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记录 本真的呈现

2013-04-29 13:30白玛央宗
西藏文学 2013年6期
关键词:江孜兀鹫纪录片

白玛央宗

《西藏一年》是我在高考后看的第一部纪录片以及此片的同名书籍。或许是因为生在西藏的原因,我特别偏爱这片土地。在网上对《西藏一年》的通透表达是“一部影片的影响,超过100本书和100次讲演。”《西藏一年》——讲述八个普通西藏人的生活与困惑。五集电视纪录片,该片的同名书籍也已经用中英文等不同文字出版。

“神秘”仍是这片雪域圣地的标签,多数人对西藏的认识仍停留于对“香格里拉”的奇妙幻想。

这部由英籍华人独立执导的纪录片,该片运用人类学的田野考察方法,真实记录了寺院喇嘛、妇女干部、乡村医生、饭店老板、三轮车夫等生活在江孜县卡麦乡普通藏族居民一年四季的生活,摄制组大部分成员由藏族组成。

《西藏一年》于2008年3月6日在英国广播公司第四频道首播,此后,又被美国、加拿大、法国、德国、西班牙、挪威、阿根廷、伊朗、沙特阿拉伯、以色列、南非、韩国等4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主流电视台订购与播放。英国广播公司在过去的一年里已经连续三次播放《西藏一年》。09年7月27日至7月31日,《西藏一年》“出口转内销”在中国央视一套播出。它在英国BBC首播,被英方媒体评价为,“如果你没有看《西藏一年》,这个让人超越、让人享受的专题系列片,那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是今年最好的电视系列片,没有什么可以和它媲美。”在央视播出后,网友评价说,“这部纪录片很真实,很透明,很客观,真实地反映了众多普通藏人的生活。它有着好的纪录片所拥有的那种朴素、只呈现不渲染的节制。”

这部反映普通藏民的生活的片子何以能获得如此好的口碑?它有什么能耐让一直神秘和充满争议的西藏变得鲜活和透明?闲暇劳作、婚丧嫁娶、生老病死……八位真实人物的真实生活与身临其境的近距离描绘,让雪域的圣洁与美丽体现得淋漓尽致,一个真实的西藏在转经筒的无声旋转中,在飘荡于千年圣地的嘹亮歌声中缓缓打开……这部纪录片共五集,每一集展现了一个季节。由于西藏的冬季特别漫长,所以设有两集。每集由三个主要人物在这个季节里发生的故事组成,用平行交叉的方式叙述。总是蓝天白云的夏季是欢乐的季节,金色的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白雪的冬天是轻松的季节,绿色的春天是播种的季节。一年下来,我们八位人物,他们多彩的生活,生动的故事,展示了改革开放30年来西藏发生的变化。

书和纪录片同名,很容易让人想到它就是解说词台本。但只要用心去读,就不觉得有从镜头上直接扒下来的仓促。这就是一个独立的文本,是一群西藏的外来人,一群记录者在江孜古城和当地人相处一年,所记录下来的普通人的日子。那些西藏普通人,包括包工头、饭店老板、拉板车的小伙子、寺院的僧人、乡村的法师,还有乡镇医生,虽然角色各个不一,但他们的生活也都是婚丧嫁娶、孩子考学、亲人生病、挣钱养家、敦亲睦邻……日复一日而又细水微澜,可能不容易在镜头呈现的,是女导演孙书云的困惑。不解指的是那些迥异于汉族文化的部分,只不过,在书中,她已可以把它直接或者拐弯抹角地表达出来,听到当地人真实的反馈。因为她和她的剧组,已经和当地人混得不能再熟。一年的时间,如她的描述,整个剧组租住在江孜老城的一间藏式民居,它本来已经成为街道办事处,被他们租住后,其中两间房还要储存居委会的办公用具、档案、牛粪和柴火。最多的时候9个人住4间房,而且没有水,吃饭、洗漱所需用水全要靠三轮车拉来,洗澡要到街上的公共浴室,一周只能洗一次。同样的柴米油盐生活,恰好可以融入当地人的生活节奏,也能迅速建立起彼此的信任与理解。应该说,那一千载难逢的拍天葬的机会,还有为数不多的拍法事的机会,都是不把他们当外来者的确证,这种确证还包括,该灌酒的时候被毫不手软地灌进。

《西藏一年》一书也有好的纪录片所拥有的那种朴素、只呈现不渲染的节制。尽管作为纪录片人,他们有着非常专业的选点意识与选角意识。就西藏这个题材,有太多的作品是人扛着机器各处名胜风景地乱跑拍摄的,辛苦可能同样辛苦,终归还是一种快餐式的速览与呈现,相比之下,《西藏一年》的镜头要稳得多。你甚至可以总结说,当他们把要拍的对象锁定之后,镜头基本就属于机位不动的那类。而一年的长度,足以让他们把追踪的人物与家庭故事展现出相对完整的脉络。至于拍西藏为什么要选择江孜而不是拉萨、日喀则这样的繁华都市,拍摄团队意识更清楚:江孜是座有历史的小城,1904年的江孜抗英保卫战,显示了中华民族抗击外侮的悲壮。除了拉萨,江孜还是西藏保存最完整的古城,有六百多年历史,三条主道的尽头是耕地,田畴,城镇周围村庄林立。村庄、寺院和城镇,正好构成三点一线,从人类学考察角度,这样的选择最具典型性。

出现在书中的人物都特别有意思。拉板车的小伙子拉巴是在大街上找到的。他答应出镜的故事几近波折,一开始还孤单一人,拍完就有了女朋友。情绪的起落特别戏剧化。冰雹喇嘛原是西藏乡村的重要角色,但如今西藏人也懂得用高射炮,次旦这个冰雹喇嘛就面临失业危险;但他在其他领域则要自信得多,比如用法术给人治病,他还会热切建议病人再到医院去看看,只是该到哪家医院,得由他算一算。乡镇医生拉姆给人治病,但她自己的胃溃疡,却求到了次旦法师这儿。写得更精彩微妙的还有《一个女人与三个男人》、《罪恶即是惩罚》。前一章涉及西藏人特殊的婚俗,后者涉及“文革”中的恩怨以及西藏人如何化解彼此的怨恨。矛盾与冲撞过日子谁又会没有,但放到《西藏一年》,会格外佩服西藏人调和的本事。他们让科学与理性走进自己的生活,但又巧妙地让它们与这片土地上的信仰并行不悖。于是就有特别的趣味。

虽说文字与镜头是两种表达方式,但是能在文字中感受到纪录片的质地,作为书而存在的《西藏一年》,也仍然值得赞赏。它其实还起着花絮碟的功效,导演不再置身镜头之外,反而处处与剧中人物发生交集,这样的手法令人会想到阿巴斯的电影《生生长流》。而生生长流四个字,也是我在这本书中所感受到的西藏的日子。

看完这部纪录片其实也有一种心痛的感觉。一堆堆商业的东西充斥着眼睛,一种种的生物濒临灭绝,佛像时常被盗走……更加恐怖的是很多人的思想已经在慢慢发生了变化,当我看从小进入寺庙修行的次平小和尚已经不再专心学佛,而是被屋里的电视给迷住,这些事情不可避免的发生着,便心痛了。所以片中次平的师傅说:电视真不是个好东西!我想高僧也是无比的心痛了,只是修行之人没表现出来罢了。

师傅带着次平去拉萨朝圣,这次是坐车去的,我想着跟师傅高龄有关系,而师傅以前曾经徒步朝圣过。记得师傅说:以前到这个地方要三天啊!我想他的言下之意便是对当前的不适。次平从拉萨回去后心便不定了,一心还是留恋着拉萨的光色,还悄悄买了女人用的梳子……在西藏的老一辈高僧中,肯定有不少人是在担心当下的年轻人,担心民族文化、藏传佛教的传承。

我曾一度思考过现代文明究竟给世界带来了什么?在之前看电影《赛德克巴莱》后我就探讨过所谓的文明与所谓的野蛮之间的关系,两者之间究竟是何关系,到后来我发现其实二者不过是人们戴的帽子而已,要不这么去定义何来文明与野蛮。人们追求前者,摒弃后者,为此付出了无可比量的代价。真正摘下帽子,这一切不过是浮云罢了。到了西藏我不太愿意在拉萨逗留,因为那在我看来已经不是实质上在西藏了,那有我厌恶的商业化、现代化,那大多数人已经开始喜欢并追求钞票了。然而最可怕的一天不知道会不会到来,那时隋景将是:一个个小喇嘛都拿着IPhone,拿着Ipad念经,再去玩会游戏。

在佛教中,我最看重的藏传佛教,西藏是佛教最健康成长的一片土地。我曾在七十二拐看到一只兀鹫,飞得很高,两米多长。兀鹫只吃死的东西,藏族人为了不让兀鹫饿肚子,死后都把尸体献给它,兀鹫把他们的肉体与灵魂带到天国,天葬。藏族人就是这样,直到死去也要施舍,而我看到的兀鹫也是在天空盘旋着,朝着太阳飞去。

第一个进藏的英国人乔治·波格尔曾经讲过这样一句话:“当文明人在无尽地追求贪欲和野心时,藏族人在与世隔绝的荒野上安享和平与喜乐,除了人类的本能以外,别无所求”。

责任编辑:邵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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