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淇画并文
这是箴言录,箴言录往往是散文诗。
短的铭句是闪电,从诗人灵感的夜空穿云带雨,刹那间喷薄而出,来不及规范,来不及推敲押韵,未免如散文的口语化。加上超现实主义的怪诞想象,使饱含深刻哲理的箴言涂抹上抒情的色彩。这便是保尔·艾吕雅的散文诗。有时候,贴近现实,并没有超越,便成为深度揭示现实的现实主义作品。戴望舒译过一首《受了饥馑的训练》,全诗四句:“受了饥馑的训练/孩子老是回答我吃/你来吗我吃/你睡吗我吃。”正如我们国人一见面便问:“吃了吗?”“民以食为天”嘛!尤其是“三年自然灾害的困难时期”,便是受“饥馑的训练”了。和我们一样,多采取反讽的句式。浪漫主义是不反讽的,只有现代派现代人才反讽。这里选录的《黄金和凉水》就有超现实主义的味道,将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相悖感觉的物质列在一起,隐喻或不隐喻制造奇兀的效果,有的以作者潜意识的隐秘符号,揭示荒谬的现实生活中的荒诞。
艾吕雅在上世纪20年代就参加布勒东发起的超现实主义运动,出版《文学》杂志。不满于现实生活。思想不受任何束缚,“唯有诗歌在向我微笑”(布勒东)。一个阶段甚至迷恋“通灵术”,如组织者布勒东说的:这次试验为了证明,创作经历已触及无意识的深度,从而进入隐匿的真实,即他认为的诗歌的真实。后来,超现实主义的团体逐渐解体。阿拉贡、艾吕雅等离开了小团体。虽说和他们的爱情和生活不无关系,艾吕雅倾爱并同居多年的俄罗斯姑娘加拉,却和边边派画家达利一见钟情,成为达利的灵感源泉和著名模特儿。艾吕雅失踪了一阵子,回到巴黎,就和加拉彻底分手。“亲吻的生动色彩/将使你的双眼对自由关闭。”如今艾吕雅自由了!无论对超现实主义诗歌还是对爱情。
时代赋予艾吕雅新的使命。因为和西班牙文艺家的来往,参加了他们反法西斯的革命斗争,到了二次世界大战,法国沦陷。他义无反顾地到敌后投入抵抗运动,并加入了法国共产党。从超现实主义的艺术革命到共产党的政治革命,聂鲁达用诗的语言描绘艾吕雅:他使我想到天空的蔚蓝,想到平静的深海,想到充满自信的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