策予以支持，积极引导与鼓励居于产业价值链中游的大部分半成品配套生产加工与服务的中、小、微型企业快稳发展，注重转岗就业方面的培训与再学习的社会大氛围营造，形成“放而不散，放而不弃”的一种战略新定位。由此，政府需塑造宽松的外部环境，让居于中游的企业同样公平自由地加入市场经济竞争，同时出台相关政策保障所有者、开发者与经营者的合法权益，尽最大努力使企业获得合理合法的投资回报率［3］。同时，引导中游企业的战略发展规划目标应与一个城市的总体战略规划相协调与匹配。因此，区域政府需高瞻远瞩，制定城市的战略发展目标、发展规模、发展特色及历史使命时须进行明确清晰的高端定位，为实现中游产业“放而不散，放而不弃”的战略构想奠定极佳的宏观政治经济软环境。

再构“哑铃式”一体化战略，有助于区域大力发展绿色循环经济，全面加强资源节约和生态环境保护，是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必然选择。黄石市“两型”社会建设要针对矿产产业比重较大、耗能相对较高的特点，以发展绿色循环经济为核心，调整优化产业结构，改变过去历史性的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的经济发展方式，建立可持续健康的发展模式，逐步实现发展经济、节约能源、防治污染与保护环境三者的“共赢”。

三、结束语

国家“十二五规划”明确提出，继续大力扶持资源枯竭区域城市实现经济转型快速发展，这为资源型区域城市发展提供了宏观政策支持与保障，带来了历史发展的机遇。只有不断培育和发展新型的接续及替代产业，重新认识产业(第一、第二、第三产业)价值链上的上游、中游、下游的产业布局，进行科学有效的一体化战略决策，才能实现区域城市可持续健康发展。其一，有礼有节延伸产业价值链条，提升产品的高附加值，提升上游有限资源的综合利用率，尤其是科学合理地延长区域有限资源型产业的生命周期，特别强调的是将金融(信贷)行业纳入上游产业来进行宏观战略掌控;其二，下游重点引进高新技术，引导发展新兴、接续及替代产业，实现区域的优势转换、互补，保证经济的可持续健康发展;其三，作为承上启下的中游须从资源导向型战略逐步转变为市场导向型战略，特别是把金融(证券)行业纳入下游产业来进行宏观战略调控。实现上述“哑铃式”一体化产业转型战略构想，前提条件是区域政府对宏观战略调控重点的把握，立足于现有的资源现况、区位地理特性、经济总量、技术环境、投资环境及地方文化环境，通过精心培育和发展新型的接续与替代产业，科学有效地实现区域有限资源的优化配置与产业结构战略重组，逐步完成多元化产业经济结构支撑的“哑铃式”一体化转型发展战略新使命、新格局，区域发展的脚步才会沉稳坚实而又不失快行。

注释

① 信息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网站(http://www.stats.gov.cn/tjsj/)。

② 信息数据来源于湖北省统计局网站(http://www.stats-hb.gov.cn/tjyb.htm)。

［1］宋晓维，吕玉明.我国资源型城市存在的问题与对策［J］.当代经济研究，2002(4):26-31.

［2］张耀军.全球化背景下资源型城市可持续发展探讨［J］.地理科学进展，2002(3):46-52.

［3］刘永，王达政，冷雪霜.论黄石产业经济结构“哑铃式”一体化转型发展战略［J］.黄石理工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3):9-11.

［4］2010年中国城市竞争力蓝皮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