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一个秘密

陈湘涛

黄华经营着一家广告公司，每天总有忙不完的工作，辛苦打拼换来公司不俗的业绩。

都说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成功的女人，可是一想到妻子，黄华就唉声叹气。

妻子小玉是黄华的大学同学，原本性格很好，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黄华也对小玉言听计从。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玉说话开始变得啰嗦了，做事也有些神经质。有时候跟黄华下了楼，突然想起窗户没关好，门没有反锁，逼着黄华上楼去检查一遍。黄华上楼一看，门窗都已经锁好关好，白爬了几层楼。黄华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暗藏着气。小玉这个毛病越来越严重，而且只会指挥黄华去检查，自己却纹丝不动。

黄华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人，多年的职场经历造就了他老练的性格。当黄华沉默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黄华家三代单传，—定要有孩子传宗接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玉—直没有怀上孩子。两个人一商量，一起去医院做了检查。两天后，黄华拿回了体检报告单，报告单显示小玉子宫发育不良，不能生育。黄华咬牙说：“我们分手吧。”小玉捧着报告单哭了一整夜，终于同意离婚。

在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时，工作人员询问离婚理由，黄华随口说了一句：感情破裂。小玉却不同意，只说是性格不合。

财产分割时，小玉只拿走了很少的现金，股票和房子她都不主张分割。小玉说，反正自己将来打算一个人生活，要将本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财产留给黄华以后生的孩子。

离婚后的黄华又谈了几次恋爱，该到谈婚论嫁时，他总是退缩。他觉得女人婚前是一个样，婚后是另外一个样，根本不可靠。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一天，在一次登山活动中，两人遇见了，感觉既亲切又陌生。

山风吹过，满目萧瑟。

黄华买来酒，两人都喝得醉醺醺的。

黄华对小玉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不能生育的是我，我花钱请人篡改了体检单。”

小玉瞪大了眼，盯着黄华问：“为什么？”

黄华说：“就是为了让你利利索索地跟我离婚。你不知道那时我有多烦，明明关好的门窗，你还让我上楼检查。而且不是一天两天，几乎每天都要重复好几遍。有一次我进了楼就躲在单元门后面，过5分钟再出来，骗你说已经检查过了。这5分钟，我只在想一件事：如何跟你离婚。我在公司跟员工装模作样，在家还要对着你撒谎，实在太累了。”

小玉：“你就用这5分钟决定跟我离婚？”

黄华说：“我做决策一般不超过3分钟。那时我的心情坏透了，但一直忍着没发作。因为这个原因跟你离婚有点苛刻，我就想到买体检报告单……”

小玉突然问：“你还记不记得在你感觉到我性情发生变化的时候。你的精神状况怎样？”

黄华说：“那时公司连续三个月没谈成一笔生意，我也快崩溃了。精神恍惚，容易丢东西。有时也像你那样，怀疑门窗没有关。我们也不知道是谁传染谁，有一个不正常还好，要是都不正常日子就没法过。”

小玉冷冷地说：“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那时你患有严重的强迫症，每天要检查门窗和抽屉很多次，有时在家突然觉得保险柜没锁，半夜去公司检查。我看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就去找心理医生咨询。心理医生给我推荐了一个方法：就是在你下楼后产生怀疑想去检查门窗时，我主动要求你去检查，等你检查发现没有问题，也可能会埋怨我。时间长了，你的强迫检查症状就会减轻。”

黄华问：“你为什么不早说？”

小玉说：“医生说这种强迫症来自于心理焦虑。如果告诉你，会加重你的焦虑，不利于对你的治疗。”

小玉又说：“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吗？我知道你有病，打电话咨询心理医生，想办法为你治疗。你怀疑我有病，不仅没有帮助我，还想办法摆脱我。”

黄华这时已经泣不成声了。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