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轮财税改革的根本之路

姚轩鸽

财税作为国家与国民之间原初契约的核心内容，它的生态与长势，无不折射一个国家，一个社会文明的位阶，反映一个时代变迁的深浅轨迹。

过去的一年，中国财税改革经历了比以往更多的振幅，所幸，一切都已过去。在新的一年里，我们每一个人没有理由不期待更加理性、更加美好的目标与梦想。

在中共十八大报告中，提出了“加快改革财税体制……形成有利于结构优化、社会公平的税收制度”。问题在于，在实践中，财税改革要如何才能形成一个社会公平的税收制度？

在这个转型时代，面对纷繁复杂的历史境遇和情境，财税改革更需要大智慧与大胆略，需要文明理性精神旗帜的导引。这个旗帜，就实践而言，就是宪法，只能是宪法，只能是完备的宪法。

宪法是国民与国家之间最重要最根本公共事务的权力性规范体系，是国民与国家之间最重要最根本权利与义务法定的、应该且必须的权力性规范体系。因此，财税改革作为最重要最根本的契约及公共活动，理应高举宪法旗帜，设定目标，选择策略，稳步推进。

财税改革要维护宪法，首先就是要在实质性地扩大财税权力民意基础方面力争新的突破，要切实领会宪法“主权在民”的精神实质，并贯彻落实到财税改革的各个环节。

这就是说，要改革当下政府及其官员主导的财税体制，还权于纳税人，必须逐步建立纳税人主导的财税治理体系。明确地说，国家征什么税，以什么原则征税，征多少税，在哪个环节征税，以及如何用税等等重大问题的决策，都要由纳税人或其民意代表决定。

其次，财税改革要维护宪法，就是要在建立长效实效的财税权力监督制衡机制方面有所作为。事实上，维护“宪法至上”原则确立实施的过程，也就是各种财税权力滥用作恶行为被逐步遏制的过程。

2012年12月4日，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在庆祝《八二宪法》施行30周年纪念会上强调：宪法的生命在于实施，宪法的权威也在于实施。

宪法是财税法的母法、根本大法，合宪是财税法获得现实遵从动力的最佳选择。财税立宪也是宪法获得大多数国民实际支持与信仰的最佳切入点。或者说，没有实质性财税入宪的宪法是空泛的。当然，缺乏宪法支持的财税法也是底气不足，无法获得现实权威的。

可见，一切财税改革都应从遵从、维护宪法开始，以合宪不合宪作为财税改革目标设定、策略考量的根本标准。

在遵从“宪法至上”原则的同时，也应保持一份清醒：绝对完备的宪法，现实中是根本不存在的。这也意味着，通过不断的财税改革，特别是根据新情况进行财税修宪、立宪，也是高举宪法精神旗帜的应有之义。

事实上，现行宪法也不是完备的，即便是《八二宪法》也一样。就财税入宪而言，尚存在诸多显现的缺陷和遗憾。一是关于财税内容的明确规定与条款太少，而且太过模糊。比如，关于涉税这样一个关乎国家治理的根本问题，明确条款仅有一条。这固然为未来宪法的财税修改，增加财税条款预留了很大的空间，但也是缺憾。

其二是现行宪法关于财税问题的规定太过模糊和原则。如果“财税权”来源问题以及监督制度缺位和滞后的话，就会从根本上动摇一个国家财税治理体系的根基，导致征纳税人之间权利与义务体系的倾斜与失衡。自然，也就容易背离财税治理“增进全社会和每个国民的福祉总量”的终极目的。

最后一点是，重视财税权利与义务的特殊性、相对性与主观性，忽视财税权利与义务的普遍性、绝对性与客观性的倾向性问题，忽视财税权利与义务实质性关系调节等问题都亟待关注和重视。特别是征税人行使的权利多于所履行的义务的问题最为突出，亟待解决。

一切宪法，如果不被它的国民遵从和信仰，这个宪法就是一纸空文。遵从宪法作为一种义务意味着，每个国民要在遵从宪法规定的纳税义务的前提下，清醒地知道自己的主体地位，在意自己的财税权利，并通过各种渠道和形式维护自己的财税权利，特别是宪法已经规定的各项财税权利。毋庸置疑，每个纳税人、每个国民权利意识的淡漠，是导致其权利被权力侵害的主要原因之一。

新一轮财税改革应通过不断努力，真正体现宪法的至上性与权威性，并建立实质意义上的 “财税权力”监督制度与机制，遏制征纳税人权利与义务生态系统不理想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