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万鹏的诗

秋夜陪父母散步

父亲八十

好视力磨损一半以上

他用余下的微光笼照我们

步子轻轻一闪

被路灯扶住

蝙蝠赶忙拍打自己

今晚变为起舞类型

我和二弟忽左忽右

脚印修建护廊

母亲在后边跟着

每件往事都有些气喘

也许什么都没说出

仅仅是聚拢

经历的家在努力

沿着陇海西路继续往西距离

五十年后边的二百米

我听到蟋蟀鸣叫

二老的秋天

母亲说她的牙不行了

但还可以对付一阵儿

艰辛缩短着

前边出现了少有的清静

有些晚了

一座城市的极端

河南的十月气候真好

我们往回返

别让山海关以外的寒冷追上来

偏脸城

梨树北边的小路偏了

泥土跟着倾斜

蓝天仍然虚无

黄豆开花

蝈蝈响

但草叶始终不愿意像竹简

斜阳溪水金马驹跑远了梦幻的羊蹄

柳毛子无法掌握考古

韩州夜红灯笼亮在九百年的虚边

别细看

否则是一树又一树的山楂

远处的声音和瓦檐飘动

荒野荒野荒野

等一场雪变黑

三月就落满泥土

民间

戴眼镜的人衣襟渐凉

秋的哭喊尖瘦

迟疑花翎颤动着青衣州官

他的腰弯了

难道皇帝腰也弯了

掀开砖头

又一天的背面爬着夹板虫

满街黑发

时间开始回声

所有的脸都朝着它的方向

夜空升起一面深远的铜镜

今晚夜空是公用品

垂柳飞溅群萤

木栅越出失火的纸灯

散乱辫子的十八岁

黄昏酒缸倒了

新婚笑容掘开一个湖

猛烈震动

五彩暴风雪就是从那里卷起

断崖语言熄灭

鸟巢留下空洞

别的轮廓上

你看见了自己的

轮廓或者一场偶然喷放的焰火散了

满街黑发被风吹着

海的居所

——给诗人高继恒

一

睫毛里不能居住沙子

冒烟的山羊又瘦了

从没停止的鸣叫：

咳呀……嗨呀……海呀……

高粱翻滚老实的土

绿叶输给厉害的雪

波涛拍打面部

你的眼睛闪了又闪

骨骼架着房屋走

蓝色成为你唯一的食品

谁能理解呢

那样的饥饿多么高傲

二

黑土太黑

你一定要甩开

黄土太渴

只有水的轰鸣才能理解雷的决心

一生血汗

也仅仅筑一处昂贵的居所

涨潮的曲调

银鸥的影子

辽东半岛

波涛挤满一张水床醒来

光忙着为你镶嵌渤海玻璃

三

干净的路只通往早晨

灰尘的脚步跟不上透明的

脚步海风照样跨进六十四岁

你激荡地指给我一生的珠宝

它蔓延而来

桔黄 洁白 深蓝 被思念搓得晕眩

转身 我看见你的轮廓散发出亮翼

礁岩上 一个孤独的垂钓处于光芒的中心

（责任编辑 吴景慧）

作者简介：邓万鹏，吉林梨树人。出版诗集《时光插图》等，现居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