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润
“真名士,自风流”自古至今谁能担当,毫无疑问魏晋名士当之无愧。那些年政坛动荡,那些人,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当然也有独善其身的,总之无论何时何处都有他们逍遥洒脱的背影。
什么?不信?瞧,政坛有王弼、何晏、夏侯玄、山阳。我最近所读的竹林七贤,还有后来的陶渊明、王羲之之流,当然那是后话了。
他们是一群“另类”的人;他们是时代的叛逆者;他们是中国人文的觉醒;他们第一次喊出了“人要为自己活”;他们和严酷的政治发生了惊心动魄的撞击;他们是魏晋风流的先驱者,他们在中国历史上划出了一笔绝无仅有的“人”的时代。
打开中国历史,许多文人都有一个共识“人生无乐,唯独爱这杯中之物”。那么谁是它虔诚的信徒呢?陶潜?李白?不,是刘伶。那些嗜酒的骚人墨客,比刘伶酒量大得多,但是他们大多是境遇不佳,满腹牢骚无处宣泄,“借酒浇胸中块垒”不过是一种消愁的手段罢了。刘伶则不同,酒是他灵魂的主宰;是他人生的目标;是他的最高信仰。“天生刘伶,以酒为名”完全可以证明他已与酒浑然一体了。他当过官,也爱好玄学,但他不愿与他人争论,也不愿写文章。为什么呢?因为刘伶认为有那时间和心情,还不如去喝酒,就连他唯一的留世之作也是为酒而写的,就是《酒德颂》了。这哪是寻常酒徒能达到的境界啊!也许刘伶就是因为竹林没有规矩,还有人一起喝酒才来竹林的。那也说不定呢?
说到喝酒,竹林里总和刘伶一起泡酒缸的还有王戎,阮籍和阮咸。先说说这中国的葛朗台吧。他,就是王戎,七贤中最吝啬,最奸诈的非他莫属了,他也是最英勇的,竹林里只有他一人驰骋过沙场,不像阮籍做了一辈子的燕然梦。但他从来不为朝廷办一件正直的事,当竹林之士纷纷落难,他的官场之旅也不亦乐乎地开始了。随着一路的顺利升迁,他对钱财的爱好也逐渐超过了一切。望着那半辈子都数不完的家产,他一定每晚都睡得很香吧!无论天下发生什么,王戎始终是快乐的。仿佛人生的意义只在眼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留恋。
阮籍,虽然他是竹林的支柱之一,是一代名士,但我对他只有同情。他胆小、懦弱,最终还是向权势低下了头,所以阮籍不过是一只在暗流涌动的政坛上苟且偷生的寄生虫罢了。反抗却不能站起来,只是默默练着他的“青白眼”。他仿佛一辈子都被别人利用着,至死还为司马昭写下了《劝进文》。他也喝酒,喝得也不比刘伶少。如果说刘伶是酒仙,他则是个十足的酒鬼。妄想从酒中挣脱现实的牢笼,回到那“昔年十四五,尚志好读书”的光阴。但那可能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好像一个空壳公司,扛着名士的大旗,却帮着那些谋权篡位的佞臣为事。总觉得他还不如他侄儿洒脱。
因为刘伶的酒,竹林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而后因为一个小朋友的到来,竹林,不,是历史出现了一种乐器“阮”,对,他就是阮咸。他爱音乐,在阴错阳差下他真正做到了以乐为名。
说完了几个小朋友,再说说竹林里的长者吧。山涛,山巨源,因为一封名传千古的《与山巨源绝交书》使他倍受后人非议,他是一个伟大的政治家与玄学家。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也只有他将玄学与政治融合得天衣无缝。他,晋国的开国元老,官告三公,正直公正。真不知道竹林怎容得下同为三公,却仕道相背的山涛与王戎。山涛是牛,一只任劳任怨的老牛。他只为做好本职工作,十余次的辞职,却将官位越辞越高,也不枉与之绝交的叔夜临死前却将爱子嵇邵托付与他了。
说到叔夜,他是竹林真正的主人。他仿佛是画中人,本不该存在于世。从山阳到洛阳,谁人不知嵇康风流倜傥,才华横溢。他的死也引起了当时文坛与政坛的一番动荡。广陵绝唱,他真正升华到了天人。
竹林七贤将自然至人,一切都随性而为,最终还是湮没在充满欲望的历史中。写到这儿已入夜许久。我轻轻推开门,伏在窗台上,看着天空,又不禁想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