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岩
花开花落,雁来雁去,不觉一年又过去了。
楼下的拐角处,那个卖银质首饰的藏家女孩,好像还在那儿坐着,用她那有点儿羞怯的目光,丈量着无尽的光阴。
藏家女孩来小城有三四年了。在楼下的拐角处,她日复一日地坐在板凳上,销售她的银首饰。藏家女孩的面色有点高原印记,却更显质朴。藏家女孩的目光有点羞涩,却透着善良和信任。藏家女孩不像本地那些摆地摊的女孩,时不时就扯开嗓子吆喝几声,藏家女孩从来也不吆喝,她甚至很少说话。藏家女孩穿着那身半新半旧的藏袍,满头乌发整整齐齐。阳光下的藏家女孩,有一种古典的味道。
藏家女孩虽然不吆喝,生意似乎还不错。我经常看见本地女孩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围着她的小摊叽叽喳喳,然后,掏钱付款,拿着自己满意的首饰而去。有时候,藏家女孩也会抬头看一眼我家的阳台,偶尔和我们的目光相遇了,就彼此交换一个浅浅的暖暖的笑意。
前年冬天,天气极冷。本地露天做生意的人都裹了厚厚的大衣,平常响成一片的吆喝声似乎也被冻住了。一向繁华的楼前小市场,显得清冷了许多。藏家女孩还是穿着那件藏袍,还是坐在楼角那个地方。妻说藏家女孩怕要被冻坏了,她有件过时的呢子大衣,放着也没有用。
我和妻拿着呢子大衣下去。藏家女孩以为我们要买她的首饰,脸上写满了阳光般的热情。妻说小妹妹,看这天冷的,不嫌弃的话,你就穿上这件大衣吧。藏家女孩笑了,一笑,她就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藏家女孩对我们的好意表示感谢。她说她真的不觉得冷,在她的家乡,冬天零下30度是平常事。要是下了大雪,一冬天都化不了。居民们想出山,得等好几个月。
结果,大衣没有送出去,藏家女孩却和我们成了好朋友。有时候遇上稀罕饭,妻就招呼藏家女孩来吃。藏家女孩也不白吃,她给妻做好看的藏族发型,让妻在单位风光了好几次。藏家女孩还给我们讲她的家乡,她家的石板房,她家的牛羊,她的阿爸阿妈,她的可爱的小妹妹,她的淘气的小弟弟,逐渐都成了我们未曾谋面的亲人。有一次,藏家女孩还送了我一瓶青稞酒,那酒原汁原味,是我喝过的最纯正的粮食酒。让人感动的是,有一次我出差在外,妻子感冒了。细心的藏家女孩上楼串门子,发现妻子的病后,竟然用藏药治好了妻子的病。
后来,我发现藏家女孩和一个也是来自西藏的,卖藏药的小伙子好上了。也许,藏家女孩为妻子治感冒的藏药就是这个小伙子的。藏族小伙子挺开放的,为藏家女孩买了许多城市女孩的服装。我发现,藏家女孩穿上时尚的城市服装,丝毫不比本地女孩逊色。藏家女孩的美,原来也是这样赚人眼球的。
前些时候,市里整顿马路市场,沿路商摊都被规范在一个封闭型的专业市场里。楼下的拐角处少了藏家女孩,我和妻都觉得生活里缺了些什么东西。我和妻去专业市场找过藏家女孩几次,但每次都失望而归。工商局管理市场的小王说:“好像藏家女孩和她的男朋友回去结婚去了。也许,过些时候他们还会回来。因为他们在这里的人缘和生意都不错,挺挣钱的。”
我和妻频频点头,坚决相信小王的话。藏家女孩,祝你婚姻幸福美满,祝你早日同到姜丽的小城来。
责任编辑:邵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