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想像温暖现实

2013-04-29 11:46郝逸林
名作欣赏·学术版 2013年6期
关键词:千与千寻

摘 要:本文运用托多罗夫结构主义叙事学理论方式对宫崎骏的动画电影《千与千寻》进行了解读和分析,以千寻由胆小、娇气的邻家女孩,成长为坚强、勤劳、博爱的“千”的故事为主线,阐述了《千与千寻》的成长主题,较之于千寻父母的“未成长”模式,千寻苦难的成长经历唤醒了民众心中的真、善、美,进而改变这个被物欲异化、人与人之间充满冷漠隔膜的世界,呼吁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都能和谐共处。

关键词:《千与千寻》 千寻 结构主义叙事学理论 成长主题

日本动画之执牛耳者,非宫崎骏莫属。由他创办和领导的吉卜力工作室出品了如《风之谷》《天空之城》《龙猫》《魔女宅急便》《红猪》等一批广受赞誉的佳品力作。2001年,动画电影《千与千寻》上映,以超过300亿日元创造了日本当年的票房神话。与其前20年创作的主题不同,《千与千寻》里没有战争,不以田园的回归、人与自然的交锋为重,这是一个单纯的关于爱、劳动和成长的故事。过去人们在关注这一作品时,通常只注意其文化意义,事实上,在这部作品表象意义下蕴藏的深层叙述结构更能揭示故事的主题。对于宫崎骏这样一位誉满全球、有着深厚创作实力的优秀动画大师来说,其作品还有巨大的研究价值和探讨空间。

成长是人类必然的生命境遇,也因此成为众多文学艺术作品不断尝试表现的元命题。日本动画电影《千与千寻》就是以“成长”为主题,讲述了主人公“千寻”由一个胆小、娇气的邻家女孩,成长为坚强、勤劳、博爱的“千”的故事。

在宫崎骏的作品里,主人公是1990年出生的10岁独生女千寻,他们一家在去往郊外新家的路上,爸爸误将车开到了一座古城楼下,由于人类的好奇心,父母带着她穿越了城楼下面的隧道,隧道的终端是一个充满魔幻的世界。千寻一家在幻境里迷路了,在幻境里,千寻的父母因为贪食小店里的美食而变成了猪,而千寻自己也慢慢变得透明,快要消失了。关键时刻,一个叫做白的年轻人救了她。千寻充满恐惧地留在那个可怕的幻境中。千寻不具备天真可爱、聪慧伶俐的资质,为了避免被沦为动物的不堪境遇,千寻在汤婆婆掌控的温泉中拼命工作,“汤屋”里的法则十分残酷,如果不劳动就会变成为动物。为了拯救父母和生存下去,千寻兢兢业业,不停地拼命工作,这是千寻在过去从未尝试过的生活。面临着被变成各种动物或人的肉体逐渐地消失这样巨大的威胁,沉积在千寻身上生命力被逐渐唤醒了,千寻第一次体验到自己是实实在在地活着的。在这种境遇下,这个10岁的小女孩爆发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生存意愿,人类无限的生存能量在这部动画片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最后,汤婆婆终于放千寻和她的父母离开小镇,回到人类世界。可悲的是,千寻的父母已全然忘了在小镇发生的事情,而千寻却还若有所思地回过头去,看着身后,回想着不久前那些惊险离奇的事情……

本文试图运用托多罗夫结构主义叙事学理论对《千与千寻》进行解读,希望从新的视角和维度使这一经典动画影片中的“成长”主题更直观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法国结构主义学家托多罗夫的结构主义叙事理论是建立在严格的语言学分类的基础上的,他将一切叙事文本的内容都归结于语言本身。他认为,“文学是而且也只是某些语言属性的扩展”,在他看来,一部叙事作品不过是一个陈述句的扩大化,而一个陈述句也可以是一部小说的浓缩。因此,叙事文本与陈述语句有着相似的范畴和结构,叙事作品的结构也可以按照陈述句主语、谓语、宾语的结构进行分析。小说的人物即主语,人物的行动即谓语,而他们行为所指的对象即是宾语。同时,托多罗夫强调结构中每一部分的功能,认为“结构是由功能组成的,功能产生结构”。所以,按照托多罗夫的结构主义叙事理论,要理解一部作品必须从分析它的结构组成及其作用入手,它们不仅是构成整个文本的细胞,并且正是它们之间的关系构成了文本各事件之间的关联。只有通过考察分析文本中和语言学中的范畴相类似的“词类”“情态”和“句法类型”(命题和序列),我们才能更好地理解作品文本。

托多罗夫认为,命题构成序列是一个独立的事件发展的全部过程,而所有叙事模式中最基本的序列型片断都是由平衡一、外力一、非平衡、外力二、平衡二五个基本的命题句构成,并且以各种形式呈现出某种平衡,再由打破到重建的全过程,也就是从问题的出现而使得平衡被打破到制定解决问题的实施方案,再到问题被解决,从而又建立起新的平衡。本文在对《千与千寻》的情节和结构做出一个简单的归纳和分析后,我们发现《千与千寻》作品的叙述模式与托多罗夫结构主义的叙事模式是相吻合的:

第一,千寻一家像其他市民一样过着普通平静祥和的日子。(平衡一)

第二,千寻一家误入魔幻世界,三人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外力一)

第三,千寻努力地改变着自己以求生存,在朋友的帮助下得到了汤屋中的一份工作。(非平衡)

第四,小白因窃取了钱婆婆的印章被其所伤,宝宝和汤婆婆的女仆被钱婆婆变成了大白鼠和苍蝇。(外力二)

第五,由于千寻的坚强努力和对朋友的友爱,最终挽救了父母和汤屋中受苦的朋友,并成功返回到了现实社会中。(平衡二)

《千与千寻》的叙事逻辑是:千寻一家在现实世界的生活状态(平衡一)→千寻一家误入神灵世界→千寻父母触犯规则变成猪→千寻努力工作(非平衡)→小白受伤(外力二)→千寻一家重返现实世界(平衡二)。

仔细分析影片的结构,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到,宫崎骏在影片中使用了一条圆周式的回归线索:从千寻一家误入神灵世界开始,到重返现实世界结束。但是这个圆周并不仅仅是一条简单的回归,它是由处在这一链条中的人物,经历了复杂的生存过程、经历了非人的痛苦磨难、精神世界得到了升华之后的回归:千寻从原来那个像汤婆婆所说的“一看便知道你又没用,又爱撒娇,又爱哭”的一个胆小、软弱、娇气的女孩子,逐渐成长,变得博爱善良、独立自信、真诚待人,凭借自己的爱心与智慧帮助他人的坚强勇敢的人。这样,影片在浅层意义上的情节本身就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成长”主题。

在托多罗夫的叙事语法理论中,除了主要范畴,他还建立了次要范畴,次要范畴是由几乎同样的语言学概念构成的:否定和对立、比较级、语气等等。在《千与千寻》中有大量的“成长”模式的变体,即对基本模式的否定和对立,也就是“未成长”模式。在影片的最后,千寻一家离开小镇,回到人类世界,可千寻的父母已全然忘记在魔幻小镇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只有千寻还若有所思地回过头去,看着身后,回想着不久前那一件件惊险离奇的事情。与千寻的努力、磨难、成长相比较,她的父母对经历过的事竟然一点都不曾记得,在思想、观念、道德上没有一点成长的迹象,这些非成长状态让人在无奈的同时不仅为他们感到悲哀,甚至使人感到厌恶。

工业化大生产和现代都市文明在为人们带来生活舒适与便捷的同时,也对人类造成了冲击、污染,“人性异化”现象不可避免地出现。不知从何时起,我们身边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经济动物”,许多人看待世界眼光和自身的意识观念发生了悄然变化,对物质疯狂追求的欲望使人们逐渐异化为官能性的、物化的人。千寻的父母就是被物质所异化的人们的代表。而汤屋的法则则告诉我们:每个人都要劳动,不工作,就会被沦为动物。劳动不仅成为在这个魔法世界生存的准则,更是拯救自己和他人的唯一途径。在小白、锅炉爷爷和小玲的帮助下千寻获得了在汤屋工作的机会,也获得了重返人类世界的机会。在汤屋,千寻被汤婆婆剥夺了原来的名字,只能叫做小千,同时也被剥夺了自由。但千自觉而努力地工作着,帮满身腐臭的河神清洗,帮无脸男治愈寂寞,千在牢记自己的名字、掌握自己的命运的同时,也帮助他人找回了名字,帮助父母重获了自由。千寻这样的女孩子正是人类发展的希望所在,是人类生活真、善、美的体现。

在宫崎骏电影的人物系谱中,女孩子的形象非常突出,引人注目,像《风之谷》中的娜乌丝卡、《天空之城》中的希塔、《魔女宅急便》中的琦琦、《龙猫》中的小姐妹、《悬崖边的金鱼姬》中的波妞,以及《千与千寻》中无私的千寻。这些年幼的女孩子拥有人类一切美好的品格:纯洁率真、宽容善良、独立勇敢、聪颖美丽……最为突出的是体现在她们身上的伟大的博爱精神。而故事中总是因为这些女孩子们不断奋斗的精神创造了生命的奇迹,总是由于她们的博爱力量完成了对人类、对世界的救赎。在宫崎骏《千与千寻》中,千寻又一次被赋予了理想主义色彩。与其他影片中那些高大、强壮、无所不能的“超人”们相比,这些女孩子有着丰富的感染力,形象也更为生动鲜明。

宫崎骏借助千寻的故事想要表达并不仅仅是千寻一个人的成长,而是希望以千寻的成长经历唤醒大众心中的一切美好的东西。通过每个人的努力、每个人的成长,来改变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改变人与人之间充满冷漠、隔阂的生活状态,使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都能和谐共处。这不仅是《千与千寻》这部影片的主旨所在,更是宫崎骏大师本人的终极艺术理想。

参考文献:

[1] 南方都市报.2003-02-12.

[2] 托多罗夫.散文中的诗学[M].牛津:牛津大学出版社,1977:19.

[3] 托多洛夫.文学的概念[J].外国文学报道,1985(5).

[4] 蔚秀.电影《千与千寻》中千寻的成长解析[J].新乡学院学报,2009(1).

[5] 庹丽珍,刘锐.管窥《千与千寻》的意象叙事[J].文学教育,2009(8).

[6] 张钰.从《千与千寻》看宫崎骏动画的成长主题[J].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2011(10).

作 者:郝逸林,山西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影视文学。

编 辑:魏思思 E-mail:mzxswss@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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